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
“它是什么？”林云展捏着手镯没空观察, 只能匆匆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齐乐乐摇头，“我也是才发现它好像能够让我在面对污染源的时候所受到的污染没那么严重。”
这话让林云展兴趣加深，脸上的神色越发好奇，“神性武器？”他问。
“应该不是。”齐乐乐迟疑, “我试过向它祈祷, 可无论哪位神的降临语都没有得到回应。”
“用‘真实卷轴’看过了吗？”林云展舔舔出血的嘴角, 说。
齐乐乐：“试过了, 不止用‘真实卷轴’看过, 我还找到了一位净化师请对方帮我看了一眼，但是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们给的结果是什么？”
“普通的木镯。”齐乐乐尴尬, 怕林云展不信，她忙说，“我可以肯定它绝不普通。”
林云展没有回复, 也没顺口安抚说相信她的判断。
拿到手镯的那一瞬，他确实发现了一些异常。比如，身上的火疮没那么疼了，又比如, 耳边的幻听以及眼前的幻视少了许多。
所以它是有作用的。
“这个木镯，你是哪来的？”林云展没掩饰自己的好奇心。
齐乐乐这会儿因为他的再三搭救，对他的防御不像之前那么重, 闻言仅犹豫了半秒, 说：“我父母给我的。”
她长了心眼, 没说是养父母留给她的遗物。
“哦。”林云展不知信了没有, 却没有追问, 他也没时间问。
因为身后的矿车就在他们谈话的期间显现出了身影。
“快！快跑。”看着身后的矿车, 齐乐乐大惊失色, 忍不住催道。
林云展不用她提醒, 再次催动了天赋，这是他今天第二次使用天赋能力。也是这一催动，比起以往更加顺畅轻松激活天赋的反馈，让他对手中的木镯更加的重视。
然而他没看见木镯在他催动天赋的那一刹，裂纹再次加深。
林云展背上的齐乐乐也不闲着，当承载着火红焰晶石的矿车出现在她眼前，她蓦然起调，嘴里发出一阵古怪的吟唱。
声音犹如海底人鱼的歌声，穿透空气，将空中的水汽震荡的凝聚成一面巨大的盾牌试图拦住矿车的去路。
但远处的矿车就像一个巨型红色还在冒着火焰的怪物，它们奔跑在路上，长约百米共五节，速度极快，以致灰白色的公路好似承受不住压力发出‘咯噔’的呻.吟再次崩裂，留下满地的黑烟灰尘泥沙在它身下翻滚与从它背上喷出而出的白色浓烟和上空白色水汽相融聚集又被吹散。
有心人一眼就能发现空中的白雾浓度在矿车经过后再次加重。
距离焰城主城门不远。
断裂的石墙后，四道蒙面黑影仅露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远处浓烟翻滚的上空。
忽地一矮小黑影愤愤的往地上吐了口含着泥沙的唾液，“草他奶奶个腿，我说最近来焰城的人怎么少了这么多，合着是又加了几辆矿车的原因。”
他旁边的书生闻言眼睛不动，语气平静道，“有五辆矿车也好，这样我们只劫一辆就不会很明显。”
“只劫一辆会不会太少了？”去了黄衣，但鬓边红花并没有去的红花男出口询问。
他们旁边，和他们格格不入独自用黑袍将自己卷起来的驼背老人神色恍惚，好像还没有从自己怎么就被他们挟制着一起来劫矿车中清醒。
“老烟鬼，我交代你的事，你记清楚没？”书生皱眉看向明显不在状态的驼背老人。
驼背老人老烟鬼回神，略迟疑地问：“你们为什么非要劫车？”
“嘿，你不是喝我们给的带的肉汤吗？”黑诡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怎么样？好喝吧？”
老烟鬼闻言神□□言又止，想说就那一口，入口就没他能品出个什么味。
不过他们能从城里出来找他，他还是很感动的。只是他原以为他们是来送自己最后一程，哪曾想竟是叫他一起去劫矿车！
想着反正报完仇了，早死晚死都一样，不如就陪他们疯一把。
可到现在他都不懂他们为什么非要主动找死。
“嘿嘿，那汤可是好东西。”黑诡回味了一样，砸吧了一下嘴，仰着脸一副贪婪的模样。忽而闻到熟悉的香味，他兀地低头。
“你居然藏有私货！”黑诡激动的伸手要抢书生手里小半碗连着部分汤的骨头。
骨头是真骨头，没什么肉。
“这是给老烟鬼的。”书生不满的瞪着他。他若不藏，能不能把那一碗汤带给老烟鬼都是个问题。
“可是我们不是给他留了一口汤吗？”红花男忍着馋意，盯着骨头仿佛又想起那种无法形容的美味，说。
“太少了。”书生黑着脸，要不是老烟鬼看着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他也不想拿出来。
“赶紧吃了，吃完一会儿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书生将碗递给老烟鬼，快速说完顺便瞪了两眼试图伸手去抢的黑诡和蠢蠢欲动的红花男。
见他们这副馋样，老烟鬼也来了兴趣，半信半疑地接过碗，下意识仰头把碗里没有几口的汤和骨头嚼了吃了。
这几口和先前那一口不同，好歹这次尝出了点肉味。很正常的肉味，没有奇奇怪怪的腐烂，也没有淡如清水的寡味，更没有能尝出奇异香味却会让他们痛苦的慢性毒素的味道。
一如生前老伴还在时每逢过节回家都会给他炖上好几个时辰的豚肉汤，平淡且寻常。
“老烟鬼？”黑诡和红花男面面相觑地看着泪流满面的老烟鬼，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老烟鬼抬头，沟壑纵横的泪眼一收看向书生，眼巴巴地问，“王书生，这肉哪来的？还有多的吗？”
“城里新来的那个妹子带来的，她收了你交给她的那个酒楼准备卖饭，应该是有的。”黑诡舔舔唇角，黝黑的脸上浮现出喜色情绪激动地继续说，“是不是很好吃？我告诉你，它不仅好吃，还能…”
书生推了他一下，示意老烟鬼自己感受一下有什么变化。
老烟鬼狐疑地看他，随即听他的认真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片刻后惊讶的抬起头，“怎么回事？”
“嘿嘿，这就是那碗汤的妙处。”黑诡凑上前，说，“所以你还要和我们一起劫矿车吗？”
“这和劫矿车有什么关系？”老烟鬼不理解，摸出烟枪狠狠抽了一口，久违熟悉的味道让他忍不住陶醉的眯了眯眼。
“你想喝更多这种汤吗？”红花男问。
更多？
当然。
老烟鬼点头，就算那汤对他们无用，只是味道就值得他再次光顾。
“你知道这种汤一碗卖多少吗？”黑诡接过话。
“多少？”他们严肃的表情让老烟鬼心里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一千！”
“噗…咳咳”老烟鬼不小心被嘴里吞吐的烟云呛住，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良久，他不可思议地问：“你说多少？”
他太过震惊以致于声音都转了几个弯。
“一千！”黑诡比划了一个一千的手势。
“她怎么不去抢？”老烟鬼皱眉。
“我倒是觉得这个价格可以。”书生沉着眉眼，语气悠悠地说出原因，“味道好，还能让我们恢复伤势修复灵魂的损伤，这可不是普通的食物能办到的。”
“甚至我觉得一千还少了。”
老烟鬼咂舌的看着书生，他觉得他疯了。而且就算他说的对，也不妨碍他打击，“那你有这么多钱吗？”
不是他看不起他，便是整个焰城，能一口气拿出一千的人都很少。
“所以我们不是来劫车了吗？”黑诡笑嘻嘻的说。
书生屈指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否认道：“说什么呢？我们这次来主要替城主抱不平，凭什么他们矿车每次从我们焰城经过不出过路费？”
书生义正言辞的话引来了黑诡和红花男的纷纷附和。
老烟鬼：……
可是你们刚才不是这样说的。
“没错，矿车每次经过我们焰城都会造成巨大的空气污染，导致最近一段时间来焰城的人类都少了很多。再过不久没了新人的补充，我们焰城都没人了！”黑诡抱怨道。
“我觉得这事还要从长计议。”老烟鬼思忖了片刻，始终没能下定决心，“劫矿车太危险了。”他说，眼中满是担忧和疑虑，“你们要想清楚，一旦这件事被上面的人知道了，会发生什么。”
“能发生什么？大不了离开这里，反正我们待在焰城已经够久了，以前觉得去哪都没意思，不如一辈子待在焰城在焰城消失，但是现在我突然觉得这样活着还挺有意思。”书生笑着说。
老烟鬼无言，“可是我觉得你们劫矿车还不如劫卖饭的女子，就那个人类，她应该比矿车更好对付一点吧？”
说完，老烟鬼发现三人像见鬼一样瞪着他。
“你居然想劫老板！”黑诡气的吹胡子瞪眼，接着看向书生对书生说：“王书生，咱们自己干吧，把他赶出队伍！真是白瞎了那碗汤，给他喝还不如喂狗！”
红花男也是一脸不赞成，“老烟鬼我们找你是觉得你合适，你要是不想干趁早离开，我们三不是不可以。”
书生更像看罪人一样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涸泽而渔？什么叫杀鸡取卵？什么叫焚林而猎？”
“难怪你之前去求其他人帮忙他们都不愿意帮你。”书生嫌弃。
老烟鬼：“？”
我说什么了？我就是给一个建议而已，再说以前也不见得你们这么维护一个人类？
老烟鬼觉得他们奇怪，却不敢再提劫老板的事，也不说离开。只要书生没赶他，他就当没听见黑诡那句赶人的话。
反倒是黑诡突然凑到他跟前怂恿，“你想劫老板啊？行，你可以去试试。”
红花男想到路灵那打到他们身上时的异常疼痛，沉默着没吭声，也没提醒。
老烟鬼则是看着黑诡眼底的恶意，顿了顿，移开视线轻咳两声看向越来越近的矿车心情复杂道：“矿车快到了。”
黑诡见他不理自己，无趣的回到书生的身边，书生用眼神制止示意他安分一点。
——
“哥，你先走吧，不用管我。”余萌有气无力地对扛着她的朱力说，说完她身上的火疮面积骤然扩张，有的甚至蔓延到了脸上。
朱力没有回应，沉默着托着她再次跑了一段距离，当发现背后的温度烫的他撑不住时，瓮声瓮气说：“妹子，对不住了。”
余萌闭着眼没有回应，在身体腾空而起又极速下坠期间，她强撑着在落地时控制了一下速度缓冲地滚在地上。只是这一滚，她再也无法起身，只能睁着红肿的眼睛看着左边逐渐靠近的矿车和右前方消失的朱力。
她不怨朱力，能在一个副本照顾仅有一面之缘的玩家不多，朱力算一个。从列车上起，到矿区再到这里，他都没有说什么，她气的是自己太弱了，以及前几次凭运气通关副本的轻松让她忘了副本本就是一个残酷的世界，不存在侥幸与幸运。
如果她这次还能活下去，她回去就把满屋的各方大神和佛祖石像收起来，一定踏踏实实的好好锻炼。
就在余萌意识模糊，都能闻到来自自己身上的焦糊臭味时，她好像听到几道陌生的交谈声。
“这有个人！”
“啧啧，毒入膏肓，活不长了不用管她。”
余萌心说她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她躺在这儿有点碍事。”
“那把她往旁边挪一挪。”
紧接着余萌感觉自己的身体动了，她神色恍惚，睁开眼想要求救，结果这一睁眼差点没把她吓坏。
“咦，居然醒了？哟，晕了。”黑诡大摇大摆抓着余萌的脚走向书生。
书生见此嫌弃：“赶紧丢了过来。”
黑诡应道，随手将手里的人甩开。
“赶紧，老烟鬼只能坚持一刻钟。”书生望着即将撞上他们的矿车说。黑诡早有准备，他的身躯蓦然胀大三四倍紧接着拿出同样变大的铲子在矿车运行的轨道前方狠狠挖了一个大坑。
他原本兴致勃勃还想继续挖几个，然而书生这个时候严肃的说了一个“走”字，他这才依依不舍的扛起铁锹跟着书生离开。
等四人重新站在一起，远远观望着前方的矿车在他们眼中陷入深坑不得不停下。书生瞥向老烟鬼，老烟鬼了然的抽出烟枪深吸了一口，张嘴吹出，不太明显的烟雾与空中白色的水汽汇合速度极快的飘向矿车。
“3分钟！”老烟鬼神色疲惫的对几人说。
书生眼睛一亮，与红花男对视一眼，“足够了！”
书生说着抽出书撕了两页分别递给红花男和黑诡，“当我说离开的时候，你们两个马上就走！”
风流鬼点头，不等黑诡说句话，抓起他往远处的矿车掠去。
老烟鬼面对前方下车探查的矿工，扭头看向一旁镇定自若的书生，拧眉担忧道：“你不怕他们被发现？”
“你说的3分钟，如果3分钟之内出现了意外。”书生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老烟鬼，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老烟鬼闻言抓着烟枪的手一紧，冷哼，“这个世界没有绝对，我只能保证3分钟之内它们不会发现那个坑有什么不妥，但若是他们的行动出现了意外，这我可就不保证他们不会被发现。”
“这你放心，只要你这里没有问题，他们就算出现了意外我们也不会找你的麻烦。”
老烟鬼：……
合着说了半天，你之前还想找我的麻烦。
老烟鬼觉得很无语，有点后悔上他们这趟车了。
——
已经能看见焰城轮廓的齐乐乐松口气的同时突然发现身后矿车的动静没了，她下意识回头，惊喜地拍着林云展的肩膀说：“矿车停了。”
她的话让林云展脚下一顿，惊讶的背着她转过身。
当发现远处的矿车真的停在了原地，他一直绷紧的心也跟着泄了口气。
一直紧跟在他们后方不远的朱力在他们停下后，也及时停下了脚步回头查看。倒是前方领头的罗娉没有犹豫地进了城。
“矿车怎么会停？”齐乐乐从林云展背上下去，站在他左侧神色不安。
“不管为什么停，都让我们缓了口气。”林云展说着将木镯递给她。
齐乐乐看着他递过来的木镯，本来想拿回来的心理在他主动还给自己后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这种行为，不得不说让齐乐乐对他的印象又好了一分。甚至于心里那点对他的警惕也彻底消失。
齐乐乐不自然的收回木镯，正要戴回手腕时，手指摸到一处明显的裂纹，下意识“呀”了一声。
“怎么了？”林云展关切地低头询问。
“裂痕又变大了。”齐乐乐惆怅地看着腕间的木镯，语气担忧道。
“裂痕？”林云展先前没注意，听她这句话，这才发现木镯上面有一道明显仿佛随时都能分离解析的深刻裂纹。
“这是？”他惊讶地看着齐乐乐，“对不起，我没注意。”
“不关你的事，它上面本身就有很多裂纹。”木镯再次裂开，齐乐乐心里是生气的。可她知道这不能怪林云展，毕竟她把手镯给他本来就是让他用的，发生这种事她早有准备。
但是有准备不意味着在看到木镯真正裂开的时候不会心疼和后悔。尤其远处的矿车不知为何停下，没了这一威胁的她，内心的后悔简直快把她淹没。
“能修复吗？”林云展小心翼翼地问，“等出副本，我可以提供原材料。”
“不能。”齐乐乐摇头，“它很特殊，我找过人，各种办法都试过了。”
林云展：“修复类的秘宝呢？”
“它就是一个普通的木质手镯，普通懂吗？”齐乐乐情绪忍不住激动了些许，抬眼看到林云展失落的眼神和脸上的火疮，她脸上浮现出悔意，道歉，“对不起，但是它真的无法修复。”
“你应该感受到了，如果不是亲身体会过，完全不敢相信它能有那种用处。”齐乐乐泄气道。
这时刚好朱力过来了，她及时止住了这个话题。
林云展沉默。
“你们不走？”朱力舔舔干裂的嘴角，看着前方的焰城问。
“走。”齐乐乐没有问他余萌去哪了，有些话问了不仅无用还会让人产生隔阂。
“你在后面有看到矿车为什么停吗？”去焰城的路上，林云展犹豫地问朱力。
朱力摇头，“我当时一心只想往前冲，根本不敢回头。”
说着他在林云展还要继续问话前，气虚无力道：“有水吗？没水别和我说话。”
他向来直接直去，直接把林云展给噎的不好意思再问。
接下来的路程三人没有说话，不到五十米的路程被他们磨了很久。不是不想加快速度，而是没了天赋能力的支撑，来自精神上和身体上的双重疲惫让他们连维持正常的行走都难。若不是后面的矿车逼着他们不能停下，他们恨不得直接坐在地上不动。
“焰城！”林云展惊叹地看着非寻常人力能修建的巨型城池，低头在手心只剩一个边角的车票上看了两眼，不确定道：“售票站会在这里吗？”
在他们踏进城门前，身后倏然一道巨大的爆炸声让林云展等人错愕的回头，同时趴在城墙上方女儿墙后面的焰城原住民，也震惊地看着远方。
“矿车爆炸了？”林云展不可思议地望着浓烟滚滚的矿车所在地。
——
城内。
刚把门打开准备营业的路灵听到一声炮响，下意识往两边瞅了瞅。
没看到熟悉的人和物，她失落的收回脑袋。
她还以为有贵客上门欢迎她开张呢。
“你站在这儿干嘛？”路灵转身发现自己新招的厨师站在她身后，差点吓了一跳。
“热水烧好了。”厨师闷声道。
“好了？”路灵惊喜，往前跑了几步对跟着她的厨师说：“你在外面帮我看店，有客人就帮我接待一下客人，我去洗个澡顺便泡些茶水一会儿就来。”
听见她话的厨师停下，等路灵去了后厨，他看着空荡荡的酒楼，沉思了两秒，转身出去找客人招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