第62章 62.（二合一）
62.
“清田教练。”
“赤司？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关于接下来的决赛, 我有个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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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金监督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本人自嘲现在纯粹是在还年轻时不爱惜身体的债，之后话题顺理成章的引向两天后的决赛。
头发已窥见花白的成年人将面前桌子上的记录册推向对面的少年, 示意他翻看上面汇总的数据。九重鹰低头翻了两页，纸张上印刷着的铅字记录着这段时间来他的训练量、投篮率、队内1v1的胜率以及训练赛和正式比赛的得分率。
他的训练量和投篮命中率已经趋于饱和, 考虑到身体承受能力, 并无出现太大变化——与之比较明显的则是他居高不下的胜率和得分率，如果用折线图来总览，就能发现总体趋势一直是向上发展, 几乎没有出现下跌的情况。
在确认九重鹰看完记录后，白金监督指着最近的一组数据，“你的状态……是不是太好了？”
被他点出的数据是昨天早上刚刚结束的半决赛中, 他最终的得分率——这组数据甚至是之前的两倍。要知道, 九重鹰原本的得分率就是队内第一。
虽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后半场比赛中不断到他手里的球权, 甚至能从队伍司令塔频繁的使用他这条进攻路线中，看出前者冷酷的作风的冰山一角。但——
“你的‘预热时间’越来越短了。”
白金监督直言不讳。
九重鹰并不是一开始就能进入状态的选手，好友曾多次戏称他就像是‘有一条很长的引线的炸药桶’。这比喻虽然粗糙, 但还挺形象：那条引线就是他在比赛中需要预热的时间, 等到这条引线烧完, 炸药也会砰地爆炸！
这种风格在他以前打网球的时候尚且青涩，他习惯用一段时间去判断对手的风格、习惯和水平, 在开始打篮球后又增加了观察队友的状态这一步骤, 他能和队内的大部分人打出相当出彩的配合很大程度也是因为这点。
但最近他的预热时间急速减少。半场比赛的20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放在去年需要五到十分钟进入状态, 现在只需要短短三四个球的时间就能做到。
而常人所说‘当局者迷, 旁观者清’也不无道理。至少九重鹰在白金监督的提醒下才恍然发觉了这一点。他端坐在桌子对面, 脊背挺的笔直, 犹豫地说：“说起来，好像是这样。”
“雀见也和我提起过……”他顿了顿，不太确定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我只是觉得打球比平时更加顺畅，在球场上时看的更清楚，对手的动作更慢，还有——”
我一定会得分。
甚至不需要加以思考，这个想法就自然而然的浮现在各种思绪的最前面，盖过了一切杂音，好似潜意识大摇大摆的把答案扔到了眼前。九重鹰沉默一瞬，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带着笃定。
“我一定会得分。”
他抬头看向监督，这么说道。
明确了这一点后，剩下的也就迎刃而解。
“我不确定这种状态是好是坏，”白金监督谨慎的整理措辞，“之前我带过的学生中，也有出现过突然状态非常好，但之后发力过猛一落千丈的情况。但你似乎稳定住了一个平衡点，还在能控制的范围里。总的来看，这两场比赛和青峰、赤司他们的配合也不错——身体状况如何？”
“没有问题。”
“你在这方面一向很让人放心。”白金监督笑了笑，很快正色，“两天后的决赛，我们的对手是北海道那边的强校，常北中学。他们今年的势头很猛，我们也会用全力迎战。”
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具体的战术安排清田开会的时候会详细说明，我也会告诉他关注你比赛时的状态——”
九重鹰担忧的问：“……监督，您的身体没问题吗？”
“放心吧，没什么大问题。”
……
…………
“常北中学以前是北海道那边的老牌强豪，他们的实力无疑比我们去年面对的对手更胜一筹。”清田教练敲了敲白板，“半决赛时我们的最终比分是158:84，常北中学的比分则是137:72。他们的首发队员基本都是三年级，5号大前锋身高189cm，6号中锋身高191cm，其他队员的身高也基本都在180cm以上。”
“191cm……那岂不是比紫原还高？”
紫原瞪了一眼问出这个问题的青峰，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八本木举手：“但我们之前好像都没听说过这所学校？”
“因为他们去年在主将受伤后就集体退赛了。”清田教练解释，“获得北海道赛区的选手权后却退赛——后来他们的名额被北海道的另一所学校顶上，因为影响不好，这件事也被压了下去。”
“受伤？”
“他们的队长大森翔，去年似乎因为左手腕的扭伤修养了半年，错过了联赛。”清田教练环顾一圈，“我希望我们队伍里不要出现赛前受伤的情况——大森打的是PG，但他本身也能兼任SF，得分率很高。”
他调出一段录像，正是不久前常北中学的比赛：“他们的比赛风格非常横冲直撞，节奏非常快，处理球权的方式风险很大。得分集中在9号得分后卫、5号大前锋和4号大森翔身上。之前和他们比赛的队伍都是被拉进了他们的节奏里，丧失进攻机会。”
“那让灰崎上去好了，让他先去搞搞对面的心态。”青峰大辉摊手提议，咂舌道，“这家伙最近的节奏转换不是练的很好吗？还又学会了诱导犯规。”
“大辉，你是在嫉妒我？”灰崎半边身子都融化在椅子里，闻言不满的伸腿想踹他，“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但你上次练习赛不是让八本木前辈拿了个四犯下场吗？”青峰大辉不甘示弱，“恶心人这方面你是有一手的。”
八本木凉凉地说：“青峰，灰崎那招还能叫做战术，你在预选赛里冲撞犯规，被连罚了三个球的事又算什么？”
绿间真太郎嫌弃的往旁边去了去：“莽撞。”
紫原敦咬着棒棒糖：“上头的笨蛋。”
青峰：“……能不能有点队友爱！”
黑子哲也：“别在意，青峰同学。”
青峰丝毫没被安慰到，反而被从旁边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窜起来，“噫！！你什么时候来的！！”
黑子：“……我一直都在。”
灰崎的笑声最放肆，最后连教练也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空气中一时弥漫着快活的气息。
决赛那天是个难得的晴天，一大早就有来往的工作人员匆匆奔波于场地布置中，摄影机位对准着中心赛场，主持人低声熟悉稿子，观众从中午开始就缓慢的将观众席填充的毫无缝隙。
帝光中学仍然占据着当仁不让的视线焦点，刚一出现在体育馆门前就被等待已久的记者挡了个正着。虹村修造不擅长应对伶牙俐齿的漂亮大姐姐，被话筒堵死了路，一身冷汗想要寻求帮助，刚一扭头就发现自己被队友无情的抛下——九重鹰和八本木雀见正在低声说话，头也不回的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逐渐远去。
虹村修造：“我……”
他真的很想问一句你们为什么不堵小九，那可是我们的王牌球员明日之星！
他一脸痛苦面具的开始回答起记者的问题。
灰崎祥吾经过的时候大声嘲笑，绿间真太郎冲他投以爱莫能助的目光，紫原敦看都没看的咬着美味棒神游，青峰大辉倒是直直盯着漂亮大姐姐看个不停——最后还是赤司征十郎拯救了他。
“赤司。”
“是？”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生喊你‘赤司大人’了。”
“……请不要打趣我了。”
今年的联赛冠军将会在帝光中学和常北中学中诞生。前者是百战百胜的强豪，去年的全中大赛和联赛冠军，后者在偏北地区的人气居高不下，据说也是历代最强的一届选手。
双方在选手区等待时已经开始互相观望，气氛紧绷到观众席都不由的降低了音量。虹村修造眯着眼在心里预估了一下对面队伍的平均身高，突然撞上对面主将看过来的视线，彼此假笑后才猛的扭头，笑容垮下。
“那家伙是很难对付的类型，他们一直都在注意你。”他对九重鹰说，“就当是我的直觉——我感觉他们可能要拿你来开刀。”
九重鹰正弯着腰系着鞋带，似乎有点走神。听到虹村说话，才给球鞋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限制我一个人没什么用，”他看向队友，“毕竟我们是一个队伍。”
清田教练的战术布置无疑将九重鹰放在进攻中心。他这么设计的考量倒是明确：一个状态优秀的选手不需要瞻前顾后的限制他的发挥；但除了他之外，教练还安排了同样强力的青峰大辉作为另一个进攻点；紫原作为防守中心，绿间真太郎在外线支援——以及赤司征十郎在场上进行实时的指挥。
倒不是他刻意的限制其他人的上场。只不过再三考虑下，他认为赤司的风格能先对面一步打出优势，便将其他选手当做底牌暂且按下。
帝光的战前动员向来简洁，这次也是一如既往。队员们围成一圈，手心压手背，温度在皮肤交叠间传递，无需多言，彼此的目光流露出的都是同一句话。
裁判吹响的哨声尖锐而清冽，场边喧哗助威的观众席安静下来，凝望着赛场中央的两支队伍。
——比赛开始！
第一球的球权被常北的6号拿到。
争夺球权失败的紫原不爽的咂咂舌，紧跟着回防起来——他虽然平常懒懒散散的，训练也得靠零食吊着，但刚刚跳球被6号拿到时，后者的轻视眼神一下子就让他生起了气。
青峰拦在5号身前，试图拦截到这个球。他确实拖延了片刻时间，5号被拦截在内线外，最后不得不将球送至身后，让4号来处理球权。
但球却没能如愿来到4号手中！赤司灵敏的从4号旁边闪出，他正好挡住了后者惯用手的位置，如果要抢这个球，4号必须要用左手勾球才行——但是，4号的左手腕曾有旧伤，这让他的动作卡顿一瞬。就是这么一秒的机会，赤司果断的抢走了这个球！
球几乎没有在他手里停顿过多时间，右手向下挡住4号视线，左手则用稍重的力道将篮球向外推去！
“九重前辈！”赤司喝道。
解说员几乎还在分析刚刚赤司和常北4号的交锋，下一秒差点咬住舌头，“九重接到了赤司的传球！他甩掉了常北的盯防，几乎横跨了半场！而常北的回防慢了一步——”
但硬要说慢，其实也没有慢到哪里。6号中锋长手长脚，几步就气势汹汹的拦在九重鹰前进的路线上，而他身后最近的5号大前锋也夹击在他的身后。腹背受敌，只要他一动，常北两人似乎就会撕咬过来。
但九重鹰却丝毫没被这极富有压迫感的两人盯防干扰。他放低重心，右手运球，左手放松下垂。他身前的中锋立刻眼皮一跳——背号12的选手消失了，中锋几乎一眨眼就看到同样懵的大前锋的脸。
好快！
“漂亮的过人！”解说大喊，“刚刚的爆发力实在是惊人！几乎是把常北的两人盯防耍的团团转！”
在他准备三步上篮的时候，终于追到篮下的7号小前锋奋力跳起。他跳的高，下落的速度却比九重鹰要快几秒——两人几乎是同时起跳，后者却在那两三秒间停在了半空中，就像是收敛羽翼俯冲的鸟类，在面前的手臂无力遮挡住球篮时才轻描淡写的将篮球抛了进去。
落地，全场欢呼。
“这家伙，状态很好啊。”
又一个人发现了这点。
白岩站在看台的最后面，声音隔着各种呐喊尖叫，还有手摇助威花的哗哗声落在真木耳边。他保持着双手放在嘴边加油助威的姿势扭头看来，“嘎？”
白岩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两人还有几个月就要从帝光毕业，真木惦记着篮球部，非要来看决赛。白岩纯粹是无辜路过结果被逮了个正着，才会和真木一起不情不愿的出现在观众席的最后面。
但现在看来，虽然嘴上一直嚷着麻烦，他倒也看的认真。常北中学的水平确实不俗，在被拿下第一球后就穷追猛赶起来，攻击来的杀气腾腾，紫原被6号拦的结结实实，抢篮板球时还被对方坑了一个犯规。
攻防互换，常北的7号盯人盯得更加谨慎，9号得分后卫也暗暗注意着九重鹰的动向。但这明晃晃的分神给了赤司可乘之机——他做了个假动作骗过对手，实际上将球传给了站位完美的绿间。后者在接球后立刻来了个流畅的三分球进篮。
扛着摄影机的工作人员立刻给了绿间一个特写。
又是几球过去，双方分差你追我赶，毫不相让，但常北中学还是率先喊了暂停——九重鹰又一次连过两人顺利灌篮，这次连早有准备的6号中锋也没把他拦住。
白岩看着九重接过八本木递过来的毛巾擦汗，两人似乎又交流几句，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尾，“八本木没上场啊？”
真木在刚刚帝光中学进球的时候把整张脸喊的通红，此时扒着栏杆，回答道：“他好像要过一会再上场，可能是和虹村一起轮换。”
白岩抬抬下巴：“那个红头发的，我记得好像叫赤司？”
“对，他还是学生会的副会长来着。”真木回想，“唔……我逃课被他抓过，不过他没找我麻烦。”
“唔。”白岩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真木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对方又想到了什么，“怎么？”他问。
“那个赤司，选择的打法很怪啊。”白岩矜持的给笨蛋解释，“他传给其他人——那个黑皮、眼镜仔，还有一脸不高兴的那小子的球都比较稳，角度看起来也挺完美。自己投球的时机也选择的很好。”
暂停时间很快过去，此时场上赤司再一次持球。
“但是只有传给九重那家伙的球，是非常快的球。”白岩垂眼看向场内，再一次确定，“而且，常北中锋的盖帽率并不低，刚刚那几个球也绝对让他们更加警惕九重。”
——又一次的两人盯防。
赤司传球的路线的确非常完美，几乎是擦着和九重鹰对位的7号过来。但这样一来也造成了他被两人围困的局面。
真木认真的盯着看了半晌，不确定的说：“但是九重他都进球了吧？”
“是进了没错。”白岩冷冷一笑，不再说话。
黑子哲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上再次进球的二年级前辈，握着拳头在心里小小的欢呼一声。但他在扭头的时候发觉旁边坐着的另一位前辈眉头紧锁，表情严肃。
他想了想，开口问道：“八本木前辈？有什么问题吗？”
“……节奏不对。”
“什么？”
黑子哲也并没有听清这句话，而八本木雀见也并没有再解释下去的想法。
比赛节奏实际上是一个较为宽泛的说法，如果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没有频繁失分能说明总体节奏是合理的；但八本木雀见更在意的是九重鹰的节奏——他多数接到传球时都要面对多个人的盯防骚扰，如果换一个人，面对这么大压力已经出现失误。
他侧头匆匆看了一眼清田教练，后者似乎并不在意这点。
——但是那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小九，才没有出现失误。
他在心里补充完了这句话，轻轻的呼出一口浊气。
小九的状态很好，对上快节奏的常北中学也隐隐占着上风。但这也像是往他原本亢奋的状态上继续加把大火，让他继续向上、向上、向上——
然后，彻彻底底的君临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