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
“就是说这个受到了干预的时空是错误的, 还没覆盖成为现实。”
比利没听出托尼的语气与其说是疑问，更像是一种质问。
他还认真地继续和托尼解释：“时间线一旦被修正，世界线会被校正回正轨, 没有战争的世界里, 我可能会继续回去上学……噢，不对, 我是说孩子们就会继续好好上学, 这个差点崩溃的世界不会存在人们的记忆里。”
“艾尔小姐不属于这个时空, 她会回到她时间上去。时间线会自动清除掉她存在的痕迹。或许, 只有她自己会拥有这段记忆。”
“沙赞。”察觉托尼在套比利话，蝙蝠侠出声警示。
只不过沙赞的猜想他也第一次听到。
女孩儿没透露她是怎么来到这个时空的, 他知道她的到来跟离开少不了一些代价。但他没想到的是, 她的决意远比他想得要深得多。
托尼神色有些冷, 他看着正与查尔斯教授交谈的爱尔柏塔。
无聊透了。
他打听她的来历是想要知道她的弱点, 找机会把在她手里吃到的亏都讨回来。
得知她来自未来, 让他以为揪到这小骗子的尾巴了。
但不会有人记得她？他从没想到她竟然跟那个队长一样是个这么乐于牺牲的人, 在时空的泥沼里走一趟没有意义的旅程。
托尼觉得她可笑，但胸口涌上一股自己也没法说清的火气。
气什么？气只有她会拥有这段记忆？未来难说又在她手里吃上亏？
哈！不, 他气的是他以为她是个聪明点儿的有趣人，但没想到她是这么蠢的人！
他真是在无聊的事情上浪费了太多时间。
托尼推开议事厅的门打算离开, 开门却瞧见旺达和皮特罗正站在门口。
旺达手里抱着一块面包，那是为醒来后连点东西都没吃上就被骗来开会的爱尔柏塔准备的。
她跟皮特罗在门口等他们开完会，意外地，她听到了托尼他们的对话……
‘没有人会记得她。’
成年人更容易消化痛苦和分离, 因为他们见过这世界上太多无奈的事。但年幼的孩子是无法习惯的, 即便是这两个经历过颠沛流离日子的孩子。
……艾尔的存在会被抹消掉, 没人会记得她。
爱尔柏塔与查尔斯说到一半, 转头就看到了旺达从门口跑开的一幕。
皮特罗又紧接着怒气冲冲地瞪了她一眼，匆忙去追离开的妹妹。
爱尔柏塔跟查尔斯教授道了声抱歉忙跟了出去。她直觉那两个孩子在生自己的气，可是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惹他们不开心了。
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托尼，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托尼：“？？？”
托尼：“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什么也没干！”
靠墙抽烟的康斯坦丁说了句：“那小丫头好像是听到沙赞说‘没人会记得这个时空的你’才跑走的。”
“谢谢。”爱尔柏塔很快听出了是怎么回事。
康斯坦丁对面，罗根瞥了眼杵在原地不知想什么的斯塔克，又看看追着两个孩子往楼梯间跑去的爱尔柏塔。
他掸了掸手里的烟，“为修正一个无法确定的未来，那女孩儿独自一人来到这个时间线上吗？”
本不想跟旁边两人搭话，混蛋跟混蛋总是话不投机。
不过多少对那个拥有不死能力的女孩儿来历有些意外，他又感慨了一句，“她看着还在上学的年纪。”
康斯坦丁笑笑：“是啊，为了一个谁都说不准的未来。”
他在一开始没想搅合进这场‘拯救世界’里，去费城时也在想还要不要回来，但连一个年轻人都这么努力，作为不知道比她年长上多少的他们……
再继续旁观下去，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啊。
神盾局的这座基地面积不算大，跟随给她偷偷指路的小啾，爱尔柏塔没多久就找到了躲在楼梯间的两个孩子。
“旺达……”爱尔柏塔看到抱着胳膊缩在台阶上女孩儿。
还有想要出声安慰旺达、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皮特罗。
纤细的阴影遮住了面前的光，旺达抬了抬眼睫，对跟来的人道：“你可以不用过来找我们的。”
心灵相通的双子立即跟着冷哼了一句：“对啊，你其实也不必救我们出来。”
这条时间线是错误的，一旦修正什么都不会存在，他们不会记得她，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为什么要生气？旺达自己也想不明白，艾尔又没骗她什么。
为了真正时间线上的他们那个难以确定的未来担忧？还是说……她只是刚刚得到了一份宝贵的东西，又有人告诉她她很快就会失去它了。
仔细想想，她是有些害怕和难过的。
“抱歉……”让爱尔柏塔哄孩子…那可能是有点难的。如果不是皮特罗那句不必救他们，她连猜透孩子们生气的理由都有些困难。
她跟同龄人的交涉不多，由于自身体质还有特里斯的约束，又始终跟身旁的人保持着一段距离。
但在九头蛇基地面对那时的旺达，她在向她解释她们之间的关系的时候，朋友一词在她思考清楚定义之前就跳了出来。
“来到这个时空后很多事都超出了我的意料，我想要把一切拉回正轨，可是我的力量有限。”
爱尔柏塔低声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就像我想要把超人救回来，但最后也没能救出他……或许我真的在做很多没有意义的事。”
“才不是！”旺达反驳她，“你差一点就可以带回他了！如果不是最后出现了坏人，如果，如果我……”如果我有力量去帮你，那他们一定能把她想要救的那人带回来的。
但在旺达比爱尔柏塔还急地想要告诉她，努力不是白费，拯救同伴更不是一件没意义的事。
却发现，艾尔的嘴角微微扬着，眼中藏着一抹笑意。
“你你你！你是故意那么说的！……”反应过来的旺达脸色涨红。什么是有意义的什么是没意义的，为什么要认为救他们就是件没有意义的事？只因为她认为自己弱小没有价值，不值得救吗？
旺达气恼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你真是太坏了！！”
连皮特罗也为这个‘大人’能两句话把旺达哄回来震惊了。
“抱歉，没有向你们解释清楚我的真实来历，或许在你们看来我的很多决定没有价值……”
爱尔柏塔看着两人，“但不管能不能修正这个世界，我都不想你们在九头蛇经历痛苦，也希望你们拥有更多的选择。这段经历你们可能不会记得，但世界线被修正代表未来会持续，我们会在未来再次见面。”
“你回去之后会告诉我们这段记忆吗？”旺达问。
……这个爱尔柏塔还真没法保证，不死者作为怪物游戏里的存在是不能被发现的。
爱尔柏塔：“等回到我们的时间，会再找你们一起喝下午茶。”目光落在皮特罗身上，她又说：“还会承包下皮特罗一个月的甜点。”
皮特罗眼睛发亮：还有这种好事？
……
史蒂夫的脑海昏沉，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天幕渐渐暗下来，他醒来时听到运输机引擎的嗡鸣声，伴随着阵阵整齐的枪械装匣的动静。
“长官，您醒了！”负责他安全的士兵站在他的医疗担架旁。
“这是在做什么？”史蒂夫目光从排布在运输机上的武器装备划过，“转移基地？”
“是的，长官，您昏迷期间新德姆斯卡拉的女王神奇女侠向我们宣战，亚马逊人即将在傍晚登陆纽约！”
“首领想要避战？”
“不，长官，红骷髅首领的意思是要放弃纽约。”
“放弃？”史蒂夫冷瞳中幽光闪动，但没人看得出里面的变化。
以为美国队长不满首领的决定，士兵迟疑了下，“红骷髅大人在召集九头蛇舰队，首领并非避战，他下令封锁了纽约全域，首领的计划是想在神奇女侠登陆时将她们和反抗势力一起清除在这片土地。”
史蒂夫神色一凝，他拿出通讯设备按了几个键出去，随后起身踏下运输机：“我接到命令负责与神奇女侠的对抗，接下来纽约地面驻防由我完全接管。”
跟在他身后的士兵一愕：“可是我接到的命令是协助您回华盛顿。”
“你需要做的是转达我的命令，”史蒂夫军靴停住，冷硬的视线落在手下身上，“而非质疑我的决定，士兵。”
“是…是，长官！”
史蒂夫：“九头蛇万岁。”
士兵看到那仿佛透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的目光，激动地回应：“九头蛇万岁！”
……
万能的诱捕笼可以放大笼中所放置的东西的吸引力。
爱尔柏塔印象最深刻的是她有次在片空旷的区域往笼子里撒了一些面包，结果半英里以内飞来了数百只鸟。气得小啾跟它们打了半天架。
这个时空里受到干预最大的是超级英雄们，因此不管是卢瑟对它们下达的指示、还是出于别的方面原因，英雄们的存在无疑可以诱惑到它们。
爱尔柏塔在遇到过哥谭的时空虫时就在考虑能不能模拟英雄们的气息装进去。
跟康斯坦丁和沙赞商量了一下，精通黑魔法的驱魔人和巫师表示扎小人这种事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
但麻烦的地方在于，他们需要收集他们提供的一部分能量才能实现，站在他们这边的超级英雄们还好办，可受时空影响最深的神奇女侠和海王……想要收集这两人能量的行为就无异于想跑到两王面前拽人家一根头发。
不过不管有多难，如果只有这种方法可行，也是一定要去试一下的。
何况神奇女侠正午时发布了正式通知，亚马逊人很快会踏上这片陆地。
只是还没等神奇女侠到来，更糟的麻烦来了。
——纽约的秩序在崩溃。
他们从九头蛇基地救人出来时，九头蛇就开始下令封锁街区，而这之后，为清理纽约残余的反抗势力，整座城市都被封闭了。
查尔斯此刻与爱尔柏塔一行停在纽约外。
“糟透了，离开纽约的所有出口都有九头蛇的驻扎士兵。”于纽约市里发回通讯信号的是罗根。他与能够进行瞬间移动的夜行者等同伴先一步潜入城市中查看情况，看到的却是拥堵在路口想要逃出纽约的市民。
但九头蛇不会放任任何人通行。
罗根：“想要强行闯出城市的人会被九头蛇就地解决，他们留下这些人做什么？人质？”
蝙蝠侠在通讯里道：“九头蛇也有可能是想舍弃这座城市。”
恐惧与绝望随着暗下来的天色一同在城市中蔓延，这份绝望似想拉着即将到来的神奇女侠一同走向毁灭。
“镭射眼，别冲动！”罗根来不及阻止，斯科特的射线已愤怒地打向朝人群开火的九头蛇士兵。
潜伏在人群中的变种人一行见此，不再隐匿地与卡关处的九头蛇交上了火。
“抱歉，我的学生他们……”查尔斯歉意地对爱尔柏塔道，他们这趟的目的原本是在神奇女侠到来前，找机会进入纽约测试时空生物的踪迹，现在的情况却完全超出了计划。
“救人要紧，先去帮他们吧。”爱尔柏塔说。
夜行者回来接冰人、钢力士这些后援后。
蝙蝠侠钢骨都不在，沙赞对爱尔柏塔道：“那我……？”
爱尔柏塔知道他想去帮忙，点头又对肩膀上的时光鸟道：“你也去帮忙。”
“啾！”
“哈，救人要紧。”装甲车后排的托尼发出一声嗤笑，“你连你的小肥鸟都借给他们？还真就不会抱怨上一句‘现在还救什么人’？”
银白色装甲一个意动间包裹了托尼全身，他倾身把前排的爱尔柏塔给提了起来。
“斯塔克，你在干什么？”
查尔斯见托尼突然抓起艾尔，他双指按在太阳穴间想要控制住托尼，不过又很快注意到银白战甲怀中的人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不需要帮助。
一秒的犹豫间，托尼已带着爱尔柏塔往纽约上空飞去。
“胆子真大，不怕我就这么松手？”托尼对怀里的人笑道。
爱尔柏塔：“如果你觉得可以摔死我的话。”
托尼：“……”
斯塔克与营救部队格格不入，他就跟个看热闹的人在四处闲逛一样，爱尔柏塔看到他在上午的议事厅里突然离开，仿佛跟他们玩够了，不打算再玩下去了。
但谁知人没走，这趟前往纽约的计划里又继续跟上来凑热闹了。
高空飞行很快吸引到了九头蛇机械士兵。
不过没等那些机甲瞄准他们，又很快被J黑入程序接管了操控。
托尼把她带到曼哈顿一处大厦楼顶放了下来，爱尔柏塔注意到这是复仇者大厦……不，应该说是这个时空的旧斯塔克大厦。
但与从复仇者大厦往下望的热烈繁华不同，此时的城市中惊惶蔓生，近处街道上到处都是逃窜的车辆，远处码头挤满乌泱泱的人头，仿佛世界末日追在他们身后。
而想要救人的罗根他们被蜂拥过去的九头蛇兵力堵在一起。
托尼站在她身后：“‘现在救人还有什么用？’‘保留力量让时空回归正轨不好吗？’，就像你拼了命也要救的超人，反正时空一旦修正，这些死去的人到时候或许就活过来了不是吗？”
“没有人能在人们的求助面前保持绝对的理智。”爱尔柏塔道，“你也说了‘或许’，而且……连我自己都无法确定我能做到哪一步，你为什么那样认定我就能成功纠正时空？”
托尼笑容一滞，没有回答得上来这个问题。
“我只会尽力去做我能做的事。”爱尔柏塔直视着男人的眼睛，“我想要救下超人，想要去做我能做的事，或许是我可能做不到改变错误的时间，但我知道你们会拯救下这个世界……”
“‘你们？’”托尼轻轻嗤笑。
阵阵的爆炸声传来，九头蛇机械士兵的射线枪打穿天使的羽翼，击碎冰人的肩膀，划过野兽的胸口……
“斯塔克先生，我想我需要你的帮忙。”
“你想让我去救那些变种人？我说什么来着，干什么让他们去救人呢。而且，你好像早就没有可以和我做交换的条件了。”
爱尔柏塔默了默，早在沙赞对他说她不存在这个时空，他应该就猜到她的真实来历了。他会知道她不能真的观测到时空里的所有事。不过让她意外的是他竟然没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时间来找她麻烦。
“你也会来救我吗？”托尼突然问。会穿过不见天日的阴沉洞穴，找到那间将他的骄傲都折磨殆尽的地牢，走到他面前告诉他……斯塔克先生，这世界没有你该怎么行？
托尼不清楚为什么一定要问这个问题，他不需要人救，他不认为有什么困境是他自己解决不了的，就连那个曾困住他的监牢他最后也想办法逃出来了不是吗。
或许是想知道她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但事实上，他又完全不怀疑女孩儿会给出来肯定的回答。真有趣不是吗，她好像信任着未来的那个‘他’，始终不曾真的对他抱有敌意，不然又怎么会在看穿了他有着破坏她计划的打算，还任他听到她的计划。
他看到她没有迟疑地点头，连为什么要救他都没问。
他听到她说。
“我会去找你，不管你在哪。”
“因为我拥有你所需要的力量。”托尼说，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又不知道哪里不满意。
爱尔柏塔：“因为有你的未来更值得期待。”
海平面突然亮起无数光点，银色的光，红色的光。
在地平线最后一丝余光落下前。
从海水中窜出的数十架明亮的钢铁战甲，如一场绚烂的雨，落入城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