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堇瓜面膜
散兵一番威胁的话语让铃梓心中一颤。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去, 想起她之前之前进入五郎的营帐将有关邪眼的报告翻了上来的事情，这个行为算是背叛吗？
她心虚地看了一眼散兵，这件事对她来说就像是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她的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落下来。
但是她的嘴上依旧说：“肯定不会的。”
散兵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分心, 他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 似乎轻笑了一声, 但是在铃梓抬头去看的时候又迅速收了回去。
他们行走在海边, 夜间的海祇岛风比白天的大一些, 吹动树叶时会发出摩挲的声响，不远处的村庄里居民正围在篝火旁热烈地交谈着什么, 不用凑近就能听到他们大笑的声音，炊烟顺着夜风传到了他们的鼻腔中，增加了一丝有关生活的实感。
铃梓抬头看向散兵, 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那些一起玩耍的人群，黑紫色的眼瞳中倒映着橙色的光影，唇边也微微翘起，像是热流包裹住了经年不化的坚冰, 将他身上的反叛的气息全都融化了。
他看了人群多久，铃梓就看了他多久。
他微一侧眸，才发现了铃梓盯着他的眼神。
他用手压了一下帷帽，然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人类真的是很吵闹的生物。”
“是吗？”铃梓看了远方热闹的人们一眼，“我觉得很热闹啊, 你要去看看吗？”
“我才不要！”散兵立刻拒绝道, 然后大步向前走去。
铃梓快走几步追上他，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 然后问道：“你的心情看起来很好？”
“别用你那不发达的大脑判断我的想法。”散兵立刻冷下脸来看着她, “通常情况下, 你得出结论都是错误的。”
“可是你刚才明明笑了。”铃梓一板一眼地说。
“……我没有。”
“你明明就有。”铃梓对他敢做不敢当的行为很是鄙视，“有些人的嘴比他头顶上的斗笠还硬。”
散兵一噎，刚才张嘴反驳，却被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声打断。
铃梓低下头尴尬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有点饿了。”
“嘁，你也就这点能力了。”散兵抓住机会，毫不留情地嘲讽她。
铃梓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吃饭可能就要饿死了，于是对他说：“那我先走了，现在回去还能吃到一口饭。”
“这个地方离你住的那块那么远，等你走回去都饿成干尸了。”散兵对她招了招手，“你过来，我给你生点火烤点堇瓜吃。”
铃梓纳罕地看了一眼散兵，有点好奇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肠，甚至在某一个瞬间怀疑他要堇瓜里下毒想毒死她。
但是散兵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他准备的速度很快，在她的注视下，他很快就燃起了篝火然后支起了烤架，甚至在生火的过程中去海边抓了一些海草调味，又找了点螃蟹一起放在火上烤。
只见他熟练地旋转和添柴，不一会儿香味就窜了出来，铃梓忍不住坐在了他的身旁，目光直直地盯着烤架上的东西看。
以她现在的饥饿程度，即便是散兵在里面下毒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去。
散兵看着她一副几百年没吃过饭的模样，觉得十分地好笑。
他转了转眼睛，然后对她说：“你知道吗，堇瓜还有一个独特的功效。”
“？”铃梓好奇地看着他。
“可以用它来敷脸。”散兵指了指旁边放着的堇瓜，“稻妻的很多人都会把堇瓜切成片贴在脸上，可以补充水分，你要不要试一下？”
真的假的？可是她从来没听说过。
铃梓皱了皱眉，对他的话将信将疑，她挪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又探了探上半身，凑近去看散兵。
“你干嘛？”散兵看她突然凑得这么近，脸色突然僵硬得像是一块木头，甚至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
铃梓又凑了凑，仔细观察着他。
散兵的外表本就十分精致，皮肤更是非常细腻，此刻他的睫羽像是感觉到了她的呼吸一般轻轻颤动起来，让铃梓想起了橱窗中展示的精美玩偶，让人用“美丽”去形容也毫无压力，只是他更具有生机与活力。
“你也敷过？”她问道。
“我没敷过，但是我看到别人说过。”散兵感受到两个人的距离似乎太近了，于是扭开头去不敢和她对视，“你别离我那么近，坐远点。”
铃梓坐回了原位，在他的指引下，犹豫着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又从一旁拿了一个堇瓜，切成了薄片之后贴在脸上，然后问道：“就像这样？”
“对。”散兵点点头，“敷的效果越久越好，不要提前拿下来。”
“好吧。”铃梓按了按脸上的堇瓜，虽然现在除了有点冰冰凉的感觉之外什么都没有。
两个人在谈话的时候，烤的东西也好了，铃梓接过散兵递来的事物，立刻大口吃了起来。
之前散兵嘲讽他的厨艺，铃梓还以为他只是出于他一贯的毒舌，但是吃了他烤的东西之后，铃梓必须承认他确实很会做饭。
烤制而成的螃蟹不仅没有丧失水分，反而有种独特的焦香味，蟹肉依旧嫩滑，还有种海草自带的清新味道，让人不觉得油腻，铃梓忍不住吃了好几个。
散兵则没吃几口就匆匆放下了，自己一个人盯着海面。
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一片汪洋，海面渐渐向远处延伸，海岸线逐渐消失不见，月光照映在水面上，随着晚风震动起一片波纹。
突然，铃梓感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正在看着他么，她慢慢放下手中还没有吃完的烤堇瓜，刚想要提醒散兵注意安全，散兵却直接站起身来：“出来吧，这里没有外人。”
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讨债人单膝跪地：“大人，有要事禀报。”
散兵被打扰了清净，语气十分不悦：“何事？”
那个讨债人看了一眼铃梓，发现散兵没有要出言制止的样子，于是直接说道：“我们的计划似乎被泄露了，珊瑚宫提前知道了我们在军队里散播邪眼的消息，现在正在查明这件事。”
听到这里，铃梓感觉到悬在头顶上的剑摇摇欲坠，令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这怎么可能？这比我们预想当中的还要快。”散兵皱着眉，“难道有人泄密？”
“很有可能！”讨债人的头埋得更低，“但是我们并没有发现队伍中有何人泄露消息，会不会是大人您那边……”
铃梓捏紧了手中的堇瓜，一言不发。
“你居然敢怀疑到我头上来了？”散兵的口吻十分不善。
“属下不敢！”讨债人立刻低下头去，不敢再质疑。
散兵捏了捏眉心，似乎在思考问题怎么解决，然后抬起头来：“不管怎样，我们都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在邪眼工厂里设好陷阱，争取能将旅行者吸引过来然后将他解决。”
“这是我们事成的关键，一点差错也不能出，听到了没有？”他的声音极具命令性，甚至让铃梓都不敢抬起头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讨债人回应着，然后迅速消失了。
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
铃梓抬头去看，只见散兵依旧站在原处，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她。
两人对视了一眼，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才发生的事情，你都听到了吧？”他眯了眯眼。
“嗯。”她点点头。
他对她说：“恰好，我也有一个任务安排给你，你这几天就呆在空的旁边，看看他是否听到了这个消息，如果他知道了，那就尽量去拖延他的进度，最后将他带到到邪眼工厂。”
铃梓咽了咽口水，迟疑地问道：“那……我做不到怎么办？”
“这就不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了，更何况你不是跟他相处的挺好的吗？”散兵说，“况且，等到这件事情结束，我一定会送你回璃月。”
铃梓只能无奈地答应下来。
——
拖着疲惫又紧张的身躯回到屋子里，铃梓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可能是因为白天精神压力太大，她在梦中又看到了散兵。
她梦到被扔到监狱里，整个身子都被绳子绑到一起，而散兵则站在她面前，手中拿着鞭子，啪地在地上一甩，溅起一片尘土。
她当场被吓得一个激灵，战战兢兢地去抬头看他。
“你知道你自己做错了什么吗？”散兵走上前来，抚摸着她的脸，黑紫色的眼睛低垂着注视着她，冷声质问道。
她梗着脑袋，一直在重复一句话：“我不能做对不起空的事情！”
散兵看到她这份油盐不进的态度，突然暴怒异常。
他直接甩起了手中的鞭子：“我问你知不知错！”
“我没错！我不能做对不起空的事情！”她依旧直着脖子，不肯弯下去。
散兵不再跟她废话，他直接扬起鞭子，眼看就要直接打到她的身上。
梦中的铃梓双手被捆住，本应该完全无力反击，但是她却直接天赋异禀地用嘴接住了那个鞭子，将它咬在嘴里，甚至嚼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