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至黑之夜
在一个有雷霆的雨夜, 前韦恩庄园少数比较完整的房间显得明亮而又寒冷。
黑泽阵没有开灯，因为每过几十秒就会有一次闪电划过天空。那就已经够亮了。
“Gin。”
赤井秀一从外面走进来，他还没来得及换下制服, 凯夫拉纤维的披风上沾满了雨水。
“——红罗宾很有可能还活着。”
他的脸上略带伤痕, 显然是刚刚和人狠狠地打了一架。年轻的FBI卧底搜查官皱着眉，像是发生了什么令他难以理解的事情。
赤井秀一所遇见的红头罩。他的真实身份大概是日本警方的人。但他的身后, 应该有一只蝙蝠在支持。
外人不可能对他们的夜巡计划、装备和弱点如此了解。他敢断言。
当初雪莉的死讯是由琴酒确定的。即使是赤井秀一，也不认为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能设法从沙///林毒气中逃出生天。
那么, 惟一有可能还活着的，就只能是工藤新一。
如果他能在热带乐园中侥幸存活，那么穿着红罗宾制服的工藤新一被警察逮捕并非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鉴于红罗宾的消息并未见报，很有可能动手的是日本公安。
琴酒骤然捏紧了手中的烟卷。他曾经确认过卡尔瓦多斯给工藤新一喂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APTX4869, 雪莉亲手所做的半成品，毫无痕迹的毒药。
那个药物加上枪伤，他没理由能活到现在。世界上最优秀的医生也保证不了。除非有超自然力量作祟，让死人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这是个好事，还是一个陷阱？
“把你的狙击枪准备好，赤井秀一。”
穿着黑色风衣的琴酒站了起来，他从衣兜中抽出爱枪伯///莱塔，灰绿色的眼睛里透露出凶狠的愤怒。毫无疑问, 孩子们算得上这个冷酷杀手的逆鳞之一。
——如果真有人要利用这点, 那么就要准备好迎接蝙蝠侠的滔天怒火。
就在琴酒打算夜探警察厅, 赤井秀一头痛地思考怎么安抚暴怒的大蝙蝠的同时，韦恩庄园一直顽强坚持到现在的门铃响了。
要知道，自从这座庄园在托马斯·韦恩的手上毁灭以来, 就几乎再也没迎接过这么有礼貌的客人。会到这里来的“访客”只有流浪汉, 黑///帮分子和预备役凶手。而他们显然不会按门铃。
赤井秀一和琴酒快速对了一下目光, 很快就有了决断。来自FBI的搜查官负责开门，而银发的青年杀手则拉开了伯///莱塔的枪栓。
这个时候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敌人，黑泽阵不会给他们留着活下来的机会。他对那条底线的坚持要比布鲁斯·韦恩弱多了。
赤井秀一拉开了满是烧灼痕迹的入户门——其实它也不剩下什么防护能力了。映入眼帘的景象明显出乎了他的意料。
黑色中长发的温柔少女站在雨中，用抱宠物的方式抱着怀中的一团空气，身上的帝丹中学制服被淋了个透湿。她抬起左手，一枚颜色绚丽的宝石在她的手心里凭空成型。
“……我叫毛利兰，是附近帝丹中学的学生。我和丘比签订了契约，它说我可以把情报和你们交换。”
如果是几个月前，摆出这副说辞一定会被赤井秀一当成和诈骗没什么区别的入户推销人员。但在现在这个超能力者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的社会，他还是要谨慎一点。
毕竟她真的能从手上变出宝石。
“总之，这位小姐。”
赤井秀一把门推得更开，给毛利兰让出了一大块位置。
“还是先进来避一避雨，再说其他的事情吧。”
在赤井秀一还在注意毛利兰的同时，琴酒的视线就已经钉在了截然不同的另一个生物身上。
他掀了掀唇角，冰冷而暗含威胁地叫出了从毛利兰怀中跳上桌面的外星生物的名字
“……丘比。”
他盯着那只半兔半狐的毛绒玩具，曾经引导他踏上了义警道路的小怪物甩了甩身上被雨水打湿的被毛，转头看向了一边的毛利兰。
「她和当初的你一样，都拥有着才能。」
「你失去了两个孩子，这没错；所以我又给你送来了一个。」
……琴酒看起来想用伯///莱塔给丘比做个开腹手术。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冷血的杀手把配枪重新放回了自己衣兜中，并且用魔力换上了制服披风。
“我听说东京出现了新的蒙面义警，代号搅局者。我想那就是你。”
蝙蝠侠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黑色的披风在他身后扬起，这让他在这个电闪雷鸣的雨夜里格外像一个活体的恐怖传说。
“——丘比的推荐仍有效力。如果你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义警，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东京今晚的暴雨并未结束。
在一处安静的公墓里，撑着黑色雨伞的陌生男人敲响了工作人员的窗户。
“……我可以进去吗？”
他礼貌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点古怪的腐朽气息。随之塞进窗户缝隙里的是一张支票，上面的零多得令人眩目。
已至中年的工作人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天气还有人来扫墓，但看在支票的份上，他还是点了点头。
穿着风衣的陌生男人慢条斯理地转过了头，像是一个缺乏润滑的机器，顶着暴雨慢慢地踱进了墓地里。他的目标是一块刻着萩原家之墓的碑石，并且很快就找到了它。
男人没有说话，他的嘴唇动了动，单膝跪在了墓前。他从风衣中取出小铁锹，开始挖掘埋藏在泥土之下的东西。
萩原研二，六年前英勇殉职的警官之一。那场爆炸很彻底，但人类身体也远比想象中顽强。
他搬开石块，从尘灰中挖出了萩原研二惟一还能印证他曾经存留于世的东西，他的颅骨。
在这个雨夜前来挖坟掘墓的陌生男人高高举起这位英勇的拆弹警官在爆炸中幸存的半块颅骨，他指间的黑灯戒指在雷霆的偶然映照下反射着苍白的光。
“……时间到了。”
他轻声说。
在死亡的召唤下，另一枚黑灯戒指从天际飞到了他的身边。或者再精准一点，已死的萩原研二身边。
属于黑暗的力量已经积蓄已久，是时候攻下这块全宇宙最后的诺亚方舟，粉碎存在之灵的统治了。
世界终究会归于死亡与平静，这是谁也阻挡不了的。
「来自地球的萩原研二……」
在黑灯戒接近萩原研二颅骨的瞬间，几乎凝固为液态的力量就涌入了空荡荡的骨骼当中。
穿着警服的爆///炸物处理班王牌警官又一次回到了这片他为之献身的土地上。以黑灯的身份。
「——苏醒！」
与此同时，搜查一课的警官们正在处理一桩普通的杀人案件。
线索清晰，脉络简单，动机明确，嫌疑人只有一位，比起米花町花样百出的杀人案来说，今天算是非常容易处理了。
目暮警部、佐藤美和子，高木涉忙碌地绕着现场走来走去，收集证据，给目击者做笔录，准备把盖上白布的死者送去解剖。
“那个家伙……他就应该去死！”
作为凶手被警察们戴上手铐的年轻人依旧不服输，在两个青年警官的控制下仍然在用力挣扎。
仿佛是幸运女神再次眷顾了这个手染鲜血的凶手，亦或者是纷争女神向他投下了注目，总之，就在他即将又多出两件袭警以及拒捕罪名的时候，异变陡生。
一枚穿过厚重云层和玻璃转门、以闪电般的速度悬停到尸体上的黑色戒指闯进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在场的警官们或许没有一个人认识它到底是什么，但所有活着的生灵都能感受到那枚戒指上散发出的不详气息。
……那是死亡的气息。
「来自地球的○○○，苏醒！」
黑灯戒指套在了本该安息的死者手上，被死亡的力量腐化控制的丧尸从白布遮盖下站了起来。
——就像每个人心中最深的噩梦那样。
闪电恰好划过夜空。现在所有人都能看清黑灯丧尸身上的每一个细节了。那些暴露在外的、黑乎乎的肌肉和血管，以及他胸前那个代表了死亡的标志。
一声尖叫恰到好处地出现了。追究它出自哪个人的喉咙毫无意义。半径五十米的范围内，任何一个有着知觉的智能生物都想要尖叫。
“——不要慌张！”
年纪最大的目暮警官最先反应过来，高声压制住了蠢蠢欲动的人群。
没人带了枪。他们无声地握紧了手里的警棍，或者天知道能不能当成武器的东西。
除了黑灯丧尸的嘶吼声外，现场出奇地寂静。所有人的声带都被恐惧沉重地压住了。死亡已经掐住了他们的喉咙。
在沉默中，冷汗涔涔的高木涉颤抖着挪了挪，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连武器都没有的佐藤美和子。
他们没能对峙太多时间。作为死亡的代言人，黑灯丧尸的目标是屠戮一切生命，搜查一课的警官们当然也在生命之列。
丧尸这种幻想生物能屡次三番地在恐怖片里亮相不是没有原因的。它们本身就暗合了人类的恐怖谷效应，而色光还赋予了它们超速自愈的力量。
警察们的阵型被冲散，刚才还安静躺在地上的死者扑到其中一位没来得及躲开的警官身上，张开牙齿，准备收割他的第一个战利品。
他们本来会死。
——但是绿灯侠来了。
意志之光的能量冲开了被黑灯控制的死者，咬着烟卷的松田阵平推开门，快步走到了所有人面前。
“希望我还没有来得太晚。”
“没人受伤，但是东京恐怕出大事了。”
目暮警部打开滴滴响个不停的手机，在短短五分钟的时间中，所有被埋进坟地里的死者都从公墓里爬了出来。
——至黑之夜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