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
“等会儿。”售票员被路灵的话给弄糊涂了, “你怎么一会儿说你是他的同事？又说是我的同事？还是一名列车乘客？”
路灵觉得自己的话没毛病，认真的点头。
“你到底有几个身份？”售票员眼神奇怪。
“一个。”路灵听出了他的疑惑之处，索性直接和他解释道, “我是被小小领班从外面邀请上车的‘金牌导购员’！”
售票员：……
什么意思？是他太久没上车车上的规矩都变了？居然能从外面邀请什么金牌导购员？
但有一点他听明白了，“所以你和我是同事？”
路灵点头。
“那你干嘛说你和他是同事？”售票员蓝色帽檐下的眼睛不善地看着小红。
“他也是列车上的员工啊。”路灵理所当然道。
“你说谁？谁是员工？”售票员脸色铁青，很是一言难尽。
“小红。”路灵扭头看向小红。
小红在售票员紧跟着说话前, 提前打断, “买票吧。”
“哦，对。”正事要紧, 路灵期待地望着售票员，说：“我想买张车票，顺便升级车票。”。
哪知售票员闻言更气了, “你想买票？想升级？”他冷冷地扫了小红两眼, 垂眸问路灵。
路灵热切地点头。
“所以你到底和他什么关系？”售票员和路灵说完，视线落在小红身上。
“我不是说了吗？同事, 而且这个问题和我买票升级有什么关系？”路灵被他问的不耐。
“有！”售票员语气坚定, 尔后道：“他把我关在这里让我开车，还把我的‘出票工具’给收了，你说有关系吗？”
路灵震惊：“啊？”
有这回事？
路灵抬头询问一直没有出声的小红。
“‘出票工具’？”小红回想了一下, 拿出一个比巴掌大不到哪去的‘笔记本’。
看到笔记本, 售票员眼睛一亮, 伸手。
小红没有理会他伸过来的手，低头翻开笔记本, 结果和之前一样并没有从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别白费功夫了, 这是只有售票员才能使用的工具。”
售票员声音得意, 直到他发现小红两只手扯着笔记本呈‘撕扯状’。这让他再也无法忍受, 脸色大变, 慌道：“你想做什么？”
“哼。”小红对于他的反应很满意，默默收起了手，看了眼路灵将笔记本扔给他，催促：“给她票，升级。”
想说‘不’的售票员在他的注视下，憋屈地拿出一支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不多时，他抬头问路灵，“名字？”
“路灵。”路灵忙说。
“刺啦——”售票员不让小红撕，自己却撕下一页递给路灵，“滴一滴血。”
路灵听说又要滴血，左右看看，最后拿出菜刀，正要在手上划一个口子，小红伸手拦住了她。
“你做什么？”小红抓着她拿菜刀的手阻止。
“我放血。”路灵示意他看售票员给自己的纸。
小红一梗，放轻了声音，“只要一滴血就够了。”他说。
“我知道。”路灵看出他在担心自己，安抚了两句，抽回胳膊小心翼翼的将左手食指在菜刀上蹭破了点皮，血都没流出来，赶紧按在纸张上面。
售票员：？
“好了。”路灵看看已经愈合的手指，满意地将纸递给售票员。
售票员看着纸上浅淡到几乎没有的红色手印，陷入了沉思。
路灵见他思考人生不接自己的纸，忍不住催道，“你赶紧拿着啊。”
售票员眼神复杂，伸手接过纸然后将这张写着她的名字和血手印的纸重新放回笔记本。
不多时笔记本里吐出一张黑色让路灵倍感熟悉的车票。
路灵迫不及待的伸出左手。
售票员拿着车票却没立马给她，“你刚说你，你要升级车票？”
这可是她早就定下的要求，怎么？现在这张车票还没升级？
路灵惊讶地放下手。
“升级硬卧票需要100无间币，升级软卧需要一千。”售票员淡淡道。
路灵看看主线任务前缀‘至少升级五次车票’，对售票员说，“先给我升级硬卧，再给我升级软卧。”
“麻烦一步一步的升，别一步到位。”路灵提醒，生怕自己错过了一次升级的次数。
售票员默然片刻，说：“先付钱，车票钱就算了，只给升级的钱。”
“掏钱。”路灵朝小红挥挥手。
小红还没反应，售票员却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
当看见小红还真递给了他110块焰晶，售票员看向路灵的视线难免奇奇怪怪。
“别误会，这是我存在他那里的，是我的。”路灵发现他好像误会了，急忙解释。
售票员不信。
“自己找东西装，把袋子还我。”小红不耐的声音打断了售票员的沉思。
售票员拧眉，敢怒不敢言挥手将袋子里的焰晶倒在地上，然后把袋子往小红身前一丢。
小红面无表情，眼底的温度几欲凝成寒霜。
路灵却开开心心的上前捡起了袋子。
她知道焰晶应该是个好东西，所以能装它的，大概也是好东西。
为此她特意观察了一番手中的袋子，和路灵之前看的差不多，大红的颜色宛如纺织麻袋，但仔细一模触感并不粗糙，反而光滑如某种动物的皮。而且它韧性很强，没装焰晶的空袋就像现实世界商场里的普通购物袋。
路灵试着将它往空间里面放，然而手中的袋子仍然在手里。
售票员见状正要嘲笑两声，下一秒却被路灵空空如也的手惊住。刚想问她，袋子又回到了路灵的手中。若不是一直盯着，恐怕会直接错过。
确定可以将袋子收回指南仓库的路灵松口气。
“你…”售票员正要询问，小红及时开口，“车票，升级。”
售票员恨不得白他一眼，但形势逼人，如今他被他困在这里，好不容易遇见一位乘客，虽说这位乘客有点不对劲，但好歹有一个，能让他把消息传回车上。
想到这儿，他心情好了不少。低头又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随后拿出一枚暗红色长方体细长的印章，往黑色的车票上拓了上去。
“这是硬卧票。”售票员将拓了印章的票递给路灵，等路灵拿在手里还没看清楚，售票员伸手要回，“把票给我。”
路灵疑惑。
“你不是要一次一次的升级吗？”售票员这话一出，路灵连忙把票还给了他。
售票员接过票，拿起印章手指在上面抹了一下，一道微不可见的红光一闪而逝。等他在票上再次拓了一个章，这才将票重新递给路灵。
车票看着没什么变化，对着光线仔细一瞧却能瞧出上面有一蓝一红两个圆形刻着‘无间’二字的印章。
“这就可以了？”路灵边问，边拉开系统任务状态栏查看，可惜或许完成度低，系统任务栏并没有显示。
“嗯。”售票员点头，“你可以拿着车票上车了。”他开始赶人。
路灵闻言并不接话，沉吟两秒，问他，“车票升到软卧后还能升级吗？”
“你还想升级？”售票员眸光微闪。
察觉到变化的路灵留意他的情绪波动，问，“不能吗？”
“倒也不是不能。”售票员沉声说完，暗示地瞥了小红一眼，路灵没怎么考虑出声让小红出去。
小红看着已经忘了是谁带她上来的路灵，眼睛微眯。
“你先出去，我一会儿跟你说。”看出他的不情愿的路灵推着小红，暗中和他挤挤眼，一路把他推出门外。
等路灵重新回头，发现售票员满脸错愕的看着自己。这让她不由疑惑地问，“怎么了？”
“他…”售票员指指已经出去的小红，又看看路灵，半响，他回过神纠结道：“他怎么会这么听你的？”
“有吗？”路灵不觉得，没把他这句话放在心上，催促，“他走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售票员沉默了一阵，在路灵越来越不友善的视线下，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你说你是被邀请上车的‘导购员’，按理说你可以不用下车，但是现在却在车外，所以你是主动离车的？”
路灵对售票员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问起别的有些不满。鉴于暂时有求于他，倒也没有故意隐瞒，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你有暂离证？”售票员又问。
路灵：“有。”
“给我看看。”售票员语气毫不客气。
拿出暂离证的路灵在手伸出去的时候猛地缩了回去。
“麻烦你先跟我说清楚车票升级的问题。”路灵见他好像忘了，直接出声提醒。
“我现在不正在告诉你吗？”售票员回了一个路灵意外的答案。
现在？
路灵见他盯着自己手中的暂离证，若有所思的把暂离证递给了他。
售票员看着手中暂离证的时间，心里有了数，将暂离证还给路灵，说：“你若想将车票继续升级，只有两种办法。”
“一，去前面的车。你既然为员工，应该知道那些‘贵宾’？”等路灵点头，售票员继续说，“你若能得到他们的青睐，便可以将车票升级为‘贵宾卡’。”
“身为贵宾卡还能再升吗？”路灵好奇，因为她觉得车票升到贵宾应该到头了。
售票员默然两秒，说：“再升，你就不是乘客了。”
“什么意思？”路灵数了一下自己的升级次数，升到贵宾后距离五次还差两次。
“乘客的车票只有五种，贵宾、软卧、硬卧、坐票、站票。其中贵宾是列车乘客所能得到的最好的车票。”
路灵听他说乘客的车票有五种时，还以为他不会数数，结果经他一解释，还真的有五种。但她的票直接跳过了站票，所以只升了两次。如果没错过，她从站票开始买了升级，最后也只能升级四次，距离系统所说的升级五次车票还是差一次。
不对，路灵想到某个可能，捏着手里的车票，抬头问售票员，“能重新给我一张站票吗？”
售票员拒绝了她，说出了路灵预想之中的回答。
“升级后的车票不可退票，不可降级。”售票员一双幽冷深沉的眸子看着路灵，“除非等下次下车，将车票销了才可再次购买新的车票进行升级。”
“你刚才为什么不给我站票？”路灵不服气。
“你没说。”售票员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一般我们会默认乘客购买的车票为坐票。”
路灵：“…真会赚钱啊。”
她记得坐票15，站票10块。
而且听他的意思，下一次车，赚一次钱？不过主线任务只说将车票升级五次，并没有严格要求他们将车票升到贵宾及以上。
刚才是她相差了，如果真像售票员说的那样，每下一次车，就销一次车票，那么她只用下五次车，然后在每个站点买张普通站票升成坐票就可以了。
如此主线任务的前提‘至少升级五次车票’并不难。
不然真升到‘贵宾’以上，恐怕只有极少数的玩家才能做到。毕竟列车上的小红和牛大厨每次提到前面，都对前面的‘贵宾’讳莫如深。这足以说明前面的‘贵宾’并不好惹。
想到这点的路灵松口气，对眼前的售票员也不再客气。而售票员正在和她说另一种将车票继续升级的办法。
“我刚说的，再升级可以，但你得舍弃乘客的身份，用员工的身份来升级车票。到时你拿到的车票，就是列车职员内部的车票。”
已经想好怎么将主线任务前缀完成的路灵对继续升级车票已经不敢兴趣，她甚至后悔花了110块焰晶升级了。
见路灵心不在焉，本身就不太想和她说的售票员立马闭上了嘴。
路灵以为他说完了，转身就走。
“你去哪？”售票员出声叫住了她。
“出去啊。”路灵侧身，不解地回头。
“你等等。”
路灵看着他始终呆在原地不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外面那个人，到底和你什么关系？”售票员目光闪烁地问。
“我说了同事。”
“不可能。”售票员摇头，“你的同事，岂不是我的同事？可是我们列车上的人，是不会和他成为同事的，因为他……”
“哐当！”小红单手撑着门，斜身倚靠在门边微抬着下巴，冷傲地对路灵说，“天黑了，该进城了。”
路灵应了一声，抬脚就走。不管售票员是不是被小红关了起来，这和她无关。
售票员见她避之不及的离开，脸色难看，想张口继续说完，却在小红不经意扫过来的视线下静若寒蝉，沉默了下去。
走出驾驶舱，消失的热气再次席卷全身，看着又开始快速下降的香火，路灵脚下走的飞快。
她本来想下车，然而小红不让她下，就算她说自己不舒服，小红也只是犹豫了两秒，拉着她进了一间布置简单的休息室。
一进去，路灵发现香火不降了。这还是自她下无间列车，头一回遇见这种情况。要知道哪怕在自己的临时店铺，她的香火也没有停止减少。
当然香火不降她很高兴，如果知道因为什么导致香火不再下降，她更高兴。
路灵视线在眼前的休息室里扫视，眼前的休息室不大，只有一张靠近车窗深棕色皮质的沙发和摆着暗红色花瓶却未插任何花卉的红木茶几。东西不多，胜在干净，也没有异味。此外靠近沙发有一扇透明的窗户，呈正方形，边长差不多十几厘米，放在别处很小，放在这里就恰到好处。
室内用作照明的道具也只有头顶一盏小小的吸顶灯，不太明亮，却不会影响视物。
这么一看，一眼到底的休息室并没有特别之处，而吸引路灵视线的是窗外的天色。她趴在窗上，透明的玻璃窗倒映出一张冷白的小脸和微惊的瞳孔。
她向来不擅长隐藏情绪，又有一双黑白分明纯净的眼睛，不清楚她的人很容易被她套话不自知。就像此时她盯着窗外的夜色没多久，回头好奇地问坐在沙发间的小红‘窗外的天色是什么情况’？
不是她见识少，路灵是真的没见过转眼间就黑的仿佛被泼了墨水，和之前相比犹如两个世界的天色。以致于她差点以为是窗户的原因，又是凑近又是上手摸索。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小红后背靠在沙发上，两腿交叠侧身看她，“天黑了就是这样。”
“那这天黑的也太快了。”而且这种黑让她莫名想到了‘副本清道夫’。为了逼停玩家，速度也是这么快。
“黑的快，亮的也快。”小红说完，休息室倏然抖动，路灵知道这是蜈蚣矿车启动的动静。她望着外面一成不变的天色，不信邪地待在窗边一直盯着。
“别看了，进了城就好了。”
正在想他进了城就好是什么意思的路灵，下一秒就发现窗外的黑色浅淡了一些，不像之前什么都看不见，现在她至少能看清一个朦胧的轮廓阴影。
不出意外外面应该是焰城，他们现在已经进城了？
路灵惊讶。
“矿车停在哪？”路灵发现外面的轮廓阴影倒退，忍不住问。
“迎客来门口。”小红看她，眼里仿佛糅杂了星辰，忽视他脸上的刺青，其实还挺好看。
路灵心想，顺着他的话回道，“迎客来门口？能停下吗？”
眼前的蜈蚣矿车少说也有百米。
“可以。”小红点头。
小红的肯定让路灵远离了车窗，磨蹭着挪到他旁边，眼睛环顾四周一语双关若无其事地问：“所以你今晚不走了？”
等小红给了确切的回应，路灵掏出暂离证看了两眼，激动的心瞬间平静。
只剩三个多小时了。
想到临时店铺，路灵郁闷，她有主线任务要做，这下想长留都不行。而且她还想回去找牛大厨多要些食材，等下次来好好赚一笔大的。
行吧，看来她确实有必要回去一趟了，再说车上的诡乘客还挺有钱的。
想通后的路灵心情重新好了起来，也不再纠结回去的问题。回去了还能再来，并不耽误，店里有厨师帮她守着，完全不用担心。
“到了吗？”路灵发现车停了，眼睛往外看了一眼。
“到了。”小红抬眸，没有起身，“你自己下去吧。”
路灵闻言讶异，“你不下车？”
“不了。”他不想送她离开。
一听他说不下车，这让路灵想到进休息室香火不再下降的问题。方才注意被外面转移，此时刚好有机会询问。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路灵说，“我先前说不舒服，你把我领到这里，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不舒服的？”
她向来直来直去。
自从发生了认错人那档子事，路灵就决定有疑问，绝不过夜，绝不自己脑补。当事人在，就询问当事人，当事人不在询问其他人。
这样不容易误会，就算有可能被拒绝，也总比想了一堆结果是个错误答案好。
“知道。”小红也很直接，如实告诉了她。
路灵见他就说了这两个字不说了，不由郁闷地继续道：“那为什么我在这里会觉得舒服？”
小红：“环境好。”
路灵：？
她的反应逗乐了小红，眼见她气的脾气起来了，这才不慌不忙的指着茶几上的花瓶说：“可能是因为它。”
路灵闻言看向花瓶的眼睛一亮，不过等她仔细察看了一番才发现这个花瓶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花瓶。要真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大概只有它很重，路灵用力抬都抬不动的那种。
“这里面装了什么？”这么重？路灵袖子撸起，围着花瓶观察。
“水。”小红学她的，认真的盯着瓶子。
“什么水？”
“不知道。”小红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他不说，路灵没办法，而且这会儿外面传来了动静。
不多时休息室外的门被人敲响。
小红不予理会，路灵要下车遂上前打开了门。
门刚开，一个猪头人火急火燎直直的冲了进来，若非路灵躲得快，就被他撞上了。
猪头人看到路灵，两只圆圆的猪眼盛满了怨愤，不等路灵探究他这是什么眼神，就见他一个滑跪直愣愣跪在小红身前，声音抑扬顿挫凄道：“请红大人为我们做主！”
“猪六死的好惨啊——红大人—呜呜呜，可怜的猪六，你怎么就一去不回了…”
路灵咂舌的看着眼前的猪头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向小红哭诉，就像在外和别人打架输了回来给家长告状一样，闻之那叫一个可怜又好笑。
不过他嘴里的猪六是谁？是和他们一起的那几个猪头人之一？
路灵沉思，见小红面无表情不打算理会的模样，她多嘴问了一句。
“猪六？”跪在地上的猪头人猛然回头，恶狠狠的瞪着路灵说，“猪六就是替你去看有没有热水的那个人！”
“都怪你，要不是……啊……”
嫌弃的将他一脚踢开的小红不耐道：“你怪谁？”
“我、我、我”被踢了一脚的猪头人委屈地瞄了一眼小红，再也不敢乱说话。
“看热水？”路灵想到小红想喝茶，结果没热水，随后让一位猪头人去查看热水的猪头人，“他怎么了？”
“他、他死了——”猪头人以头抢地，哭嚎道。
路灵看着他那肥肥的猪耳朵，无意识舔舔嘴，脱口道：“那他的头还在吗？”
休息室内哭声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