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骑士与蝙蝠
专供组织使用的实验室明亮而寒冷。
宫野志保的任务是给其他科研组的项目收尾。
最近组织过得很不顺，甚至在转移人员时还出现了损耗，所以对惟一继承了宫野艾莲娜才能的雪莉看得更紧了。
“你们没听说吗？”
负责监护雪莉的组织成员无聊地翻开化妆盒，给自己补妆。
“组织里有个挺重要的基层成员失踪了。连琴酒都出动去灭口了。”
专心在电脑上记录数据的宫野志保瞥了她一眼。手指因为神经的影响而颤抖，她产生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如果祈祷有那么百分之一的用处的话，那么她现在就该祈祷了。
宫野志保维持着冰冷的表情，继续按动键盘。
……想要在组织中生存的前提就是，不再动摇。
“听说那个人叫什么？好像还和小雪莉长得有点像。”
组织成员继续坦然地和朋友聊天。
“……应该是叫什么广田雅美还是宫野明美的。”
宫野志保心中紧紧拉着理智的最后一根丝线，猝然断裂。
“杀完了吗？”
废弃工厂中，少年向着旁边脏兮兮的小房间扬声问道。鲜红而温热的血像水一样顺着门缝溢了出来。
“完成了”
卫衣几乎湿透的不良从专门用来处刑的小房间里走出来，对着工藤新一的方向深深地鞠下了躬。
“请您放心。”
用裹尸袋包好的人形物体被放在推车上，运进了汽车后备箱中。
东京靠近大海，如果真心想要处理尸体，当然有着不止一种做法。
……比如说绑上石头，直接沉进东京湾。
宫野志保敲打键盘的手停住了。她的姐姐，失踪了？是终于受够了无止境的监视，选择了逃跑？亦或者是结识了什么来自公安的警察，能把她从组织的泥潭里拉出去了？
别再骗你自己了。
她仿佛听见了另一个自己在心中冷酷地撕碎了她最后一点的幻想。
米花町不是什么善良的地方。
……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卷入了什么犯罪事件。或许还活着，或许已经死了。
宫野志保直接扔下写了一般的报告站了起来。这个十几岁的少女第一次暴露出属于组织与黑暗的凶性，她以不可违逆的力道抓住了那个组织成员的领口，几乎要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把朗姆的电话给我。”
雪莉像某种掠食动物一样冷酷地锁定着代号成员，她能感受到雪莉冷酷的表象下滚动着的熊熊怒火。
“我知道你有。快一点！”
女人划开手机，飞快地输入了一行数字。宫野志保直接按下了电话界面的拨打键，握着手机冲出了实验室。
在物质层面，组织一丁点也没有亏待她。即使宫野志保只有十几岁，账户里也有大笔可以随意支配的现金。
……也就是说。
是的，没错，她有一辆哈雷。
“砰！”
东京湾的码头上，两人合力把搬运过来的尸体缠上石块，扔进了水中。
“快点啊，住吉会的组员可不会一直等你们。”
在工厂里看视频的少年不满地催促道。泥惨会的成员们围绕着他，原本抬起的头也低垂了下去。
绑架和谋杀的份量并不一样，在人还活着时叫嚣着杀人和果决地处理尸体需要的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勇气。
即使是这些公认的反社会分子，在完整旁观了逐渐弥漫到整个空间中的血腥味以及少年满不在乎的态度后，也同样产生了面对天敌的畏惧。
……那个家伙，普拉米亚，是比他们更强大，也更冷酷的人。
工藤新一之前并不是泥惨会的干部，甚至都不是□□的成员。奉他为主，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利用他的才能。等到总部稳定了之后，也就会是他被一脚踢开的时候。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会出现了。
被普拉米亚以绝强的手段震慑住之后，他们已经深刻意识到了新的阶级的诞生。
从今天开始，工藤新一可以随心所欲地利用他们。
“Boss。”
本就站在外围，毫不起眼的混血中年男人悄悄地走出了工厂。他戴着兜帽，按了一下藏在袖子里的电话。
“A计划无法实施，希望上帝保佑你们还有B计划。”
风在宫野志保耳边呼啸。她戴着耳机，这或许有点不安全，但她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个了。
朗姆是组织中的二号人物。任何的情报和行动，都会经过他的手。
……也就是说，他一定知道姐姐在哪里。
不过这点倒不是很重要了。她的眸光闪了闪，把语气调得更冷。
“朗姆。”
电话接通了，宫野志保拧转车头，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急停。
“我的姐姐，还活着吗？”
她把疑问句说成了叙述句。而信号那端朗姆的反应也正如她所料。
“你不该抱有期望，雪莉。”
朗姆有点不耐烦地加快了语速：
“让我们直入主题吧——你给我打电话不是只想问这种东西吧？”
“无论是谁杀了我的姐姐，他都需要付出代价。我需要情报，而你也用得上我。”
宫野志保审慎地说，为了维持冷静，指尖几乎要没入橡胶握把。
“任何有形之物都有损坏或者泄露的风险，但是人的大脑不会。你需要一个帮你记东西的人。还有琴酒，那把刀太利了，会扎人。”
琴酒是组织中的top killer，并且只忠于Boss。这意味着只要Boss绕过朗姆发出一道杀了他的秘密指令，那么他就会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只要琴酒存在，并且被重视一天，组织中所有的高层都会连觉都睡不好。
朗姆需要能牵制琴酒，至少能让他不敢对自己动手的东西。而和琴酒的交集最多、最了解他的正是他所监视着的雪莉。
朗姆肯定用得上她。而宫野志保正是要利用这一点加入情报组，摆脱科研组处处受制的地位，继而一步步组建自己的派阀，夺取亲手复仇的机会。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野心。
“我对你们那些权谋没有兴趣。”
雪莉握着手机的力道逐渐加大：
“加入情报组，只是为了把那个杀了我姐姐的人送进地狱。无论他有多么聪明。”
“——成交。”
信号那端传来了模糊的电磁声。
在宫野明美死后，雪莉终于有了彻底投向组织的理由。朗姆不曾怀疑她的动机，为亲生姐姐复仇是人之常情。
即使失去了人质，仇恨本身也足够成为牵制某个干部的枷锁。他不会让泥惨会很容易地被她打败，甚至还会给这个快要分崩离析的黑°道再续上一次命。
——只有这样，纯白的雪莉才会真正地为他所用，成为他的得力干将。
急性子的朗姆很满意，收起手机的宫野志保也在无人察觉的角度露出了一点笑容。
她把手机收进衣兜，在十几秒的时间内快速盲打出了一封发往匿名信箱的邮件。
「一切仍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