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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师尊秋后算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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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白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趴在奚华怀里,探头探脑地偷看。

察觉到师尊的目光不善,他又佯装被吓到了, 轻微地嗷呜一声,就跟被打怕了的流浪狗似的, 嗖的一下, 又缩回了奚华怀里。

他知道奚华很吃这套, 并且这招百试百灵。

果不其然, 下一瞬, 奚华温凉的大手, 就轻轻落在了他的额上,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小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眉骨。

牧白心里想的是,师尊肯定是有点喜欢他的。

而奚华想的却是,小白的眉骨漂亮得很显著。

片刻之后, 燕危楼又道:“除此之外, 还有一事, 我仔细想来,以我与真君素日交情, 断然没有隐瞒的道理。”

奚华轻轻抬了抬眼皮, 很淡然地吐出一字:“讲。”

牧白瞬间来了点兴致,暗道, 难道是关于李檀的事情吗?

下意识就把耳朵探出去偷听,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地乱转。落在奚华眼中, 就好似个狡黠的狐狸, 在不怀好意地打着小算盘。

那抚着牧白眉骨的手指, 就慢慢挪到了他的耳朵上,两指夹着薄薄的一片耳垂,轻轻揉捏起来。

牧白痒得不行,几次想把师尊的手推开,可又实在不敢,就听见燕危楼缓缓道:“前些日子,据魔界的探子来报,说是有仙门弟子,路过魔界,至魔界与妖界的接壤之地,寻了一支名为花灵族的少数族裔,求取族中秘|药,听闻是为了疗伤。”

现如今六界之间,相安无事,除了不见神迹的神界,以及战火纷飞的妖界,其余几界都太平盛世,一片风调雨顺。

有其他界的族人互相来往,也是常有之事。

多是为了游历,增长阅历,也有一些商业来往,出售当地盛产的一些灵草灵药,或者是仙丹法器之类。

就譬如燕郎亭此前去妖界闲玩,就顺手买了一些貂毛大氅,做工和皮毛,就是比人间卖得要好。

奚华对少数族裔没什么了解,但他倒是知晓花灵族,这个族裔的族人都是花精,原本应该是属于妖界的,但由于妖界之中,难免存在一起喜食花精的妖怪,而且,妖界一直战火纷飞,界内的律法等同于无。

为了不再受到迫害,花灵族就举族迁移到了妖魔两界接壤之处,同其他植物成精的少数族裔互相扶持。

日常应该是负责守护魔族边界,同魔界走得挺近,所以,燕危楼能得到这个消息,一点都不奇怪。

但奇怪的是,这个消息对奚华来讲,并无意义。

奚华抬了抬眸,又道:“本座的耐心有限,长君大可直言。”

“花灵族的秘|药,名为闭月羞花,用于修复破裂的元神,而且,据探子所言,那几个仙门弟子虽然换了常服,但从行为举止还是能看出,他们应该是合欢宗的弟子。”燕危楼又道,提及合欢宗时,他的语调都沉了沉,似乎隐晦地暗示什么。

牧白一听见“合欢宗”三个大字,满脑子都是一些不可言说。

由于统子的极度不负责任,以至于他对这个修真界一知半解,但他多少还是懂点的,知道古往今来,一旦跟“合欢”沾边的东西,总是会带点颜色。

以他多年看网文的经验来说,合欢宗应该就是那种专门靠双修之术,来提升修为的宗门。

但燕危楼突然又提合欢宗做什么?

牧白心里突然一个咯噔,暗道,该不会和他有关系吧?

准确来说,该不会是原主闲得没事,又跑到合欢宗那种地方逍遥快活了吧?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牧白就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下意识抬眸瞥了瞥奚华的脸,然而,奚华并没有看他,在听见“合欢宗”三个字时,眉头还微微蹙了一下,薄唇一抿,就流露出了几分嫌恶,以及……牧白看不懂的情绪。

那也就说明,合欢宗与牧白应该关系不大了,但和奚华很显然有点关系!

牧白眼尾的余光,一下子就扫到了燕郎亭的脸上,见他脸色发白,脸上的神情却很精彩,一副有很多八卦,但又因为嘴里都是血,而无法说出口的样子。

牧白觉得自己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所以决定满足一下燕郎亭的分享欲,主动施展读心术。

就听见燕郎亭心说:

“兄尊若是不提,我险些就给忘了!”

“说起来,奚华的身世还大有来头,简直就是不堪!他父亲原是三清观的一名道士,名为苍凛冽,自幼跟在老道长身边学习道术,十八岁时,就学有小成,听闻还是天生道骨,日后能凭借道术,发扬道家之威名。”

牧白眨了眨眼睛,心说,想不到师尊的父亲,居然还是个道士!

但道士不也是出家人么?

既然是出家人,又自幼就在道观里修行,又是怎么整出个孩子来的?

总不能是自己给自己生的吧?

等等,这又跟合欢宗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

他好奇得不行,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要是关于师尊的事情,事无巨细他都要知道才行。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任务不完成,他誓不罢休!

又听燕郎亭在心里嘀嘀咕咕:

“什么天生道骨?简直可笑至极!还不是在弱冠之年,在外游历讲学时,被一名合欢宗的妖女拿下了?”

“那妖女还是合欢宗宗主的义妹,修炼的也是合欢之术,视男人为掌中玩物,不过是修炼的工具而已。但她的品味独特,专门喜欢挑一些出家之人,还格外偏爱道士。”

“与苍凛冽痴缠多月,辗转修真界各地,那臭道士还厚颜无耻到,连在外讲学,都要将那妖女打扮成道童,带在身边。”

“还说什么一心引她入正道,简直可笑至至极!那妖女根本对他不是真心,不仅在三清观大开杀戒,还杀了养育苍凛冽多年的老道。”

牧白心里一个咯噔,这也就是说,奚华的爹娘,一个是天生道骨,道术超群的清俊道士,一个是合欢宗娇纵任性,视人命为草芥的小妖女?

抛开小妖女的恶行来说,道士和妖女,这个设定还蛮带感的啊。

想不到师尊的身世这般离奇且悲惨,小妖女都血洗道士师门,还杀道士的恩师了,就这……还能在一起?

还能生个娃出来?

怎么有点古早狗血虐文里,男女主相爱相杀,不死不休的调调?

牧白还想听,下意识望向了燕郎亭,结果这厮的画风立马突变:

“啊!!!阿白在看我!他在看我!”

“他好爱我!一定是在关心我的伤势!”

“不行!我得忍住了,不能让阿白担心我!”

牧白:“……”

他面无表情,并且相当无语地把脸扭了回去。

心说,算了,还是等回去的时候,抽空旁敲侧击问一下江家兄弟好了。

由于频繁过度地使用读心术,相当耗费精力,牧白脑壳子一阵发晕,无力地歪在师尊怀里,只希望能赶紧回去,他好睡一觉。

“真君,我话已带到,今夜多有得罪,来日我再带郎亭一起登门拜访,就此别过。”

见奚华微微颔首,燕危楼便钳着弟弟的后颈,不顾他愤怒的眼神,一转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夜色昏沉,雪早就停了,外面寒风刺骨,北风萧瑟。

牧白头晕目眩,这下不装了,真是四肢无力,要不是师尊一直紧紧搂着他,只怕早就要跌坐在地了。

“师尊……”牧白眯着眼睛,把脸往奚华胸口上贴,两只爪子揪住他的衣襟,软着声儿道,“外面好冷,师尊带我回去罢?”

奚华冷笑:“确实应该回去了,冷些也好,先好好醒醒皮子,回去再慢慢收拾你。”

话虽依旧刻薄无情,但他的手却很诚实地拉开了外裳。

几乎是带着点火气的,动作有些粗|暴地钳着牧白的胳膊,将他往衣衫里埋,又在牧白几声细弱又娇气的“疼啊”中,手劲渐松。

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奚华反复检查了几遍,确定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之后,才隔着衣服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后脑勺。

“惯得你!越来越娇气!”

牧白毛虫一样,在师尊怀里扭了扭身子。

“早晚将你收拾服帖,你且等着罢。”奚华又冷笑,但终究没有再动他一根手指。

抬手一招,长剑嗡的一声飞掠而出。

他抱紧怀里的少年,飞身踏在剑上,很快就化作一道白芒,消失在了漆黑如墨的夜色中。

牧白昏昏沉沉的,眯着眼睛小睡片刻,等再次落地时,他误以为又回到了女娲庙,甚至是客栈。

刚准备从奚华怀里爬出来,就被重重打了下屁股,头顶也随即传来一声冷呵:“准你乱动了么?”

牧白本来挺昏沉的,冷不丁挨了下打,顿时就清醒了,三魂七魄嗖嗖归位,待火辣辣的疼痛传到大脑时,他脸色突然爆红,竟又羞又怒地开了口,结结巴巴地道:“你……你!”

你怎么可以往人家屁股上打?!

“怎么?连师尊也不叫了,是么?”奚华冷笑一声,又抬手打了他一下。力道更重了,还打在了同一处位置,分毫不差!

很明显就是在羞辱他!

牧白立马就炸毛了,打他哪里都可以!

腿也行,背也行,手脚都行!哪怕打头打脸都可以!

就是不可以往屁股上打!

太羞辱人了!

牧白甚至都忘记装可怜了,一下子就蹦了起来,恼羞成怒地喊:“苍玄风!你够了啊,打一下就算了,你还打我两下?!我十七岁了!”

他很担心奚华还要动手,赶紧伸手去抱住奚华打人的右手。

整个人也顺势从奚华怀里跳出来了,他比奚华矮一个头还多,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还直接踮起了脚。

但很快后膝弯就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双膝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痛倒也还好,疼也就疼一下,地上都是被积雪覆盖的枯草,跪下去也不疼。

甚至还有些松软,就是冰冰凉凉的。牧白怕冷,下意识又要起身,右肩就被一柄剑抵住,又生生将他压下去了。

“师尊,我乖了,我不乱动了……”

牧白的态度立马柔顺了许多,眼珠子左右乱瞥,发现这里既不是女娲庙,也不是客栈。

而在一条小河边,边上有片竹林,还有座小凉亭。

虽然不知道,师尊为何把他带到此地,但牧白也不傻,明显看出来师尊憋着火。

只怕要在此地狠狠收拾他了。

倒是挑了个好地方呵,回去再收拾他的话,不说别人,大师兄还有江家兄弟,肯定会拦着点的。

哪怕会受牵连,也会拼死给他求情。

眼下周围荒无人烟,就是奚华把他打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的。

“师尊……”

“闭嘴。”

奚华用抵着他肩膀的剑,缓缓抬起,轻轻点了点牧白的嘴,“想试一下,被师尊的剑抽烂嘴,是什么滋味么?”

牧白的瞳孔瞬间放大,师尊的剑鞘冰冷至极,虽然只是轻轻贴了贴他的嘴,他都能感受到,剑鞘是如何沉重坚硬。

心说,这玩意儿要是直接抽他脸上来,三两下就能把他脸抽烂,抽得口鼻齐齐喷血,牙齿碎裂不可。

牧白开始有点害怕了,觉得师尊的性情真是阴晴不定的。

明明不久之前,还对他很温柔,也很照顾的。

怎么他才稍微眯瞪了一小会儿,就要收拾他了呢?

牧白很想开口,为自己说说情的,可是师尊的剑就抵在他的脸上,他毫不怀疑,只要他一张嘴,剑就会抽到他的脸上。

奚华寻常话就很少,这种时候话就更少了,立在牧白面前,身形高大得跟座山似的,也幸好牧白跪在迎风口。

如此一来,奚华的身体就完全帮他挡住了寒风。

也算是不幸中的一点小幸运。

牧白跪了没一会儿,就感觉膝下的积雪融化了,衣袍都微微濡湿。

他不是假的怕冷,是真的很怕冷,这寒冬腊月的,本来穿得就单薄,再湿|了衣衫,那还让不让人活啦?

而且,虽然才跪了一小会儿,但他的膝盖已经冻麻了,开始疼了,好像针扎一样。

短时间内,这些都尚且能忍。

就是不知道,师尊到底想怎么收拾他。

是一直罚他跪在雪地里?

还是让他跪着,狠狠揍他一顿?

又或者还有别的惩罚?

奚华倒是开口说话啊,长个嘴不说话,还能是专门吃棒|子的吗?

牧白很生气,也很羞耻,想法都带了点怨气和恶毒,但很快他又自我唾弃,呸呸呸,坏小白!

不可以这样的,小白!

不管奚华怎么对待你!但他是他,你是你!

他不要脸,他枉顾人伦,他老牛吃嫩草,不知廉耻,难道你也要有样学样吗?

当然不!

你得比他做得更狠!

他能做初一,你就能做十五!

他能喂你吃,你也可以喂他吃!

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约莫跪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奚华似乎终于记起来,他还有张嘴了。

“你刚刚喊本座什么?”

牧白眨了眨眼睛,眼珠子一直往贴在面颊的剑上瞥。

奚华把剑收了回来,好以整暇地垂眸,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跪在他面前的少年,轻呵道:“说话!”

“师尊……”

“还有呢?”

“还有……?”

牧白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自己无缘无故被打了两下屁股,好像羞耻得直接炸毛了,然后就随口喊出了师尊的名讳?

“师尊,小白不应该直呼师尊的名讳。”

牧白立马把脸皱成苦瓜,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样子。

他确实不应该直呼奚华的名讳,这样不礼貌。

应该喊他老东西,死变态才对。

“重复一遍。”

牧白脸色更苦:“那我再喊了,师尊可不许生气。”

回答他的,却是迎面一把剑,狠狠冲着他的背袭来,牧白吓得闭紧双眼,一边侧着身子躲闪,一边大喊:“苍玄风!我都认错了,你不要再打我了!”

然而,背上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身后那两块肉上,火辣辣的疼楚,还是不久前落下的。

奚华没有用自己的命剑抽他,只是用剑帮他拂了一下衣衫上的积雪。

“看来当真是为师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了,挨一下打怎么了?你既唤本座一声师尊,那么为师就有资格管教你!”

牧白闭着眼:“是是是。”你枉为人师,你说得都对。

奚华冷笑,用剑点了点牧白的右手:“在乱绞什么?有没有点规矩了?跪好了,敢乱动就打死你!”

牧白:“对对对。”哎……?也不是很对,他才十七岁,还想多活几年来着。

“你在委屈什么?你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事吗?”奚华冷呵,“你敢说,你真是被燕郎亭挟持走的?就没有一丝是自愿的?”

是自愿的,但也不能承认啊,承认了不得被打死吗?

牧白睁大眼睛,泪汪汪的可怜:“师尊竟这般想我?”

该说不说,师尊想得真对啊,他确实没觉得自己做错,也委屈。

奚华摆了摆手,好似有点心烦:“别哭,眼泪收回去。还不到你哭的时候!”

牧白猛吸了一下鼻子,又辩解:“我不知道燕郎亭为何因为一封信,就非得纠缠我,我真的很无辜。”

“那你非要说这个,我且问你,”奚华冷笑,“情书是师尊给燕郎亭写的了?”

牧白头皮发麻:“师尊怎么就认定是我写的?万一是燕郎亭冤枉我呢?”

“好说,你想要证据,那么师尊现在就派人去查,如果查出来你和燕郎亭有过去,那你该如何?”奚华笑得更瘆人了,“师尊可以杀了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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