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052章
第052章
假的？
她的神纹是假货？奥兰大陆甚至没有时空之神这个神明？可是她身上的不是神纹又是什么？
陈婷目光呆滞的盯着程珞怔怔出神。
她还记得自己刚得到神纹时特别特别高兴, 每天她都会在私下偷偷观察锁骨上的痕迹。时间久了，不说对自己身上的印记一清二楚, 也记住了大概的纹路样式。
正因如此, 陈婷才发现事情的真相好像和自己知道的完全不一样。
同样是不知名的花朵，程珞肩头的花朵孤傲霸气纹路更加流畅，最关键的是她竟然没办法长时间直视这个印记。
这代表了什么？
神力？实力？又或者是真假？
陈婷没见过什么世面, 但也察觉到两个印记是不一样的。
两枚印记, 两种可能。
要么她锁骨的神纹是真的，眼前的男孩在伪造神明的身份，就是一个试图欺骗她欺骗整个花国的大骗子；要么程珞肩膀的是真货，她才是那个从头到尾被骗的大傻子。
她会是那个大傻子吗？
不，她陈婷绝不是那个傻子！
陈婷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面色潮红的说道：“假的！你们的这个才是假货！我知道了，你们这是嫉妒我得到了神明眷顾才会搞这些幻术骗我吧？哈哈哈哈蠢货，我可是陈家村最聪明的人, 我才不会被你们的骗术欺骗。”
“……陈婷。”
芦诗语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面露不忍的轻声喊着她的名字。
“闭嘴！闭嘴！闭嘴！”陈婷激动的大吼，目眦欲裂, 脖子上的青筋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见。
“什么时空之神？他这样的人也配？他就是个骗子，你和他也是一伙儿的，你们全都是骗子！时空之神良善慈爱无所不能, 伟大的祂接受了我的祈祷, 没有半点嫌弃的接纳我，还愿意分派任务给我机会！你们凭什么说他是假的？我的神纹是假的？”
芦诗语微微垂眸, 伤感道：“陈婷,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就不要再欺骗自己了……”
“呸！什么叫欺骗自己？”陈婷怒目圆瞪, 表情是毫不掩饰的凶恶。
“你凭什么傲慢的评论我？芦诗语你不就是运气好有个好出生，还运气好的穿越改变人生，如果没有这些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哈哈哈哈，不是我说，芦诗语你真的好蠢，你比整个陈家村的人都要蠢。你知道吗？每次我说什么你都愿意相信，就算我出现什么小纰漏你也不在意，甚至就因为我的话傻乎乎的跑去派出所下药……”
芦诗语闭着眼睛不说话，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愚蠢吗？或许是的吧。是她只顾着担忧徐宴思考神国的事情，傲慢的忽视了普通人的想法，也忽视了陈婷。
说到底也是她认为陈婷再蹦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现在被人鄙夷也是活该。
陈婷见她这样，反倒是笑的愈加高兴，“生气吗？被我当傻子耍好玩吗？芦诗语你这么笨的人都能得到异能，就连陈招娣那个蠢货也有，那我陈婷为什么不能觉醒异能？好，我没有觉醒异能的运气，可是我却见到了神明，真正的神明。”
她发自内心的赞叹着伪神，表情是那么的幸福。
芦诗语不计较，曲高杰他们却不会惯着陈婷。
他皱着眉头晃了晃女孩，提醒道：“陈婷，少在这发疯，还不赶紧交代你的印记是哪儿来的！”
芦诗语对着他摇摇头，眼神怜悯的望着女孩，“你是对我不满吗？说吧，趁这个机会有什么尽管说出来，我不会生气的。”
到了这个时候，芦诗语不再厌恶眼前的女孩，反而由衷的同情她，同情这个没办法选择出身，要想掌控自己的人生就得在泥坑里拼命挣扎的可怜人。
说到底陈婷也才十五岁，她只是一个思想还很天真的未成年女孩。
她有什么错呢？
人性本善，陈婷不过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虚假的神，还错误的不会分辨真假，最终把祂当做唯一的救赎错误的相信了。
“你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不，我才是真正的神明使者，你骂我呀！芦诗语你还是不是个能力者？都被人骂到头上了，这都能忍下来？难怪时空之神让我欺骗你，你这样的蠢货活该被人骗！”
“骂我呀！你有本事就骂我，冲过来打我！但凡我陈婷吭一声都是我懦夫……靠，都怪刚才的沙土，害我眼睛好疼，快睁不开眼睛了！”
陈婷目光闪烁，眼睛越来越红，就连声音都有了些许哽咽。
见她这样，小茜也没了报复的心情。
芦诗语、程珞这些感性的人更是满脸同情，目光忧伤的望着女孩。与他们相比，程瑾和曲高杰他们明显更为冷漠，沉默的看着女孩表演，冷眼旁观。
陈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程瑾。
程瑾平静回视，半点儿安慰的意思都没有。
陈婷垂着头，自嘲的笑了。
半晌，她失魂落魄的说道：“好，我都告诉你们。大约十天前我被一个同学拉进了一个聊天群，群里人数不多，也就二十来个人。聊天群的群主自称是时空之神的神使，邀请我们一起玩个游戏……”
女孩似乎放弃了挣扎，默默地讲述着自己是怎样遇见时空之神。
随着她说的内容越来越多，大家的注意力也集中在了聊天群的上面，林雪洋这边准备回去就要彻查陈婷在网上的聊天记录。
“神啊，恳求您掌管我的思想，清除我的悲伤与痛苦；神啊，请求您用您的神力燃烧我的灵魂，为我洗净这身罪恶；神啊，请聆听我的祈祷，以我为躯惩罚这群亵渎神明的罪人。”
“尊敬的时空之神，我愿献上我的一切，请注视我吧。”
忽的，陈婷以最小的声音最快的速度念起了祷告词。
默念整段祷告词的时间短暂，短到不超过一秒就已经结束。
随着祷告词出现，陈婷锁骨上的印记开始发出黑色的光芒，光芒越来越大越来越耀眼，宛如一道黑色的云柱直冲云霄。
芦诗语敏锐的发现黑色光芒越是耀眼，陈婷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一秒不到的时间里，陈婷本来还算圆润的脸颊迅速的瘪了下去，眼里的光芒逐渐黯淡，整个人身上的精气神好似都被黑光吸收。
很快，陈婷已经没了人样，瘦成了皮包骨好似一具在呼吸的骷髅架子。
“危险——”
范思杰大喊着抱起芦诗语就往后跑。
瞬间，其他人也满脸惊恐的试图自救，拼了命的朝陈婷的反方向奔跑。
嘭——
爆炸声响起，却没有他们预想的剧烈。
闷闷的。
好似被什么包裹了？
程珞紧张的回头一瞧，发现陈婷连同所有的黑光都被一个白色的泡泡罩住了。
陈婷也好，爆炸也好，全都被白色泡泡隔绝开来，并没有对现实造成任何影响。
程珞暗自松了口气，慢慢的靠近白色泡泡，意外的发现陈婷的身体已经随着爆炸一同消失，爆炸结束，只留下了一个人形的火焰。
火焰在白色泡泡里疯狂的燃烧着，火光冲天，带着一股可以焚烧一切的嚣张气势。
“……这是什么？怎么可以一直燃烧？”
程珞隐约觉得这个黑火不简单，下意识的退到了弟弟身后。
程瑾的灰色瞳孔映照着这团黑火，“这是陈婷以自己为燃料点燃的信仰之火。瞧这火势，看来陈婷是真心信仰那个假货。”话音未落，火光忽然变大，又在他的注视下缓缓缩小，随意变幻，好似在寻找着可以燃烧的东西。
这个女孩通过祈祷激发了身上的魔法印记。
魔法印记？
是的，同样是通过祈祷激发印记，身负神纹的人会与祈祷词同步，真正的引来神明的关注从而接受神力接引。一般来说身负神纹的人想自爆可以轻易的毁灭一个小镇，已经达到了神迹的程度。
陈婷这边不一样。
她不是接受神力接引，而是被魔法印记吞噬所有，以她的生命她的灵魂自爆燃烧。没有他插手的话，这次爆炸的范围估计也就半个陈家村吧？
虽然不是神纹，却做出了与神纹爆炸时相似的异象，有点意思。
程瑾漫不经心的想着。
芦诗语神情错愕：“……陈婷死了？”
“死了。”
曲高杰眉头紧皱，望着这团黑色火焰说道：“能点燃信仰之火，这个假货最低也是个半神级别吧？阿瑾，我总感觉这个假货是冲着你来的……”
他万万没想到，身在花国竟然也听到了信仰之火。
这东西可不是普通的火焰，他也就是在神降之战后期见过，见过那些由狂教徒自发组织，由信仰为燃料的一群活体炸弹。
这些疯子根本不怕死，只会害怕炸死的人不够多。
没想到陈婷竟然也是这样的人。
“嗯，前有奥尔科特，后有时空之神。”
程瑾唇角带笑，眼神冷淡的说道：“这架势不知道的人只怕会以为我才是假货。曲高杰，晚点你把那个复制人的事告诉林雪洋。合作吧，身处花国的地界，咱们还是早点和官方达成一致，也能早点商量出一个章程。”
这个陈婷，让程瑾的心情不是很好。
一是她自以为聪明还喜欢自欺欺人，这么多的证据她不信，非要相信假货的说法；二是她自己相信也就罢了，还非要以自爆的方式带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这是什么？
这就是名为信徒的疯子。
程瑾想起了不愉快的过去，想起了那个身负神纹试图把他洗脑，让他也一同信仰丰收之神的疯狂的神父。
神父名为琼斯，是赛维尔王国的一名教堂神父。
当时程瑾刚杀掉七阶魔法师肯普森没多久，正带着程珊逃到赛维尔王国改名换姓，试图以新的身份在这里生活。
与莱萨公国不同，赛维尔王国没有可以依靠的神明，国内的民众信仰又不统一，王国的掌权者还是一群懦弱无能的蠢货。
种种原因叠加到一起，最终导致赛维尔王国常年战乱，平民的生活很是难过，每日都得为了填饱肚子苦苦挣扎。
盗窃、欺骗、暴力在这里随处可见，每个人都是那么的穷困潦倒难以为继。
在这里，程瑾他们第一次见识到混乱的国家有多么危险。
肯普森的前车之鉴还没过去，身处的地界又毫无秩序可言，这让程珊的情绪一直很糟糕，她担心再来一个肯普森，担心程瑾会因为能力再次被人盯上。
于是为了赚取离开赛维尔王国的路费，早日前往另一个和平的国家，程瑾以奥尔科特的身份在附近找了一份工作。
这份工作很简单，只需要每天前往丰收教堂定时清扫，和其他劳工一同向信徒们分发教堂赠与的食物。
作为报酬，琼斯神父每日都会给予他一枚银币。
这份酬劳能让程瑾姐弟生活五天，可以说是非常慷慨的数字了。而教堂之所以会给予这么高的酬劳也和这里的信仰不统一有关。
琼斯神父信仰的神明是丰收之神普洛涅斯。
这座城里像他这样的传教徒有很多很多，每一个教堂侍奉的神明都有所不同，每一位教堂神父都试图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传播自家神明的福音，为自家神明争取最多的信仰。
这是一场名为信仰的战争，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的战争。
总之，赛维尔王国的教堂众多，这让教堂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
为了传教，神父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组织各种集会，等集会结束会免费给信徒们分发食物或者物资什么的。
像琼斯所在的丰收教堂因为信仰的是丰收之神，所以这里的食物向来比其他教堂多一倍以上的数量。
教堂与教堂之间的竞争极为激烈。
其中丰收之神的物资之丰富常年都让其他教堂眼红。
他们没办法真刀真枪的和信徒们对着干，就会选择在私底下对付在教堂里工作的劳工们，这好似已经成了神父们的潜规则。
丰收教堂食物储存丰厚，向来是最受针对的教堂。
因此琼斯神父需要花费高昂的价格才能招到合适的劳工，程瑾当时就是一名丰收教堂的短期工。
程瑾很喜欢这份酬劳，自然会重视这份工作。
为此，他每天天不亮就提前起床收拾好自己，以最体面的姿态前往丰收教堂工作。
一直以来丰收教堂的劳工们总是没干多久就离开了。因此每天都能按时到达，连续工作了近两个月的程瑾显得很是特别。
琼斯神父发现他的特别，或许是出于好奇又或许是出于欣赏，他主动与程瑾搭话闲聊，言语间总会提及丰收之神的伟大。
程瑾对丰收之神没有兴趣。
他在意的只有琼斯每天给出的一枚银币。
琼斯对他的想法很是意外，要知道奥兰大陆上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信仰才是人们生存的必需品。
他不理解程瑾的想法，却一直艰信他早晚会像他们一样理解神明的伟大，发自内心的开始信仰神明。
后来，丰收教堂出了一次意外，被另一个教堂的信徒们围剿了。
围剿他们的人是智慧女神的信徒，原因则是两个不同信仰的信徒缔结了婚姻，却又在婚后互看不顺眼，矛盾一直积累最终引爆了。
这对夫妻各执一词，都在指责对方不尊敬神明。
他们的身后站着不同的信徒，信徒们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生气，干脆打成一团准备以武力争一个胜负。
琼斯神父急了。
他作为这里的传教士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毫不犹豫的上前帮忙。
对方本来就态度强硬，见他出手立刻吩咐手下攻击琼斯。丰收教堂的信徒们能忍？必然不能。
如果说之前的打斗还在可控范围的话，那么琼斯被偷袭让这场的战争升级，教堂里的人也出手了。
那是一场无法回忆过程的极致混乱。
没人知道是谁做的，只知道琼斯神父差一点就死了，就差那么一点。
程瑾救了他。
琼斯得知以后，一改往日的态度，传教的频率越来越高，态度也越来越强硬。
按他的说法程瑾是被丰收之神引导到他的面前，程瑾就是丰收之神命中注定的教徒，程瑾的加入必然会让他们的教堂实力更强。
程瑾不理解琼斯为什么会这么执着。
他不只一次的提出自己不会信仰丰收之神。
琼斯不信。
他依旧执着向程瑾传教，认为向他传播神明福音是丰收之神给予他的考验。
时间久了程瑾发现，琼斯不单是想传教，更多的还是他的能力，不愿放他离开。
于是为了制止这场闹剧，他告诉琼斯自己已经信仰了另一位神明，一位可以给予他平静安宁的神明。
琼斯陷入了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