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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玄幻魔法 >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 > 51 . 第 51 章 铜钱

51 . 第 51 章 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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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说好, 那就是好吧。”

听这话,纳海有些不得劲,手背到后:“你大嫂去东苑了, 还要有一会才能回。”

使人叫了她来,却又挑这时候去东苑…刹那间谣云觉忒乏, 不想再应付, 深吸慢吐, 淡淡道:“那我就先回落静楼了,至于嫁妆,你们照例办吧, 也不用再找我商量。”

看着她转身往外,纳海沉了脸:“你和撒尔塔的亲事已定,我希望你清楚。”

“不清楚又如何, 我还能翻得出你的手掌心?”谣云连头都没回, 脚下不急不慢出了房,下了台阶,望着前路,鼻间刺痛, 双目逐渐模糊。十一岁,她就期望着嫁人,离开客烈亦氏离开这些所谓的血亲。

她连成亲后怎么操持家里怎么营生都构想过,为了这份构想, 她跟着襄奶嬷学针线进厨房理账…一边习着一边期盼着, 她要的真不多, 无需富贵荣华,只求对方是个明理的。

可她等来的是什么?那个生她的女人,亲手把她推进了火坑。

丧夫后, 她听个汉人厨娘说二嫁从己,心都怦怦跳,连着两天没睡着,终还是借着去寺里给亡夫做法事的机,偷偷带了三锭金子出去藏了起来。那三锭金子,折成银三百两,是她嫁妆里铺子、庄子一年收成的三分之一。

她以为嫁卓尔斯氏一场,自己拿这点不亏心。旁的,客烈亦氏要收回就收回去,她不在意。

可客烈亦氏收回的不止嫁妆,还有她这个人。他们如此不客气,她也就不跟着客道了,近几年自己是少出门,但每月都会去城郊大华寺一趟,捐些香火。

回到落静楼,让婢女备水。洗漱后上了楼,进了寝房坐到妆奁前,目光落在镜旁的首饰盒上,眉头轻蹙。沉凝几息,还是伸手将盒子拿近,打开就见落在上的三枚铜钱。捡起一枚,细看。

纳海怎么会有那相师东西的图?图上的留字,一叶明睛观世,半尺破木量劫…命理清白,苍生何愁?

苍生…何愁?

尺上眼睛观世,破木量劫。命理清白,不愁苍生。谣云在心里反复念这几句话,总觉哪里不太对。如果纳海是监视她,才得见那相师的东西,那应该没这几句留字。

可除了才被接回娘家的两三年,纳海并没着人跟过她。她安安分分,几年一个样地活着,像潭死水。

“其实我比你也好不到哪,真的,我也就半个来月好活了。”

想起这句,谣云不由重捻铜子。观相师的气色,他不似有病在身,那怎么就剩半个来月好活了?

难道是因纳海…不,是因那把尺子?一坐到傍晚,也没想通。襄奶嬷理完库房,上楼将新册子交予她过目。她也懒得看,大略地浏览了一遍便道:“晚膳摆了吗?”

“正在摆。”

“那下去用膳吧。”谣云丢开册子,将握在掌心的那枚铜子放回首饰盒:“走吧。”

这方冷冷清清,城西玲珑巷子却正热闹。陆耀祖割了韭菜正在拣,得知侄孙一卦挣了十两金,难得没搁心里头问候迟兮,只高兴劲还未过,又听死小子为了挣十两金差点被逼卖身,脸立时挂拉下了,问:“所以你没从?”

陆爻蹲檐下捏着桃:“我从了还能在这?”

这个死小子啊…陆耀祖丢了手里的韭菜,霍得站起:“分家,老子现在就要跟你分家。送到嘴边的肉,你都不吃,老陆家还能指望上你?”

咝…陆爻闭着右眼,耳朵都快被他炸聋了:“所以您是打算自个来?”

“你给老子闭嘴。”陆耀祖火冒三丈,看到黎上抱着雪团子似的闺女从正房出来,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两步上去拖了死小子就往屋里去:“走,分家。老子的棺材本,你一文都落不到。”

陆爻死赖在地上:“别拖别拖,你说你老急那些没影的事做什么?一死百了的理儿,体悟体悟…”

“体悟不了,老子要分家。”陆耀祖硬拖着陆爻到门槛。

“又不在风铃镇,你分什么家?”陆爻扒着门槛:“我把那十两金票给你管着好不好?”

“老子棺材本都被你丢了三百六十七两五钱了,你那十两金票本来就是老子的。”

辛珊思拿着把尺子走出,看向东厢,见陆爻被拖拽的还剩两只脚勾着门槛,不禁笑开。

听着声,洗完澡头发还没干的黎久久立马扭脸,瞅到娘亲,小嘴就咧开了。

黎上给闺女调个身,低头在她小脑袋上亲了下:“久久,等你长大了,爹不逼你嫁人,你可以娶一个回来…”

“人家爷孙闹着玩的,你还生出感触了。”辛珊思瞪了黎大夫一眼,重新教育起女儿:“咱们别听爹爹的,男女之事,在不触犯道德的情况下,讲究你情我愿。有主的人,咱们就是再喜欢,也别沾,沾了要受一辈子气。”

黎久久眼巴巴地看着她娘亲。

听珊思这么一讲,黎上突然想起一事:“所以在洛河城仙客楼,你没脸面对我是…”

“你说什么呢,谁没脸见你?”辛珊思两手背到后,头仰起。

黎上不惧威吓,还往前了半步,几乎抵到她脸:“说你误会我是有主的。”

“这是误会吗?”辛珊思也往前去了去,嘴贴到黎上的下巴,轻咬了下:“你没主?”

“遇上你就有了。”黎上感觉到下巴上的吮吸,不由弯唇,才要腾出手去揽腰,就听一声充满奶气的尖叫。

被挤在中间的黎久久,大叹了口气,两只小肉拳分别抵着爹娘。辛珊思憋着笑,低头看向嘴上挂口水的姑娘,学着娃娃音:“你凶什凶?”

“啊…”黎久久又给她娘来了一嗓子。辛珊思实在受不了她的可爱劲儿,把尺子塞给黎上,抱了小人儿就是一通亲亲。

东厢里爷孙家也不知怎么分的,晚饭桌上又爷慈孙孝。

天黑后,东城梦兰街石尤巷子就不许百姓进了,几个路口都有守卫,每半刻便有一队巡逻经过。

今晚落静楼如往日一般,戌时正熄灯,只在二楼寝房留了个绿豆大的灯火。

躺床上的谣云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心里还在想着那把破木尺子。她与纳海在一座宅子里住了十几二十年,因着年岁相差大,横在中间的嫡庶之分,他们接触极少。

但就算这般,她也是极清楚纳海是个什么德性的人。把嫡妹嫁给撒尔塔,他可谓算计得极深。五年前,撒尔塔第二任妻子病逝,就有人传他暴·虐。两年前,他的第三任妻子也死了,这传言的声便更大了。

她要是没成过亲,纳海是绝对不敢与撒尔塔定下这门亲,可恰恰她寡居七年了。在外人看,寡妇配鳏夫,正合适。

纳海算计的什么,她一肚数。嫁给撒尔塔后,她好好活着时,纳海可以拉拢撒尔塔。她要是被撒尔塔打了,纳海可以借此名正言顺地威胁撒尔塔。她若是被撒尔塔打死了,那更好,纳海就可以打着为嫡妹讨公道的名头,解决了撒尔塔。

这样,不但能搏个好名,说不准还能再被皇帝加以重用。

轻嗤一笑,谣云翻身躺平,看着帐顶久久难平心里的郁气,拗坐起,掀被下床,端了桌上的凉茶喝了两口,转身望向妆奁上的首饰盒。静立几息,走过去坐下,打开首饰盒,捡出三枚铜子。

纳海肯定在图那把破木尺子。可他不会算卦,要那破木尺子做什么?

还是说…有人要?

那要破木尺子的人又是哪个?跟纳海什么关系?何愁苍生…会是皇帝要的吗?

思来想去,谣云不能肯定,听到外屋动静,她忙起身回床上躺下,盖上薄被。

襄奶嬷进屋,看着还在轻晃的帐门,不由轻叹:“您早点睡,明日夫人那肯定还要叫您过去。”

“您也去睡吧。”谣云翻身,面朝里。听着脚步出去了,她伸出被下的手,把玩起三枚铜钱。那个相师敢用破尺给个陌生人算命,是不是意味着他并不知破尺子重要?

也不会,知肯定知道的,不然一卦也不可能要十两金。他应该只是不晓有人在觊觎那把破尺。

她要救他吗?闭上眼睛,脑中浮现他拒绝从她的样儿,唇角不由扬起。

救吧。

可要怎么救呢?手捻着铜钱,想着想着,气息逐渐平缓,捻动铜钱的手也慢慢停下了。

夜深人静,一两虫鸣使得偌大的宅子更是清幽。主院寝房男女说着夜话。

“小妹没等我回来就走了,肯定是在怪我们。”

“怪就怪吧。我也是为她着想。府里不介意养她一辈子,但你看她呢,像是愿意和我们共处的吗?既不愿意,那就放她走。”

“可撒尔塔已死了三位妻子了。”

“他要是不傻,定不会对谣云动手。”

“那他要是动手了呢?”

“我自不会放过他。”

“您这话,明日我得告诉小妹,也让她也知道知道您这个长兄多护她。”

被“护着”的谣云,恬静的睡颜并没坚持多久。常年多梦,她早已习惯,只今日的梦不似过去。她沉在梦里,跟着熟悉的马车离开了大华寺,从南边城门进了城。

南街不比东西主街富丽,但熙熙攘攘,很是喧闹。只这份喧闹,此刻她看得着,却听不到。马车窗帘被掀起稍稍,她一下逮着了那个在偷享烟火的自己。

透过窗帘缝隙向外看,这是她每回经过南街都会做的事。只她从未下过马车走一走,不是怕脏,而是怕沉迷其中收不了心。

游魂似的跟着马车,没人看得到她,她也打搅不到谁。远远望见交叉路口,她跑起去上午那个巷子口找相师。一气跑到那,可巷子口…空的,没人。仰首望天,就是这个时候。她每次去大华寺都会留宿一夜,次日辰时离开。

他不在。

回到梦兰街石尤巷子,陪着自己呆坐寝房。下响女婢来,也不知说了什么,坐在妆奁前的她站起,理了理衣饰,下楼往主院去了。

在主院,她见到了纳海。纳海手拿着纸在看。这回没人看得到她,她走到了茶桌边仔仔细细将纸上的图样和留字看个清楚。

与白日不同的是,她跟纳海说完话后没有扭头走了,而是等到了她那个大嫂回来。不过许是等得脾气上来了,她跟她那大嫂没讲上几句话就冷着脸转身出了主院。

心烦气躁一夜,次日一早她穿着轻便跑去了马场,才给她的云舒梳了毛,就突然顿住身屏着息,像在听什么。

见自己这般,谣云跑出马房一看,原是纳海正跟个大耳垂的老头在说什么。那老头瞧着仙风道骨,白袍不沾一点污,手里还抱着把拂尘。

两人话没说完,她就牵着云舒走出了马房,看都没看纳海一眼,翻身上马,绕着马场一圈一圈地跑了起来。

之后的几日,她时有出神,还会寻了周志来看。避着襄奶嬷,她翻遍了她的小书房,拼凑了一张地图,还画了个路线图,目的地在…风铃镇。

有了路线图,她取了银子给襄奶嬷,也不晓说了什么,襄奶嬷竟跪下了。两天后,襄奶嬷跟桐叔离开了。纳海给她重新配了车夫。

七月七乞巧节,她一早起身,拿出少时玩的弩绑到左臂上。穿好衣裙后,在外又套了一件颜色亮眼的褂子,乘马车出了石尤巷子,往大华寺。

这日的大华寺,香客十分多。中午敬香时,她趁两个兵卫跟僧人说话,躲进了佛像后,脱了褂子盘了发混到香客里。

下了大华山,她照着路线图往东。

看到自己跑了,谣云激动又紧张,一直跟在后催着:“快快快…别回头。”虽然自己听不见,但她还是一直催。

她跑离了大华山,立马寻了成衣铺子,换了身灰扑扑的衣裳,再找个偏僻的地儿把自己弄得蓬头垢面。

她去风铃镇,几回走错方向,七八日后终于抵达。满镇子精巧的风铃,她差点看痴。到处走,问了几人,天近黑时才拐进一个深巷。走到头,往右没什么人家,转身往左。

看了一户又一户人家,天黑了还不愿回头去寻地歇息。终于来到了路尽头的篱笆院外,她呆了许久,借月光和屋里透出的灯火望着人家的屋檐,嘴角一点一点地扬起,张口喊了两句。

明明门开着,屋里灯也点着,可就是没人应她。她脸上的笑没了,迟疑了几息,还是小心地跨过篱笆进了院子,犹豫着一步一步往正屋去。只还没到门口,就踩到了一摊黏腻,低头一看,她大惊,竟是血。

不等自个动作,游魂谣云就冲进了屋里,当见到盘坐在一副棺边的相师时,她终于知道自己千辛万苦跑来风铃镇是为找谁了。

怎么会是他?

低垂着头的年轻相师,似有感知,一滴粘稠血溢出唇口,流向生了硬茬的下巴,滴落拉成血丝。他勉力撑起脑袋,看向跨进门的女子,眼里的神采濒临溃散,放在膝上的右手一松,三枚沾了血的铜子掉地滚落。

他目光下移,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嘴张开。

谣云盯着他的嘴,跟着学:“往北,快跑,活着。”看着他闭上眼睛再次垂下头,她难受得要死,返身往后望去。

那个自己眼里也没有了神,晶莹的泪迅速填满眶,臂膀垂落,包袱掉地。听到了他所言,却没依。静站到子夜,她动了,出屋去了厨房,见锅里还有剩菜剩饭,坐到灶膛后,点火热一热。

又去菜园里掐了把青菜回来,用猪油炒了盘。将饭菜全吃光,把锅碗洗了,烧了热水,洗澡洗头,换身干净衣裳。

以为屋里的那口棺是相师为自个准备的,不想推开棺盖,棺里竟躺着位老者。谣云愣了下,看着自己找了把铲子走向菜园,随意寻了块地开始挖。

挖好一个大坑,她进屋将相师先挪开,全力去推那口棺。好容易将棺弄出屋,推到坑边,下到坑里,她已汗流浃背。拿起铲子填土,堆了座坟。在那座坟的右下,继续挖坑。

这个坑挖好,天也亮了。她抱了相师的尸身出来,安放到坑里,又回屋捡起地上的三枚铜子,洗去血渍,将它们塞到相师的右手中。

爬上坑,手方摸上插在旁的铲子,她一顿后又笑起,转身望向往这疾驰的一众快骑,跑在首的正是纳海。

纳海神色很冷,像是压制着滔天怒火。

但她不怕,收回右手,抬起左手。袖子下落,露出绑在左小臂上的弩,她拔下支短箭,看着纳海拉缰绳,双手握箭对着心脉一力刺下。锋利的箭尖穿过单薄的身,滴着鲜艳的血。望着大骇的纳海,她向后倒去,掉进了自己给别人挖的墓里。

在她闭上眼睛的同时,谣云梦醒了,枕已半湿,泪眼看着手里握着的铜钱。最后一瞬,她的游魂被拖进了肉·身,虽是个梦,但尖锐的箭尖刺进肉里的疼痛感却分外真实。

手摸向心头,摁了摁。嗯,就是这个位置。轻眨眼,眸里的潮湿退去两分。风铃镇,篱笆院…这梦太奇怪了。还有跟纳海说话的那个大耳垂老头…咝,谣云翻身坐起,左手揉上抽疼的脑壳,她怎么想不起来老头长什么样子了?

对了,梦记不长久。

风铃镇风铃镇…篱笆院篱笆院…她心里默念。念了十来遍又不禁笑起,她是傻了吗?都说是梦了,怎么能当真?

想是这般想,但一早起床,她还是穿了身轻便的衣裳,拿了马鞭往马场去。梦里的自己什么神情,她已经忘了。到了马场,正好红日冒头。进了马房,走往一匹棕色鬃毛的马,拿了刷子,给它刷了刷身。

身刷完了,又梳鬃毛。梳完一遍梳第二遍,第二遍梳完还欲梳第三遍,只手才抬起,她蓦然笑开,暗骂自己这是魔障了。都说是梦,怎么还…

“你说破命尺在风铃镇?”

声隐隐约约,但谣云听到了,是纳海,心中掀起骇浪,那不是梦吗?右手不自觉地抓紧大木梳,她在犹豫是现在牵了马出去,还是再等一会。

一个老声回到:“老朽日前收了个弟子,那弟子已逝的父亲与陆爻的师兄白前关系匪浅。她在风铃镇见过陆爻。据老朽所知,迟兮三个徒弟,只这一位读了《易经》。”

纳海问:“那东西真有西陵城说的那样神?”

“是,只要能拿到它,老朽就能为大人算尽…”话未说完,老头抬眼看向牵马走出马房的女子。

谣云与梦中一般,连个眼神都没给两人,冷冷道:“既然大哥要用马场,那我就出去跑两圈。”利落地翻身而上,调转马头,双腿夹马腹,“驾…”

这位该就是纳海的嫡妹,谣云。老头目送,她的背脊挺得真直,余光扫过边上人的面:“大人,你我刚刚所言会不会…”

“她要有心,现在应居在蒙都。”纳海很早就知道他这个妹妹很聪慧。只人心一旦死了,那份聪慧便于他毫无威胁。谣云现在唯一的用处,就是嫁给撒尔塔。

老头抬手摸起厚实的大耳垂:“可惜刚刚没瞧清小姐正脸,不然老朽还能为小姐算上一卦。”

“你有心了。”谣云跑远,纳海收回目光:“既然知道破命尺在哪,那就去拿吧。”丢了块铁牌给老僧,大跨步进了马房。

老头抱着拂尘,右手拇指捻着铁牌背面的凹凸,浅笑着道:“迟然不会叫大人失望的。”

谣云骑马出了石尤巷子,拐进梦兰街。梦兰街空旷,她策马往东街方向去。马撒开蹄子,速度渐快,她的身子也随着慢慢压低。风擦着耳,呼呼的。她心中的大浪还在卷。

梦竟被印证了,肯定是陆爻…对,他叫陆爻。肯定是陆爻那三枚铜钱在作怪,谣云蹬着马镫,臀稍离马背,双目敛起望着前方。三枚铜钱不会是梦里他濒死时握在手里的那三枚吧?

到了路口,转进了东街。东街上人不少,她拉缰绳慢下。跑到昨日那个巷子口,看没人,她便没停马,沿街往西去。

玲珑街,陆爻准备今个还出摊,未免挣了银子花不着,他也不跑远,就把摊摆在师侄家后门。

后门那条路经过的人少,能停下来出重金寻他算一卦,那肯定是有缘人。而且,后门还有树荫,凉爽得很。拿了小板凳,又眼馋正屋檐下久久小姑娘躺着的摇椅,痴痴看着,就等着师侄媳妇发现。

辛珊思正在糊布,打算再纳些千层底:“你要是想借摇椅,就过来把久久抱到摇篮里去,我手上沾了浆糊。”

得了话,陆爻喜笑颜开,丢下小板凳,跑过去小心地抱起他的小侄孙女,掂了掂:“她爹啥时候回来?”

黎大夫天没亮就和风笑、尺剑出门了。辛珊思也没问什么时候回:“不知道。”

“你心可真大。”

“我相信黎大夫的品性。”再说,男人要生外心,那是能管得住的吗?辛珊思自认没那本事,但也非常肯定她养得起自个和闺女。

“你相信他就好。我师侄那脸虽长得跟我一样招人,但心思绝对全在你和胖丫头身上。夫妻之间,最忌猜忌。”

“你还懂这个?”辛珊思笑了。

“那是,我虽没成亲,但跟我叔爷一屋檐下住了十五年。”陆爻都佩服自己:“就老头那脾气,最多的一天,我哄了他三次。”

辛珊思笑喷:“你还出不出摊了,赶紧把久久放窝篮里。”

“那我放了。”陆爻都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愧疚地跟小胖丫头说:“师叔公挣了钱给你买糖吃哈。”将小人儿轻轻放到窝篮,摇了几摇,搬着一旁的摇椅悄悄走了,抗上他的幡往后门去。

后门一开,幡随便一搁,摇椅往树下一放。回头将门带起,他往摇椅上这么一躺,舒服得他都不禁哼起小调。

辛珊思糊好布,去洗了洗手,把昨天买的糯米淘一淘泡盆里。听到闺女唔囔,忙擦干手上的水气,将她抱起。闻到臭味,又给她放回窝篮,兑了热水来。

“今天你爹不在,只能娘来伺候你了。”

提起两小肥腿,抽了脏尿布,用干净的边角给她擦擦小屁股…再洗一洗小屁股,垫上新尿布。

“啊偶…”黎久久小手又进嘴了。

辛珊思哭笑不得:“你这才拉过…”给她拿开,这会儿也没什么事了,抱了小家伙提上藤篮,往前院去看陆老爷子种葱。

前院一块巴掌大的地方,本是用来种树的。但黎上少在这住,树就没种。现在派上用场了,安置她买的葱头。才穿过垂花门,就听哒哒马蹄声。看了一眼大门,没瞧着什么,便往陆老爷子那去。

土被松过,葱头埋得齐齐整整。一看便知,老爷子比她会种地。

陆耀祖将手里最后两个葱头埋完,站起身:“日头落了,再撒点水,明天就精神了。”

“厨房大锅里熬了绿豆百合莲子汤,您去用两碗凉凉,我出门溜达到后街,瞅瞅小师叔,看他有没有生意。”

“好,有事嚷一声,我能听到。”

“好嘞。”

从东跑到西,谣云都没找到那抹身影,眉头深锁。他不会回风铃镇了吧?玲珑街到头了,拉马停在河边,左右望了望,调头往北。就他那一卦三两银起步,河对岸的人家也算不起。

拐进后林街打马,马才跑起,她一眼瞥见幡立时拉缰绳。

听到马嘶鸣,陆爻扭头望去,双目一沉,她怎么找来这了?

经了昨夜的梦,谣云再见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人就剩一口气竟还给她卜了一卦。夹马腹,驱马慢慢走近。

陆爻从摇椅上起身,移步到路边。谣云停下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迟迟才道:“你昨日不是说再给我算一卦吗?现在算。”

都找上门了,陆爻无奈,掏出破命尺…

“不要用这破尺子。”谣云摘下挂在束腰上的锦囊,丢给他:“用这个。”

辛珊思抱着久久从东转入后林街,就见陆爻跟个姑娘蹲马屁股后撒着铜钱。喝,还真有生意。她有点信陆爻那套有缘人的说辞了,缓缓走近,一会他若是有需要,自个绝对当个合格的托儿。

陆爻看着地上三枚铜子,卦象变了。

那姑娘真的是想算卦…咋两眼不眨地盯着陆爻看?辛珊思进到两丈地了…一丈半了,还想往前再走走,怀里的小东西哇啊一声,她条件反射似的立马把伸出去的腿缩回来。

听着声的两人,转头。

对上两双美眸,辛珊思扯唇笑道:“我排队,想…想合个八字。” .w.com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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