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85.
85.
在排球比赛中, 最极端和理想的得分方式就是靠发球得满25分。
伊达工业的发球并不弱。他们主打的阵容就是发球和拦网结合，队内的三年级都很擅长跳发。而比起发球和拦网，他们的接球虽然相对较弱, 但也过了高校的接球平均水平线。
……但对面12号的发球却非常难接。
伊达工业的2号已经又接飞了两个来自他的跳发, 此时已经是对方的第四次发球回合——这家伙只凭发球就从他们手上拿了三分！这种水平的发球……为什么他们之前从没听说过？
视线不断接触又错开，空气隐约浮躁起来, 伊达工业的教练见情况不妙, 适时叫了暂停。
伊达工业的2号心不在焉的拿着水瓶, 灌了好几口水，才终于听到耳畔教练的叫声，“那个发球，你是怎么看的？”
“12号的球都是冲着我来的。”他勉强沉下心，“普通的跳发一般追求力量，我们和荒生的跳发就是同一类型。及川的跳发也难接，他的控球力很恐怖, 力量感也很足……但12号的发球和他们都不一样……”
他抬头想了想：“——太快了。”
大力跳发追求威力，灌注在发球上的力气越多，球的势能就越沉, 越重，越快。
“但12号的发球快的不自然……我不知道在场边看是什么样子，但对我来说，那个发球的速度就像是瞬移一样，一眨眼就到了眼前——”
根本追不上的球，只有被瞄准的他才知道压力有多大。或者这些人都无法理解我的烦躁。好烦、好烦、好烦, 为什么那家伙的发球这么难接？比他接过的任何一种都要令人焦躁。为什么要针对我？因为我是破绽吗？他是故意的吗？
负面情绪越积越多, 伊达工业的其他人只看到副主将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啪！”突然一声清脆的响声, 2号放下手, 感受着自己两边脸颊火辣辣的疼。他给自己的这两下丝毫没有留手，连教练都被他突然给自己两巴掌的行为震的抖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管他那个12号为什么之前默默无闻，管他到底是不是故意一直针对我。
“那个发球，我接不到。”
“诶？”
——要做的事，始终都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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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们两个特训出的成果？很不错嘛。”
岩泉一拍了一下及川彻的肩膀，后者被拍的一个踉跄，手里的水瓶差点摔在地上：“温柔一点嘛，小岩。”他不满的揉了揉肩膀。
场边的松川递上毛巾，若有所思：“感觉九重的发球和普通的跳发不太一样……”
“哼哼，这种发球方式，也许只有阿鹰才能做到。”及川彻竖起一只手指晃了晃，语气暗含炫耀，“比普通跳发要更远距离的助跑；而偏高的抛球能和远距离助跑完美配合，球的运动轨迹较为平直。这种发球在助跑、起跳的阶段看上去好像会很慢，实际上节奏比普通跳发的节奏要快得多——在击球的那一瞬间，惯性、力量一同爆发，球速就会快的不可思议。”
荒生：“明明是九重得的分吧，为什么你得意的好像是你拿到的分？”
“真失礼！这三分可离不了我辛苦的教导诶！”
真正发球得分的人凉凉道：“确实，如果你那几天没站在对面半场接球，说不定我进步还没这么快。”
及川彻：“……我们说好了不提这个的！”
花卷振奋起来：“哦！所以及川你真的去给九重当靶子让他练跳发了？”
及川彻：“我才没——”
九重鹰：“对啊。我打的很爽。果然彻的那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岩泉一：“哦，垃圾川说过的‘想象你最讨厌的人站在网的另一边，冲他发球，就会超水平发挥’的那句话？”
九重鹰：“嗯。”
岩泉一感慨：“这家伙偶尔也会有点用啊。”
及川彻：“……”
西条听完全部对话，同情：“那的确是辛苦你了，及川。我承认这三分有你的功劳。”
及川彻大怒：“我才不想要你这么夸我啊！语气也太勉强了吧！”
身旁队友的吵闹落在九重鹰的耳朵里已经变成一串乱码。他微微阖着眼，脑海里想的却是刚刚发球时，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球表面的粗粝手感。
心如擂鼓，渐渐和助跑起跳的节奏严丝合缝的对上。
哨响，九重鹰睁开眼，恰巧撞进及川彻暖又隐约发亮的眼眸里。后者对着他轻佻的挑了下眉毛，微笑着，一脸‘再给我拿十分’的不容置喙。
……
…………
吸气、呼气。
九重鹰在发球哨音吹响后并不会立即发球。他会先定定的注视着对面的球场，目光扫过每一个敌对选手。这个时候，他的眼睛里同样装进了背对着自己的队友们。
也许只有排球会让他拥有这种体验——没有人回头，每个人的背影都充满了笃定和信任。
——随便你怎么发。
他们的背影似乎在这么告诉他。
——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
第五秒，九重鹰的目光终于落在他的猎物身上。
及川彻发球时的习惯同样影响到了九重鹰。只不过他并不会像前者那样瞄准接球最好的自由人。在刚刚的站位轮转中，他始终在安静的观察着对方队伍，并且将西条告诉他的情报与之一一对上。
他选择了对面的2号。
伊达工业的副主将，主攻手、力量较小、扣球似乎更注重角度、擅长吊球、站位较为靠后、补救次数较多、观察力很不错……但反应速度是最慢的一个。
他拖着（其实不知道到底是谁拖着谁）及川彻苦练一周的跳发，虽然成果很不错，但终究练习的时间太短，能开发出的只有击球后的快球速和力量，而发球角度和旋转单一。
如果向1号发球，对方应该可以凭借条件反射接起来，其他人虽然会暂时被他的发球扰乱步调，但最多两个发球就能调整过来——所以，突破点只有反应速度最慢的2号。
但现在……
他盯着对面的站位看了半晌——
在2号旁边的1号和4号扩大了防守范围，隐约护住了被他瞄准的2号。后者由之前偏向中间的站位变成离白线较近的站位。
如果继续向2号发球，以他现在的控球程度来说很容易会发至界外。而如果要稍微调整角度，不去针对2号……这球就会失去他能做到极致的速度，也许还会被虎视眈眈的1号和4号接到。
由其他队友来保护薄弱的地方，2号的不足由其他人来补上。
……啊。
这一秒过的极慢，而九重鹰轻易的读懂了同样看着他的2号眼里的潜台词。
‘我接不到你的发球。’
‘但‘我们’可以。’
啊。
——这不是……
很有意思吗？
卡在第七秒，九重鹰终于抛出球。他动作极为果断，丝毫没有停滞或迟疑。裸/露出的大腿肌肉在最后大跨步的急停深蹲中，所蕴含的力量感几乎要将布料撑炸！
蹬地、起跳，跃直空中——
胸腔伸展到能做到的极致，甚至因此隐隐作痛，肌肉传来撕裂般疼痛却又酣畅淋漓的爽快感，还有兴奋到差点要涌出喉咙，占领理智的征服欲。
“嘭——！！！”
‘这家伙疯了吗？！’
伊达工业的2号清楚自己接不到青叶城西12号的发球，所以在不久之前的暂停中，他提议让1号和4号来帮助扩大守备范围。
12号的球速的确很快，但三个球过去，2号同样发现了对方选择的角度基本都在略微靠下的地方。他猜测对方虽然能发出这种惊人的跳发，但恐怕无法准确控制球的落点。
他的站位巧妙，如果没有极好的控球，就会将球发出界外——他相信12号已经知道了这点，但为什么对方仍然牢牢锁定着他？！
浑身发毛，半空中的人投在地板上的影子又黑又长，好似一只扭曲的怪兽……
——隐约在笑。
2号拼命抑制着从心底涌起的莫名悚然直觉，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球会落在哪个角度？前面？侧面？还是……
“Out！”
咬牙做出判断。
排球在他出声的瞬间砸在他脚旁，心跳骤停，他甚至觉得这一球能砸断他的脚趾，望着隐隐摩擦出气流弹开的排球不寒而粟。
司线员举旗，他判断的没错，是界外。
一直提在胸口的气这才散开。2号吞咽了一下口水，明明没有接球，也没有跑动，浑身上下的肌肉却发酸困顿，手脚莫名发软。
……好可怕。
……
…………
“抱歉。”
“Don’t mind！”荒生抢先安抚，“总是发球得分，前辈我都快要闲的发毛了——也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嘛。”
西条在场边打击荒生：“是谁刚刚被对面的三人拦网拦的痛不欲生？”
荒生：“……我宣布你这一刻的仇恨值比及川还要高。”
无辜被牵扯进战场的及川：“？原来荒生前辈竟然这么讨厌我？好伤心。”他在抱怨一句后就退出两个前辈互相呛声的战场，轻笑着扭头，“笑的太恐怖啦，阿鹰。”
“……”
“你的笑容和及川先生一比，一点都不纯粹嘛。”及川彻歪头，笑眯眯地说，“都要把女孩子们吓走了——等一下没人为及川先生的发球欢呼怎么办？”
九重鹰面无表情地扭头问岩泉一：“青叶城西附近什么地方适合抛/尸？”
岩泉一皱眉：“别这样——”
话音似乎有回护之意。但没等及川彻感动的眼泪汪汪，就听岩泉一继续说：“为了这个人渣不值得这么做，反正不用管他总有一天他也会自己跑进垃圾桶里面吧。”
及川彻：“……小岩你为什么这么偏心啊！”
九重鹰点头：“有理。”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重新看向及川彻，“如果等会你发球拿的比我的分少，我不介意帮你跳过中间垃圾分类的过程。”
及川彻歪头，故意道：“诶？这算是鼓励吗？”
九重鹰磨了下后槽牙：“算，怎么不算？”
“那及川先生的表现绝对要让你眼前一亮——”
伊达工业发球，是大力跳发，像是为了复仇一样瞄准了九重鹰。手臂发麻，身体几乎要被撞翻，但九重鹰的双臂却死死保持着教科书般的姿势，分毫未变。
一传到位，及川彻轻跳，动作毫无破绽，看不出究竟要将球传给谁。
网前的主攻紧紧盯着及川彻的动作，余光发现对方身后，刚刚才接了他们一个大力跳发的九重鹰已经开始助跑！
而同样在网前的4号敏锐的察觉到及川彻轻巧的给自己旁边的二年级主攻手宫野递了个眼神。
就是这么一分神的功夫，及川彻的手指已经微微用力，将球托向了那个无数次停留的地方，送进了即将挥臂击球的岩泉一面前！
平拉开的快球打了伊达工业一个措手不及，后场的自由人只来得及仓促抬手，排球撞在他的手臂上，又被弹出界外。
岩泉一转身握拳，低声道，“好！”
这一球之后，及川彻站到了一号位，发球前特别强调了自己绝对会拿的分数比九重鹰更多——迎接他的是两声冷笑。
他气鼓鼓的对着冷酷无情的阿鹰做了个鬼脸，不过在站在界外准备发球后，他的表情就变得认真起来。
“嘭！”
这球来势汹汹，但对方自由人准确的判断出了落点，鱼跃接球，一传到位。8号主攻手和1号副攻手分布从两侧起跳，网前的岩泉和西条起跳拦网，但最后却是由3号后排进攻扣球得分。
“Don't mind！下球拦下他们！”
“啊啊啊啊可恶！”及川彻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抱歉，这球手感明明很好……”
“这就是你说的‘眼前一亮的表现’？”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