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30
提纯？
这个概念, 富冈义勇可没有接触过。
不过就算没有直接接触过，哪怕就字面意思来看，也不难理解。
就是从众多普通鬼的鬼血之中, 把属于鬼王的血分离提取出来, 使其变成更加纯粹的鬼血。
这可是大工程, 稍有泄密，鬼舞辻无惨便绝对不会有一丝手下留情。
难怪, 刚才的活墙那样恐惧，遭受过的苦是一方面, 对里面所做之事的恐惧就是另一方面了。
对于鬼王来说，这样的事一旦被撞破, 所有相关鬼员——哪怕是不知情的, 只是在附近逗留过的鬼, 都不会有好下场。
对于鬼舞辻无惨来说，鬼就是一种消耗品。
在这样的背叛事件里, 消耗品是不需要怜悯的。
富冈义勇皱眉, 盯着试管中的鬼王血，他顺着边缘仔细闻了闻, 分辨着里面的味道。
“确实, 除了鬼舞辻的味道，还有一些其他杂驳的气味，这血的来源不是在鬼舞辻本人。”富冈义勇站起身来，“但是这样大量的收集鬼血，鬼舞辻怎么可能察觉会不到？”
鬼王可以读取所有鬼大脑中所想的事情——诚然, 鬼的数量一旦变多, 他便没有心思去关注那些曾经随手制造出来的鬼, 大多只会在他们的意识里种下一些东西——比如不可以提起他的名字, 那之后，鬼王多半便不会再去理会。
但是，有鬼站在鬼舞辻无惨的面前，后者还是常会彰显自己对下面鬼的绝对控制权。如果参与到这种对鬼王来说“大逆不道”事情中的鬼数量足够多的话，是不可能瞒得住的。
“除非，那些鬼自己也不知道，或者没有机会说出去。”蝙蝠侠推论着，除了杀鬼灭口意外，需要鬼血，其实本也未必需要鬼血主人的同意，甚至鬼血的主人都未必意识得到。
黑市上可以买卖人血、买卖人｜体｜器｜官，那么买卖鬼血，暗中交易也绝对他不会变得新鲜。对于这种在哥谭习以为常的黑暗规则，就算有鬼见到了鬼舞辻无惨，脑子里也不会刻意想起这些事。
就像是没有人会每天把自己呼吸、喝水、睡觉这样的事都时时刻刻地在意着。
太过于习以为常的事，反而非常容易隐藏。
蝙蝠侠确认，这个鬼王——鬼舞辻无惨虽然现在扎根在哥谭，但是对哥谭底层的规则实在是知之甚少。
如果对方早就混入这些人中，必然就会知道这些规则，不知道规则，也就没有混到这些人中。
那么——
他就可以确定，鬼王至少是没有都留在这些底层的帮派里的。
蝙蝠侠眼中暗光一闪，那说不准，就在更往上的结构当中了。
越是有权有势的人，就越想要这份权势延得更久。
在哥谭曾经也流行过许多不同程度的“延寿药剂”，那比起火柴·马龙，说不定布鲁斯·韦恩更有机会摸清楚。
“所以，他们在这里编织陷阱，不仅仅是为了寻找食物，也是为了把更多人拉入鬼的行列中来，比起鬼舞辻，他们更需要鬼，更需要基数。”富冈义勇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他只以为这条路径被骗来的人大都是要成为口中食的。
但如果需要大基数的鬼，那么这里不也正是最好的加工厂吗？
他环视着周围数量众多的试管——每个鬼体内的鬼王之血都是有限的，这里这样复杂的味道，参与其中——或者是被参与其中的鬼加起来，没有几百也有几十。
提取出的这一小管鬼王血的剂量，如果可以正常使用，那么制造十到二十的鬼没有任何问题。
可想而知，已经有多少鬼献出过自己体内的鬼血。
由鬼舞辻无惨制造鬼，再把这些鬼血提取出来，接着用提取物去造鬼。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把别人的巧克力溶解之后在冷冻就是我的巧克力了吗？
富冈义勇总觉得这里面的逻辑似乎有哪里怪怪的。
问题在于，这些提纯出来的鬼血制造的鬼，真的不会受鬼王的控制吗？
这些提纯的血液，真的就是为了制造另一外系的鬼，还是另有目的。
没有更多线索，这些东西一时间都很难想得通。
但是，如果鬼不是他们当作食物，而是想让他们转化成鬼，再进行利用的话——
那他们就需要鬼舞辻无惨的转化。
富冈义勇猛吸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的流程，那么不需要他去寻找，鬼舞辻无惨就会自己送上门来。
专员的脑子快速地思考着，他并不确定反派意识凝结之后的鬼舞辻无惨现在的强度到底在哪个级别。
可如果在巅峰的话，富冈义勇的马甲就可能不足以应对。
那一个警（怂）惕（逼）到极点的鬼王，需要的时候一苟能苟几百年，把有威胁的人类全部熬死。
自己决不能让他有这个机会！
必须要一击即中！
脑中的马甲数据快速连接着，他身上带着的契约绝对不少，但无法同时使用这一点一直让他挠心挠肺。
他暗自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怎么记忆当中别的专员能够做到的事情，他总是做不到呢？
都说人在关键时刻的潜力巨大，要不要提前强行尝试一下？
意识中斟酌着可能性，富冈义勇一扭头，就见火柴·马龙已经给自己带好了胶皮手套，他把自己的墨镜取下，黑暗之中，对方把鼻托位置卸了下来，在尾部轻轻一捏，一根空心的小针刺了出来。
见火柴·马龙的手朝自己伸了过来，富冈义勇意会地把手中的试管递了过去。
借着墨镜的夜视能力，他把试管的盖子取了下来。
顿时，那种浓郁的味道逸散开来，即使知道这只是提纯的血而非鬼舞辻无惨本人，可富冈义勇还是忍不住绷起了神经，手背上的青筋凸了出来。
“打开试管，味道不会传到楼下吗？”富冈义勇问道。
这个味道哪怕在他闻来也已经足够浓烈，更何况是鬼。
房间内的整个墙面都在抖动，鬼王血——哪怕只是提纯到了一定程度的鬼王血，也对鬼有那样强力的震慑。
“不会，”火柴·马龙把小针刺进血中，一按鼻托的本体，顿时空心的小针内就吸上了些血储存了起来，特殊的材质隔绝着气味，这样近的距离，富冈义勇都几乎察觉不到被针吸上去的血液气味，“他们敢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敢在这里做这种实验，就说明这里的气味一丝一毫都不会泄露出去。”
这样危险的事情，谁都不会打马虎眼。
“是活墙的血鬼术吗？”富冈义勇低声自语。
把自己变成血鬼术本身，他抬头看着天花板那种蠕动的样子，让他有一种自己仿佛已经置身鬼腹的错觉。
蝙蝠侠把针一收，藏在封死的鼻托内，重新回到了墨镜上，他听到富冈义勇的话，马上问道：“血鬼术？”
“就是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鬼会拥有的特殊能力，比如刚才的安德鲁，他展示的能力就是他的血鬼术。”只是，大概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术式，富冈义勇当时并没有感觉到太多威胁，可能是个花架子，对普通人来说已经足够唬人了，“血鬼术的强度和鬼直接挂钩，千奇百怪，没有规律。”
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个规律，那就只能是鬼本身的力量越强，他的血鬼术也就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但这个规律完全是废话。
蝙蝠侠眼睛一眯。
血鬼术——无法预判的东西吗，鬼这个群体比想象当中还要麻烦。
如果要全部收集起来，那需要的工程量可就太大了。
现在的情况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消耗。
警局那边的戈登局长现在也是满身压力，给他施压的人——是政｜府｜官｜员。
那其中会有鬼的存在吗，假借关注的名头来掌握案件的进展。
这样的事在哥谭不是没有发生过，甚至是常有发生。
蝙蝠侠脑中所想丝毫不影响他手中的动作，把试管重新盖好，他取走的血液有一两滴左右。
就算是之后有鬼发现了这件事也没有问题，这不是能够声张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那即使被察觉，会引起的也只是他们内部的猜忌。
谁会记得这个时候的两个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人类呢？
他摘下手套，见富冈义勇已经按动机关将这个相当大的试验台收了回去。
快速地消除他们来过的痕迹，尤其是指纹。
他们原路返回，墙面没有开启的意思，波动的墙面似乎想要传达什么。
蝙蝠侠把手放在墙面上，感受着跳动的频率。
——马龙，答应的，救我！
“你得给我时间啊，兄弟，这不是一分钟两分钟能够解决的事，”火柴·马龙叹了口气，他用手中的匕首在墙面——也就是活墙的身体上划过，“我会找地方分析出你的身体组成成分，这样才能把原本的你剥离出来——哦，我知道我知道，这方面我不是专业，但是我现在有一些强力的合作伙伴。你知道我，没利可图的事我可不干，我后面还有人——是这一片的老大，下面那些东西给他可带来不少损失，他需要情报，你知道的很多，他不会放弃你这条线索的。我更不会放弃你的，我的好兄弟，我知道，你一定是被困在里面了，他们抓住了你，觊觎你，你只是个可怜的受害者，对吧？”
——恐怕不是。
富冈义勇这样想着，却没有反驳。
从相识以来的情况看，火柴·马龙相当聪明，他不会看不出来活墙的存在有蹊跷，能够找到这里来的人，哪一个最初不是带着想要永生、想要超脱的欲｜望。
说是完全的受害者，恐怕不尽然。
不过火柴·马龙既然这样和活墙说了，便一定有他的原因。
果然，这样怀柔的话语获得了一些活墙的信任——或许是来源于其本身和火柴·马龙的关系，或者是因为富冈义勇和火柴·马龙进来之后原本那就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没有了退路，更或许是活墙本就没有太多的选择。
所以活墙涌动了一番，吐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肉球，看样子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接着便在侧面打开了一个小洞。
小洞外面还有一层水泥墙——这就是老沃克施工的用意，用一层壳子来包裹里面不能见到阳光的活墙。
火柴·马龙的手还放在墙面上，跳动的频率在和他对话。
——我可以吸住壳子。
蝙蝠侠收回手，他快速地把附近的地图一过，对面是一座烂尾楼，那里面常年也盘踞着一些瘾｜君子、酗酒者，还有不少流浪汉。
成分复杂，但是里面常年有清醒意识的人却不多，在里面多出什么东西都不奇怪，一个肉球而已。
富冈义勇用刀柄轻轻凿了凿外面的水泥面，“我可以完整的切开一部分。”
火柴·马龙把外套脱下，从里面的衬衣中间撕了一块布下来，将这块肉团包裹住，便对富冈义勇说，“开。”
富冈义勇的刀尖一转，一个完整的圆被瞬间切割了下来，没有一点毛边和粉尘，活墙马上蠕动着吸住切割物，将其移开，这里便顿时多了一个洞出来。
外面的微光照射进来，即使是云雾沉沉的阴雨天，地面还是被照射出了“滋滋”的声响，活墙在痛苦地鸣叫着。
如此微弱的阳光透入，也会有这种效果。
阳光对鬼的克制效果比想象当中还要强。
蝙蝠侠一边观察着，一边将包裹好的肉球掷了出去，大雨阻碍着甩出的方向，他的手腕微动，紧跟着肉球，飞出的匕首将其直接钉在了烂尾楼的墙外，微微凸出的房檐遮挡着一点透过云层的日光，看上去能够撑一段时间。
东西被送出去，受不了日光的活墙赶紧把缺口堵上，水泥被楔回原位，内部只能看到完整的活墙，外面或许会有一些切割的痕迹，蝙蝠侠之后便会尽快处理掉。
“我们得赶紧下去。”蝙蝠侠摸了摸眼镜框，这里还是收不到一点信号，下面的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吵完，得赶紧回到那个房间中去。
这一次，活墙没有阻碍他们，就像送他们上来时一样，又将他们推出了那扇墙。
可就在他们踏出墙的一瞬间，正对着的门发出了“咔嚓”一声，锁芯被推开，房门开出了一条缝隙。
真是最差的时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