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血脉恩仇
“我发誓。”
眼泪已经模糊了宫野志保的视觉, 但她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执拗地把它们擦了下去。
“……我将一生打击犯罪和腐败，永不偏离正义之途。”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和颤抖。但绝没有哭腔。年轻的神谕比她看起来要顽强得多。
琴酒似有还无地微笑了一下。它短暂到像是一个宫野志保想要相信的幻觉。
“好女孩。”
他抬起手擦了擦茶发少女泛红的眼角。Top killer的指节上横亘着一道早年留下的疤痕。在琴酒没有力气继续维持若无其事了之后，他身上属于普通人的那一部分终于凸显了出来。
蝙蝠侠和银发的青年杀手或许无坚不摧。但在这两种身份后的普通人做不到这点。
他受了伤，一枚子弹打穿了肺, 所以就要死了。
宫野志保轻轻握住琴酒逐渐失去温度的手指, 眼泪控制不住地向下流。
大多数人会在青少年时期意识到父亲并非无所不能。但不幸的是。蝙蝠侠某种意义上极其接近这个词的意义。
——蝙蝠巢穴的所有荣誉成员都没想过他会先所有人一步离开。
琴酒靠在墙边, 那双深绿色眼睛里的神采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像一块逐渐变灰的宝石。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在死神的面前保留下了自己最后的尊严, 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他死了。
年轻的神谕紧咬着下唇，让自己不至于恸哭失声。紫色的魔力从她的影子里溢出, 如果命运决定蝙蝠侠必须死在这里的话，那么就至少让她把尸体带走。
过去在蝙蝠洞的记忆不断地在她的心中划过。他是杀手，同时也是她的蝙蝠侠。
……Gin, 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就在魔法所导致的风压逐渐溢出房间的时候，匆忙制作出来的套索从天而降，打断了埋藏在三宫血脉中的魔法。
“我们没有时间了，雪莉。”
同样摸到了这里的贝尔摩德拽着情绪失控的宫野志保, 索性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那位先生给自己准备的新据点在北非。这里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按照组织的秉性，随时都会被摧毁。”
毕竟是曾经接待过组织二把手的地方。贝尔摩德唇边扬起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想要清除掉所有的痕迹，人的力量是做不到的。
只能靠火焰。
那位先生在这座注定要被抛弃的据点下面准备了大量的高能炸药。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个占地不小的建筑就会彻底从地图上蒸发。
到时候无论是组织成员还是警察, 都只能籍籍无名地埋葬在这里了。
“如果Gin还活着的话, 他也不会希望你继续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的。”
贝尔摩德微微叹息着遮住了宫野志保那双冰蓝色的眼睛。
“……你得活着出去，girl。”
被她抱在怀里的茶发少女也意识到琴酒的结局, 恐怕只能这样了。喉咙里溢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把下唇咬出了血。
她不会让他们就这么赢了的。
宫野志保那颗一向波澜不惊的心中逐渐烧起了愤怒的火光。无论那位先生躲到哪里……她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她还记得蝙蝠侠在第一次夜巡前告诉过他们的事情。他们是义务警员, 不是法官也不是刽子手，不能决定任何人的生死。
那么组织呢？年轻的神谕在心里责问着那道形似蝙蝠的幻影，她也要放过他们吗？即使那位先生已经害得他们天人永隔？
她心中的幻影不发一言。蝙蝠侠向来沉默。
……但答案已经浮现在了她的心中。
抱着她的亚马逊公主微微叹了口气，把茶色头发的少女向着自己怀中送了送。
贝尔摩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这间从建成起就几乎没有被使用过的偏僻房间又恢复到了它原本的孤独与寂静中。
只留下了黑泽阵逐渐散失温度的遗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它会在即将发生的爆炸中跟随着组织在东京最后的产业一同化为灰烬，本来应该如此。
——但对于现在的黑衣组织，或者说在孕育其中、即将破茧而出的刺客联盟眼中，一具失去生气的尸体还有着另外的价值。
有着阿拉伯血统的年轻女人靠在门边，她的真名是塔利亚·艾尔·古尔，在当地的语言中，通常被称作恶魔之女。
“把他带回南达帕尔巴特。”
潜藏在黑暗中的刺客们无声地显出了身形。他们快速地把琴酒的尸体运离了昏暗的房间，能证明曾经有一个义警死在这里的证据只剩下了那些凝固在地面上的血迹，而五分钟后掀起的剧烈爆炸则把所有的东西都泯灭了。
宫野志保坐在贝尔摩德从组织手里薅来的配车上，目光透过玻璃追随着那一片燃烧着的火焰。
她攥起指节，那枚蝙蝠义警使用的通讯器在她掌中发出一声声哀鸣。
琴酒最后的痕迹也没有了。而她……甚至连保护他的尸体都没能做到。
汹涌而来的痛苦甚至让她想要撕下身上的披风。早在她以雪莉的身份死去的时候，宫野志保就不愿意再以神谕的身份行动了。渡鸦包含了她使用魔法的那一面，而蝙蝠系义警的职位则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创伤。
但在联络器又一次开始闪烁了的时候，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接起了通讯。
“逐星女。”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出的标志，声音沙哑地说道。
“……神谕在线。”
铃木园子那边显然不太安静，杂音率先一步充斥了加过密的通信频道。宫野志保联想起自己在蝙蝠洞交出的那一份反制计划，不由得越加沉默了。
“我在新宿区。”
疲惫的年轻超英一边慢慢调匀呼吸，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绿灯侠也在……他想和蝙蝠侠谈谈。”
铃木园子下意识隐去了松田阵平原话中更有攻击性的词语，柔和地传达了目前正联主席的意见。
实际上，松田阵平正在考虑是否要把蝙蝠侠从联盟中开除的事情。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看不清楚的事情了。那块送到超人门前的红氪石出自他的反制计划，现在这些废掉他们能力的东西也是。
绿灯的力量源自内心中的意志力。也就是说，如果他在戴着戒指的时候认为自己瞎了，那么视力就会在绿灯能量的作用下消失。松田阵平在回到地球的三分钟内就受到了袭击，他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想通关节。
很多事情就发生在他们从瞭望塔回到地球的三分钟内。爆炸、毒气，以及一些尖锐而熟悉的声音。
——被联盟伟大的顾问防着的从来不止是氪星人。
年轻的拆弹警察掀了掀唇角，冷淡地笑了一下。松田阵平鲜少露出这种神情——无论是作为绿灯侠还是专家警官，他向来轻松惬意，成竹在胸。
但这次不一样。蝙蝠侠向来是组织中最神秘的那个，但制定针对同伴的反制计划并最终泄露，这就成了性质不同的另一件事。
而后果也比前罪犯超人的轻微背叛要严重得多。
作为大人的松田阵平在脱离了心理暗示影响后立刻用绿灯能量隔离开了那些看着就不太对劲的黄绿色致幻气体，让来自亚马逊的半神从永无止境的战斗中脱离了出来。
至于铃木园子，星杖和星腰带的修理一时半刻完成不了，这段时间一直使用着在蝙蝠侠高压下训练出来的综合格斗术战斗。
在恐怖袭击的压迫下，公安警察的速度提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超英们承受的压力骤降，也就分得出心神去处理其他的事情了。
松田阵平捻灭了烟，让明面上惟一一个和蝙蝠侠有交集的逐星女登进了他们的内部线路。
真正出身蝙蝠巢穴的唐娜·特洛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沉默地看着逐星女使用那个对她而言十分熟悉的通讯设备。
——除了蝙蝠侠以外，从来没有任何一个联盟成员知道她是神奇女侠的克隆体。
她低头看着挂在腰间的真言套索，或许只要顶着这个身份一天，她就没有办法真正撕下魔法克隆产物的标签。
……就像在和戴安娜公主战斗的时候她依旧会感觉难过一样。
“抱歉。”
把通讯器凑在耳朵边上的宫野志保抿了抿唇，咳了一声。心里想着再也没有这么荒诞的事情了，就不由自主地开始笑。笑到那双哭红了的冰蓝色眼睛里又冒出了泪花。
“……现在想要找蝙蝠侠的话，恐怕已经做不到了。”
她唇边的笑容像夏天里的冰块一样迅速溶解，语气也一步步沉了下来。
“因为黑色披风下的那个人，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