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42
港口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这里是企鹅人的地盘, 蝙蝠侠知道他经常利用这个交通隘口的位置来进行一些非法活动——先前迪克所调查的那个布鲁德海文中的走｜私案，原本就有企鹅人在其中。
夜翼直接断了布鲁德海文的走|私线路，最近的米勒港原本应该更“热闹”才对, 如果不是因为鬼的事情更加紧急, 蝙蝠侠不会对这个情况坐视不理。
但是，今天太安静了。
三人的身影穿梭在朔月之下, 几乎没有光亮。
耳机里是神谕的声音，“企鹅人的信号就在你们附近, 往西走，从卫星地图上来看，那里是一片集装箱，视觉死角多, 你们注意安全。”
听着这样的话，蝙蝠侠的心情没有半点松下来的感觉，反而是皱起了眉，脸色更加不好看了，“神谕，你为什么会有企鹅人的信号？”
“……我做了点——‘事’。”神谕有些犹豫地说道，她承认自己是一时冲动，但是机会摆在那里。
自从脊椎受伤, 原本可以在哥谭的夜晚飞翔的她现在只能被困在轮椅上之后, 心中隐隐存在的落差感就没有消失过。
芭芭拉很坚强, 她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弥补着一切，但是当家人受伤的时候，她也会痛恨自己无法像原来一样飞到他们身边去帮助他们。
鬼带来的威胁显然给了她相当大的危机感, 在蝙蝠侠开始介入这件事情之前、在富冈义勇出现之前, 她便已经意识到这次的事情不是普通的连环案件。
这样的心理加上现实危机的压迫, 让她前所未有地理解蝙蝠侠的那些控制欲，她恨不得让自己的眼睛长在哥谭的摄像头上，恨不得把所有可疑人员的行踪都记录在电脑上。
所以她做了一些“事”，将信号不强、不易被发现的定位仪器缩小到米粒大小，尝试着分散了出去，从一般的小混混身上做实验，到最终借着企鹅人秘密购入的一些可以被放入伞中隔绝腐蚀的材料中，找到了把那个东西提前放入了其中的机会。
“我回头会和你好好讨论一下这件‘事’。”蝙蝠侠说道，“不要小瞧企鹅人，商人可以为了足够的利益做任何事，他和阿卡姆里住着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或许是因为企鹅人所做的事情级别从来都是为了某种可观的目的而有章可循，所以他给人的感觉并不像小丑那样危险。
但这并不意味着企鹅人真的有多好欺负，他确实有沉没成本，但只要有足够大的利益诱惑，企鹅人可以疯得更加彻底。
“好、好——我知道了。”神谕一捂头，网络似乎有些不太稳定，屏幕中时不时发出有些不大的电子音，像是某个位置的接触出了问题，她打算明天就好好检查一下，“先专注眼下吧，好吗？”
“位置。”
“已经传到你们的面具屏幕上了。”
红点显然代表着企鹅人的位置，他们快速地靠近，港口的集装箱非常多，富冈义勇注意到集装箱的缝隙里积攒了不少灰尘，集装箱应该有很久没有动过了。
脚落在集装箱上，声音敲击出来的声音带着空心的感觉。
空空的集装箱就这样长期放在这里占用着这里的位置吗？
富冈义勇已经察觉到了这里的奇怪之处。
很快，三人都停了下来，踩在两个集装箱中间隐藏在黑暗当中的位置，他们和红点已经重合。
附近还是一如刚才的静悄悄。
平面地图上的位置重合，如果没有直接看到，那就是在天上或者地下——三维的空间上的重合。
富冈义勇抬头，天上只有几朵飘在高空的乌云，那就是……地下？
罗宾用长棍的棍尾敲击着地面，结实的水泥感，浅层没有，他按在耳边，“神谕，可以构建三维地图吗？”
沉默了数秒，周围却只能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的海浪声，频道内也只有隐约传来的不同的呼吸声。
“……神谕？”罗宾重新叫着这个名字，芭芭拉从来不会开这样毫无分寸的玩笑。
就在这时，罗宾突然感觉一阵拉力，蝙蝠侠抓着他的后领跳开了原地。悬空之中，他看到对面的富冈义勇和他们跳向了相反的方向。
但毫无疑问，他们都是在躲避脚下的东西。
水泥翻滚上来，集装箱的铁皮被撕开——水泥和金属的混杂的夹层里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将这些碎裂的东西重新组合了起来。
未知的物质隔绝了一切的气味和感知，直到动静已经发出，沉寂的感觉迸发开的瞬间，富冈义勇一阵寒毛直竖，黑暗中，他的危机感一下子就被推上了顶峰。
某种物质——更确切地来说是某种血鬼术将这里“藏”了起来，让人无法察觉到危险。
“铮”的一声，日轮刀出鞘。
水之呼吸，捌之型·泷壶！
空中翻身，富冈义勇的腰带动起全身的力量，自上而下叠加自身重力下落的力量，一刀横劈而下。
由翻起的水泥地面和撕开的集装箱拼接成型的物质攻击与刀相撞，刀锋切入的感觉明显是对战血鬼术的手感。
身体穿过被切开的攻击中，富冈义勇看到两边的切面中有隐隐跳动的痕迹。
脚才一落在碎石上，地面还在震动翻涌的不安感便传递过来。他没有停留，重心一转，脚尖带动着整个身体旋转，呼吸马上更加有力，流畅地接出了后面的招数。
水之呼吸，陆之型·扭转漩涡！
身体激烈“扭转”使得日轮刀在他手中压缩周身的气压产生了强大的漩涡，漩涡在产生的瞬间便化为既锋利又巨大的刀刃，将周边的一切切开。
范围极大的攻击将这操纵着金属、地面的血鬼术斩得稀碎，富冈义勇翻身而出，顺着血鬼术的力量摸上了高处，在已经完全混乱的地形中找到了操纵着这些的鬼，从其背后突入，富冈义勇没有一丝犹豫，也不曾留手。
水之呼吸，柒之型·雫波纹击刺——这是水之呼吸十个剑型之中最快的突刺。
数十米的距离几乎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日轮刀的刀尖便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个脖颈。
富冈义勇向前冲了一段路才落地回身，正面看到被斩首的鬼——不对，手感不对。
这不是“斩首”的手感。
太轻了。
果然，那个鬼首落地，便成了一摊碎石和金属片。鬼身上，空荡荡的脖颈像是开花结果一样，凭空又长出了一个脑袋。
这是血鬼术制造的身体。
富冈义勇皱眉，他看到了那个假鬼首上一样在眼中印刻着文字。
——下弦，叁。
十二鬼月。
只是下弦？
不——最给他直竖寒毛的，远不止这一种气息。
爆开的集装箱里藏了数量相当大的鬼，一眼望过去几乎数不清。
比德埃尔化学工厂那日的鬼数目更多，并且——更强。
蝙蝠侠和罗宾那边也并不轻松，甚至比富冈义勇这里还要棘手。
显然，设计者认为，蝙蝠侠的威胁性要更大——远比富冈义勇大。
毫无疑问，有备而来的蝙蝠侠是这次的首要目标。
蝙蝠侠虽然没有直接能够对鬼致死的武器，但是对待具有超强回复力的鬼，他显然也不需要收手，不需要有顾虑。
蝙蝠镖在刺入鬼的脖颈间炸开，手臂上的金属切开鬼的腿骨，他的拳头砸在鬼的胸口便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在被富冈义勇调整过呼吸之后，他确实感觉力量的爆发性和延续性更强了。
远程操控的蝙蝠车直接从复杂的地形中撞了进来，巨大的轮胎直接从鬼的身上碾了过去，重武器对鬼的伤害效率显然更高。
富冈义勇在多米诺面具中自带的频道中听到几个声音的交谈，神谕的那个女声一直没有回应、这次，除了蝙蝠侠、罗宾还有便士一以外，他听到了另外一个称呼——“夜翼”。
“我已经在路上了，你们专心眼前，我去神谕那边。”陌生的夜翼是这样说的。
眼前的鬼将他们团团围住，海水在空中凝结成冰刺，如雨一般快速落下。
攻击非常密集，蝙蝠车也在这时被如橡胶一样拉长了身体的鬼卡住了轮胎。
蝙蝠侠把罗宾往自己的披风下一塞，这次披风的颜色似乎和先前有些不同，冰刺击穿了蝙蝠镖，甚至能够击碎蝙蝠车的玻璃，但是却被披风所挡。
但是范围太大了。
富冈义勇水汽一呼。
水之呼吸，拾壹之型·凪——
这是富冈义勇在水之呼吸十个基本剑型之外自创的招数，气息和心全部平静下来，以呼吸为引，将日轮刀和自身共鸣产生的剑气拉长，近乎一种领域，使进入自身刀刃的攻击距离内的所有攻击均无效化。
这招曾经挡下上弦叁的攻击，甚至曾经挡住过鬼舞辻无惨本人的刺鞭。
他落在蝙蝠侠的身后，身旁的冰刺被切成粉末。
冰刺的数量巨大，在“凪”之前的攻击有的穿破了蝙蝠侠大臂上的装甲，擦出了血的味道。
味道顺着海风被吹开，站在他们身后，一个不大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火柴·马龙的味道？”
听到这个名字，富冈义勇的眼睛敏锐地扫过去，竟然是个熟脸。
杰弗瑞·戴维斯——这不就是先前在老沃克的酒吧里，遇到的那两个“引路人”之一的鬼吗？
没有时间细想，蝙蝠车射来的武器就先让的嗓子炸开了。
这样的攻击不足以杀死他，但是会让他短暂的无法发声。
气氛一时僵持。
就在这时，“滋滋”的声音从频道中传来，一个声音介入了他们的频道。
“好久不见了，蝙蝠侠——对我的布置有什么评价吗？”并不是真的想要蝙蝠侠评价什么，这个声音的语气充满了戏谑。
富冈义勇觉得陌生，频道当中的其他人可不这样觉得。
“企鹅人。”
他听到了蝙蝠侠对这个声音的称呼。
富冈义勇发现，这里的人似乎都很喜欢用某种动物的名称来做自己的称号，如果要顺应地区要求，或许他也应该改名做“鎹鸦”*？
“恭喜你找到了‘圣诞树’，树下我提前半年为准备的礼物你已经拆开了，不抬头看看礼物里的惊喜到底装着什么吗？”
顺着他的话，他们站在现场的三人几乎都是下意识地抬头，半空中一个海水流转制造出的十字架悬浮在空中，只是从下往上倒着看，这更像是一个逆十字。
十字的交叉处有一个身影，背光的黑暗中富冈义勇第一时间没有看清他的脸，但是却看到了他的眼睛。
心脏跳动的速度急剧增快着，富冈义勇的日轮刀仿佛在微鸣。
这才是让他寒毛直竖的原因。
上弦，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