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053章
第053章
与大多数疯子不同, 狂教徒很多都是披着假面生活的隐藏疯|批。
在不触碰信仰的情况下，他们温和善良礼貌克制, 就像每天都能遇见的被欺负的可怜邻居。
可他们真的是可怜吗？
不是的, 他们的温和懦弱全是伪装，一旦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冒犯到他们的信仰, 他们就会变成没有理智的神|经|病。
琼斯神父就是最疯的那个神|经|病。
一直以来, 神父总是以亲和友善的态度传播教义。
就算遇到了疯狂的信徒也会严厉制止，再以温柔的语气有理有据的分析现状。
他从不来不是惹事的那一个，就连其他教堂偶有冒犯他也会忍耐下来，教导其他信徒要‘宽恕’他人。
当时的程瑾和信徒接触的不多，自然而然的把琼斯当成有着神父工作的正常人。
于是他礼貌的告知对方自己信仰了命运之神, 考虑到信仰冲突他会在近期辞去丰收教堂的工作，希望琼斯神父可以理解他的做法。
琼斯神父接受了他的说法，并且祝福他能在新的教堂顺利工作。
程瑾高兴了, 他天真的以为事情到此结束。
然而当他回到家却发现程珊被抓，绑架她的人正是琼斯神父。
神父生怕程瑾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还特意留下了纸条威胁他, 说不想让程珊出事的话就立刻回到丰收教堂。
再然后。
程瑾不再忍耐，并没有听从琼斯神父的要求立刻赶到丰收教堂。
他知道赛维尔王国常年混乱，国家无力压制, 导致这里的平民常年为信仰问题发生争斗。
所以程瑾故意潜入贫民区, 借[诡辩术]诱导这里的平民相信他，以此增强[时间]的相关技能。
两天的时间, 程瑾操纵[时间]挑起了不同信徒之间的争端, 再以一本伪造的‘创世神日记’作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将赛维尔王国内的教堂全都拉下水, 直接点燃了名为信仰的战争。
早已消失的创世神的日记。
只要能得到它，教堂可以操作的事情可就多了，而他们信奉的神明甚至可以成为至高神里最伟大的那一位。
没有一个信徒可以抵挡这样的诱惑。
理所当然的，信仰之战开始了。
战火很快蔓延到丰收教堂，而此时的琼斯神父已经无暇顾及程家姐弟，不得不全身心的投入战争为丰收之神争取最大的利益。
程瑾作为背后的推手极有耐心的等待了四天。
等到丰收教堂被围攻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才偷偷潜入丰收教堂寻找姐姐程珊。
寻找的过程很顺利，他很快就找到了被关押在地牢里的程珊，背着她就准备离开这里教堂这个国家。
然而，琼斯神父早就设置好了机关，当程瑾他们迈出牢房的瞬间，警报声就已响彻整个丰收教堂。
事实证明琼斯神父一直对程瑾有所企图。
警报声响起没多久，程瑾他们所在的地方就被巨大的魔法阵包围。这是一个禁魔类的魔法阵，作用正是禁止使用魔法及天赋异能。
如果程瑾是毫无准备前来的话，那么他必然会陷入琼斯神父的陷阱，成为他的奴隶或者丰收之神的‘信徒’。
可惜没有如果。
丰收教堂陷入绝境，程瑾更是早有准备，因此琼斯神父赶过来也晚了，只能见证程瑾把人带走的画面。
只是对视一眼，琼斯神父就知道这次的事和程瑾脱不了关系。
愤怒、憎恨、仇恨……疯狂的神父以自己为代价念诵祷告词，引来了丰收之神普洛涅斯的视线，随即以丰收教堂为圆心的小镇发生了巨大的爆炸，整个小镇的人都成为了信仰之火的燃料。
“奥尔科特！和我一起成为丰收之神的养料吧——！奥尔科特，你注定是丰收之神的信徒——哈哈哈哈哈——”
琼斯临死前都在注视着程瑾，脸上甚至维持着神父特有的怜悯微笑。
他知道程瑾觉醒了天赋异能，然而在他的理解里再强的异能也没办法逃出神明的注视。既然奥尔科特不愿意信仰丰收之神，那么被神明信赖的他就要拉着程瑾一起去神域见丰收之神。
琼斯由衷的期待着与他共同燃烧的瞬间。
程瑾没心情搭理这个神|经|病。
他疯了似的使用[时间]带着程珊逃离，他才不想陪着琼斯神父一起死。
最终，程瑾带着姐姐成功逃掉了，可是半条命也被留在了丰收教堂。
“奥兰大陆的狂教徒都是疯子。”
程瑾微闭双眸，冷淡的提醒道：“你们还记得吗？陈婷刚才说了她被拉进了一个群，群主自称神明使者，邀请他们一起玩个游戏。一个游戏就让陈婷疯成这样，其他的成员又会变成什么样？林雪洋，你最好提前警告秦易让他注意。”
他是极见不惯这群疯子的。
因此，程瑾难得主动出声提醒，希望秦易那边可以尽快搞死这些神|经|病。
“……确实。我会提醒他的，谢谢程、程瑾。”
自打从曲高杰这里知道了程瑾的身份，林雪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了，整个人都别扭到不行。
程瑾瞥了他一眼，说道：“你的能力对官方挺有用的，没事早点回去当你的吉祥物。”视线移到丁茂他们的身上，“至于你们，抱歉，我没心情听你们说话了……”
“等等！”
石刚着急的喊道：“丁茂这条线还没查清楚，请……请程瑾先生不要直接杀死他。对不起，我知道你们厌恶他，恨不得杀了他，我也这么想。可是在杀死他之前，我们必须查清楚丁茂这个组织的产业链才能解救更多的人。”
他强忍着紧张，认认真真的注视着男孩的眼睛，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
“别紧张，我没想弄死他们。”
程瑾对着他浅浅一笑，随即在丁茂惊恐的目光里喃喃自语：“梦境不能用，搞成神经病反而是帮他们脱罪。唔，还是让你们成为第二个周伟吧……”
话音未落，丁茂他们只觉得呼吸一顿，随后整个身体好像都变得沉重起来。
这个瞬间，包括程珞在内的所有人都亲眼见到丁茂他们容颜依旧，可头顶的发丝却很快变成了老人才有的银丝。
除此之外他们的皮肤再无光泽，身体不自觉的佝偻弯曲，眼睛也变得浑浊起来……每一个人的周身都带着腐朽的气息，暮气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老死过去。
这是……
石刚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望向程瑾。
程瑾头也不抬的说道：“放心，器官老化而已，死不掉的。”顿了顿，“考虑到现在的人都是亚健康，稍微催化一下应该全都有不同程度的慢性病，治不好死不掉，智力也正常，你们按照花国的法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石刚讷讷的说道：“……好、好的，我知道了。”
慢性病吗？
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这些人患病？我去，这是什么能力？未免太厉害了。
笨蛋石刚！人刚才不是说了吗？小家伙是时空之神，手段神秘莫测不是再正常不过吗？嘶，神……这就是神吗？
眼前的程瑾似乎对花国没有恶意，可是一旦出现其他神明的话怎么办？他们拥有什么能力？如果和程瑾一样强大的话，花国要怎么做才能打败他们？
石刚暗自震惊，忽然冒出来的问题闹得他脑子都快宕机了。
“……阿瑾，陈婷彻底没了。”
程珞望着逐渐熄灭的火焰黯然神伤。
他知道陈婷想拉着他们一起死，也知道陈婷不是好人，可真正的见到一个才十五岁的女孩自焚的场景，依旧让人感慨万千。
“嗯。”
程瑾轻轻抬手，隔开陈婷的白色泡泡消失在空气里，世间再无与陈婷相关的任何事务，好似她从来都没出现过。
芦诗语望着空气怔怔出神，一句话也不想说。
范思杰目光忧愁的望着她，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如同一尊不会动的石像。
曲高杰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
他心肠硬，对陈婷的结局毫无感觉，可现场的氛围过于微妙，这让他根本没有开口说话的勇气，只能在这傻乎乎的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稚嫩的女孩声远远的传来。
“……阿珞！阿杰！你们快来呀——！”
女孩，也就是陈招娣气喘吁吁的从山上跑下来。
三狗一猫身姿灵动的跟在她身后，没一会儿就跟着女孩来到了众人面前。
陈招娣拍拍胸口调整气息，急匆匆的说道：“我刚才听见这边有枪声，还看见了好亮好亮的光，你们没事吧？”目光担忧的打量他们，“对了对了，你们不是让我上山找虎妞的坟吗？我刚才带着小白他们在山上遇到了李婶，然后然后你们猜怎么着？我们山上的坟全——被——挖——了！”
“什么？”
林雪洋眼神一变，目光灼灼的盯着女孩。
陈招娣咽了咽口水，满脸后怕的说道：“被挖了，山上的好多坟都被挖了！我和李婶都亲眼看见，那些坑有这么大……”双手大大张开比划，“里面的尸|体全都不见了。我随便数了数，最少有十个坑那么多！就连死了十来年的骨头都被挖了！”
盗|尸？
十个以上的尸体凭空消失？死了十多年的骨头也要掘地三尺？
林雪洋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绝不是简单的盗|尸，只怕和陈婷以及陈婷背后的神明使者脱不了关系。
他拿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电量，说道：“走，招娣你赶紧带我们过去瞧瞧。”
“……不，我怕。”
陈招娣瑟缩着脑袋，眼神试探性的望程瑾那边瞟。
曲高杰见状，假装生气的说道：“小丫头你看什么呢？阿瑾这会儿忙着呢，才没工夫陪你上山看空空荡荡的坟墓。”
陈招娣眼里的光迅速黯淡下来，委屈巴巴：“噢。”
“喵呜~”
似乎感受到了小丫头的期待，白猫很自觉的来到程瑾的身边主动叫了一声。
见程瑾没动，白猫围着他转了两圈，尾巴还在男孩的腿上扫来扫去，“喵~呜~”白猫的声调越加悠长，甚至抬起上半|身伸出小爪子碰了碰男孩的手。
程瑾：“……你呀。”
语气是毫不掩饰的无奈。
对人类他可以冷淡，可对上小动物他却是没了脾气。
“走吧，不是要上山吗？”
程瑾站了起来，率先迈开步伐。
程珞见状连忙跟了上去，曲高杰的速度比他更快，三两步就走到最前面催促着秃毛哈士奇，“你记得在哪儿吧？赶紧在前面带路。”
林雪洋见状，连忙对着石刚说道：“手机呢？你们拿一个可以拍照的手机给我，留一个人在这盯着这些人贩子，另一个人骑摩托车出去叫支援。这么垃圾的网络，说不定就是这些人贩子使得坏。”
石刚知道他这是想上去拍照，毫不迟疑的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随后他看了眼还在发痴的范思杰，不放心他和芦诗语单独留在这里，怒道：“没听到林队说的话吗？还不赶紧骑车出去联系人。”
范思杰不敢反驳，讷讷的应了。
石刚紧盯着地上的丁茂他们，开始思考怎么审讯他们，根本不敢注意身边的芦诗语，更不敢和她说话。
芦诗语没管他们，反而是拉着小茜回去收拾东西。
—
陈家村旁边的西山山势险峻，树木茂盛，没来过的外乡人一进里面就容易陷进纵横交错的树林里分不清方向。
身处其中，陈招娣这个本地人没有半点犹豫的在前面带路，习以为常的好似在回家的路上。
三只狗子摇着尾巴跟在她的身后，白猫则聪明的爬到了曲高杰的肩膀上。
“臭猫，我是看在阿瑾的面子上才带着你，你可不准在我身上尿|尿。”
曲高杰小声絮叨着，名为嫉妒的酸味都快把白猫淹死了。
白猫耳朵一撇，表情嫌弃的想换个人当坐骑，却没想到曲高杰动作飞快的抱着它，夹着嗓子温柔的说道：“小白乖，哥哥带你一起上山呀。”
白猫：“……”
“和一只猫计较，你可真行呀！”
程珞忍不住凑过来打趣。
曲高杰眼神幽怨的盯着他的肩膀，“得了神纹的人暂时不要和我说话，我这会儿酸死了，等我再缓缓。”
程珞唇角一抽，“至于吗？真那么想要你为什么不和阿瑾说？”
曲高杰闻言，脸色一变。
他表情认真的说道：“神纹代表了神明的赐福，极其珍贵，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得到的东西。阿珞，阿瑾承认你是他的事，我们不能要求他承认我，你懂我的意思吗？”
程珞：“……嗯。”
见好友一再强调，他不知怎的也觉得神纹特别重要，自己能得到神纹好像太过幸运？
曲高杰表情亢奋的说道：“能跟在阿瑾身边就是机会，我相信只要我足够努力，阿瑾早晚会认可我，赐予我神纹。”
他自知能力普通，也没有血缘关系，又凭什么让程瑾另眼相待？
嫉妒只是暂时的，努力抱大腿才是必须坚持做下去的事情。
“加油。”
程珞拍拍他的肩膀，心情更微妙了。
林雪洋忍不住侧头看了过来，“某种意义上，你是这个。”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他见过拍马屁的，真没见过把拍马屁当做事业的人。
曲高杰乐呵呵的笑着，全然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程珞也不介意，反倒是凑过来询问起了奥兰大陆的具体情况。国家分布、神明派系、人类强者之类的事情。
曲高杰了解的不多，只能说一些自己知道的神话传闻。
程珞双眼放光，饶有兴致的听着。就连林雪洋也凑了过来，竖起耳朵听八卦的同事还把他说的全都用手机录音录了下来。
“到了！”
忽的，陈招娣紧张的喊道。
曲高杰他们没了刚才的悠闲，全都朝着女孩指着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二十米外的山坡光秃秃的，上面的草木全被拔了个一干二净，与周围的环境相比特别突兀。
当一行五人稍微靠近，就发现原本的地面被挖了十多个大坑，坑里别说尸体了，就连树根都没了，被挖出来的泥土就这么随意的堆在附近，刺眼极了。
李婶神情麻木的坐在坟墓旁边的土堆上一言不发。
她的视线一直在面前的大坑上，怔怔出神，就连他们来了都没注意到。
林雪洋眉头一皱，立刻拿出手机开始拍摄现场。
程珞见状，也不敢做大动作了，蹑手蹑脚的走到李婶身边。
程瑾面无表情的随手使了个悬浮类魔法，带着曲高杰跟了过去。
“你们知道吗？这个坟本来埋着我唯一的朋友。”
“她说她叫彭语，很好听的名字吧？我被卖到这里的时候，她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十年，三十岁不到的人看上去像五十岁，一看就过的很苦。”
“可就算这样，她还是会温柔的照顾我，教导我在这里生活下去的方法……”
李婶喃喃念着记忆里的彭语，好似再不说出来她就会从记忆里消失一样。
事实也确实如此。
二十年过去了，李婶已经记不清彭语的面容，唯独记得她父母的名字，记得要把她的消息传出去，传到那个或许一直一直在等待她的父母的耳朵里。
程瑾微垂眼眸，安静的观察着她。
半晌，他轻叹道：“曲高杰，等出去了你就跟着林雪洋一起去警局。我现在给你安排一个新的任务，篡改这些被拐的女人们的记忆，帮助她们尽快融入现在的世界。”
曲高杰满脸震惊，心绪动荡。
篡改记忆？帮助这些被拐的女人吗？阿瑾比预想的更容易心软，这让他心里愈加崇拜了。只是……有任务虽好，可是不能跟着阿瑾就让人有些难过了。
“能做到吧？”
程瑾侧过头，看着他。
这能拒绝？
绝对不能！
曲高杰双眸放光，神情激动的说道：“我可以！阿瑾你就放心吧，不管她们过去的记忆有多么痛苦，我都可以帮助她们改变它。我以我的名字保证，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为她们创造一个足够幸福的记忆，让她们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
“你可以改变糟糕记忆吗？”
李婶回头看着他，苦笑道：“真是一个好能力。不过不用了，改变一个人的记忆有什么用？我的父母，还有他们的亲朋好友呢？也要改变吗？谢谢你们的好意，我经历过的事确实存在，与其忘记我还是想保留这些记忆，记住这些人。”
彭语呀，没了我还能有谁为你烧纸？
李婶在心里叹息着，为她的好友难过，却不曾想过曾经的‘丈夫’孩子。对现在的她来说，这都是被迈过的坎，已经无所谓了。
该说不愧是第一个清醒的人吗？
她的意志力远超大多数人，性格之坚毅更是程珞拍马都比不上的程度。
程瑾对眼前的女人一再改观，“你的性格我很欣赏，要不要成为我的信徒？未来这个世界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要信仰我，我就可以给你一次重获新生的机会。”
面对男孩邀请，李婶整个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