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骑士与蝙蝠
丘比盘在保时捷356A的副驾驶座上，枕着自己的尾巴昏昏欲睡。
琴酒正在开车，他们要去执行组织的任务，总之没有它的什么事。
不远处的地方，突然传来了少女的尖叫声。
丘比悄悄竖起了一只耳朵。
“不要……放开我……”
似乎是尾随事件。这附近好像就是帝丹高中来着。它睁开眼睛去看抿着唇开车的黑泽阵。
他会去救吗？
好像不太可能。
琴酒会救下议员和社长，搅乱许多组织的任务，但目的从来都不是「救下某个人」。他所针对的只是黑衣组织而已。
……毕竟是杀手出身嘛。
实在不行的话，就学习一下孵化者的老本行，把那个少女发展为魔法少女好了。
丘比抖了抖耳朵，从原地站了起来。
察觉到丘比的动作，黑泽阵快速地偏过头瞟了它一眼。随后伸出手，把这个外星毛绒玩具团成一团塞进了座椅的靠垫。
“不要轻举妄动。”
他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感情，丢下这句话后就迅速打转方向，把惹人注目的古董车开进了路边的小巷。
丘比蹬了蹬腿，终于用这副善于糊弄女孩子的玩具身体从靠垫的束缚中挣脱出来的时候，空荡而偏僻的巷子里早就只剩下它和五十年前的保时捷相依为命了。
黑衣组织的Gin下线，而蝙蝠侠从天而降。
“砰——！”
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不良捂着肚子痛苦地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黑泽阵刚才大约打断了他三根肋骨。
案件过于简单，甚至没有讯问的必要。既然他需要教训，那就给他一个教训——用蝙蝠侠的方式。
凯夫拉材质的制服在路灯的映照下漾出冷光。他站在少女的面前，看起来比伤害她的不良更像怪物。
黑泽阵冷静地俯视了一小会哭得越来越大声的少女，然后拿出钩爪枪，离开的速度比来时更快。
坐在围墙顶端的的丘比安静地站了起来，向存放在另一边的保时捷365A跑去。
·
侦探小说家工藤优作之子、深受其母熏陶的天生演员、幼稚园就能察觉犯罪事件的天才——名侦探工藤新一，今年12岁，国中就读中。
尽管还没有通过杀人案件成为警界救世主的机会，但早已就凭借着找猫、调解矛盾和失踪推理成为远近闻名的侦探了。
每天放学后的时间，工藤新一就会和青梅竹马毛利兰一起筛选合适接受的委托。
同样是青梅竹马的铃木园子自愿退出，第一是对那个小鬼的侦探游戏没有兴趣，第二是不愿介入工藤太太的亲密时光。
——因为过于直白，惨遭空手道主将毛利兰制裁。
“新一，这个无论如何都需要接受吧？”
毛利兰在众多实名或匿名的委托中挑出了其中一封，署名是他们很熟悉的同班同学。
内容是一起疑似尾随的案件。
“每天放学后我都会去打咖啡厅的工作，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最近总是、总是感觉有人在看着我……”
被请进活动室的委托人抓着书包带，吞吞吐吐地说道。
“对、对不起……”
“没关系，你再把感觉不对劲的地方说一遍好吗？”
毛利兰担心地握住女同学纠在一起的手，放轻声音引导她。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
性格内向的委托人哽咽了一下，慢慢地说道。
每次回家时，总有一段时间让她感觉有人在跟踪她——或许在其他地方大概率是错觉作祟，但这里是米花町。
一天最多能产生三件凶杀案的米花町。
这里发生任何事情都不稀奇，更不用说一个小小的随机跟踪事件了。
这种事情必须抓住证据，不然那个跟踪狂才不会承认。工藤新一在把嫌疑人的范围划定到只剩三个后，决定这几天由他和毛利兰交替保护委托人。
最初几天很好，那个古怪的跟踪狂始终没有出现。即使是未来的名侦探，也不由自主地怀疑起了幻觉的可能性。
直到一周的工作日耗尽，委托人十分不好意思地向他们鞠躬致歉，说大概是自己想多了，毛利兰也已经放下了这件事的时候，工藤新一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咖啡厅的工资是日结。既然连放学后的时间都要利用上来赚取资金，那么肯定不会放过重要的休息日。
——之前的跟踪是为了摸清她习惯走的路线以及家的位置。
犯人把真正实施犯罪的时间点拖延到了发现端倪的委托人放下戒心的时刻，比如说今天晚上。
想到这里，工藤新一放下笔，从自家的一户建里冲了出去。
刚上国中的小男孩在夜晚昏暗的道路上拼命奔跑，耳边只有自己紊乱的呼吸和心脏重重跳动的声音。
如果他的推理已经命中了的话，希望还来得及……！
尖叫声。汽车驶过发动机转动的声音，警笛声。
优秀的大脑下意识推理出结果，小新一奔跑的速度逐渐慢了，他抬起头，看向道路尽头本来应该是“犯罪现场”的地方。
警戒线已经拉起来了，惊魂未定的委托人披着毯子和安慰她的女警说话，而跟踪了国中生好几天的嫌犯生死不知地躺在担架上，被赶到现场的医生抬上救护车。
工藤新一慢慢靠近了现场。
不会是委托人自己做的。普通女国中生很难单凭自己击败一个成年男人，像兰那样擅长运动的到底是少数。即使委托人在察觉尾随时立刻报了警，警察也不可能瞬移到现场。
——在这个案件中，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年纪还小的名侦探转过头，在某个被警方遗忘的角落里，一枚黑色的刀片安静地半没在墙面里，只露出尖锐的边角。
……它和案件有关吗？
工藤新一好奇地走了过去。他蹲在旁边，和墙壁亲密得不超过三十厘米。垫着纸巾，拽着那一个小小的角向往拉。卡得很结实，金属和砖石摩擦出响亮的声音。
小小的名侦探花了二十分钟终于把它从墙缝里拔了出来。
——那根本不是刀片。也不是米花町谋杀案常用的任何一种武器。
工藤新一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指腹划过它修长的轮廓，心情复杂地看着上面军工级别的磨砂涂层。
——因为这是一只蝙蝠镖。
只存在于地区小报上的都市传说，看起来和“扭来扭去”、“瘦长鬼影”差不多的米花町怪谈，蝙蝠侠极有可能是真实的。
义警不是警视厅放出来用来震慑罪犯的流言。
每周总会亮起的蝙蝠灯，也确实在召唤某个人。
工藤新一把灯拉到桌前，聚焦在那一片尖锐而流畅的飞镖上。
无论是材质还是制造它的机械，都不是某个都市传说狂热粉丝能仿制出来的——就算这是米花町也不行。
这明显需要一点军方背景。或者说，至少需要某个有资历和兴趣的大财团在背后支持，才能弄出设计图纸和高精度的生产线。
一个富豪，一个骑士，看不惯米花町中涌动着的罪恶于是诉诸暴力的复仇者，最后的披风斗士。
——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真正的蝙蝠侠。
工藤新一的心跳逐渐加快，他感觉自己触碰到了一个缠绕在正常生活背后庞大的、真正的秘密。
·
“新一你最近怎么都不再提福尔摩斯了，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穿着国中校服的毛利兰担心地看着自己热爱推理的竹马。
工藤新一这段时间很不正常。
不仅暂停了放学后的侦探事务，甚至连和她一起的时间都被缩短了。大多数时候都不知道是在干什么，让她感觉有点不安。
事实上，察觉到这一点的不止她自己。
和园子一起逛街时，她也会吐槽那个家伙怎么调查个尾随案件就这么心神不宁，简直像是自己也去斯托卡了一样。
“没、没有，兰你就放心好了。”
同样刚上国中的工藤新一心虚地站起身，背对着自己的书桌，好挡住自己身后那个摊开的笔记本。
“新一，那是什么啊？”
雷达响了的毛利兰探头向那个方向看，非常细致的笔记，是新一自己的风格。在字迹旁边，好像还有个奇怪的飞镖嵌在纸张里……？
金属制，双刃，两侧留了圆滑的凹槽，像是用特殊涂料漆过一样黑，边缘看起来有点锋利。
或者换种说法，它看上去像是一件真正的武器。
是用来防身的吗？
毛利兰想了一下自己试图成为侦探的青梅竹马挥舞着小小的飞镖和歹徒搏斗的场景。
好像不怎么有用。
“可以了啦，兰！”
小秘密被发现的工藤新一脸颊涨红，匆忙推走了突然引动了好奇心的青梅。
“有发现了会再和你说的，园子已经在找你了！”
“诶？是这样吗？”
已经恍惚间察觉到了什么的毛利兰只好把话又咽回了喉咙。
……那好像不是防身武器。
从小接受空手道训练的少女朦胧地想起了街边小报上面画出的、关于米花町黑暗骑士的插图。
那个当然很劣质。跟新一费心思藏在笔记本里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但有一点是相同的。
——它们的形状都像是一只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