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骑士与蝙蝠
黑衣组织，扎根极深的跨国犯罪集团。
FBI早就想要把他们除掉了。但清除几个据点简单，防止对方间谍入境却很困难。
惟一治本的方法就是派遣探员卧底，连着组织地下的根系一起铲除。但想要加入那种组织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在“那位先生”极为谨慎的情况下。
经过数个月细致而缜密的调查，FBI把目光集中在了一个外围成员身上。宫野明美，银行职员和外人有交集的同时还是组织珍贵的科学家，雪莉的姐姐。
如果通过这种方法和在组织中有一定地位的代号成员成为好友，再进一步令她同意为姐姐的男友（或者女友）做推荐，那么卧底打入的速度就会快得多。
——但现在宫野明美已经死了。
FBI必须重新考虑整个计划。
“或许这会是个机会。”
负责指挥某个小组的搜查官打开电脑，里面是多年前监控偶然拍下的、宫野志保的侧脸，以及自称“普拉米亚”的少年的资料。
亚裔的下属坐在对面，他的能力无可挑剔，但想要在FBI里升职，他还差了一点——比如白色的皮肤，或者能让所有人闭嘴的功勋。
“既然雪莉和泥惨会已经结下死仇，不如就直接通过这层关系接近她。”
搜查官把电脑推到了下属面前：
“建立能够和泥惨会对抗的派阀需要人才，这是加入雪莉一系的最好机会，只不过需要提前去卧底。你明白了吗？”
能力极强的亚裔下属——赤井秀一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时间就是生命。
雪莉和她的姐姐，究竟有多深的感情，从这份感情延伸而来的仇恨到底能够维持多久，没有人知道。
——所以在接到通知和资料的第三天，赤井秀一就以假身份坐上了前往东京的飞机。
目的是以合理的方式成为泥惨会的敌人，最好被追杀三天三夜还能全身而退，让同样紧盯着泥惨会的雪莉看到他的价值，从而主动引荐他加入组织。
可能有点困难，但对于FBI的王牌来说不算什么问题。
安静而空旷的废弃工厂中，隐约地回荡着魔方转动的声音。
正义的公安协助者，天才的国中生侦探，义警，泥惨会里神秘的普拉米亚……同时拥有着以上称号的工藤新一打了个哈欠。
他已经很困了。为了杜绝后顾之忧，工藤新一在白天上学的同时还有兼顾普拉米亚的工作，甚至凌晨还要坚持做点义警素质训练。一天的睡眠时间几乎不超过三个小时。
现在还能站在这，而不是靠着墙睡着多亏了一杯杯喝下去的浓缩咖啡。
“老大。”
干了很久不良的青年哈着腰凑过来，神情很担忧地说话。
“和住吉会产生冲突的时候稍微有点闹大了，对方干部来了。他们拿出了枪，咱们搬出了没用完的爆°炸物……但好像被人认出来之前银行抢劫案是咱们干的了。”
他们本来不应该被认出来。
即使住吉会是雄踞一方的帮派，分支到米花町这种地方也只剩下了无处可去只能混黑的普通人。即使泥惨会拿出了非民用的高能爆°炸物——也没人能说出什么不对。
之前他把公安赞助的炸药提供给他们的时候，不也什么都没发生吗？
只会有一种可能。
住吉会那边，或者当时零星的围观群众里混进了警方的人。并且和公安没有沟通，看见爆°炸物就打算正义执行。
“抓住他，让他好好学会怎么闭嘴。”
工藤新一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魔方，眼睛也不抬地下达了这样的指令。
……等一切结束之后，再给这位未曾谋面的警察桑道歉吧。
国中生侦探在心里唉声叹气。
当天晚上，赤井秀一在异国他乡的公路上游刃有余地出演速度与激情，轻轻松松地把一众气急败坏的泥惨会组员甩在后面。
泥惨会并不是多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组织。像赤井秀一这样的人，一只手就能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不过，他也不会忘了自己到底为什么才来招惹泥惨会的。
在被追逐的过程中，因为“意外”出了车祸，伤了手臂的诸星大不得不连夜投靠了能够给他提供庇护的黑衣组织。
至于为什么能认出爆°炸物并非民用与一身本领的来源，当然是因为他有“美国军方背景”，“海豹突击队出身，退役后成为国际雇佣兵”的经历。
FBI早就给他伪造好了全部的档案，他甚至真的应聘过黑水公司。
诸星大的资料一步步向上递交，本来像这种半途出家的成员不会那么快就加入代号成员们的行动组——但谁让雪莉在朗姆的允许下拉起来的草台班子现在极度缺人呢？
而和泥惨会有梁子这点，很适合加入迟早要把泥惨会撕咬得四分五裂的雪莉组。
宫野志保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一个出色的行动组成员，狙击手能给团队添上多少颜色是显而易见的。虽然她目前主要的工作是情报和科研，但她还没忘自己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茶发的少女坐在桌前，抖了抖手中诸星大的纸质档案。
“海豹突击队出身……这些资料经过查证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情报组中层成员的声音。委婉而令人厌恶，像一条逐渐爬过的蛇。
“美国据点那边查过了。军方有他的资料，也曾经在黑水里干过不少活，大部分可信。”
雪莉挂断了电话。
朗姆那边任务催得很急，索性就抓紧把诸星大吸纳进来加班好了。
“要选他当新的同伴？”
她没想到的是，陪伴她已久的内心声音率先提出了异议。
“我的小公主，您可真是……胆子大。”
恶魔的声音古怪而生硬。像蛇嘶一样在她的心中回荡。
“如果好意不施给值得托付的对象的话，迟早都会被反咬一口。您的身份一旦被他知道的话，就一定会被杀死。”
“我可以严格保密。”
宫野志保在心里反驳，恶魔轻柔地笑了一下。
“唉呀，难道您认为您或者他是什么在乎任何一条性命的好人吗？”
宫野志保一时语塞。
作为高维度魔王前往此世的通道，她只要活着一天，风险就会存在一天。
除非是“这条鱼在乎”的侦探或者警察，其他人不会因为拯救所有人而必须牺牲的祭品难过。
——只要杀掉宫野志保，就能换取长达数百年的和平。谁能拒绝这样的诱惑？高尚者不能，低劣者也不能。
就连她本人，不也曾经想过这样的事情吗？
之所以没有实现，也仅仅是因为她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宫野志保稳了稳呼吸，转头给琴酒打去了电话。
在堪称地狱集团的黑衣组织当中，蝙蝠是她惟一遇到过的、可以称之为导师的对象。
而这件事情也的确适合让身在行动组的琴酒来插手。
已经跻身组织高层的黑泽阵当然没必要给二把手朗姆打报告。他先向雪莉要来了诸星大的资料，然后直接给“那位先生”发去了邮件。
在朗姆接到通知之前，诸星大就已经被先行划入了琴酒的小组中。
至于被截了胡的朗姆是如何的暴跳如雷，这就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了。
他翻了翻诸星大在黑水公司的履历，雇佣兵能干过的见不得人的事基本都沾过手，可以用，但恐怕没什么忠诚和底线可言。
黑泽阵厌恶地把那叠资料扔进了存放过往任务目标档案的废纸堆中。
诸星大的业务能力毫无疑问地高。
无论是狙击、潜入还是杀人，他都表现出了不错的成绩。
甚至因为和领队的琴酒十分微妙的相似，让组织内原本互相牵制的派系们蠢蠢欲动了起来。
——如果是琴酒是独属于Boss的恶狼，他们不能染指的话，那么这个外来的诸星大总没问题了吧？
无论是为了牵制琴酒、增强力量还是防止被黑吃黑，总之连代号都还没获得的诸星大俨然炙手可热，已经成为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同时也深陷进了名为“组织”的黑色漩涡当中。
“……。”
赤井秀一捏着根幽幽燃烧着的烟卷，沉默地靠在墙边。
他没能如FBI的计划般进入雪莉的小组，反而被划进了组织内地位更高的琴酒的手下——上司差点因为这事开了香槟，直言只要能抓到琴酒，就能给组织留下足以致命的伤口。
但是。
他吸了口烟，皱着眉注视着眼前东京的夜景。
……这显然不太自然。
如果说是因为他的能力或者背景把他截留下来的话，那么为什么不交给他困难的任务？
到目前为止，赤井秀一所做的尽是一些打下手的工作。
性格冷淡的卧底搜查官捻灭了烟。
……除非琴酒是为了他不去雪莉的派阀而把他调来的。
负责监视雪莉的琴酒直属于boss，却对雪莉投向朗姆同时建立派阀保持着微妙的中立态度，同时截下人才收归己用……
他有点看不透这两个代号成员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何况就赤井秀一和雪莉见过的几次面来看，那个少女的双眼中并没有燃烧着不顾一切的野心。
这就又和她建立派阀的行为相悖。
有人说了谎。
赤井秀一看着被眼前霓虹灯的光芒映亮的东京，美丽得就像是折下腰肢的少女艺伎，没人想过这背后藏着多少黑暗。
一束探照灯式的光芒穿透建筑伴生的霓虹，在阴暗厚重的云层上映出了一只黑色的蝙蝠。
……或者说，他们都说了谎。
关于米花町都市传说蝙蝠侠的情报逐渐浮上了赤井秀一的心头。
他在琴酒的小组，和那个人接触很频繁。时间安排也能摸清楚一些，琴酒和蝙蝠的出现从未有任何重叠之处，而身边偶尔出现的少女助手身形也与雪莉相仿。
那个女孩经历过系统的训练，如果不是组织试图把雪莉培养成暴力研究员，那就只剩下了惟一一种可能。
难道……
心神震荡之下，赤井秀一瞳孔扩张，下意识捏皱了手里业已熄灭的烟卷。
——训练她的是琴酒，双重身份的侦探与披风斗士，蝙蝠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