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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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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许往窗外看一眼, 外面还是艳阳高照,自己懒得看表,就问康从新:“几点了?”

康从新抬起手腕看了下, 说:“3点一刻。”

那自己睡的时间可不短。

“你帮我请假了?”

“嗯,打到了高书记办公室,也请高书记转告你的同事们一声。”

康从新办事颜如许没有不放心的,也不过就是没话找话的随口问一声而已。

康从新接着说:“刚刚康康姥爷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听说我回来了关心一下,晚上我们去市政家属院一趟吧。”

颜如许点点头,是应该去的。

有了事情,她不习惯跟颜良深诉苦, 也没想过向他寻求帮助,但父亲一直默默关心她, 康从新不在这段时间,她也听孙敏有意无意的说过几次,父亲很担心她, 希望她搬到市政家属院去, 毕竟那里有他、有颜如玉,难过的时候身边有亲人也能分散下注意力。

但颜如许和父亲的关系虽然改善了许多,但多年养成的相处模式已经根深蒂固, 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改变, 只能辜负了父亲的一番好意。

将父亲对自己的心意带入到自己对康康的心意上, 颜如许有了愧疚感。康从新回来了, 于情于理都要去岳父家亲自告知一声, 今晚过去, 再合适不过。

一家三口作了一下午的画。

平时康康可没这么有耐心, 跟黄教授学一会儿就觉得屁股痒, 坐不住了,得休息一会儿吃点零食或者玩一会儿才能再继续。可他今天角色不一样了,他当上了老师,还有了两名学生,他劲头十足,看着爸爸妈妈都听认真地听他教学,他就得意得不得了。暗自决定自己这个老师还是要继续当下去的,不过以后得更加努力的跟黄教授学,要不以后该没有东西能教给爸爸妈妈了。

他还举一反三的想着要把爷爷奶奶、二伯二伯母、哥哥姐姐,姥爷、小姨都发展成自己的学生。想想自己能收那么多学生,都会认真听自己讲课,就得意得不得了,小肚子腆着,仿佛看见了自己威风凛凛的场面。

一看康康那傻乐呵,还一脸憧憬的样子,夫妻两个相视一眼,大概能猜得出孩子在想象着什么,不由得忍俊不禁,相视而笑。他们夫妻两个认认真真地听讲,看着康康握住毛笔,抖着小手在宣纸上给他们示范,画出一道道锯齿般的线条时,他们之所以能忍住笑,还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就是知道这对康康是一种激励。

就像有个老师让班里最爱捣乱的孩子去当班干部类似,孩子能够产生一种动力,一种荣誉感,一种责任感,一种约束力,促使着孩子更加努力的学习。

不过两口子担心康康的手骨还没有发育好,并不让他握太长时间的笔,他示范一会儿,就让他歇一会儿。康康翘着小脚晃悠着,一边吃着妈妈给他洗好、切成小块的水果,一边给爸爸妈妈做指导,破有种小人得志的嚣张感。

颜如许找出相机来,给康康,给他们一家三口拍了好多照片。

从康康出生开始,颜如许就一直坚持着给康康拍照,记录着他一点点的成长,那时候她虽然还没拥有自己的相机,不过因着工作的原因,她可以很方便地使用单位的相机,只需要自己出胶卷就可以,等收了父亲送的相机,她拍照就更方便了。

正因为她有这个习惯,才让康从新,白凤梅和康强军他们都能通过照片看到每个时期的康康,刚出生的,过满月的,百天的,会翻身的,会爬的,长了两颗小牙,会走了的,抓周的……

正因着这些照片,才让康从新他们对于缺席康康成长的那些日子,少了些许遗憾。

一卷胶卷又拍满了,颜如许将胶卷拿出来,放在小盒子里避光保存,又换上一卷新的。拍满的胶卷她会请单位同事帮着洗好,那位同事爱好吸烟,老婆又控制着他的零花钱,他无法实现吸烟自由。送给他几包烟,他就特别的高兴,非常乐意帮忙。

傍晚,一家三口带着从粤城带来的特产去了市政府家属院。家里只有黄姐在张罗饭菜,说颜良深临时有些事儿给绊住了,得过一会儿才能回来,孙敏去学校接颜如玉了。

康康一进来就看到屋里门厅显眼的位置放着一辆儿童三轮自行车,立刻兴奋尖叫着的跑过去,要骑着玩。家属院里有个小朋友有一辆,上回他来姥爷家时看见了,可羡慕了,一直看着人家玩,没想到,姥爷家也有了,不用说他也知道是姥爷给他买的。这辆车比那位小朋友的好看多了,通体是宝蓝色的,还带着个同色的小车筐。

康从新连忙跟过去,教他怎么骑,跟个老母鸡似的扎着手护着孩子。

黄姐看孩子这么高兴,也跟着高兴说:“上回康康羡慕别的孩子的小车,被领导看见,他就上心了,托人弄了一台。”

颜如许大略扫了一眼便知道这辆儿童车价值不菲,跟市面上一般的儿童车相比,车梁更粗,车胎更大,车座更舒适,样式也更加的流畅漂亮。她本来也有计划给孩子买儿童车的,四岁多了,正可以骑着玩,又被姥爷抢先了一步。

颜如许对着黄姐笑笑,跟着她去了厨房,将自己带来的烧鹅等吃的装进盘子里,就问了问这段时间家里的琐事。

黄姐就露出欣慰的笑容来,说:“都挺好的,领导这阵子待在家里的时间很多,还能抽空辅导如玉做功课。如玉学习进步了,经常抱着你送给她的录音机听磁带学唱歌,现在唱得可好呢,说是学的什么通俗唱法。说还要跟着孙敏一起锻炼身体。”

黄姐就很有分寸的问他们一家三口的近况,颜如许也跟她有问有答的,两人聊得还挺愉快。

其实颜如许一直都很敬佩黄姐这个人。王招娣在的那些年,她牢牢的管束着她,让她没什么机会出头露面惹事,虽然王招娣本身就胆小杵窝子,但如果没有黄姐,她大概早就能尝到她身为领导夫人的超然地位。

大概是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知道一旦将王招娣放出来,就有可能给颜良深招惹麻烦,索性就将王招娣看管起来。这固然是颜良深的授意,但实际执行人是黄姐,她作为家里的保姆,却干着封建社会恶婆婆的事儿,将王招娣压制得死死的,不得不说能力超强。

她在这个家里头的地位,比女主人还要稳固。颜如许不由得对黄姐起了好奇心,这才发现认识这么多年了,她竟然没有关心过黄姐的家世背景。

“……我男人早年当兵,后来得病死了,政府照顾我们孤儿寡母的,帮我安排了工作,被分配到领导家里来干活……在这里吃住好工资高,够养活家里人,我儿子这些年在部队,也多亏了领导托人照顾。”

颜如许点头,能成为领导身边人,政审没问题,身家清白,没有乱七八糟的社会关系,这是最基本的,另外,颜良深也不会随随便便的重用人,自然是看中了她的过人之处,从这点来说,父亲还是很知人善任的。

黄姐要开始炒菜了,就催促颜如许赶紧出去,省得被油烟呛到,颜如许便顺势出来。

康康父子俩转移到空间更大的院子里去玩。这么大一会儿,康康已经掌握了骑车技巧,就是还不怎么会拐弯,飞速的骑着儿童车就往院墙撞去,险些轧上墙边的花草时,一张大掌从天而降,握住往前飞驰的车子的手把,将车子连带着车子上的康康一块提起来,放在安全的位置。

康康抬起头朝着爸爸哈哈的笑,脸上洋溢着快乐,一点都没害怕,他知道爸爸会来救他的!因着这份有恃无恐,康康不怕摔跤,不怕撞墙,不怕遇到什么危险情况,很快就掌握了转弯的技巧,骑着儿童车在院子里一圈一圈的绕圈。

一转头看见妈妈,欢快的跟妈妈显呗:“妈妈,你看,我能骑个大圆圈!”

夕阳的余光有些晃眼,颜如许手挡着阳光笑看着孩子,给孩子伸出个大拇指:“康康真棒!”

孩子一脑门的汗,小脸红扑扑的,她又叮嘱康从新:“别让他玩太累,要不晚上腿抽筋。”

康从新答应着,两人对上次康康半夜腿抽筋疼痛不已,哭得不行的事儿都心有余悸。那次是一家三口去爬长城。他们前面有个比康康大二三岁的外国小孩,一直都不用大人抱,就自己一个人沿着台阶往上爬,回头看康康的时候,说了句什么,眼神带着骄傲和鄙视。

康康被挑衅,立时就自尊心爆棚,连爸爸的脖子都不坐了,非要自己下来走,走得呼哧带喘,小腿都发颤了还不肯让大人抱。后来康从新强行把他抱起来,两口子快跑几步,避开了那个外国小孩。

颜如许一边喂孩子喝水,一边数落康康:“你是你他是他!你逞什么能,你就是也跟他一样自己走完了全程又能如何?你跟他比赢了又能如何?”

康从新也跟着附和着数落康康,康康蔫嗒嗒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康从新从小就要强,不甘人后,凡事都要争第一,却不希望孩子也跟自己一样,他的想法和颜如许一致,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这一生不要经历什么波折,过得平安喜乐。

接下来的旅程中,康康都是被爸爸背着、抱着,自己偶尔下来走两步,让血液畅通下。可是晚上睡到半夜的时候,却忽然被腿部的疼痛惊醒,大哭起来。

颜如许夫妻两个被惊醒,慌忙跑到孩子住的小隔间,就看见孩子蜷缩成一个团,嘴里哭喊着:“爸爸妈妈,疼!”哭得撕心裂肺的。

两人记得不得了,把孩子抱过来浑身上下的检查,又询问孩子到底哪儿疼,问了半天才弄清楚是腿疼。两人这才稍微松口气,知道孩子白天运动量太大,抽筋了,连忙一人抱着孩子哄,一人给孩子揉腿,一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孩子才又重新睡着。

第二天上午就带着孩子去儿童医院检查,医生说无大碍,给开了点钙片。

这一回就把两口子折腾够呛,以后再不敢让孩子运动过度了。

康康虽然还想再玩,但被爸妈催促了两回之后还是骑着车子返了回来,恋恋不舍地甩腿下车,问颜如许:“妈妈,我可以把这个车子带回家去吗?”

“那就得去问你姥爷,是姥爷买的,得他同意了才行。”

康康答应着,就往门口方向看了眼。

姥爷还没有回来,但听到了一阵清脆的歌声,高亢、嘹亮还带着少女特有的柔美。

“小姨回来了!”康康立刻高兴的喊着跑过去,叫着:“小姨,我来了!”

院门外的颜如玉听到康康的声音立刻止住了歌声,喊着:“康康!”从远门外跑出来跟康康抱在一起,然后手拉手的转着圈的跳起来。

跟在后面的孙敏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俩,然后跟微笑看过来的颜如许和康从新打了个招呼。

离开了王招娣的颜如玉一天比一天快乐,学了心心念念的音乐后,她变得外向,交到了好朋友,敢在人前大声说话,敢表达自己的观点,敢高声唱歌。

她真的很喜欢音乐,老师称赞她有音乐天赋,说她乐感特别好,说她将来可以往专业的方向发展,还让她参加了合唱团。少年宫的合唱团经常会参加各种演出,还会去电视台演节目,颜如玉特别期待能登上正式的舞台。

她还学了小提琴,爸爸特别支持她,给她花了好多钱买了一把小提琴,还准备帮她在家里改建一间屋子,当做音乐室。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如此直观又深切地感受到父亲对她的爱,感觉到自己不是一无是处,也有很多优点,也有擅长的东西,不是只有大姐那样的人生才是好的,还可以有很多种选择,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和她妈妈一样,认为音乐、美术、舞蹈这些爱好都是不务正业。

她很满意现在都生活。

颜如许在她脸上看不到一丝曾经抑郁的影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着她的改变,康康也更喜欢她了,孩子本来就喜欢跟比他年纪大的孩子一块玩,又感受到她敞开的心怀和她的真心,康康把她当成了玩伴好朋友。

颜如玉对康康也更真心了,不像是以前那样带着讨好的压抑自己,一味的宽容和忍让,也会兼顾自己的感受,平等了许多。

颜如玉和康康手拉手进了屋,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颜如玉礼貌的跟姐姐和姐夫问好,落落大方。

两人从身边走过去时,颜如玉跟康康说,要带他去看自己的小提琴,说自己已经会拉1234567了,要拉给他听。

康康就特别捧场的一会儿一个“哇”,一会儿一个“小姨好厉害”,哄得颜如玉心花怒放,答应康康,让他可以摸摸自己宝贵的琴。

颜如玉能有这样的改变,孙敏功不可没,颜如许又回想着这一阵子她对自己的陪伴,深觉得这个姑娘是个人才,现在在颜家窝着,有点大材小用了,心想着有机会一定介绍孙敏去更适合的工作岗位。

黄姐饭菜做好后,颜良深也回来了,他脸上带着笑,往康从新身上打量了下,就看了看女儿的神色,感慨的说了:“平安回来就好,男人也不能光顾干大事,也得顾着自己的小家。”

机械集团成立的初衷,作为改组小组成员的颜良深是清楚的,但机械集团运营起来之后,实际的运作就不归他管了,也不会跟他汇报,只是需要市里帮忙做协调时会跟他沟通,所以康从新这次出差是干什么去,他不清楚,只是康从新匆忙的找他,跟她借孙敏去陪伴颜如许娘俩,又从孙敏那里得知女儿情绪不对,才有所怀疑的。

他很担心女儿的情况,只是了解女儿的性格,不敢贸然的接近,担心起到反作用,但一直和孙敏联系密切,从她那里得知女儿的近况。

得知康从新回来,他也总算是总了一口气。

从颜良深嘴里听到这句话,康从新并不意外,他这时候的身份不是市里领导,也不是曾经的改组小组的副组长,而只是一个关心自己女儿的父亲。

所以康从新回答说:“会的,我以后会避免这种情况,不让颜颜担心。”

颜良深满意的点头。要说家里头谁最了解康从新担负着的责任,那无疑是颜良深。要是抛开他是自家女婿的这个身份,颜良深是非常理解并且支持康从新工作的,但是有了这层身份之后,颜良深就无法那么客观了。

“这次出去还顺利吗?”

“很顺利,超过预期”

“那就好,也不枉颜颜在家里担惊受怕。”

两人又聊了几句,但因着保密的原因,两人也没有多说,彼此心照不宣。

去了老丈人家后,第二天康从新又去看望了自家爸妈。他在港岛那几天殚精竭虑的,就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岳谅昔是知情人,昨晚打过电话来慰问了他,也是说让他多在家里休息几天再上班。

康从新是自己去的,没敢带康康,怕时间太近了,孩子再说漏了嘴。他和颜如许之前就没跟白凤梅他们透露出差的事情,现在安全回来了,就更不会透露了,免得又受白凤梅的责怪,让她胡思乱想的,引发其他的担心。

他还是带了粤城特产还有烧鹅什么的过去,让家里人都尝尝,就推说是请同事们给带回来。家里人谁能想到他会撒谎啊,也都没有怀疑。

白凤梅拉着他教育了半天,先是责怪他不把康康带回来,说自己已经好多天没有看见康康了,很想他,说每次给康康打电话,还没说几句呢,就让他妈给抢过去了,暗暗跟他告状,指责颜如许不懂事。

康从新能咋办,又不能帮着颜如许解释,只是嗯嗯啊啊的微笑着听,却也不肯跟她一起责怪颜如许。

白凤梅就更加生气,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结婚之后眼睛里头就只看得见他媳妇了,恨铁不成钢的,就把怒气又都转移到自家儿子身上,开始指责他不顾家,因为她往家里打的这两回电话他都不在,颜如许给找的原因分别是单位临时有事他赶去单位了,还有同事打电话把他给叫出去了。

责骂的是自己,康从新纵是被冤枉也甘心,连忙诚心的跟她妈道歉,说妈你说得对,以后我一定注意。

听儿子这么一说,白凤梅所有的怨气瞬间又烟消云散了,又高兴地责怪他:“你说你,怎么让同事大老远的给捎东西?得搭多少人情啊,人家给捎回来的,能有多少?还不留着自己吃,还非要给家里送来。”

她却没想到如果真是别人给捎回来的,光从粤城到京城火车就得走三天三夜,这些食物在闷热的铁皮火车里,早就给闷臭了,还怎么可能新新鲜鲜地出现在自家的餐桌上?她只是高兴自家儿子有了好吃的还不忘让他们老两口也尝尝,着实的贴心孝顺。

康强军大概是有所怀疑,但是也没有多问,只是说了句有似是而非的话叮嘱康从新:“以后不要再去做有风险的事儿,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从父母家出来,康从新又拐去旁边,顺便看看席远征。

席远征能拄着拐行走路,但是他妈还是不允许他出门,要求必须躺满100天才行。席远征整天在家里无聊,想多看会电视,听收音机看书都被他妈说是耗精神,勒令他躺在床上睡觉,说是骨头都是在睡觉时候长好的。

席远征正值壮年,哪儿有那么多的觉可睡?他本来就是在家里待不住的人,这一天天的都快闲疯了,躺在床上五脊六兽,头晕眼花,感觉自己在躺下去都要长褥疮了。整天盼望着家里能来个外人看看他,好跟人家聊聊天。

所以,一看到康从新来看他,席远征喜极而泣,当时就想要扑到康从新怀里嘤嘤嘤了。康从新可不惯他这毛病,连忙双手一挡,又将他推了回去。接下来,席远征的嘴巴就如同机关枪似的叭叭叭地跟他诉说养病这段时间自己有多无聊,被家里看管得又多严,而康从新身为发小,又是多么的无情冷血冷漠的不来看他。

康从新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先还忍耐的听着,可他看看表,他足足说了五分钟,中间没有停下来过,眼看着就又要把刚刚说过的话再车轱辘似的说一遍,康从新再也忍受不住了,立刻起身告诉。

“别走啊康老三,再待会,我还没跟你说完呢!”

眼看着康从新大步迈出去,席远征哀怨得仿佛被恋人抛弃了半,泫然欲泣,说道:“你走,你走了就别再来!”

康从新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胃部泛起一阵儿恶心。短时期内,他再也不想看见席远征了!

时间进入到9月中旬,京城爆发了大规模的流行性感冒,来势汹汹,中招者众多,被感染上之后咳嗽、呼吸困难,非常容易转化成肺炎。

颜如许一进入到小白楼就闻到浓浓的醋味,楼道里,架着几个炉子,炉子上面放着个铝盆,铝盆里头咕嘟咕嘟地翻滚着食醋,熏染着整个屋子。

这是高书记让人弄的,自从感冒流行起来之后,每天都煮着,据说是土方法,可以消毒杀菌,防治感冒。只是食醋味道太刺激,刺激着每个人的鼻腔黏膜,粘得每个人身上都是一身醋味,去哪儿都被人嫌弃。

颜如许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洗头发,从头到脚换一身新衣服。不过她去看康康时,康康说还是能闻到她身上的醋味。

白凤梅怕康康被传染上,把孩子接到了家里去。颜如许给孩子打的底子虽然好,但小孩抵抗力差,这次的流感病毒又极其强大,一旦感染上,好多人治愈后还会留有后遗症,比如鼻炎、支气管炎等等。

颜如许很支持康康去奶奶家。在幼儿园里,小朋友整天在一块玩,高兴了还抱在一起,一起分享食物,万一哪个感冒了,就传染一大群。让孩子尽量避免和其他人接触,才能有效减少传染概率。

白凤梅家里也充分做好了防护,虽然没有熏醋,但每天都用消毒水擦地擦桌子,用酒精擦手,外出必戴口罩,回家第一时间先洗手,家里的保姆也尽量少外出,避免将病菌带进来,日常菜蔬什么得都让后勤代为采买。

白凤梅听说颜良深给康康买了小车,康康特别喜欢,于是也买了一辆放在家里,就等着康康过来给他玩。

龙凤胎学校为了避免更多学生被传染,也给学生们放了假。

康康回到爷爷家,就仿佛又回到了在海边的日子,每天跟哥哥姐姐在一起,除了吃就是玩,开心得不得了,除了被迫给姐姐康晨曦当皮筋架子外。

这会儿他和哥哥康旭阳面对面地站着,向上伸着两只胳膊,皮筋绕在他的胳膊上,对面的康旭阳将皮筋挂在脖子,忍受着皮筋随着康晨曦身体的跳动一蹦一蹦的。两个孩子本来长得就有些像,这会表情是一模一样的,都哭丧着脸,眼睛里头都没了光彩。

康晨曦说的是三个人轮班玩,但这三个人里头,只有她深爱着跳皮筋这项游戏,康旭阳根本不耐玩这个,他有时间还玩枪战游戏呢。康康更不喜欢,他还小,身体协调性没那么好,两条小短腿根本倒腾不清楚,一跳就要摔跤。

康康和康旭阳是迫于姐姐的淫威,不得不答应的,这会就像两个可怜的小奴隶,期盼着奴隶主康晨曦赶紧玩累,也渴望着自家奶奶这个救世主赶紧回来,解决他们于危难之中。

白凤梅似乎是听到了呼唤,推开院子们进了来。

她刚刚去了隔壁,席远征他妈说是又准备给席远征相亲了,让她过去帮着给参谋参谋,她过去一看才惊了一跳,这阵仗太大了,一溜二十来张年轻姑娘的四寸照片排成一溜,背后还用蓝色钢笔水写着姓名、年龄、家庭成分、职业、政治面貌、学历等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皇太子选妃呢!

康强军和席政委搭档了几十年,她和这位老姐妹也认识了几十年,这位老姐妹一辈子谨慎小心,唯恐给席政委脸上抹黑,临老了,却忽然张扬起来,看来是真急了。这位老姐妹的心思,她特别能够理解,也是这次席远征出车祸的事情,让她感觉到了人生无常,就愈加想要让席远征赶紧成家,结婚生子。

席远征住院之前,听说处了个对象,女方条件很好,席远征也说跟人家相处得不错,说是能领证的,可是没想到,住院住了没多久,两人就掰了。起初,席远征他妈还以为是那姑娘嫌弃席远征断了胳膊断了腿,心里头气得不行,特别想找那姑娘教育她一通,后来还是席远征跟他妈解释说是自己的原因,席远征他妈才作罢,只是心里头愤愤不平。

觉得自己儿子这么好,这一个两个的都没有眼光!所以心里头发誓,要给儿子找个更好的。

白凤梅理解并且同情席远征他妈,劝慰了她半天,不过全是些不过脑子的片汤话,什么“远征条件这么好肯定能找到更好的”、“之前没成那是没缘分,好的都在后头呢!”云云。同时,心里头也不是不得意的,瞧瞧,自家老三看起来严肃冷硬跟冰块似的不招小姑娘喜欢,可却比外向、跟谁都能聊成好朋友的的席远征会搞对象。一点都不用自己给操心就找了那么好的一个姑娘,论相貌、身条、学历、家世就没有哪一样不是顶尖的!

虽然她也很喜欢席远征,但该说好说,席远征还是欠了稳重,话太密了,嘴巴碎,跟姑娘家处着处着就容易成姐妹,不把你当异性看。男人还是深沉点好,深沉了才有神秘感,要不让人一眼就看到底,就给喝了杯白开水似的,淡而无味,现在的小姑娘不喜欢的。

白凤梅这么琢磨着,虽然也替席远征操心,但毕竟不是自家孩子,操心也有限,反而是因着有了对比,心里头美滋滋。

可是穿过院子,刚站在门口就看见门厅里,自家最疼爱的小孙孙丧眉耷眼,跟受了惩罚似的,双臂伸直着在给姐姐当皮筋架子,一看见奶奶进来,眼睛都亮了,满眼都是求助的目光。

白凤梅一下子就心疼不已。再看对面的大孙子表情、反应几乎和小孙孙一模一样,白凤梅更加心疼,正想说什么,就看见大孙女跳皮筋跳得满脸是汗,但每一滴汗珠都透露着喜悦,还对着她甜甜的笑,白凤梅立刻就把要说的话咽下去,连忙笑着说:“晨曦,累了吧,别跳了,吃根冰棍吧。”

康晨曦立刻不跳了,说:“奶我要吃雪糕!”然后紧接着又说:“奶是你让我吃的,可不能占用今天的份额!”

白凤梅:“行了,快去开冰箱吧。”

康晨曦赶紧蹦跳着去开冰箱,康旭阳和康康也立时忘记了刚刚的难受劲儿,摔开皮筋也要往冰箱那里跑。

康康小短腿跑得慢,一下子就白凤梅抓住,立时查看他的胳膊,见他白嫩嫩的小胳膊上被皮筋上下滑动,勒出了红痕,白凤梅轻轻抚摸着,心疼极了,问他:“疼不疼啊?”

康康有点着急,往冰箱那边看,冰箱的冷冻隔在上面,哥哥姐姐们也得站到凳子上,费好大劲儿才能打开,他唯恐哥哥姐姐把自己给落下,连忙喊到:“姐姐,哥哥,我也要!”

等到不远处一前一后传来两声:“嗯”,康康才放了心,跟奶奶说:“奶奶,不疼,就是举着胳膊太累了,我胳膊都举酸了!”

白凤梅忙帮着揉胳膊,说:“胳膊酸了就别举了嘛,瞧把我们给累的。”

康康转转眼珠子:“姐姐爱玩嘛!”他聪明地没有说姐姐答应把她分到的三色奶糖送给他和哥哥各两颗,现在还没有到手,他绝对不能跟奶奶说姐姐的坏话。

白凤梅又岂能看不出来孩子的心虚,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心里头乐得不行,觉得自家小孙子可真是太聪明了。她稀罕地轻捏康康的小脸,说:“呦,我们康康这么好呢!”

康康就高兴的笑,同时也有点小害羞,“也没那么好啦,哥哥也很很好的,姐姐也好!”

这时候,踢踏的跑步声音传来。

“弟,弟,雪糕拿来了!”康旭阳高亢的声音由远及近,他一手举着一根雪糕,满脸是笑的跑过来。

康康欢呼着,“我来了!”抛下白凤梅就迎过去。

康旭阳身后,康晨曦慢条斯理的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撕着雪糕纸。看见了奶奶,愣了一下,马上将雪糕举到奶奶面前:“奶奶您吃。”

白凤梅慈爱的摇摇头:“奶奶怕牙疼,你们吃吧。”

康晨曦这才放心的舔了一口,雪糕冒着白气,险些把舌头粘住。

不大一会儿,三个孩子又凑到一块,叽叽喳喳的一块吃。三个孩子一致的用舌头一口一口的舔着吃,康晨曦和康旭阳换的牙还没有完全长好,康康的小牙太嫩了,也咬不动那么硬的雪糕,正好,舔着吃更能享受到雪糕美妙的滋味。

看到这样和谐美好的场景,白凤梅心里头美得不行,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孩子好,一个一个的都这么聪明、懂事有礼貌又谦让!

她歇了想私下里委婉地说说康晨曦,让她别把两个弟弟当成皮筋架子的心思。几个孩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他们自己的相处模式和乐趣,随他们去吧,自己作为大家长就旁观着,看着他们乐呵就好。

她忽然想起,刚刚回来光顾着看康康的胳膊了,还没有消毒,自己刚刚翻看了那么多的照片,谁知道哪张上面是不是带了病毒啊,不行,得赶紧消毒去,不光自己消毒,刚刚被自己碰过的康康也得用酒精擦一擦。

大概是之前有过康康长时间不在家的经历,也可能这次康康就住在本市,想他了可以随时去看他,这回康康离开家,夫妻两个人没向上回那样,想他想得抓抓心挠肝,半夜醒来睡不着觉,反而是轻松的享受着二人世界,过得蜜里调油,天天度蜜月一般。

颜如许上了二楼,刚把口罩摘下,就看见高书记从办公室出来,正准备巡视看看楼廊处的火炉子是不是按照他的要求烧起来了。他现在每天都在和日报社那边扯皮、分家,争利益。

两家彻底分开,有利有弊,对他本人来说是利远远大于弊端,要不他也不会这么积极推进了。最显而易见的是,要从二级单位升级成一级单位了。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县级市升级成为地级市了,从以前的归市里管升级为归地区管。地级市的□□是正厅级或副省部级,而县级市的□□一般是正处级,这里面的区别大了去了。

高书记想着以后能借到日报社光的地方就比较少了,就拼命的还想从它身上薅下些羊毛来。而日报社那边是看着去年一年杂志社的盈利相当客观,就想着,在财务分配上,日报社占了大头。

反正,这里边能扯的东西挺多的。高书记最不怵这种事儿,反而有点乐在其中。

不过,杂志社独立出来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关于以后杂志社的发展他也和颜如许讨论了很多次,他认为颜如许提出的发展思路很切合当下的形势和未来的发展趋势,就想着让颜如许负责具体事务。而他自己还是给帮着把握大方向,负责政治层面和跟上面打交道的事情。做个定海神针。

这些年他虽然兼任着社长,但对于杂志本身的问题却极少提出什么意见,都是沿用创社时候的那一套东西,萧规曹随,有人提出好的意见他也会接受。他是政工干部出身,对业务这方面不熟悉,他也没那么大的野心,没想把就把政工和业务全都抓在自己手里。

所以,未来独立运营之后,他想提拔颜如许做副社长。

他之前就把自己的意思透露给了颜如许。颜如许当然高兴,有了“梦中”的记忆,如何经营好一个准时尚类的杂志对她老说轻而易举,几乎都不用费脑子去思考,直接“拿来主义”就可以。

真的当了副社长,业务方面就是她自己说了算,拥有了极大的权利和自主权,她虽然对当官没什么兴趣,但是却很喜欢这种没有约束和掣肘,说了就能算的感觉。另外还有高书记坚定拥护者兼后盾,行政、扯皮的事儿都有他,她就专心的搞好业务就行。

还有就是,独立出来之后工资虽然还是按照级别去发放,但是奖金分配却可以自己说了算。现在企业“小金库”还是被允许存在的,可以自由分配一部分利润,可以说是轻轻松松的就把钱给赚了。

晚饭吃的是那花婶给擀的手擀面,她提前擀好,用冷布盖上,又做好了卤子。夫妻两个回家之后,自己下锅煮一下就行。

康从新煮好面之后捞出来过了凉水,再浇上卤子,面条劲道,卤子咸香,两人都吃了不少。吃的时候不觉得特别撑,但是吃完后呆了一会儿,颜如许就有些坐不住了,面条在胃里面消化,撑得很,她就想出去遛遛弯,促进消化。正好,距离宝来胡同大概六七分钟,位于中轴线上的一处公园建成开放,两人还没有去过,便决定去那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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