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回家
“哈？！奇、奇迹？！”
朝雾悠美好笑的说道：“怎么了？为什么是这幅表情呀中也？”
中原中也顿了一下, 然后有些一言难尽的望了朝雾悠美一眼，吞吞吐吐道：“这个词好像......有点羞耻。”
奇迹什么的。
用这个词语形容她——手脚蜷缩，脚趾抓地。
“噗嗤——”
朝雾悠美瞅着中原中也的表情笑出声，好半天才停下：“阿拉, 小～奇～迹～中也！”
“......拜托, 别玩了。”
“好吧好吧。”朝雾悠美重新严肃起来, 认认真真的说道，“不是开玩笑, 中也的存在真的是个奇迹哦！”
与她而言, 也是。
然后，朝雾悠美便开始给中原中也解释原因：“可能性世界里人们的命运, 都是由主世界不同的选择与条件变化，而出现了无限的分歧点, 或多或少会有不同，这是‘书’的作用。但是无论其他人的人生轨迹如何变化发展，唯独有一点是所有世界一定会发生的......那就是擂钵街的爆炸, 中原中也的诞生。”
“这是无数可能性世界必定发生的事件，无一例外！”
中原中也微微拧着眉, 还是不明白：“但是，这与你所说的奇、奇迹有什么关系？”
“我还没说完呢。”朝雾悠美轻轻一笑，又抿了一口咖啡才继续说道, “只是这样的话，的确称不上奇迹。”
也不值得自己这么在意。
“无数个【中原中也】除了诞生是必然事件, 其他方面与所有可能性世界的人一样，都会有不同走向的未来。这一点, 也没什么特别。”
“但是, 小中也——”
朝雾悠美凑近中原中也, 红润的嘴唇缓缓张合说道：“【中原中也】这个存在，在‘书’外世界和其衍生出的所有可能性世界，自诞生起便被命运书写好了的一件事情是——男性。”
“......什么？”
中原中也目光迟滞的望着朝雾悠美的眼睛，半晌才回过神：“【中原中也】一定是男性，那我——”
可她的的确确是女生，如假包换。
“所以啊。”朝雾悠美重新坐直身体，再次重申，“中也，你是八兆亿平行世界中唯一的例外，是奇迹。”
八兆亿的可能性世界，或者说平行世界，只有一个世界里的【中原中也】是女性。
唯一一个变量，打破了既定命运。
这是她当时因为好奇而驻足停留的理由，是她为中原中也默默做了很多事情的原因。
没给中原中也多少缓冲的时间，朝雾悠美又说道：“无数可能性世界存在的‘书’，将世界分段连接了链接网络。作为主世界的‘书’，我可以借由这些网络节点任意穿越可能性世界。”
她眨眨眼睛，俏皮的说道：“所以，与你分别的时间里，我都是在别的世界观光旅游啦～感动么？我可是放弃了很多愉快休闲的时光，来陪你这个黏人的小朋友哦。”
“......”
中原中也声音毫无波动：“哦，照顾小、朋、友，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好说好说。”
“......嘁。”
“哎哟，多笑一笑嘛～”朝雾悠美无视中原中也的轻微挣扎，捏了捏她的脸蛋，“这么漂亮的脸，就该多做一些可爱的表情，不要总这么臭着脸啊中也。”
“啊，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
她脸一向臭！
中原中也看出朝雾悠美对于‘书’的事情不想再多聊，便顺其心意转移话题，问出另一个她所关心的问题：“那我脖子上的符文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啊。”
朝雾悠美说道：“如果把无数的‘书’当做网络主机，那么异能力则可以看作程序代码——只要逻辑合理，由‘书’编译的程序代码便能够正常运行。”
“我所绘制在你身上的符文代码在启动时有两种作用，一种是当做病毒一样带你穿越异世界，在第二次激发后再回到主世界，其执行指令为你的濒死状态。”
【去】和【回】达成后，它便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使命。
“中也，‘荒霸吐’的力量庞大，你平时所发挥出来的可不是全部哦。所以符文代码的第二种作用就是——开启‘污浊’大门的钥匙，以及压制‘污浊’对你身体的破坏。”
“不过，到底只是一张‘书页’绘制而出的符文代码，它单薄的力量不足以完全克制住‘污浊’。因此，你平时使用的‘污浊’有限制，而且当中也的情绪彻底失控时，它的压制能力会失效，只剩下钥匙这个作用。”
“你现在也知道了——‘污浊’开启就会战斗至死。”
“这......就是我设置了【回来】程序的原因。”
因为主世界有太宰治，他的【人间失格】可以解除中也的暴走状态。
这是交易。
“居然是这样啊。”
中原中也失神的靠在椅背上，难怪当初拥有六眼的五条悟会说符文是封印。
到真是让他说对了。
“嗯哼。”朝雾悠美温柔的笑望着中原中也，直白的问道，“中也，是在想那个孩子吗？”
“......哈？谁？”
中原中也一时间没明白她说的是谁。
“我看见了哦，在那个幻境中，个子超高的一个男生，长得很帅气呢。”
重点是个头很高。
“......幻境？”
中原中也无意识的眨动眼睛，短暂茫然后，猛然拍着桌子站起身：“诶诶诶诶诶～！”
“反应干嘛这么大呀，中也。”
朝雾悠美说道：“嘛，我说过的哦，我是命运观光者。那个奇怪的幻境自成一个世界，无论它是真实还是虚妄的存在，只要那个幻境世界中既然存在‘书’，我自然可以顺着节点过去。”
先不提那个幻境里原本就有她，就单是有虚假的‘书’，她都可以靠这一点观察并掌控到那个幻境世界。
所有有‘书’的世界，都在命运的眼中。
“可是，那个笨蛋并没有进到幻境之中啊？！”
“唔......因为产生某种了关联哦。”
朝雾悠美竖起食指：“那个孩子有一双看穿幻境的眼睛，而幻境世界又与我相关，所以在你昏迷时，我跟那孩子有过短暂的交流哦～！”
实际上，中原中也陷入幻境的第一时间，朝雾悠美就通过‘书’的特异性发现了这件事。
她没有更改幻境世界，只是让它按照历史的轨迹发展，并不担心中原中也会被幻境困住。
——那可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其坚定的心性，她再了解不过了。
五条悟的六眼可以看破所有的术式，他虽然无法进入幻境，但是却能看见幻境里发生了什么，而朝雾悠美当然能够察觉到那股视线。
所以，她穿过空间与时间与五条悟有过一段对话。
朝雾悠美见中原中也的反应，有些诧异：“不过，看来那孩子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情呢～！”
“......啧，他没说。”
搞什么啊笨蛋悟！
中原中也莫名气恼，转而想到了什么，捋了捋头发，神色略微不自然的问道：“咳咳，你们两个都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啦。”
“......”
“哎呀，真的没有说什么哟～！”
中原中也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
可恶，吊人胃口的臭悠美！
“好啦好啦。”朝雾悠美精准的踩在中原中也忍耐力的底线上蹦迪，“告诉你也没什么，但是你要先告诉我，那孩子是......中也的谁？”
或者说，那孩子成功了没有。
“他叫五条悟，是、是......”
这次轮到中原中也卡壳了。
明明对着其他人，她可以相当坦率的说出男朋友三个字。
然而，对着虽然口头上她不会说出来，但是其实称得上是‘家中长辈’的朝雾悠美，她感觉到有点羞赧。
“是～什～么～？”
“......啧。”中原中也扭过脸，用蚊子般的小声道，“那个笨蛋，是男朋友啦。”
“哈～果然。”
哎呀，自家的小白菜终归是被人挖走了。
然后，朝雾悠美满意的看着小白菜脸庞变粉，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跟中也的小男朋友真的没说什么，只是小小的吓唬了他一下啦。”
“......哈？吓唬？”中原中也讥笑一声，“啧，那你可失算了，那个家伙的字典里可没有害怕一词。”
悟那个笨蛋，无论对什么都没怂过。
“欸～不一定哦。”
“哼，所以说，你到底说了什么？”中原中也明显不信。
“我对他说‘如果你保护不好小中也，我可是会把她永远带走的哦～！’。”
她还是记得当时那孩子对此嗤之以鼻，嚣张的反击说道：“哈？老子可是最强的！你办砸了事情让中也酱陷入濒死，老子可没你那么蠢，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所以——再见了，哦不对，是永远别见！拜拜咯～”
他不会给她机会带中原中也离开咒术世界。
“嘛～这一次你的消失，他估计会被吓到的吧？”
想到这里，朝雾悠美笑的很狡黠：“给这么狂妄的孩子一点打击，还是很有必要的。”
破小孩儿，敢骂她蠢。
如果不是小中也想回那里，她绝对让那孩子想念到哭都见不到中也！
即便朝雾悠美没有明说，但是中原中也听到她的话以及对五条悟性格的熟谙，已经能够想象到那白痴当时都说了些什么。
“咳咳，他......没乱说什么话吧？”
“哈！中也，你觉得呢？”
“额、嗯......”不用觉得，他一定是乱说话了！
中原中也底气明显不足的说道：“悟他有时候，会有一点点的、略微的口无遮拦，悠美姐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这个蠢货蠢货蠢货！！！
“噗嗤——”
朝雾悠美调侃说道：“阿拉阿拉，看来中也是真的很喜欢他啊。瞧瞧，为了他都会喊我姐姐了呢～果然是胳膊肘向——”
“悠美！”中原中也低声念道，终止她的调笑话语。
“好吧好吧，看在中也的面子上。”朝雾悠美不情愿的结束话题，然后随口说道，“对了，后天我还要继续旅行。唔......那就明天吧，明天晚上我送你回去。”
“明、明天？！”
怎么会这么突然？！
“怎么了？不愿意？”
“没有，只是——”中原中也情绪有点低落，“啧，你还真是个大忙人！”
这么久没见，她们两个才只待在一起这么短的时间，就......
朝雾悠美摊手，语气充满了无奈：“我也不想啊，只是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等到下次合适的时间，估计你的小男朋友都变老了吧？反正，我倒是无所谓啦～！”
就看中也自己怎么想咯。
“嘁。”
中原中也说不出否定的话。
“所以，明天好好跟这里的朋友告个别。”朝雾悠美摸摸中原中也的小脑袋，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的把她拥入怀中，声音温柔，“我们还会再见的，就像以前一样，别难过哦中也～”
“我才不会难过！”
“中也的嘴越来越硬了，这样可不讨喜。”
“少啰嗦。”
.
送走了中原中也，嘴上说着有事要忙的朝雾悠美没有离开漩涡咖啡厅，而是起身走到了隐秘角落的令一张桌椅坐下。
“哟，太宰先生这是听了多久。”
朝雾悠美捏着刚刚从之前落座的桌面下抠出的小巧窃听器，随后抛到桌子上，落在玻璃制桌面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哇哈，全部～！而且朝雾小姐没有阻止呢。”
即便被人揭穿恶行，太宰治仍旧相当淡定的保持着微笑：“什么都逃不出你的眼睛，朝雾小姐明明早就发现了却没有反应，这不是允许的意思嘛～！”
“嗯哼，我和中也的谈话没有需要隐瞒你的。”
而且如果太宰治想知道，也瞒不住他。
——这个男人有着令敌人恐惧的精明头脑，他可以设计出无数迂回但缜密的计策。
“是这样没错。”太宰治伸了个懒腰，“不过，朝雾小姐骗了中也酱很多事情呢。”
“那又怎样，我的小中也不需要知道那些。”
她只要开开心心的活着，单纯的活着就好。
朝雾悠美确实隐瞒了中原中也许多真相，她是半真半假的告诉了对方。
她不是主世界的‘书’。
也不是单纯的去可能性世界旅行。
朝雾悠美不知道她是怎样诞生的，也不记得自己是哪一个可能性世界的‘书’，甚至有可能她根本就不是生于可能性世界。
就像是一本佚名的空白书，在某一天被人书写了‘朝雾’这个姓氏......
她生来便只知自己姓‘朝雾’，悠美这个名字是她感叹于命运的奇妙后起的。
朝雾悠美骗了中原中也，八兆亿可能性世界的链接网络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她本能的就知道她有这个能力掌控与主世界相关联的任意世界。
每一本‘书’可以当做主机，那么她便是能自由操控所有主机的总控制台。
她是‘书’链接网络的核心。
朝雾悠美的确是‘书’外世界和所有可能性世界观光者，但并不是单纯的去观光旅行——这种只能骗骗中原中也的目的。
在‘书页’上写下符合逻辑的事情，会变为现实。
其实，是把折叠于‘书’中的某个可能性世界覆盖当前世界，代替其成为新的现实世界。
换句话说，‘书’会废除不需要的可能性世界。
而朝雾悠美的本能便是穿梭无尽的可能性世界，在其被废除的那一刻吞噬世界的力量，维持自身存活所需的能量。
‘书’衍生出新的世界是永不停歇的，就像一个循环系统。
朝雾悠美则宛如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不停地重复等待可能性世界的废除、吞噬世界能量、继续等待废除......
周而复始。
永生和强大伴随而来的是庞大的孤独感。
孤独过后便是无聊，对所有的世界感到无趣。
朝雾悠美近乎冷漠的看着一个又一个可能性世界崩塌，对命运给予众人的残酷，对无数哀嚎命运无常的世界，无动于衷。
她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致。
直到——
某一天，朝雾悠美感知到八兆亿世界出现了一个可以说是BUG的状况。
她第一次产生了人类常说的好奇，这股情绪促使她放下即将吞噬的能量，转眼间降落到发生了异常的世界。
朝雾悠美到了地方，几乎是第一眼就知道问题所在。
——那个擂钵街大坑中的孩子，那个女孩子。
八兆亿世界唯一的奇迹。
随心所动，她捡走了这个按照命运指引该被‘羊’带走的孩子。
于是，中原中也自此被改变了既定命运，也改变朝雾悠美......
朝雾悠美觉得在对方身上，她似乎找到了自己这无趣的人生中，一直漫无目的寻找的特殊存在——她终于看到了对命运的嘲弄。
过于在意这个奇迹，几年的相处时光，她在中原中也身上破例花费了很多精力，也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人’。
中原中也的存在，是她所在的可能性世界出现的BUG，这就导致这个世界是不合理的，是会自然崩塌的。
所以，后来的她离开了中原中也，不断储存崩塌了的可能性世界能量，用于维持这个世界能够存在。
一直到那些享受着中原中也保护的‘羊’差点害死了她。
朝雾悠美亲眼见到奄奄一息的中原中也时，似乎听到了命运对她的窃窃嘲笑声。
她愤怒了。
于是，朝雾悠美违背了‘书’不能伤害世界的原则，抽空了那个可能性世界的力量，用于把中原中也送往与它曾发生过碰撞的异世界。
一直高高在上俯视无数世界的朝雾悠美，也为此付出一点代价。
她吞噬的很多力量消散了。
朝雾悠美只能被迫继续之前那种机械式的吞噬行为，直到最近才稍微缓了过来，这也是为何中原中也等待了大半年，才等到她的原因。
但是，这些事情中也无需知道......
想到和太宰治的交易，朝雾悠美掩下所有的情绪，若无其事的朝太宰治伸出手。
“交易完成，我许诺的东西也该给你了。”
话音一落，她的手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古朴的木匣子，木匣子紧紧闭合。
“朝雾小姐，还真是在意中也酱呢～”太宰治笑眯眯的接过匣子，并没有当面打开查看，“那我就不客气了。”
“人生在世，难得找到了感兴趣的事物，这不是很好嘛。”
值得。
接着，朝雾悠美意味深长的说道：“我给太宰先生的‘书页’可比所有的‘书’力量都要强大呢～什么时候使用，我想你会掌握好的。”
主世界的‘书页’也抵不过。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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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由太宰治的一通胡说八道，武装侦探社的众人即便伤感，但仍然欢送中原中也去跟‘亲人’团聚。
也解开了【中原中也】和中原中也之间的关系——太宰治原话：“啊咧，我可没有说过他们两个是兄妹哦，是你们自己猜的啦～！他们只是碰巧长得像，又碰巧同名诶嘿～”
送走了中原中也，中岛敦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不过到最后，我都不知道中也小姐的异能力是什么......”
太宰治被国木田独步背摔，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说道：“重～力～操～控～！”说完闭眼装死，等待众人有趣的反应。
所有人全部顿住。
“诶诶诶诶！！！”
“哈？！！！”
所以，中也和港口Mafia的重力使干部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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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霓虹最繁华的大都市。
建立的新干线站点也如繁华道路上一样的人潮拥挤，他们面色沉静，步履匆忙的来来往往，无人发现周围凭空出现了一位少女。
一名呆呆立在原地的赭色发丝的女生。
中原中也站在新干线的等候区——即便不是同一个世界，但是同一个霓虹国，她却还是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看着熟悉的新干线，她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的微妙感。
中原中也没有着急往高专赶，而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片刻后，到站的温柔播报声响起。
新干线列车缓缓停下，她凭着直觉慢慢望向了列车的某个窗口，与一位牢牢盯住自己的男生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