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091章
第091章
“什么叫不会信仰祂？塞西莉, 你可以选择拒绝信仰虚空之神，可是你怎么能以这种语气拒绝？”
盖伦的表情变了。
他眼里的热切期盼逐渐冷却，浑身萦绕着名为‘愤怒’的火焰, 怒道：“看在我们曾是同伴的份上, 只要你向奥尔科特大人道歉, 我可以不计较你话里的冒犯。”
在这个信仰众多的世界里，信仰不同的神明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生在奥兰，民众必须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尊重他人信仰。它说起来简单, 却是最难办到的一件事。
回顾奥兰大陆的历史, 由信徒引发的战争数不胜数, 信仰不同神明的信徒更是时时刻刻都能引发斗殴事件，闹大了还会引起两个教会的矛盾。
因此盖伦在感到不适的第一时间就愤怒了。
对虚空之神抱有真诚信仰的他不再把塞西莉当做故友, 而是把她当成一个亵渎神明的敌人。
相比他的认真, 塞西莉明显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态度敷衍的说道：“盖伦，我知道你现在是奥尔科特的信徒，但是一句话罢了, 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道歉？凭什么道歉？
塞西莉还记得初次见到盖伦的画面。
当时的盖伦十四岁不到, 弱小孱弱, 性格更是懦弱可期，一直都是教会瞧不起的底层。
两人分别数月, 塞西莉对青年的印象始终停留在过去，向来以高姿态俯视盖伦的她又怎么会因为一两句话就退缩？
她不愿意退缩, 反而产生了一种被冒犯的恼怒。
塞西莉神情傲慢的笑道：“亲爱的，你还是这么容易生气, 难怪当初总是被教会的人欺负。唉, 你现在的伙伴知道你的性格缺陷吗？你这样的人信仰奥尔科特真的可以吗？”
“请称呼祂奥尔科特大人！”盖伦强硬的打断了她, 已经不愿意再忍耐了，“塞西莉你瞧不起我没关系，但你不该藐视奥尔科特大人！塞西莉！你没有资格称呼神明的名字，请尊称祂为尊敬的虚空之神！”
“好好好，尊敬的虚空之神，这样可以了吗？”塞西莉轻笑着。
“……够了。”盖伦面色铁青，右手大拇指轻轻抚|摸着食指戴着的戒指，说道：“塞西莉，你似乎还没有认清你的身份？塞西莉·贝丽丝，现在的你不是风暴教会的主教，更不是我盖伦·威尔逊的上司。”
“风暴半神凯斯早在数月前就陨落，风暴教会已经在历史的长河里消失。没有了风暴教会，塞西莉你又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站在我的面前嘲讽我信仰的神明？”
塞西莉：“……”
她没想到一年不到的时间，曾经腼腆怯懦的少年竟然成长成这样。
塞西莉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你这态度？不会是想和我打一场吧？盖伦，别忘了我已经步入六阶，而你？一个四阶能力者也敢挑衅六阶强者？认真的？”
“为什么不？”盖伦下巴微扬，打量着她，“塞西莉，我和你是旧识没错，可你一再轻视奥尔科特大人，轻视尊敬的虚空之神。面对这种情况，我想身为虚空教会的修士，我应该拥有向你挑战的资格吧？”
“塞西莉，我现在给你最后的机会，希望你能珍惜。”
“教会修士！？你加入虚空教会了？”塞西莉神色大变，表情终于露出一丝惊慌。
众所周知，奥兰大陆信仰众多，相对应的教会更是遍地开花。
这种生活背景里，十二位至高神照拂的十二个教会理所当然可以从众多教会中脱颖而出，得到极为崇高的地位。
金钱、权利、实力。
所有的资源都聚集在这十二个教会之中，它们是奥兰大陆不同地区的霸主，帝国皇室都无法掌控的绝对霸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开始称呼十二教会为‘□□会’。这个称呼很快流传到整个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每个人都想加入□□会。
为了公平，也为了选择最优秀的人才，□□会平时会记下优秀信徒的名字，将他们方到候选人的位置，然后定期举行选拔仪式。
这些候选人们唯有经过实力、忠诚、家庭等众多考验，直到得到面试官的认可，才能加入□□会，成为一名教会成员。
教会修士，正是教会里最低等的存在。
然而这个身份在得到□□会的加持下，就已经不是普通能力者可以招惹的存在了。
这时，盖伦拿出了代表虚空教会名下修士的徽章。
银色的徽章散发着淡淡的神力。
那是由德利曼帝国最优秀的魔法道具大师专门打造的徽章，再通过虚空教会的数位主教主持附魔仪式，得到虚空之神奥尔科特认可，得到至高神神力加持才能拥有的强大力量。
只是一眼，就让塞西莉心悸惊慌，她甚至没能看清徽章的具体样式就低下了头。
这是真货！
该死，盖伦竟然加入虚空教会？
塞西莉私底下不喜虚空之神是一回事，把这件事闹大让所有人知道又是另一回事。
奥兰大陆的生存规则驯服了她，她根本没有与至高神对抗的胆量，不然也不会在风暴半神凯斯陨落后立刻逃到帕达尼王国。
如果说见到这枚徽章之前，塞西莉还敢拿六阶强者的身份压制盖伦的话，那么在确认盖伦‘教会修士’的身份以后，她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与之为敌的本事了。
原因很简单，已经成功加入虚空教会的盖伦不再只是‘四阶强者’，他的背后还站着虚空教会，一个拥有数百名实力突破三阶的牧师、数十位实力堪比六阶的主教、三位实力超过七阶的大主教。
实力如此强大的教会，平常人又怎么敢与之为敌？
塞西莉很强。
她有秒杀盖伦的自信。
可这又如何？
塞西莉可以打败盖伦，还能打败盖伦身后的数不清的神父主教吗？
棕发青年盯着曾经仰慕的对象，缓缓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道歉！立刻！”
“对不起！我为我刚才对虚空之神的冒犯认真道歉！”
没有任何犹豫，塞西莉干脆利落的跪在盖伦的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低下了她高贵的头颅，“我不该以这种态度提起虚空之神，更不该称呼虚空之神的大名，对不起，请允许我向尊敬的虚空之神道歉！”
盖伦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六阶强者。
许久，他缓缓说道：“我代表虚空之神原谅你。塞西莉，感谢吧，感谢我信仰的神明是一位仁慈的神明吧。”
塞西莉：“……感谢尊敬的虚空之神。”
两人对峙的时间并不久，塞西莉认输的速度更是快到惊人。
方韶他们作为旁观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位六阶强者就已经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重新站了起来。
眼神、笑容、表情……
塞西莉看上去依旧是那位骄傲的六阶强者，她的笑容无懈可击。
也就是方韶眼睛够利，这才注意到女人望向身后随从的那一眼蕴含了多少怒意。
可能是察觉到了方韶的眼神，塞西莉视线一转，望了过来。
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方韶不自觉的感到一阵冷意。
没等他反应过来，塞西莉就笑着问道：“盖伦，他们是？”
“你好，我们是盖伦先生的朋友。”
范思雪微笑着说道。
盖伦没有反驳，只是神情平淡的观察着他们。
“朋友？穿着平民服侍的朋友？”
塞西莉好似来了兴致，眉头一挑，细细打量方韶，说道：“我喜欢你的长相，冲你这张脸，我愿意出两万枚诺维金币买下。”
方韶：“……什么？”
盖伦眉头一抽，神情微妙。
来了！
塞西莉最喜欢收集长相出众的男仆，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兴趣。
盖伦视线一转，开始观察方韶，想看他怎么应对。
塞西莉微笑着扫了一眼盖伦，见他没说话，继续引诱道：“你是嫌两万金币不够吗？这样，五万枚诺维金币。”
方韶：“抱歉，请容许我拒绝。”
“这可是五万个诺维金币！”
塞西莉略带不满的指着自己身后的两人，“红发这个，低阶魔法师，四万诺维币；黑发这个，某个王国的皇子，两万诺维币……我瞧你这样，也不像是能力者，五万诺维币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最高价。”
方韶还是摇头，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塞西莉半眯着眼，说道：“没想到你的胃口这么大。”顿了顿，“只要你愿意答应，我可以帮助你脱离普通人的身份，成为一名高贵的能力者。我可以以六阶能力者的身份向你保证！”
“什么？”
“成为能力者？”
塞西莉身后的两名男仆毫无征兆的惊叹出声。
没等其他人反应，他们就已经跪倒在地为自己的失礼道歉。
盖伦神情怪异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成为能力者！
这个承诺对于普通人来说充满诱惑。
要知道整个奥兰大陆没有修行天赋的人数高达99%以上。换句话说，这些人要想成为能力者就得花费大量金币，或者付出生命信仰邪|神。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竟然为了得到方韶就许下这种承诺？
盖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塞西莉微微一笑，“谁让我喜欢呢？”
她这么说着，视线一直停留在方韶的身上，好似在等待他的回复。
方韶眸光一扫，察觉到两名男仆嫉恨的眼神。
他扬起笑容，语带歉意的说道：“感谢塞西莉大人的赏识，不过请容许我拒绝。”
这是第三次拒绝。
男仆们不理解他的选择，都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打量着方韶。
塞西莉很不满。
她以一种嫌弃的目光打量着他，说道：“一个平民，我真不明白你哪儿来的傲气。盖伦，我想要他，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十万诺维币，同时答应你一个要求。这可是六阶强者的承诺，怎么样？”
这一次，女人完全无视了方韶，转而用利益诱惑盖伦。
盖伦嗤笑道：“十万？要求？看来你确实很喜欢方韶。”顿了顿，“可惜，他不是我的仆人，而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会替他做选择。”
“朋友？”
塞西莉面色微妙的问道：“什么时候你愿意和普通人交朋友了？算了，你说是朋友就是朋友吧……”
渐渐，女人不再说话。
盖伦同样沉默下来，两人安静的对视了好一会儿。
忽的，塞西莉深深地看了一眼曾经的同伴，轻叹道：“能知道你现在过的好，我很高兴。”微笑行礼，转身离开，“盖伦，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
盖伦：“……”
棕发青年目送着她离开，若有所思。
范思雪望着塞西莉的背影，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她小心的凑到盖伦身边，问道：“什么情况？她就这么走了？搞半天她来这里就是得罪你，顺带得罪方韶？我不明白。”
“谁知道呢？”
盖伦眯了眯眼，微垂的眼睑遮住了眼底的晦暗。
再次抬头，棕发青年恢复了往日的亲和，笑着打趣道：“塞西莉眼光高，身边向来不缺少跟随者，她这次愿意为你花费十万诺维币……方韶，你可真是个充满魅力的男人。”
方韶：“……”
他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了。
范思雪瞅瞅老大，若有所思：“别说，老大你的气质确实和奥兰人不一样，难怪塞西莉女士愿意花这么多钱。”
“庆幸吧。”
盖伦回头望向了台下的斗兽场，视线停在了陷入疯狂的魔兽上面，“庆幸你身边站着我，庆幸我成功加入了虚空教会，否则以塞西莉六阶的实力，她根本不需要抛下这么多条件，询问你的意愿。”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却让方韶他们心惊肉跳。
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次没有盖伦跟着，塞西莉会强抢民男吗？
方韶的呼吸变得沉重，再次为奥兰大陆强者为尊的生活环境惊讶。
这里不是花国。
不管他方韶在花国有着什么样的身份，现在他已经踏在了奥兰大陆的土地上。在这里，他既不会魔法更没有特殊能力，可不是成为塞西莉嘴里的‘普通人’了吗？
没有盖伦，没有虚空教会的照拂，六阶能力者真想动用武力，他恐怕真没办法抵抗。
想到这里，方韶忍不住感谢程瑾，感谢程珊女士。
如果没有他们派遣盖伦前来接应的话，那么他们想必得付出极大的伤亡才能得到奥兰大陆的数据。
虚空之神吗？
能爬到这个位置，程瑾先生真是一位值得尊重的花国人。
方韶默默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