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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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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该如何处理?”侍从匆匆迎上来,向他请示。

这件事实在棘手,白玉堂内有太多目击者, 想干净利落地处理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魏意荣那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此事,必定会闹大。

“请个医师过来。”沈黎安语气淡淡, 一如既往。

侍从领命,当即跑了出去。

沈黎安沉吟片刻, 不自觉用拇指蹭了蹭指骨上的黏湿血液,幽深的瞳孔忽地看向不远处的掌柜,“今日造成的损失一并算在我头上。”

“大人言重了……”掌柜擦了擦额头的汗, 手止不住地颤抖, 闻言强装镇定地回望过去。

“稍后, 还麻烦掌柜送世子回府。”

“是, 小的一定将人安全送回去。”

等吩咐完这一切,沈黎安却蓦然察觉到有一只手正试探性地牵住他的手指,他只愣了一秒,就紧紧回握住她的手。

旋即,柔软温暖的触感贴上掌心。

聂晚昭心头微颤, 酸涩感在眼眶堆积,差点化作眼泪喷涌而出,她努力将眼睫毛上的眼泪给逼回去, 担忧地问:“手疼不疼?”

沈黎安愣愣地看着她动作轻柔地替自己检查伤口, 原本的紧张和忐忑在她的关心之中逐渐消失。

“不疼。”

“都破皮了怎么会不疼?回去后我给你擦药。”

言毕, 聂晚昭拉着他往门口走去, “走, 我们回家。”

她看似淡定, 其实握着沈黎安的那只手已经颤抖得不行,碍于眼下形势,只只能端着身份,佯装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沈黎安看破不说破,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言语间是不曾在外人面前展露的柔情,与方才那个只知道撕咬他人的嗜血野兽判若两人。

几乎目睹他打人全过程的掌柜扯了扯嘴角,暗叹他的两副面孔,可也没忘记跟上去送他们出店,眼神不受控地往二人身上瞥。

沈黎安的气势凌厉,外泄的狠辣让人心生畏惧,而站在他身侧的聂晚昭,纤柔单薄,无论是在身量上,还是在气质上,二人的对比都太过强烈。

可莫名的,他竟觉得有种莫名的般配。

不愧是夫妻,遇事都如此冷静自持,反观魏意荣的小妾,人已经吓昏了过去。

街道原本堵着的路已经被疏通,沈府的马车早早就在外候着,临了到上车的时候,沈黎安却让她先行回去:“这边不用管了,可是我还要留下来处理先前确定的事。”

“今晚可能回的比较晚,你先睡不必等我。”

聂晚昭想起他早就安排好的行程,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还有心情和精力去干别的?

“真的没关系吗?”她不断回头,还是放心不下。

沈黎安露出一个让她别担心的表情,柔声哄道:“乖,你先回去。”

等坐上了马车,行驶出去一段距离,聂晚昭还是没忍住掀开车窗朝后看去,可白玉堂门口空荡荡的,早就没了他的身影。

出门时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只剩下烦闷和担忧。

聂晚昭将头靠在车壁上,揉了揉眉心,她属实是没料到沈黎安会直接动手打人,而且还因为沈黎安为了她而失控,感到隐隐的兴奋和激动。

令她感到害怕的是,她实在太分不清轻重缓急了。

适才那样的状况下,她不去关心魏意荣的伤重不重、死没死,居然去关心沈黎安的手疼不疼……活像是有病。

上次也是。

她根本不关心私去临瞿造成的后果,一股脑地只想去见他。

似乎只要牵扯上沈黎安,她就无法保持理智。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

翌日,魏国公世子被沈黎安打得半死的传闻传遍大街小巷,讨论声居高不下,魏国公甚至亲自去六扇门报案,要求将沈黎安捉拿归案以国法处置。

可是才刚刚过去一柱香的时间,魏国公就将诉状给撤了,自说自话误会一场,灰溜溜地回府了。

雷声大雨点小,闹了一场笑话。

听到这消息时,宋承志正在咸福宫给淑贵妃请安,整个人都差点高兴地跳起来:“哈哈哈,当真?”

突如其来的笑声着实聒噪,淑贵妃微微眯起眼瞥向他,后者当即垂下头去。

等到淑贵妃挪开视线,他才敢继续和手下人询问此事,刻意压低了音量:“魏意荣真的被沈黎安打了个半死?”

小太监也被淑贵妃吓得大气不敢出,咽了咽口水,闻言使劲点了点头。

宋承志脸上的笑意逐渐放大,暗暗搓了搓手,“太好了,本皇子要去看笑话。”

言毕,宋承志站起身就想请辞离开,可淑贵妃却拦下了他的去路,毫不留情地讥讽道:“你自己就已经够丢人了,还要看谁的笑话啊?”

二皇子一家,还有静纯郡主均在咸福宫,宋承志自觉失了面子,不由撒起娇来:“母妃,你怎么能这么说儿臣呢?儿臣可要伤心了。”

这么大个人了还撒娇,实在是不忍直视,可淑贵妃却笑出了声:“你便伤心就是。”

她一笑,在场的人都跟着笑。

“母妃,你就让儿臣去嘛,那个魏意荣天天与儿臣作对,他吃瘪挨打了,儿臣自然要好好去嘲笑一番。”

淑贵妃顺了把猫毛,不甚在意地问了一嘴,“被谁打了?”

“沈黎安。”宋承志如实道。

淑贵妃正在撸猫的手一顿,神色冷了下来,沉声问:“因为何事?”

“管他何事,只要帮我揍了魏意荣就好。”宋承志只当是沈黎安为了替他报仇,才找了个借口把魏意荣揍了。

淑贵妃也没追问,只是给了心腹太监一个眼神,示意他去查一下。

“嘻嘻,那儿臣就先走了,改日再来陪您说话。”

他要走,静纯郡主自然也得跟着走,规规矩矩行礼告辞后,才快步追上早就走远了的宋承志。

一旁的宋绍元目睹全程,暗自咬牙,在桌下捏紧了拳头,表情不是很好。

一双纤手却在这时搭上他的手背,随即耳边传来江月卿低低的温柔嗓音:“殿下,怎么了?”

正因这句话,陷入思索的淑贵妃也抬眸看了过来。

宋绍元身体僵了一瞬,背脊笔直,微微垂首道:“母妃赎罪,是儿臣失礼了。”

自从五弟离京后,他努力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才重获父皇的信任,前段时间还给他指了个老师,文坛地位堪比离世的杜雍明,可是却是出了名的严厉,出口不饶人,教学力度和强度都让他焦头烂额,一度怀疑自己前二十年所掌握的学问。

日日学,夜夜学,都未能让其满意,也因此让父皇失望了许多次,连带着母妃也对他不满意。

“累了,就先回去吧。”淑贵妃脸色没什么变化,可是微微下沉的语气还是听出了她的情绪。

宋绍元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也没反驳一句话,而是从座位上起身告辞。

江月卿慢他一步,也走出了咸福宫。

宋绍元低头转动着手上的白玉扳指,闷声往前走,第一回没等脚程稍慢的江月卿。

须臾后,江月卿才小跑着跟了上来,没一会儿就听见她微微喘着气,苦恼道:“殿下,你今日为何不等妾身?”

宋绍元闭了闭眼,方才慢下脚步等着她缓过气来。

“妾身,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江月卿见他有些许生气,连忙抿住唇,但她垂首落寞的眼神瞧着属实有几分委屈。

他一双漆黑的眸子倒映出她的半张脸,压了压内心升起来的烦躁,嗓音低沉道:“你没做错什么。”

错的是他,居然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和情绪。

只是,凭什么?

凭什么九弟就能在母妃面前肆无忌惮,而他,却要处处谨小慎微,半分错都不能容忍?

*

藏书阁内茶香四溢,一缕青烟从香炉中缓缓升起,飘向打开的木窗,缠绕在正巧从长廊经过的男人,文景帝似有所察,掀起眼眸看了过去。

门口并未瞧见主管太监的身影,带他过来的小太监将他送到后也立即退了回去。

沈黎安意识到什么,不禁蹙了蹙眉,然后迈步进入藏书阁,在文景帝不远处站定。

“微臣参见陛下。”

沈黎安规规矩矩的行跪拜礼,绯色官服将他衬得面若冠玉,身姿挺拔,温润如风,哪里有半分文官口中的凶残模样。

长塌矮桌前,皇帝漫不经心瞄他一眼,翻了页手边的奏折,“听说你把魏国公世子打了?”

面对皇帝的质问,沈黎安神色平静并未有所波动,徐徐回话:“微臣有分寸,特意收了手,只是些皮外伤。”

“魏国公可不是那么说的,说他儿子得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才养的好。”

“世子娇贵,趁此机会养养亏空的身子也挺好。”

“按你这么说,你这是做了件好事?”

沈黎安微微挑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少顷,方才回话,“陛下说是,便算是吧。”

皇帝冷哼一声,气得只差吹胡子瞪眼,将折子重重丢在桌面的一大叠奏折之上,指尖紧跟着落下,点了点,“你自己看看,这些全是文官联名弹劾你的折子。”

沈黎安做事向来稳妥,尽管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可那些人却苦于没有他的把柄动不了他分毫,上次护送五皇子离京,给了他们除掉他的契机,可他们也只是在暗处动手脚,不敢真的明面上动手。

而昨天沈黎安“当街”殴打魏国公世子,与直接将除掉他的屠刀送到他们手中有什么分别?

“陛下明辨是非,自然能给魏国公一个交代。”

皇帝被他无耻的样子给逗笑了,一度以为是自己人老耳背听错了,“你捅的大篓子,要朕去给交代?”

沈黎安没作声,似乎是默认他的说辞。

“朕看啊,还不如现在就将你五花大绑,送到魏国公府上去。”

说完这话,皇帝掀眼去瞧,果不其然,沈黎安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看得人不禁窝火,可下一秒,又被他接下来的话给弄得不得不将怒意收敛回去。

“这是微臣给陛下的交代。”

沈黎安将事先准备好的两封密折从胸口处拿出,不紧不慢地冷声解释:“这些是微臣整理的魏国公这么多年收受贿赂的证据,其中包括的部分涉事官员的名单。”

闻言,皇帝眸光微顿,第一时间放下刚端上的茶杯。

“给朕。”似乎觉得这一声太过急切,皇帝清了清嗓子,故作平静地补充道:“朕倒要看看都有些什么妖魔,你传上来吧。”

沈黎安依言上前几步,将密折递交到皇帝的手边。

皇帝迅速将那两封密折给打开,一目十行,越看神色越冷,苍老的脸上便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失望。

沉默良久,从矮榻上站起身,紧紧捏着密折在屋子内来回踱步,忽而在沈黎安跟前停下,问:“可准确?”

沈黎安点头:“内容属实,绝无虚构。”

没一会儿,皇帝长长叹了口气,自嘲道:“朕虽身居高位,却也是个人,人老了,难免力不从心犯下错事,可这些本该为朕分忧的臣子,却当朕是个傻的。”

他做的最大错事,便是向外放权,养肥了宦官萧钰以及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可是放权容易,收权难,等他醒悟过来时,已经力不从心难以维持局面,正巧这个时候沈黎安出现在他面前,身陷囫囵,穷途末路,只要稍微给点甜头便甘愿为他所用。

拿捏他的七寸,实在太过容易。

皇帝突然转过身来,抬手指了指身前的人,话锋一转道:“你说说你,也不知道下手轻点儿,下手那么重,朕善起后来都要耗费一些时间。”

“微臣有一计,可为陛下分忧。”

皇帝神色微动,“说说看。”

沈黎安双手合成拳弯下身,紧接着,冰冷的两个字从他的口中无情吐出:“抄家。”

“放肆!”

上位者的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

沈黎安应声跪地,俯首垂目。

皇帝死死盯着他,眉头微皱并无震惊之色,因为这话正中他的下怀。

以魏国公为打击叛逆之贼的引子,继而逐一打击确为好机会,可凡事不能急,牵一发而动全身,几年的谋划不能功亏一篑。

只是,若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又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

皇上犹豫片刻后,见他还俯身跪着,开口让他先站起来,继续道:“可魏国公毕竟是跟着朕几十年的肱骨老臣……”

“那……微臣轻点儿?”

“……”年轻人的说话方式都是如他这般新奇?

皇帝沉默许久,摆了摆手道:“就那么办吧。”

一句话,便定了一族人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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