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骑士与蝙蝠
琴酒像平时那样保养着自己的枪。
他靠在小组共同知道位置的安全屋里，随便哪个抽屉里都准备着不怎么感觉的枪和子弹，用以紧急处理伤口的医疗箱放在显眼的位置。
——你可以很轻易地看出这里面生活的是什么人。
杀手，黑°道，雇佣兵，值得下地狱的人。
黑泽阵的生活和蝙蝠侠相比可以说是完全撕裂的。谁会怀疑一个工作就是灭口的家伙会在晚上执行正义，并把不杀人作为自己惟一的底线？他白天把底线践踏得还不够多吗？
是以，即使黑泽阵身上有那么多疑点，也几乎没人把他和蝙蝠侠联系起来过。这非常荒谬。
除了一个人。
和琴酒几乎同模换色的FBI精英搜查官，赤井秀一。
“诸星大，或者说未来的Rye。”
黑泽阵没有抬头。他压了压帽檐，神情完全隐藏在那顶黑礼帽后面。刚刚还在掌心转圈的伯°莱塔此刻直指推开房门的赤井秀一。
“没有任务，你来到这里干什么？”
琴酒的声音很冷，这是一个极有底气的质问，赤井秀一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他很明白琴酒的言下之意是什么。他是只敏感多疑的猎犬，专咬叛徒的喉咙。
“米花町的匿名义警蝙蝠侠，这个人曾经几次破坏了组织的任务吧。”
赤井秀一从容地坐到了琴酒的对面，拿出了一叠普通人绝对拿不到的高清监控资料。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Gin。”
黑泽阵盯着那几张照片，几乎在它出现的同时就印证了自己心中尚且模糊的猜想——诸星大是警方派来的卧底。
虽然这个“警方”究竟是哪里还存在疑惑，但能拿到这东西就足够说明了他的能量。
即使黑泽阵没有留下任何足以证明自己就是蝙蝠侠的证据，但这个猜想本身就非常危险。
——“那位先生”从来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愿意放过一个。
□□和赤井秀一的配枪，同时指向了二人的额头。
“看来你是组织中的老鼠啊，Rye。”
站着的琴酒很冷地笑了一下。狼一样的绿眼睛像是捕食前兆一样盯住了诸星大。
或许他坐在自己面前是有备而来吧。可他敢打包票诸星大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其他秘密。
关于丘比的事情，他甚至连雪莉也没有告诉，也没有告诉的必要。
“你现在开枪的话，一个小时后你是蝙蝠侠的证据就会摆上朗姆的桌子。FBI能做到的，比你想到的更多。”
“所以，这就是你的底气吗？”
黑泽阵没有一丁点的慌乱——就算赤井秀一的威胁已经相当于一柄抵在心脏前的匕首。
“FBI的日裔搜查官，应该并不多见吧。”
他按了按耳后的微型耳机，翠绿色的呼吸灯亮了起来。
“雪莉。”
黑泽阵说的很简短，但蝙蝠与助手之间当然存在着外人难言的默契。宫野志保借由着蝙蝠电脑的高性能侵入了五角大楼，在那些浩如烟海的资料中迅速检索，直到在一份已经被军工级加密保护着的档案里看见了诸星大的警员照片。
或者应该称呼他为——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所正对着的白色墙壁上出现了他自己资料的投影。FBI的加密的确很麻烦，但琴酒和宫野志保是丘比钦点的蝙蝠家族成员，身上挂着神的加护。
于是无往而不利。
年轻的卧底搜查官眸色也沉了下来。这份资料几乎相当于实锤。即使“无法说清来源”这件事就足够宣判琴酒前途的死刑，但赤井秀一自己是绝对无法再继续潜入组织了。
他一分钟以前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
但他们其实没必要相互威胁。既然同样都站在组织的对立面，就没有什么不能谈的。
“我是不会告发你的，蝙蝠。”
赤井秀一坦然地放下了枪。从这一刻起，他就已经把生死置于了度外。
——赌的就是蝙蝠侠模式下的琴酒不会杀人。甚至还会成为他的盟友。
但如果真的死了……但也只能说是命运如此了。
黑泽阵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像他们这样的精英，没有必要把话说的太过清楚。他盯着赤井秀一那双同样深绿的眼睛看了一会，似乎是在评估他究竟有着多少诚意。
几十秒后，他放下了枪。
属于琴酒的阴鸷神色逐渐褪去，虽然仍然锐利而冷淡，但赤井秀一看得出来。
——那是蝙蝠侠的影子。
“组织中难免会有看破我身份的人。像你这样。”
琴酒的神情被黑色礼帽遮挡，声音仍然低沉。
如果他被支开，或者是被控制住了，要求他证明自己清白的时候，工藤新一和雪莉不可能穿得上他的蝙蝠套装。
即使勉强作为蝙蝠侠出现，也难免被人看出区别。
但有个人一定能做到完美的替换。甚至骗过组织的眼睛。
——那就是各个方面都和他很相似的赤井秀一。
“我可以和你共享情报。”
琴酒灰绿色的眼睛俯视着他，其中有着一种凶狠的意味。这显然是个威胁，他需要让这个卧底搜查官明白背叛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无论是CIA还是FBI，只要是从国防部走出来的间谍，就没有一个值得信任。
“代价就是严格保守秘密，并且在我无法抽身时以蝙蝠侠的装扮行动。别告诉我你做不到。”
他停顿了一下。微型耳机的呼吸灯骤然熄灭。接下来的话黑泽阵不想让雪莉听见。
“以及一份FBI的证人保护计划。”
赤井秀一轻易地答应了他。没有什么好不同意的，能策反一个在组织里排的上号的高级干部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
丘比在原地蹦了蹦。
在DC的漫画里，有不少角色穿上过属于蝙蝠侠的制服。比如四只小鸟。但这些角色担任蝙蝠侠的前提是布鲁斯韦恩已经不在了。
而像是赤井秀一那样临时穿上制服的行为，则会让丘比想起漫画里的另一个人。
——蝙蝠侠被贝恩断背后曾经短暂继承披风的尚-保罗·范雷。
“死亡天使。”
琴酒扫了一眼丘比举着的牌子，读出了它给赤井秀一取的代号。
虽然不知道这只外星生物为什么这么热衷于给别人取代号，但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他不介意满足它。
“在需要你来假扮蝙蝠侠的时候我会这么称呼你。”
快要走出安全屋的赤井秀一摆了摆手。
代号是有必要的。
比如说在组织的成员注视下，或者当着什么监视器和窃听器面的时候，一个毫无关联的代号能避免很多信息的泄露。
有宫野艾莲娜的“堕落天使”珠玉在前，代号奇怪一点更加有助于融入组织画风。
琴酒收回了枪，坐在了房间内惟一的沙发上。给自己斟了杯深金色的威士忌。
诸星大，或者说赤井秀一的出现提醒了他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的身份并非安全到万无一失。
今天是还没有获得代号的FBI卧底莱伊，如果明天是朗姆呢？
他还没有自大到藐视情报组头目推理能力的地步。能在组织中爬到第二的位置，朗姆只会比赤井秀一更加敏锐。
琴酒嘲讽式地冷笑了一下。威士忌流动着的酒液映出顶尖杀手灰绿色的眼睛。
他原本就是组织中最利的一把刀。就算是那位先生想要除掉他，也要先考虑考虑会不会扎了自己的手。
之所以需要赤井秀一的配合，是因为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基本没有还手之力的助手。
在组织中逐步深入，甚至建立派阀当然很好，但也意味着和组织的力量越缠越紧。如果她的身份被朗姆知道，并且没有第一时间发难的话，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恐怖。
……黑衣组织在地下世界中的地位，可从来都不是靠卖药卖情报换来的。
琴酒的能力和声望都远非一般代号成员可比。他也相信雪莉就算被打断骨头，灌下自白剂也不会说出不该说的秘密。
让她活下去，很简单。
彻底摆脱组织的追杀和审讯，恐怕不太可能。
——所以他才给雪莉要了一份FBI的证人保护计划。
“恐怕她不会同意。”
丘比跳上台面，它想起了原著中灰原哀面对证人保护计划时的态度，委婉地提出了异议。
如果真的到了必须要做出决定的那天，宫野志保或许会害怕，但她绝对不会把蝙蝠侠推出去。
……在她的心中，重视的人永远比她的生命更加重要。
琴酒斜了它一眼，没有说话。
无论是救人还是杀人，有件事情是永远统一且不会改变的。
——那就是和本人的想法基本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