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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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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不敢把饵下得太明显, 循循善诱道:“我是没打算回侯府的,就算是死在周家, 也不会回去。”

周母缓和语气道:“苏小娘子莫要动不动就拿寻死说事儿, 不吉利。”

苏暮也缓和态度,“倘若周郎君真打算把我困在院子里等到小侯爷回京来处置我,他不让我好过, 我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

周母怕惹恼她生出岔子,赶忙道:“方才你说有法子保住周家不受拖累, 是什么法子?”

苏暮:“我会给周家一封和离书, 待我离开京城回了常州,若小侯爷追问起来,你们便把那封和离书呈给他,同他诉苦说是我偷跑的, 把一切因果责任都推到我的头上, 他自然不会怪罪周家。”

周母半信半疑, “这样就可以幸免于难?”

苏暮点头, “腿长在我身上的, 我若要跑,你们也拦不住。

“小侯爷来讨人,我没在现场,到时候怎么说话全凭你们自己。倘若我在现场, 怎么说话,就看我的心情了。”

周母抽了抽嘴角, 没有吭声。

苏暮继续道:“周大娘若愿意顺了我的意,放我离京回常州, 我便私底下许你一些钱银, 感激你的大恩大德。

“反正侯府的态度是打发出来的女郎与他们已经没有分毫关系, 是去是留全凭周家做主。

“你们若是让我有好日子过,我自然会替你们把这事扛过去,只要把责任推到我的头上,小侯爷要追究的自然是我,与你们无关。

“倘若他真要计较,无非逼着周家与我和离了,周郎君反倒脱了身,小侯爷也只管去寻我问罪,而不会再纠缠周家没完没了。”

周母细细思索此计的可行之处。

见她陷入了沉思,苏暮也不逼她,由着她考虑。

先前周母觉得自家崽的法子可行,如今被对方威胁,一旦苏暮搞事作死,困她的法子多半行不通。

且她说得也没错,侯府容不下她,倘若再被小侯爷寻回去,不是要逼死她吗?

在这样的情形下保不定会做出无法挽回的祸事来,一旦她在家里出了岔子,到时候周家就彻底完蛋了。

想到此,周母眼皮子狂跳不已。

她原本想等自家儿回来再商议一番,谁知苏暮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敲打道:“倘若周大娘要与周荣安商议此事,便大可不必了。”

“这……”

“你不用问他,我也知道他是不允的。”

周母沉默不语。

苏暮看着她道:“我同你说这些,是要你帮我让他同意,你若同他说了,只怕得受他责备数落。”顿了顿,“到时候你一厘钱都拿不到手。”

周母到底贪财,试探问:“我要如何帮你?”

苏暮当即把自己的办法同她细说一番。

周母认真听着,也觉得让她跑路是个不错的法子,倘若日后小侯爷没来问起,不是要砸到自家手里吗?

与其这般,还不如让她回常州。

待过了风头,直接把和离书拿到官府和离便可了事。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小侯爷来寻人,周家也可以哭诉一番,供着这个祖宗得罪不得,她偷偷摸摸跑了,周家求助无门,又不敢大肆张扬,可委屈着哩。

把矛盾转移到苏暮身上,且还能得一笔私房钱,周母左思右想都觉得这法子可行。

于是次日她便与苏暮勾结在一块儿坑自家儿子——闹绝食。

下午周母慌慌张张前往周荣安的铺子,同他说起苏暮已经两顿饭没吃了。

周荣安颇觉诧异,问道:“昨日不都好好的吗,怎么就忽然不吃东西了?”

周母心急火燎道:“那女郎一早想要出去,我不准,她便闹起了脾气,说我们家要逼死她,反正迟早都是死,还不如现在就死在周家,讨个痛快。”

这话把周荣安唬住了,嗫嚅道:“我怎么又要逼死她了?”

周母当即把苏暮教她的话细说了一番,吓得周荣安出了一身冷汗,一时六神无主,恐慌不已。

母子俩连忙回去探情形。

苏暮躺在床上,一副没有精神的病歪歪样子,周荣安瞧了头大如斗。

二人出去后,周母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倘若她在家里有个万一,周家不是大祸临头了吗?”

周荣安眼皮子狂跳,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拿不出个主意来。

晚上苏暮还是没有用饭,周荣安见端出来的饭食,整个人都神经了。

周母既心疼他,又想发笑,不敢露出马脚,只能忍着,满脑子都是她那五两银子。

要知道五两私房钱对于周母来说无异于是一笔巨款。

这个家是周荣安在当,他打小穷怕了,看钱看得紧,也很抠门,周母很难从他的荷包里掏出私房钱来。

再加上屋里所有日常开销都是周荣安在采买,她自然没有机会捞到钱银,如今好不容易从苏暮那里刮来油水,怎能不高兴?

苏暮接连四五顿饭没吃,彻底把周荣安逼疯了。

怕她真死在周家,他忙让自家老母去问她到底要怎样才能解决问题。

周母把苏暮的意思传达了一番。

一开始周荣安并不同意,后来仔细琢磨似乎也觉得可行,再加之周母的游说,两人商议了许久,总算达成了共识,愿意放苏暮走。

周荣安从别处借来笔墨,让苏暮亲自写一封和离书。

此前顾清玄曾逼着苏暮学四书五经,写简单的和离书不成问题,只要把字迹写得丑一点就好了。

落笔签字画押后,这份和离书会留在周家保他们平安。

周荣安识不了几个字,只把那份和离书收捡好。

如果要送她离京,需得路引才行,二人都是普通的良家子,又有户籍凭证,办理路引只需要两三日就能拿到手。

这期间周荣安请代写家书的先生给他写一份和离书,又把苏暮写的那份拿给先生看,确定没有问题了才作罢。

最后周荣安自己的那份和离书交到苏暮手里,双方互换和离书以备日后用上。

苏暮要求他护送自己出京畿,走水路回常州。

周荣安满口应承,只要能把这尊大佛送走,让他干什么都行!

拿到路引后,苏暮耽搁了一日,把身上的钱银存储到了一家售卖布匹的商铺。

按说柜坊更为保险些,她偏选择了颇有风险的私人商铺,也就是飞钱。

此举也是避免在京中落下痕迹。

所谓柜坊,相当于现在的银行,只要拿了他们提供的票据,就可以到另外的支坊提取钱银。

京城里的柜坊就那么几家,若有心查下来,根据柜坊提供的线索很容易把她捉住,她留了个心眼,走了偏门。

京中除了柜坊可以存储外,还有很多私人商铺也可行使,这就是所谓的“飞钱”。

飞钱有两种,一种是官方的,一种则是民间私人商铺。

顾清玄是官,她自然不敢走官方。

万一他找她问罪,不就是送上门让他捉吗?

在离京的头一天晚上苏暮偷偷给了周母五两银子,可把她哄得高兴。

次日天不见亮周荣安就租来一辆马车把她载走,苏暮带着轻便的包袱,心情雀跃。

早上人流不多,马车走得飞快,抵达坊门时晨钟声响起,各坊开启。

马车进入主干道,一路飞奔驰骋。

周荣安驱赶马儿飞奔,心情比苏暮还要激动,他可算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了。

这些日坐立难安,满脑子都是大祸临头的焦灼煎熬。

如今把这祸害送出京畿,只要她登上回常州的客船,他便可以喘口气儿了。至于她在路上会经历什么,他一点都不想管,只想躲得远远的。

早晨的空气格外新鲜,今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待他们顺利出城时,朝阳冲破云层,刺目的金光一缕缕洒向大地。

苏暮在颠簸中充满着对新生的渴望。

她撩起马车帘子,望着那绚烂的光芒,眼里写满了蓬勃生机。

她爱极了官道两边的青草萋萋,爱极了自由驰骋的无拘无束,更爱漫山遍野的烂漫山花。

它们在晨风中涌动起舞,好似在天地间自由舞蹈的生灵。

敬每一个勇敢奔向未来的自由灵魂。

哪怕前路茫茫,哪怕充满着曲折,哪怕这个世道吃人不吐骨头,哪怕未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那又怎么样呢?

人从一出生就是走向死亡的,总不能不活了呀。

苏暮对未来充满了期待,甚至心情大好地唱起了常州的歌谣。

她一点都不适合唱歌,五音不全,但并不能阻挡她对生活的热爱。

她唱着顾清玄曾教她唱的常州本土评话,亮开嗓门高歌。

那撇脚的音律好似魔音般吹进周荣安的耳朵里,刺得他炸毛,不高兴道:“你能不能别唱了?”

苏暮回怼道:“给姑奶奶闭嘴,老娘高兴!”

周荣安:“……”

苏暮无视他的抗议,甚至还拔高了声音。

周荣安受不了地翻了个小白眼儿,他觉得小侯爷的审美肯定有问题,要不就是眼瞎。

当初苏暮进京时是走的水路,现在为了迷惑顾清玄会来捉人,她误导周荣安,以为她还是会走原路回常州。

事实上她确实在走原路,不过中途会偷偷消失掉。

一路奔波不停,行了近半月他们才顺利抵达宗州。

这里有前往常州的客船。

周荣安亲自把苏暮送上客船,她心里头还是挺感激他的,临别时一番慎重道谢,被周荣安嫌弃了,不痛快道:“后会无期。”

苏暮撇嘴。

那男人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苏暮在码头上站了会儿,周荣安走了一段路后又回头,发现她还没上客船,皱眉道:“还杵着做什么?”

苏暮咧嘴笑,“多谢周郎君相送,后会无期!”

周荣安翻白眼。

苏暮欢欢喜喜进入船仓,莫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客船便驶离了码头,前往常州。

因她穿了一身褴褛的麻布衣,头上又戴着花布巾,脚上一双布鞋,肩上挎着浆洗得发白的包袱,通身都是穷酸相,模样并不起眼。

走水路到第五日时,她趁着客船停靠在章州补给,下船离去。

进城打听到那家售卖布匹的分铺,苏暮又提了一笔钱银作路费,沿途南行,朝着与常州的反方向前行。

为了节约路费,她多数选择走水路,因为陆路要乘坐马车,成本比水路要高昂得多。

时下世道太平,从章州前往龙城,一路还算顺遂。

进入龙城后天气日渐炎热起来,苏暮打算前往蜀地那边求生存。

那边是所谓的蛮夷之地,离京城不知远到哪里去了,就算顾清玄要来捉她问罪,也够得他满地找。

这一路下来顺风顺水的,苏暮虽然一路奔波劳顿,心情却好。

身上有足够多的盘缠,暂时不用为钱银操心。

她平时也节约,有时候会乘坐牛车,有时候也会坐渔船。

这样满面风尘奔波到嵩县时,却不想老天给她开了个玩笑,差点让她白干了一场!

当初顾清玄在元宵后就离京前往雍州办差,这个时候正在往回赶。

时值正午,一行人在街道边的一家老儿那里用水盆羊肉。

许诸平时贪吃,听说这家的水盆羊肉味道一绝,特地把顾清玄哄过来尝尝。

此刻狭小的店里早就人满为患。

经营这家店面的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他们的儿子都在军营里,老两口闲不住,七十岁的人了还勤劳得很。

鉴于店里没有座位了,四人只能在街边支起的棚下用食。

许诸同忙碌的老儿唠嗑,说道:“老丈的生意委实不错,我们可是特地从雍州那边过来尝尝手艺的。”

老儿笑眯眯道:“那可不,我两口子做这营生已经干了二十多年了。”

老婆子接茬道:“这食店应开了二十六年了。”

许诸听得咋舌。

他家只做水盆羊肉,价钱也开得便宜,原是年纪大了打算退下来,但架不住邻里和附近的食客热情,便又坚持做了下来。

凡是进店的先给钱,都是统一的分量,若要加量则提出来额外添上。

通常早上和中午都是满座,只有晚上稍淡一些。

不一会儿四份水盆羊肉端了上来,皆是用的大土陶碗,料特别足。

顾清玄颇有几分嫌弃,因为看起来很粗糙。

哪曾想用勺子尝了口汤,倒让人惊艳,特别鲜。

许诸也尝了一口,称赞连连。

老儿看他们衣着气派,听着一口字正腔圆的京腔,疑是官家,好奇问:“诸位可是官差?”

许诸倒也没有隐瞒,用官话回道:“我们从雍州办完公事回京,顺道来尝尝你这儿的水盆羊肉。”

老儿颇有几分得意,看他年纪轻,笑道:“小郎君尝了觉着如何?”

许诸点头,“顶好!”

顾清玄冷不防问:“老丈,不知嵩县可有什么地方特产,我捎些回去。”

老婆子插话道:“有,咱们这儿的肉脯最好吃,就往前走左拐那家铺子,叫黄记。”又道,“郎君切记只买甜口的,甜口的最好。”

顾清玄笑了笑,记下了。

他没他们那般能吃,吃完一份还要再添。

顾清玄心中惦记着黄记的肉脯,用完后便亲自走了一趟。

苏暮贪吃,给她带些回去哄哄她。

中午正是烈日当头照的时候,他寻到了黄记,要了两种口味的肉脯,一种是甜口,一种则是咸口。

拿着牛皮纸袋出来,没走多远,瞧见对面的点心铺前站着一个身穿粗麻布衣的女郎,那女郎正低头咬手里冒着热气的点心。

许是太烫,她的表情有些滑稽。

顾清玄鬼使神差地瞥了她一眼。

当时苏暮并未发现他,正专注啃食手里的米糕,刚出锅的实在太烫,以至于她的五官都有些扭曲。

也不知是觉得那女郎的背影有些熟悉还是其他,顾清玄走过来时又忍不住扭头瞥了一眼。

苏暮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看他,不由得愣住。

二人四目相对,很奇怪的又同时避开了。

苏暮还以为自己眼花,再壮大胆子定眼一看。

那男人身量高大,穿着考究的鸦青色圆领窄袖袍衫,手里拿着两只牛皮纸袋,走路的姿势如青松劲竹,不是顾清玄是谁?!

那家伙就算烧成灰她都认得!

苏暮一时被吓得够呛,忙把米糕往嘴里塞,又烫嘴又慌张,赶紧转身故作镇定地离开了。

当时顾清玄并未起疑。

苏暮在府里,怎么可能无端跑到这里来了?

再说京城离嵩县千里迢迢,她无依无靠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顾清玄心里头虽有点疑惑,不过很快就压下了,定是他数月不见心中惦记着,这才眼花看错了人。

回到老儿的店面,他们一行人又吃了盏茶,才起身离开了。

这期间苏暮躲藏进一条巷子里,心中惶惶不安。

她鬼鬼祟祟地在转角处探头窥探外面的街道,等了许久,才见一行人驭马而去。

她忙跑出去确认,看那四人的背影,多半就是顾清玄等人,腹中一番揣测,怕是办完差事回京了。

苏暮想起方才二人对视的那一幕,眼皮子狂跳不已,她安慰自己,他定想不到会在这儿撞见她。

到底做贼心虚,之后她匆匆离开嵩县,直奔下一个目的地——新田。

这期间,二人从嵩县擦身而过,越离越远。

顾清玄风尘仆仆赶回京城,日夜盼着见他的意中人;苏暮则拼了命往南蛮蜀地逃,巴不得躲他到天涯海角。

两个抱着不同心思的男女越走越远,越走越离心。

白日里顾清玄一行人快马加鞭,夜晚便在沿途官驿落脚,翌日换了马匹继续往京畿赶。

苏暮则孤身一人,如水中落叶般随波漂荡,仿佛没有边际,漂到哪里便是哪里。

也该她运气好,这一路下来都不曾遇到过困境,有时候要求太平安稳,便花钱跟着镖局走。

待顾清玄平安回到京城已经是五月下旬了,同往常一样,他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奔向寿安堂朝自家祖母报平安。

当时顾老夫人正在佛堂礼佛,听到仆人前来通报,说小侯爷回府了,她高兴不已,忙追问道:“文嘉真回来了?”

仆人应道:“小侯爷真回来了,这会儿正赶往寿安堂来给老夫人报平安。”

顾老夫人激动坏了,由婢女搀扶着出去见自己的宝贝孙子。

与此同时,顾清玄回府的消息也传到了映月苑。

盛氏正同两名妾室玩叶子牌消遣,忽然听到仆人前来通报说小侯爷回府了颇觉诧异,她后知后觉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二房闵氏笑道:“也不快了,文嘉是元宵过后就出的府,如今都五月下旬了。”

三房马氏接茬道:“是啊,都过了四个月了,当初他离去时还说三两月就能回来呢。”

盛氏再也无心同她们玩叶子牌,心情一时有些复杂,遣退二人道:“你们先回罢,我等会儿过去看看他。”

两人起身行礼告退。

她们也知道苏暮被打发出府的事,离开映月苑后,闵氏忍不住八卦道:“这会儿文嘉回来,若是知道自己的通房嫁人离了府,不知会是什么情形。”

马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莫要多言。”

闵氏讳莫如深地闭嘴。

马氏压低声音道:“文嘉素来沉稳,况且又不是主母自主打发出去的。”

两人看了对方一眼,颇有几分忌讳。

这不,映月苑里的盛氏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恐慌。

尽管那是她儿子,尽管是苏暮主动求嫁的,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背对着他行的事。

自苏暮离府后,顾老夫人都曾说过她草率了,这般重要的事,且又是永微园房里的人,怎么都要等到顾清玄亲自处理才稳妥。

盛氏不敢同她争论,毕竟还想着老夫人帮她说话诉苦呢。

见她惶惶,方婆子稳住她的情绪道:“娘子莫要自乱阵脚,是苏暮那丫头主动来求你做主把她嫁出府的,这事就算小侯爷问起来,你也有理有据。”

盛氏深深地吸了口气,“话虽如此,可是不管怎么说,都是背着他行的事,多少有点理亏。”

方婆子出主意道:“这会儿小侯爷多半在寿安堂的,不若咱们过去一趟,主动同他提起此事,就算他要发作,也有老夫人在场,多少能镇得住他。”

盛氏仔细想了想,也觉得可行。

有顾老夫人在,自家崽再怎么翻天都有人压得住,总比她独自面对要好。

打定主意后,主仆二人稍作整理,前往寿安堂。

此刻顾清玄正在偏厅同顾老夫人说起雍州那边的情形。

盛氏主仆过来时,听到里头愉悦的笑声,祖孙二人不知说到了什么,笑得很开心。

她顿了顿身,在院子里站了会儿。

方婆子不解道:“娘子怎么了?”

盛氏眼皮子狂跳,露出不太好意思的表情来,小声道:“我有些怂。”

方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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