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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含2000收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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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警视厅的直升机赶到的时候, 事情已经全部解决了。甚至正在策划逃跑的柴野幸之也在“热心市民”的帮助下被抓获。

麻生三墓和吉平恭渡等人被带去了医院做检查,医生在对着化验单沉思了许久之后才犹犹豫豫地说:“肌酸激酶同工酶及肌钙蛋白指数升高,白细胞数增多, 如果单纯地凭借这份报告单来诊断的话, 得出的病因应该是心肌梗塞,但是……”

但是他们很明显不可能是同时被诱发心肌梗塞。

“所以是某种可以人为造成心肌梗塞、或者模仿成心肌梗塞的药物。”萩原研二若有所思。

身为警察的他们自然知道这种药物的可怕之处。如果真的可以凭借一支药剂就将死因伪造成心肌梗塞,在解剖率本就不理想的日本, 几乎可以做到“无痕杀人”。

“这种药物制作起来困难吗?”松田阵平问。

“说实话, 如果不是你们非常确定这是药物引起的,我会说‘这绝对就是心肌梗塞’。想要达成类似的症状,现在市面上很多药物通过剂量操作都可以做到。但是想要达成类似的症状但不留下痕迹……”年迈的医生摘下眼镜摇了摇头, “很难。制作这种药物需要大量的实验大量的原料消耗, 来源应该是一个比较庞大的制药厂, 至少有能力进行精细的药物试验。”

在别墅中提取的药物残留已经送到科学搜查研究所去进行化验了, 一向行动力十足的科搜研却迟迟没有给出化验结果,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说明这种药物的特别。

而说到“药物试验”、又是和麻生三墓相关的事件,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之前的川满真司和川满真幸。

麻生三墓和其他三人抽完血后被安排去了输液室输液, 搜查一课已经问完话收队回到警视厅去了, 只有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这两个又莫名其妙参与进搜查一课的案子中的机动队成员还留在这里处理伤员。

在去输液室的路上, 萩原研二用手掩着嘴小声地问松田阵平:“小阵平, 你说,下河君是怎么拿到那种药的?”

“可能是他也可能是柴野提供的。大概是从黑市拿到的,这种没有经过厚生省报备的新型药, 也只有那种途径了吧。”松田阵平把墨镜摘下, 看向半透明玻璃阻挡的输液室内。麻生三墓正坐在椅子上把脸埋进衣领里昏昏欲睡地挂着点滴, 旁边吉平恭渡几人互不相干地做着自己的事。“我更好奇的是, 麻生为什么会是血液内药物含量最高的那个。”

药物具有阻碍血液循环中的氧气运输的作用, 所以他们几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在回来的路上,麻生三墓甚至好几次都差点昏迷过去。一开始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以为是看起来就不太擅长运动的麻生三墓身体状况太差,还嘱咐他不要一直呆在家里吃三明治——但是在抽血化验之后,医生得出的结论却是麻生三墓吸入了最多的有毒气体。

“在我上楼去找他们的时候,其他人都在大声地喊下河的名字,或者是在拍门或者是在咒骂,总之情绪都非常激动,只有麻生他很安静地坐在窗边。不管是激动、生气还是紧张、害怕,剧烈情绪会使心跳加速呼吸频率变快,要论吸入有毒气体的含量,我觉得麻生应该不会比他们三个都多。”

输液室内的麻生三墓似乎清醒了一些,松田阵平看到他在睁开眼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手伸进了外套的口袋里,似乎是在确认某样东西的存在。

这个“前科犯”估计又做了什么——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是这么想的。

-

“小麻生,为什么在知道下河的计划之后,不告诉其他人呢?”萩原研二坐在麻生三墓的对面,半伏在自己的腿上,用手撑住脸。

“是噢,麻生应该一早就看穿了洋二老弟的计划了吧,就像之前在别墅里的那样,那样,”吉平恭渡张开五指罩在脸上,摆出漫画中的姿势,“‘我这双眼早已看透了一切。’很酷呢——既然这样的话,告诉我们,我们就可以一起把洋二控制住了嘛。”

麻生三墓看了看萩原研二又看了看松田阵平,然后很敷衍地说:“没有想到这一点。”

吉平恭渡信了。“哈哈,也是,当时那种情况想不到也很正常啦。麻生虽然在别墅里的时候有让人吓了一跳的气场,但是平时就好像有点转不过弯来,刚才醒过来的时候盯着针头看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医院呢。”

在紧急情况下因为太过慌张而想不到最佳解决方法或许是正常的事,但是麻生三墓永远都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模样,连心跳速度都不会变一下,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不觉得他会想不到。

松田阵平犀利的眼神扫视着麻生三墓,问他:“没想到?所以你们几个差点就都死在那里了?”

“哎呀哎呀警官先生,不是麻生的问题啦。”

吉平恭渡打着哈哈想要替麻生三墓说话,松田阵平一个眼神扫过来,他就被吓到往寿洲翔吾的身后缩。

松田阵平不耐烦道:“这是朋友的谈话,没你的事,别插嘴。”

吉平恭渡和寿洲翔吾嘟囔:“真可怕啊这个警官。”

麻生三墓知道松田阵平这句问话的言下之意,他想了想,说:“因为我相信松田先生和萩原先生会及时赶到。”

“如果没有呢?如果我和研二因为海浪太大而没办法赶到这里来呢?”

麻生三墓已经设想过这种情况了,所以他回答得很迅速:“唔,那边的门是木质的结构,虽然门锁特意使用了非常牢固的结构,但是铰链处却做得很粗糙。我想寿洲先生应该也发现了,只要多花上一点力气就可以从铰链处将门破坏。”

“哈,所以说,什么‘相信松田先生’就只是说得好听而已。”

麻生三墓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不是松田先生问起来的吗?”

“笨得要命。”松田阵平撇过头小声吐槽。

-

在通风口向室内输送成分不明的化学制剂时,麻生三墓挪动了床的位置,踩在床上掀开了顶上的网格板。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要求对室内的指纹进行调查,然后根据麻生三墓房间内的指纹推出了他的活动痕迹。

三楼的起居室看似都是正常的大小,但因为天花板多了一层机关而更加降低了整层楼的高度,麻生三墓站在床上,只要垫一下脚就刚好可以从通风口看见里面的情况。

通风口里面安装液体化学制剂的区域有麻生三墓的指纹、浴室里装一次性洗浴用品的塑料瓶少了一个、麻生三墓的血液中又检测出了更高的药物含量——这些线索整合起来,不难推测麻生三墓到底做了什么。

他取样了下河洋二所使用的毒性化学制剂。恐怕在推测出下河洋二要使用毒气来杀害他们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取样的准备。说不定在那之前又有什么别的“来自互联网”的线索引起了他的注意,就像以往一样。

被抓捕起来的柴野幸之已经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柴野幸之就是那位他们三个一起吃饭时碰见过的“在门口拨打电话的办公族”,那天他和下河洋二谈论这次的计划时正好被他们三个碰见。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最后竟然会将麻生三墓也卷入这次事件中。

从南洋大学药学院毕业的柴野幸之曾经的工作是药物推销员,推销的是某种用于核磁共振的昂贵放射性药物,只要成功推销一次,就可以完成整整五年的营业指标。

但是在厚生省去年新颁布的条例中,柴野幸之所负责的药物种类因为价格控制而失去了推销的价值,柴野幸之为了就此药物与某医院达成合作而做了许多努力,如今因为一纸新令而功亏一篑,他由此而记恨上了发布新令的议员。

原本他只是会在酒后饭余像所有碌碌无为的办公族一样无关痛痒地埋怨两句,但偶然之间,他发现那位议员竟然是他的前任未婚妻下河真由子的前男友。

他因此而产生了一个邪恶而不人道的想法。

在供述时,他非常悔恨地说:“那些可供利用的前提条件就像排着队一样地整整齐齐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真的很难抵抗住这种想法,就想试一试,试一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搜查一课的警官拍着桌子怒吼:“你所说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四条人命!”

柴野幸之痛哭着道歉。

搜查一课的警官强压着怒火质问他那些药剂的来源,而他在听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表情就变得惊慌了起来。他支支吾吾地无法给出回答,搜查一课的警官刚摆出质问的架势,就有人不打一声招呼地推门进来。

“辛苦了。”对方虽然用着敬语,但是语气随意得像在打发什么不重要的人一般,“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们来负责。”

“喂喂……”

对方穿着崭新的西装,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精英的气息。“这起案件现在开始由公安接管,和你们搜查一课没有关系了。”

-

麻生三墓带着药剂找到了可以进行化学检测的私人企业。对方据说是和警方有过多次合作、受到文部科学省扶持的非常先进且低调的一个企业。

这一长串的介绍词来源于上一所检测机构,对方非常真诚地将印着“一幡科技公司”的名片推荐给了麻生三墓,极力地推荐说“如果这家都没办法的话,那就没有任何地方能检测出客人您这个试剂的成分了”。但是这彰显其卓越能力的前缀却让麻生三墓更加犹豫。

总觉得不是什么合适“做坏事”的地方——关于那份药剂的检测,麻生三墓还是更倾向于背着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偷偷进行。

但是除了一幡科技公司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有能力检测如此特别的药剂了。因为多次尝试,具有挥发性的样本已经严重消耗,只剩下最后一点点的液体装在棕色玻璃瓶中,试错的次数已经用尽,这种时候只能选择成功率最高的那一种方式。

麻生三墓在前台登记姓名和预约时留下的手机号,写完信息将表格还回去的时候,他从擦拭得极为干净的白瓷台面中看见了身后两个人的倒影。

已经熟悉到光看模糊的轮廓就可以分辨身份的程度了。

麻生三墓转过头,没什么情绪的脸上似乎带着些无奈的意味。

“萩原先生,松田先生……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他的身后,那两位身材高大、存在感十足的警官先生正鬼鬼祟祟地躲藏在推拉门外面偷偷往里瞄。

“啊哈哈,”萩原研二心虚地看了看左上方的天花板,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干巴巴道,“就是、路过这里看到了小麻生……”

松田阵平仿佛什么丢脸的事都没有做过一般,他镇定地从门后走出,拍了拍衣服,反客为主地走到麻生三墓的旁边,拿走了那张他刚填写完的表格。“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到这个地方来干什么?”

他的应对方式显然比萩原研二不走心的借口要好用得多,至少麻生三墓没有继续追问他们到这里来的原因,反而把下巴埋进了衣领里——看起来有点心虚。

松田阵平把表格拍在前台的桌上,反手指了指自己和麻生三墓,镇定地和工作人员说:“我们是一起的,要登记名字吗?”

“如果是一起的话,只用登记预约的人的信息就可以了。”

工作人员看起来还有些犹豫,但是松田阵平点了点头,硬气道:“那就带我们过去吧,是要去检测成分的实验室吧?”

工作人员看了看麻生三墓,迟疑地点头。

-

麻生三墓预约的是一幡科技公司最负盛名的实验室的负责人。那是一位满头白发、气质却非常矍铄的年长者,穿着白大褂,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着偏分、整齐地修剪到耳边,胸前别着的名札上写着“木岛正章”四个字。

按照流程,他会在使用光谱进行初步判断之后再将检测所需要的时间和价格告诉麻生三墓,麻生三墓支付完定金再在约定的时间之后来取走检测报告。

原本应该是这样,但是在木岛正章把盛放着液体的试管放进一个大型机器中后,面对着电脑上显示的一串名词和数据,他露出来一闪而过的惊讶的表情。

麻生三墓盯着他的脸,正好和他探究的眼神相触。

木岛正章极有应对经验地将视线平稳地挪开,仿佛什么异常也没有。但正因为他遮掩的表现才让麻生三墓意识到了不对劲。

麻生三墓问道:“木岛先生看起来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成分的药剂了,是这样吗?”

令木岛正章感到惊讶的不是药剂的成分罕见、或是结果令他意外。或许是他曾经见过这样的结构,所以才会用那种像是要打探什么一般的眼神扫视着麻生三墓。

木岛正章不动声色:“这个药剂的化学成分很特殊。”

“木岛先生见过这个。”这次麻生三墓用了非常肯定的语气,“虽然木岛先生对面部表情的控制非常巧妙,但是人在说话时肌肉的运动非常复杂,一旦运动起来就很难再用个人意志去控制,所以这其中也会夹杂上一些能代表情绪的运动倾向。”

即使被这么直白地戳穿了,木岛正章还是维持着严肃的面容。“确实是,之前见过差不多的。”他用眼神示意着自己的助理。

麻生三墓注视那位年轻的助理瞪大了眼、将记录本紧紧地抱在胸前、眼神快速地躲闪着——惊讶、紧张、害怕。

助手脸色难看地快步离开了实验室,麻生三墓将手伸进了口袋中,犹豫着要不要报警。

然后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啊”了一声,转身看向两位面色严肃的警官先生。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手已经条件反射地摸向了腰后。

木岛正章注意到他们的动作,诧异地问:“你们两位,是警察?”

“啊,木岛先生应该有和警视厅合作过很多次。”萩原研二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

“只有警察才会做出那样的动作。”木岛正章毫不畏惧地摆了摆手,“罪犯只会毫无顾虑地直接掏出枪来。”

麻生三墓歪了歪头,问:“可是为什么木岛先生在知道他们是警察之后还是很紧张?”

“你是?”

“他只是我们的朋友而已,来帮我们调查这个溶液的成分。”松田阵平率先将麻生三墓撇清。

木岛正章的眼皮因为年迈而耷拉着遮住一部分的眼睛,但他的眼神并不浑浊,相反,他的目光非常聚集,好像能够将所有力量都汇聚在一处一般。他在松田阵平、麻生三墓、萩原研二之间转过一圈,然后说:“抱歉,这个试剂我们检测不了。”

-

木岛正章为了打发走麻生三墓几人,甚至提出了可以给予他们赔偿,显然是非常避讳麻生三墓手中的那些药剂。

松田阵平用三根手指夹着那个小小的玻璃瓶转着,麻生三墓屡屡望向他,又在犹豫了两秒之后挪开视线。

“竟然连这里也没办法吗……”

“不是没有办法,是避之不及。”

“啊,到底是些什么呢,线索太多了反而有点抓不住重点了。”

麻生三墓看着太阳底下的自己的影子,沉默了半晌,在已经离开一幡科技好一段路程了之后,他才问道:“好像没办法瞒过萩原先生和松田先生……是因为这家机构和警方有合作,松田先生和萩原先生才会找到这里来的吗?”

“也不是,我们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啦。”萩原研二坦诚,“小麻生如果想要调查这个药剂的话,最方便也最容易隐瞒的就是找那些检测机构帮忙了,所以我们就去问了几家附近的检测机构——小麻生完全没有用假名遮掩的想法呢。”

“那样的话会更容易显露出异常,如果有人要调查的话总会想办法调查到的。”麻生三墓认真地为自己解释,并且一副坚信自己的行为没有任何问题的样子。

“所以我们才那么容易地就找到了小麻生,完——全没有耗费多少力气,只是稍微打听了一下就知道你去了哪里。我们决定过来之前,小阵平还说‘麻生应该不会那么笨地去其他人推荐的地方,对于偷偷调查来说也太好追踪了’,结果还是我赢了嘛。”

“……啊。”

麻生三墓和松田阵平对视了一眼,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以为你足够笨了结果没想到比我想象中还要笨蛋”的意味。

麻生三墓不服气地抿了抿嘴。

“还真是好懂呢。”萩原研二笑着说了让麻生三墓更加郁闷的话。

麻生三墓埋进衣领里,模糊地说道:“我还以为是松田先生和萩原先生捡走我的手机之后,在里面装上了定位器。”

萩原研二仿佛被点拨了一般,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们又走了一段路之后,像是突然想起某件事,萩原研二不经意间抛出了一个他疑惑了许久的问题:“话说回来,小麻生,在别墅里的那个晚上,到底是为什么看出了下河君的计划,又不告诉其他人呢?”

“萩原先生虽然是在问我,但其实心里已经有一个答案了吧。”

萩原研二心中的那个答案——麻生三墓是为了获得这瓶药剂而放任了下河洋二的计划。

“不过,那只是一部分的原因。”麻生三墓解释着,“吉平先生说得没错,如果告诉大家,大家合作起来就可以阻止下河先生。但是下河先生当时非常坚定,特别是在我讲过那些话之后,下河先生在恼怒的同时也更加加深了‘无论如何也要杀掉他们’的信念。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阻止他,他会不顾一切地对我们其中一人下手,罪犯都是那么做的吧,唔,那样的话就很有可能会导致某一个人的死亡。”

麻生三墓一个一个地分析着:“寿洲先生非常善于运动、身形很健硕,花野先生虽然纤细但是比下河先生高许多,这样看来,吉平先生会是下河先生想要动手时最有可能选择的那个人。可是,吉平先生却也是他们之中最无辜的那一位,所以如果阻止下河先生的话,最无辜的吉平先生反而会承担最大的被害风险,这对于吉平先生来说不是很不公平吗?”

“啊……”

“花野先生随意地对待伴侣关系、伤害了那些爱慕他的人的感情,寿洲先生将自己的弟弟推入绝望、让他选择了自杀,按照萩原先生的说法,椎木先生在做了坏事之后难逃自己心理上的折磨,因为他是好人。可是花野先生他们甚至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们毫无罪恶感地认为那些因为他们而受伤的人与他们毫无干系——这样的话,他们不应该体会一下那些被他们有意无意中伤害到的人的痛苦吗?虽然他们的行为并不算恶劣,可确实是有人因为他们而受到伤害不是吗?”

“麻生。”萩原研二打断了他的话,“那样的想法……”

“是不对的吗?”麻生三墓用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注视着他。

萩原研二看得出来,麻生三墓是在很认真地询问“这是不对的吗?”,他希望从萩原研二这里得到属于萩原研二的答案。

“虽然这样说好像有点太官方了,但我还是非常坚定地认为——做了错事的人如果要被惩罚的话,只有法律才可以做这种事。除此之外的所有‘惩罚’行为,不仅没办法控制惩罚的程度,还有可能会伤害到惩罚对象之外的其他人噢。”萩原研二仔细地回答他,“没有被法律所维护起来的正义,就像躺在没有围栏的床上的脆弱的初生儿一样,翻个身就很容易掉下去,岌岌可危。”

“但是……”

但是麻生三墓只是什么都没有做而已,他没有主动去执行正义、没有用那些理由去惩罚那些人,只是选择了顺其自然而已。

“既然预料到了阻止下河会让下河不顾一切地采取暴力,那你最该想到的就是他会对你下手。”松田阵平边点烟边说道,“最妥当的做法是选择不激怒他然后偷偷和其他人一起将他放倒。”

可是那样就拿不到药剂了。

“可是那样就拿不到药了。”松田阵平完全猜透了他的想法,“你这家伙……”

麻生三墓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痕迹,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认同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话。他放空地盯着脚前的地面,和自己的影子面面相觑。

萩原研二也没有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纠正麻生三墓的想法,他只是弯下腰凑到麻生三墓的面前,用自己的脸挡住麻生三墓盯着阴影看的视线。“很高兴噢,小麻生在乎我们的看法呢。”

麻生三墓注视着他的表情说:“因为萩原先生是个好人。”

“小麻生不是吗?”

“我的话……”麻生三墓看了看天空,被白得刺眼的云晃到了眼睛,又低下头去,“我的话,大概不是吧。”

“啊,那要把小麻生看住才行。”萩原研二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不然小麻生去做坏事就不好了,感觉会很难抓住干坏事版的小麻生呢。”

麻生三墓想了想,觉得萩原研二的话似乎有些矛盾。“但是刚刚萩原先生说我很好找。”

“不是说找不到小麻生啦,是因为……”萩原研二顿了顿,然后扬起笑脸,“要做很痛苦的心理挣扎嘛!小麻生,是我们的朋友啊!”

-

麻生三墓对那些溶液的调查无疾而终,不仅仅是因为找不到检测机构,而且因为——

麻生三墓对着空空如也的桌子思考:萩原先生说得没错,门锁果然很好撬开。

他昨晚回到家里之后就将玻璃瓶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而今天只是出门一个小时,回来之后那个玻璃瓶却已经消失不见了。房间里的其他所有东西都好好地呆在原地,不管是谁,对方闯入麻生三墓家中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想要拿走玻璃瓶。

大门在合上之后需要用钥匙才能锁上,那位“窃贼”在拿走东西之后,甚至还帮麻生三墓锁上了门。

麻生三墓在桌前站了好一会儿,决定去验证一下他的猜想。

于是诸伏景光在烘焙店里看到了很久没有光临过店里的麻生三墓。

他惊讶了一瞬,然后笑着打招呼道:“似乎有一段时间没见到麻生君了,已经厌弃三明治了吗?”

他和降谷零因为之前那起事件而引起了组织的注意,近来接到了不少带有试探意味的任务。委托人在发布委托时着重强调了那些货物的隐秘性,要求他们只能一个人完成,所以烘焙店内只能由他们两个轮流交替看管。但不管是降谷零还是诸伏景光都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这位“三明治狂热爱好者”了。

麻生三墓直白地回答道:“感觉还是和这里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

诸伏景光没有在意他不算礼貌的话,询问:“所以是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麻生三墓摇了摇头,想了想后又点了点头,“因为有想要知道的事,所以就到这里来了。”

“怎么了?”

“绿川先生应该知道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吧?啊……”根本需要诸伏景光的回答,麻生三墓从他的表情中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我有一些事情想要询问绿川先生。”

在诸伏景光忙于工作的那两天,降谷零和松田萩原两人所做的事他也知道不少。涉及到了那个组织的柴野幸之现在已经被降谷零的部下带走了,烘焙店时不时会收到那边送来的情报。

“虽然有听闻过一些,但是具体情况我肯定不如亲历者麻生君了解。有什么问题是我可以回答的吗?”

“有很多同时发生的、但是我没有在场参与的事情,绿川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一些。比如说,按照时间上的逻辑,萩原先生和松田先生在当天晚上就赶到了别墅中,那么在我将邮件传送给松田先生和萩原先生时他们应该已经在海上了才对,就算在听见录音后第一时间将情报传送给搜查一课,柴野先生应该也不会这么快被定罪,更何况还是‘在逃跑途中被抓获’。总感觉……在松田先生和萩原先生赶往别墅的同时,应该有人找到了柴野先生并且做了什么。”

诸伏景光明白他的意思。“当时我正在别的地方工作噢?”

“唔,绿川先生很狡猾。”

用一句陈述事实的话来回答疑问,没有撒谎的同时,却又将话题的重心带偏离到另一个方向。麻生三墓想要知道的是“背后是不是有另外一个人做了一些事”,而绿川汤一的回答是“我没有做过”。

诸伏景光无奈地笑了笑说:“好像不太分得清这句话是夸奖还是责怪……总之,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问我也没办法得到答案。”

“既然如此,闯进我家里偷走药剂的人,绿川先生也不知道吗?”

“诶?”诸伏景光惊讶。

“绿川先生不知道吗?”

诸伏景光很快地想明白了整件事的经过。“啊,我确实如我所说的,不太清楚这些事。”

麻生三墓辨认得出绿川汤一没有撒谎,可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依照他的猜测,会和松田阵平以及萩原研二合作、会偷走药剂又把门锁上的人,应该是绿川汤一或者安室透的其中一个,不管是他们之中的谁,情报都应当是互通的才对。

他疑惑地歪了歪头,然后恍然想明白了什么,郑重地对诸伏景光说道:“绿川先生,安室先生背着你偷偷做坏事了。”

-

诸伏景光向降谷零提起了这件事,他好笑地问:“你真的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吗?”

降谷零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回答说:“我只是想试探一下麻生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既然他能分辨谎言和真话,那说不定可以利用信息差来误导他。”

诸伏景光也知道降谷零的目的。只要降谷零不告诉诸伏景光,诸伏景光的“不知道”就是真话。但是——

“但是麻生君只是大胆地做出了最有可能的猜测,在‘求证’这一环节上可以说是非常随意……”

与麻生三墓完全相反、对证据非常严格的降谷零不赞同道:“在缺少证据时做出的判断都只能说是猜想而已。”

“所以,安室你真的去撬麻生君的家门了?”

“……啊,因为那个东西放在他手里太危险了。”

“所以你去撬麻生君的家门了。”

“……”

-

麻生三墓所拜访的那个企业确实经常和警视厅合作。不仅仅是警视厅,警察厅遇到的一些难以分辨成分的药剂也会送去那里偷偷进行检测。

降谷零曾在偶然之中获得过那个组织正在实验中的药品,因为警察厅的技术原因并不能具体分析出药品的化学成分,所以他就安排人将药品送去了那家企业,负责检测项目的就是木岛正章。

木岛正章在看到机器初步鉴定的结果后就认出了麻生三墓带来的药品和曾经警察厅送来的药品出自于同一个地方,所以即使知道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警察的身份,他也半点没有放松。

因为在他和警察厅所签署的保密协议中,不管是向谁透露、不管透露多少、不管透露出的消息有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只要是违反了协议,他就会被安上“叛国”的罪名——这就是与公安合作时,与极大的利益并存的极大的风险。

降谷零将药剂送去检测后,很快就得到了第一次的回复。

木岛正章的第一份报告的结论中写着:[样品的组成与第一份样品的组成成分有高达89%的重合度,疑似是在第一份样品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进。]

下面一行是:[因样品已被空气污染且进行了长时间的暴露,无法精确推测原始样品的数据。]

“改进……”降谷零对着关键词沉思,“是还在进行实验吗?他们将药剂售卖给普通人,难道也是为了获取实验数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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