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086章
第086章
夜色深沉, 月明星稀，蓝星南市某医院VIP病房。
程珞坐在单人沙发上，目光紧盯着电脑屏幕, 手指纷飞敲打着《时空神座》的结尾。每隔十分钟, 他就会抬头观察病床上的弟弟。
病床旁, 坐着神情担忧的曲高杰。
黑色太阳的阵仗着实吓人，深沉的黑让他想起了半年前的神降之战, 濒死的半神们陷入疯狂的模样。
只是想想, 就让曲高杰心情忐忑, 充满不安。
不不, 奥尔科特和那些半神不一样，他击败了他们, 成为了令人尊敬的虚空之神。
——神明不死不灭。
曲高杰身为回归的遇难者, 自然知道神明特性。
只是什么时候醒来？
时间对于神明来说毫无意义, 对人类而言却极为重要。
一分钟，一小时, 一天，一个月……
蓝星每时每刻都在变化, 现在又是世界融合的关键时期, 外面还有未知的敌人……这么多问题有待解决，没有程瑾坐镇, 曲高杰慌的不行。
“……都快一天了，阿瑾还没醒。”
叹息声在空旷的病房回荡。
曲高杰一怔, 这才发现是自己说的。
他紧张的抬头一望, 不出意外的看到程珞停下了敲键盘的行为, 呆愣愣的盯着屏幕不说话。
半晌, 程珞再次敲打键盘, 力度却明显变大。
青年强撑镇定的说道：“你也不想想黑色太阳事件多可怕！阿瑾这么拼命了，多休息一下怎么了？这才一天，曲高杰你着急什么？”
曲高杰：“……”
他缩着脑袋没敢说话。
程珞却好似打开了话匣子，喃喃念道：“正常情况下，成年人的睡眠时间在八个小时，阿瑾消耗这么多，乘以两倍没毛病吧？十六个小时都没到，咱们完全没必要着急，而且程珊那边不是回信息了吗？她答应帮助咱们花国……对了，我都没和大伯联系，也不知道他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程珊？
噢，他说的是程瑾的姐姐薇薇安大人吧？
曲高杰听说过她，知道这是一位体贴平民，致力帮助平民的伟大女性。
没回归之前，他就很仰慕薇薇安夫人，感谢她为平民做的一切。现在听到程珊愿意帮助花国，心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对了，程珊在你们那边是个什么样的人？”
忽然之间，程珞问出了这个问题。
曲高杰愣了，陷入了思考。
他一边回想一边说道：“我对薇薇安大人没什么了解，只知道她一直陪伴在奥尔科特大人身边，是他最忠诚的追随者。与其他追随者不同，薇薇安大人性格亲和，待人处事一视同仁。”
“程珞你知道吗？她拥有奥兰大陆最为稀缺的治愈系天赋异能，德利曼王国时期，她靠这个能力救治了许多患者，其中包括了许多平民。对她来说，病人没有阶级之分，只有轻重。薇薇安大人是一位优秀的女性，她自信强大，温柔体贴，是一位值得信赖的医者。”
程珞望着曲高杰脸上毫不掩饰的仰慕，回想着少年时期的程珊，心绪复杂。
他不由得升起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随后便是‘好不容易养成的大白菜被猪拱了’的微妙。
程珞问道：“她一直想成为一名医生，现在她也算如愿以偿了吧？对了，她结婚了对吧？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曲高杰说道：“薇薇安大人已经结婚了，对方……”
“好吵。”
稚嫩的少年音毫无征兆的响起。
蓦地，整个病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程珞满脸惊喜的凑到了病床前，激动道：“阿瑾？阿瑾你终于醒了？你这孩子……呜呜呜……你怎么睡了这么久？你知不知道哥哥好担心……”
“安静。”
程瑾意外的没有给程珞面子，反而极其不耐的打断了他。
少年缓缓睁眼，眼里透着淡淡的冷漠，望着程珞的眼神也不复以往的温暖，“程珞？老哥？你眼泪汪汪的样子真丑！”
程珞：“……”
只是一眼，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曲高杰同样感觉到了程瑾的神态与之前截然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程瑾带着少年气、面冷心热的话，那么现在的程瑾的神态已经彻底褪去了青涩，整个人都带着冷漠的气质，眼里更是透着一丝悲悯，神明的悲悯。
不得不说，年少的身体与他神态的成熟完全不搭，却又相互融合，让程瑾凭空添了一份异样的魅力。
“阿瑾？你没事吧？”
程珞紧张的盯着弟弟，欲哭无泪：“只是睡了一觉，你怎么变了这么多？阿瑾，你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影响了？很麻烦吗？要不要我联系程珊，让她送点东西过来？”
程瑾：“……”
他亲昵的态度太过自然，着实让现在的程瑾适应不良。
现在的程瑾？
没错，就在刚才奥尔科特的神念穿越世界与程瑾融合，‘蓝星程瑾’终于得以恢复正常。
现在的程瑾已经恢复了大部分意识，身体也由神魂彻底掌控，已经不会再发生被哥哥、书粉影响的情况了。
现在的程瑾，才是真正的神明化身。
程珞这边不知道详情，只知道老弟不对劲，而且是特别不对劲。
他皱眉按了呼叫铃，关心道：“你睡了这么久，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叫医生过来帮你检查一下，你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医生……”
这些叮嘱在程瑾的耳边回响。
他想起了小时候的程珞总是对着他说这些话，回忆让他的审视的表情变得温和，不自觉说道：“程珞，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程珞敏锐的察觉到弟弟的变化，不由得扬起喜悦笑容，眼里尽是对弟弟的喜爱，“睡了这么久，饿了没？渴不渴？想吃什么尽管和哥哥说。”
“不饿，不渴。”
“……诶？”程珞满脸失望，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吧，那我饿了，我买点吃的可以吧。曲高杰，你要不要吃宵夜？”
“要。”
“行，”程瑾打开手机，嘟囔道：“出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南市的外卖有没有瘫痪……”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行就加钱。”
曲高杰说着话，注意力却全在程瑾的身上。
旁观者清，程珞神经大条，他却是察觉到了程瑾的变化，可怕的变化。
随着程瑾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曲高杰只觉得呼吸一滞，源自神明的威压让他不敢动弹，只能僵在原地。
“曲高杰？”
程瑾眉眼弯弯，眼里满是笑意。
曲高杰：“！！！”
曲高杰：“是我，尊敬的奥尔科特大人！”
他的反应让程瑾意外。
不过狗腿子什么的，习惯就好。
程瑾想了想回归以后的事，发现曲高杰这人还算可用，便移开视线，默认了‘自己’的选择，“看你们这么有兴致，顺便替我买杯咖啡吧。”
正在此时，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神情紧张的秦易站在门边敲门示意。
“进吧。”
程瑾随口说着，目光始终在秦易的身上打转。
秦易：“……程瑾先生？”
程瑾收回视线，安静的配合医生检查。
过了一会儿，他神情自然的问道：“后续的收尾工作你们都处理了吧？说吧，我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这是什么情况？
程瑾先生竟然主动询问？
他是这样的人吗？唔，他不会被神秘力量影响了吧？现在的他还是程瑾先生吗？
秦易察觉到程瑾的变化，探寻的视线一直在少年的身上停留。
“我确实是程瑾。”
程瑾好似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冷淡道：“我们不是合作关系吗？想知道昏迷后的信息没问题吧？还是说这件事涉及机密，你没办法告诉我？”
额，好像是这样没错？
秦易有些不习惯少年的主动。
他向医生使了个眼神，确认医生离开，这才开口说道：“这次事件被称为‘8.3黑色太阳事件’，您与神秘人的战斗我们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他策划了黑色太阳事件。黑色太阳升起时，以南市为圆心直接影响到了周围的三个城市，每个城市都出现了不同数量的受害者。经过初步统计，本次灾害的死亡人数在三千人左右，受伤人数……”
只是说出这些数字，就已经让秦易感到后怕。
神秘能量！
秦易本以为自己已经对神秘力量有所了解，然而当‘黑色太阳’这种足以影响数千万人神志的东西出现，依旧让他为之震惊。
只是注视，只是关注，就让精神力弱小的人类升起了自杀的念头。
这是什么？
这是比核弹都更为可怕的力量！
这份力量看不见摸不着，它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任何角落。
这次可以是冉冉升起的太阳，有程瑾先生帮助他们。可下一次呢？它会以什么形态出现？会影响多少人？他们又该怎样处理？
数不清的问题压在秦易的心头，让他倍感压力，整个人都老了十岁。
得知程瑾清醒，秦易就放下手里的工作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他这么着急的过来就是想知道空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想知道敌人是谁，想知道黑色太阳到底是什么……他想知道的疑问太多太多。
见面的瞬间，秦易本该把这些问题全都问出口。
奈何没等他说话，程瑾这边就率先发问，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程瑾态度的转变，也让秦易开始思索，思索程瑾是不是不愿意让他们知道敌人的身份。
如果真是这样，他还要把原本的问题问出口吗？这样会不会影响到双方的合作？
世界融合的前提下，程瑾已经成为花国优先等级最高的合作伙伴。
秦易不敢逼迫对方，只能烦闷的掏出一根香烟抽了起来，思索接下来的对话，思索自己晚点要提出什么样的问题。
“……也就是说，经过你们调查，那些尸体里包含了陈家村消失的尸体？”
程瑾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的说道：“能操纵这么多的尸体行动，背后应该有亡灵法师的帮助。也是，这种带着强烈恨意的尸体一直都是亡灵法师的心头好。”
秦易苦笑道：“这……遇难者的事我都还没理清楚，怎么又多出个亡灵法师？对了，我们经过比对，里面没有虎妞的尸体。”
程瑾瞥了他一眼，说道：“现在进入蓝星的人只有回归者，亡灵法师能出现在花国的土地上，那他一定也是回归的遇难者之一。”
至于虎妞？
亡灵法师都冒头了，虎妞出现只是时间的问题。
秦易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没有解释，只是一门心思的想着要怎么开口询问黑色太阳。
“很好奇吧？”
程瑾察觉到他的犹豫，神情温和的主动说道：“菲利克斯，我在空间里见到的人是菲利克斯，一个本该死去的五阶能力者。”顿了顿，“菲利克斯已经死了，出现在我面前的不过是被移植了菲利克斯记忆的回归者罢了。”
带着感慨，他把空间里发生的事选择性的说了出口。
随着他的讲述，程珞的情绪起伏不定，晕头转向；曲高杰握紧了拳头，思索着如果是自己遇到伏击该如何脱身。
不想不知道，一想他就知道自己绝对对付不了，只能达到必死成就。
“……所以黑色太阳事件不会再次发生？”
秦易心情激动的问道：“我就说怎么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原来是神明诅咒！这些人为了对付你，真是什么东西都敢拿出来！一群疯子！”
他的态度太过自然，完全没有迁怒程瑾的意思。
察觉到这一点，程瑾不由得笑了，“一旦杀死我，他们就能得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回报，所以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秦易沉默了。
程珞皱眉道：“这些人太狠了！阿瑾，咱们要不躲到安全屋吧？秦易，花国有安全屋的吧？就是保护重要人物人身安全的那种地方。”
秦易一怔，下意识的问道：“你们要去吗？”
程珞：“当然……”
“不去。”
程瑾打断了他，语带冷意的说道：“躲？我需要躲藏吗？一群躲在暗处的小虫子，折腾这么久也不过是‘半神诅咒’，这种程度的威胁我不认为需要害怕。再说了，这次为了埋伏我，他们起码掏出了大半个家底，可就算这样也没打过我，之后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他的态度是那么的强硬。
这让程珞的感觉尤为奇怪，觉得弟弟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程瑾也不管这些，兀自说道：“你们不是准备安排人去奥兰大陆吗？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预知信收到了没？下一个融合的地点在哪儿？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提到这个，秦易紧绷的神情放松了许多：“预知信还没收到，不过程珊小姐那边已经和我们约好，等我们安排的人到了那边，就会通过召唤的方式与她联系。”
程瑾略做思考，说道：“预知的事我会帮忙，不过地点不如另一个人那么精准。”
秦易面带微笑，眼里满是感激。
程瑾又道：“程珊的想法不错。这样，曲高杰，待会儿你跟着秦易回去，向程珊确定召唤人以后，教他们具体的召唤方法，还有就是奥兰大陆的生存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