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089章
第089章
金发男人毫不掩饰他对方韶等人的轻视。
方韶不以为意, 目光紧紧锁定两人，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格雷先生您好, 我叫方韶, 我们五人正是薇薇安大人……”
“停！”
两人中年轻的那位棕发青年出声打断了方韶未说完的话。
男人深色的眸子冷漠的望向店主，喝道：“没见到我们在对话吗？你们什么身份？竟敢站在这儿偷听？”
只是一句话，就让在场的人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他们的动作之熟稔, 语气之卑微，让包括方韶在内的五人心惊不已。
“滚下去！”盖伦说道。
明明是高傲的命令, 却让旅店里的平民们如同重获新生一样激动不已。他们嘴里说着感激的话, 身体则用最快的速度离开旅店。
这一刻，他们甚至忘记了浓雾的危险，只想尽快远离两位尊贵的魔法师。
随着他们离开，旅店内顿时只剩下约翰尼、盖伦和方韶等人, 就连约翰尼的车夫都退出旅店, 安静的守在门口等候。
方韶与吴文皓交换了一下眼神, 都为小镇居民的行动力震惊。
什么样的生活环境让他们锻炼出这样的反应能力？
方韶不知道, 他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两位‘客人’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好相处。
果然, 盖伦在确认闲杂人士都离开以后，立刻对着方韶他们说道：“时间不早了，快去收拾东西吧。”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根本没有想过方韶他们会拒绝。
“离开？抱歉, 天色太晚，我不认为现在是出行的好时机。”
方韶目光深沉的注视着约翰尼他们, 一字一句咬牙说道：“格雷先生，威尔逊先生, 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来自花国的方韶。作为德利曼帝国的合作方, 我希望两位能尊重我们的选择，谢谢。”
对于他的决定，吴文皓他们毫无异议，甚至可以说非常赞同。
原因很简单。
合作，特别是两个国家的合作已经不只是合作，而是涉及到两国外交的层面。
这会儿约翰尼一见面就主张离开小镇，态度之强硬令人不满。
他们甚至没有询问方韶等人的名字，只把他们当成了完成任务的物品，而不是代表了花国的对接人员。
初次接触就这么不对盘，方韶就绝不能退让，绝不。
因为他代表的不只是自己，还有身后的花国和花国子民，他必须让约翰尼他们学会‘尊重’这两个字。
“……花国？方韶？”
约翰尼神色敷衍，随口说道：“你的名字我记住了，只是……你确定不离开？方韶，我想你不明白你现在的处境！”指着旅店门口，“看见外面的浓雾了吗？它极其危险，我让你们离开是想救你们，懂吗？”
方韶：“……”
他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约翰尼半眯着眼，讥讽道：“再说了，你不愿意离开是你的事，你问过你的同伴了吗？”视线一转，望向吴文皓等人。
这一刻，金发男人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自信，仿佛下一秒吴文皓他们就会跪在地上祈求他拯救他们一样。
可惜，他们不是小镇居民，他们来自花国，他们对约翰尼没有一丝惧怕。
吴文皓眼神冷淡，露出不失礼的微笑：“约翰尼先生，方韶的决定就是我们的决定，我们现在需要休息，我们选择在明天离开。”
约翰尼：“……什么？”
金发男人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们，怒气肉眼可见。
相比约翰尼的愤怒，盖伦的神情平静许多，他细细打量着方韶他们，似乎想从他们身上探寻什么。
“你们不害怕危险吗？”盖伦忽然开口。
范思雪冷冷一笑，说道：“危险？如果真有危险的话，奥尔科特大人就不会建议我们来这个小镇修整。所以你们别再说谎了，没必要。”
随着虚空之神的名字从范思雪的嘴里出口，约翰尼和盖伦的表情瞬间变了，变得紧张、变得慌乱、变得惊恐。
“你、你们也是奥尔科特大人的信徒？”
约翰尼咽了咽口水，语气瞬间变得柔和下来。
与他一同改变的还有盖伦。
方韶注意到提起奥尔科特的瞬间，盖伦的眼睛仿佛在发光，搭配上他狂热的表情格外的吓人。只是一个变化就让他们知道，这个男人一定是虚空之神的忠实信徒。
“是的，我们也是奥尔科特大人的信徒。”方韶面带微笑的回答。
“……祈祷能得到回应，你们的运气真好。”
约翰尼的表情格外复杂，竟就这么沉默下来。
盖伦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们，狂热的笑道：“既然奥尔科特大人这么说了，那我们也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约翰尼没有反驳。
盖伦也不管他，对着门口的车夫嘱咐道：“让旅店的人马上回来，我们今晚要在这里休息，你让他们尽快收拾两个房间。”
约翰尼傲慢不再，完全没有开口争夺话语权的想法，只是站在一边安静的注视着他们。
盖伦瞅了他一眼，说道：“你们是怎么向奥尔科特大人祈祷？祂当时是什么语气？旅店的人很快回来，这里不适合聊天。走吧，先去你们的房间。”
方韶：“……好。”
同样是擅作主张，盖伦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语气也充满了热情。
见他这样，方韶他们的态度也变得温和，吴文皓甚至对着盖伦微笑，极为主动的讲述他们祈祷的全过程。
吴文皓使用的词语简单粗暴，却依然引得盖伦阵阵感叹。
他反复确认奥尔科特大人说的每一个字，还一个个的询问其他几人的想法。
方韶注意到，他们反应平淡时，盖伦的眼神就变得特别危险。与之相反，只要他们说夸赞的话，盖伦的笑容就愈加真切。
这孩子，病得不轻。
方韶默默地在心里腹诽着。
“……能见到奥尔科特大人的虚影，你们的运气是真的好。”
盖伦眼神羡慕，语气酸涩的说道：“我最少参加了七十次祈祷仪式，可惜一次都没能听到奥尔科特大人的声音。”
这种时候说什么好像都会让盖伦嫉妒？
方韶扬起笑容，试图展现友好。
盖伦满脸疑惑的回望。
两人面面相觑，气氛就这么陷入了诡异的尴尬。
“格雷先生好像对我们意见很大？”
范思雪微微一笑，率先转移了话题，“威尔逊先生，我们做出了什么吗？为什么格雷先生这么讨厌我们？甚至不愿意和我们共处一室。”
当盖伦·威尔逊跟着方韶他们进入房间时，约翰尼·格雷并没有选择跟上来，反而一直留在楼下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他的表现太过明显，范思雪他们自然察觉到了这种厌恶。
“……他呀？”
盖伦嗤笑一声，说道：“魔法师的高傲罢了，你们不用管他。”
这话说的，让方韶他们好奇极了。
吴文皓唇角一扬，笑了：“薇薇安大人既然派遣你们过来接人，肯定极为信任你们。这样，等我们见到薇薇安大人，我们一定会替您美言两句……”
盖伦转头看向他，眼神明亮，意味深长。
吴文皓维持着笑容，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真诚。
“聪明的家伙。”
盖伦眉头一挑，也笑了。
就这样，盖伦讲述了一个小故事，一个经过语言包装过的虚假童话。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约翰尼的名字，方韶他们依然从他说的故事里知道了原因。
奥兰大陆地广人稀，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又处于中世纪。
这里交通不便，大多数情况下，人类只能依靠马车穿行在不同的国家，唯一例外的就是传送魔法阵。
而传送魔法阵也不是到处都有。
这东西建造麻烦，需要花费大量金钱不说，使用一次还需要大量魔力。种种因素导致只有一些大型城市才有传送魔法阵。
德利曼帝国，这个神降之战结束时间不超过一年的帝国在大型魔法阵的数量上远远比不过其他五大帝国。
弗朗西斯、薇薇安他们在王都那边下发任务，具体接受任务的人却只能选择距离他们最近的人。
约翰尼和盖伦就是这么被选中的。
事实上约翰尼和盖伦虽然同为德利曼帝国的能力者，却有着不同的出身，不同的组织。
众所周知，德利曼帝国晋升帝国不超过一年。
身为五阶魔法师，一年前的约翰尼还是某个王国的重要人物。
重要到什么程度呢？
大概就是一个中型城镇的魔法工会的分会长。
按照盖伦的说法，约翰尼本来就是被合并的小国的王室贵族，身上更有魔法工会分会长的身份。两相加持，让他在小国里得到了许多利益。
并入帝国以后，约翰尼依然是魔法工会的分会长，却只负责一个小型城镇，最重要的是他引以为傲的贵族爵位也被降到子爵。
对于身份的变化，约翰尼勉强接受了，一直在努力适应着新生活。
“……如果只是这样，那个人也能顺势接受，却没想到帝都的大人物有了新的想法。在那位大人的提议下，新的政策出炉。这是一份利民政策，也是一份削弱贵族权利的政策。”
盖伦一直关注着方韶他们的反应，并为他们的表情变化惊讶不已。
奥兰大陆不是蓝星，这里没有网络，没有义务教育，没有图书馆。
在这里读书学习是一件奢侈的事，唯有贵族和富豪才能触碰的东西。因此，可以懂得这个‘故事’，并察觉到约翰尼心思的方韶他们格外显眼。
盖伦没有说的是，虚空之神是少有的，靠天赋异能晋升神明的人类。
奥尔科特大人是特别的，他的身上寄托了所有天赋异能者的信仰及希望。
德利曼帝国受其影响，从成为帝国的那一刻就代表这个国家的天赋异能者的地位远比魔法师的地位更高。
盖伦是一位拥有天赋异能的四阶能力者。
他本来就仰慕虚空之神，接到任务时自然兴奋不已，心里也是做好了认真接待方韶等人的心理准备。
约翰尼呢？
他自身是五阶魔法师，出自魔法工会，还是一位被并入的王国的前王室子弟。多重身份加持让他的高傲远远超过大多数人。
可是现在呢？
德利曼帝国更重视能力者，再加上程珊不断推出的新政策，直接导致约翰尼手里的权利一再被剥夺。
这么多事叠在一起，约翰尼难免有情绪。
他不敢在明面上和薇薇安夫人打擂台，只能用消极的方式抗议。
这不？
同样是接到任务，约翰尼却没有和方韶他们打交道的想法，只想快速的把人接走，送到德利曼帝国的王都。
也就是方韶他们态度强硬，还提到了虚空之神。
不然以约翰尼的倔强，两边总要打一架争一争话语权才行。
这边盖伦没有透露更多，然而方韶他们还是猜到了一些东西。
由小窥大。
德利曼帝国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团结。
方韶扬起唇角，感激道：“盖伦先生您说的这个故事很有趣，谢谢您的帮助。”
盖伦露出一抹冷淡的笑容以作回应。
范思雪望着他，若有所思：“既然盖伦先生您是我们这边的，那您知道小镇上的浓雾是个什么情况吗？”
她可没忘记初次见面时约翰尼的警告，更没忘记小镇上青壮年明显较多的事实。
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个见多识广的奥兰人，她总要问一问才行。
“浓雾？”
盖伦眉头一挑，说道：“噢，你说这个呀。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范思雪目光炯炯，“很难回答吗？”
盖伦一僵：“也不是。”
盖伦皱眉：“你们知道帕达尼王国依附的是草木半神吧？小镇上的浓雾不是别的，正是草木半神的神力转化。这些浓雾蕴含神力，会自动吸收各地信徒的信仰。”
“只是这样？”
方韶满脸意外。
盖伦意味深长的笑着，“当然，草木半神可是帕达尼王国的信仰，相信在祂的眷顾下，帕达尼王国早晚会成为第二个德利曼，晋升帝国。”
话是这么说着，他的表情却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方韶他们面面相觑，沉默下来。
盖伦可不管这些。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然而就在迈出房门的瞬间想起了什么。
只见男人从长袍里拿出了一条项链，随手扔给了方韶，“来之前薇薇安大人嘱咐我们带上的，她说你们五个人里有人是通感体质。喏，自己戴上，可以隔绝三阶以下的影响。”
说完也不等方韶他们反应就离开了。
方韶捧着项链认真观察了一会儿。
范思雪他们也凑了过来，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魔法项链上面。
忽的，吴文皓拿出录像机详细拍摄这根魔法项链。
直到方韶他们确认所有方位都拍过以后，他们才小心翼翼的把东西交给身负通感体质的洪泽。
不得不说魔法道具就是不一样。
这不，洪泽刚戴上魔法项链，脸色就肉眼可见的变得红润，眼神也从刚才的紧张变得柔和，整个人的状态那叫一个好。
方韶轻舒一口气，带着人一起整理起了奥兰大陆的各种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