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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第 52 章 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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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八字你偷偷摸摸的做什么?陆爻都没话说她了, 瞧小的那张小肉脸还挺严肃,不由叹声气:“孩子都抱手里,你合啥八字, 不是该挑吉日吗?”

这样说,辛珊思就明白了,他手头这桩生意稳了, 跟仍盯着她的姑娘颔了下首, 道:“你们忙, 我…”

“这是我师侄媳妇。”陆爻介绍:“她怀里抱着的是我侄孙女。”

来人底实又懂礼,谣云也不冷着脸了,回之以笑。目光下移,对上张着只小手的奶娃子。虽还小小一团,但五官模子已经分明,她很漂亮。

怎么回事?辛珊思看了眼陆爻,目光又回到周身透着股沉静的姑娘身, 十分笃定来算卦的这位不普通,不然陆爻也不会与人介绍她跟久久。蒙人打扮, 马也挺俊。此人不会就是谣云吧?

陆爻不管她们, 又回到卦上。今天这卦已和昨日的死卦完全不一样了,血亲仍凶但离心远, 姻缘模糊不见血煞, 心神在东偏北青龙位,青龙主生机。右手快速掐算着,不一会便停了下来。

“我昨日就跟你说了, 没什么不可能,你现在信了吧?”

“信什么?”谣云不跟奶娃子大眼瞪小眼了,回过头看向陆爻。

陆爻真想让她别总看他得看卦, 手指地上的三枚铜子:“你心里想什么自己该清楚,那就别犹豫。卦象透着生机,你说信什么?”

是,她的心境确实不同了。夜半梦醒,谣云就好奇自己在马房到底听到了什么,只几句话竟让她做了多年来连想都没想过的事?况且,梦中的她并没有于昨日回府的路上遇上陆爻。

她收拢手,渐渐紧握:“你告诉我,我该往哪跑?”

陆爻指点落定在东北位的那枚铜子:“跟心走。”

心?谣云一滞,二人对视着。沉凝几息,她似悟了,点点头:“我听你的。”

“不是听我的。”陆爻道:“是听你自己的。”

见他认真,谣云展颜笑开:“是,是听我自己的。”站起身摸摸束腰,面露尴尬。

因着夜里的梦,她一早就魂不守舍,出门身上一件小物都没戴,转过身歪下头对上奶娃子干净得动人的眼睛,非常抱歉地说:“这次算我失礼,下次吧…若还能见着,我一定把见面礼加倍补上。”

她不能再来找陆爻了。一而再的,再害了他。

辛珊思玩笑:“那就这么说好了。”人只要有盼头,没有不想好好活着的。但愿她们下次再见,这位已一身轻松。

“好。”谣云喜欢陆爻师侄媳妇的大方。

“哈…”黎久久很给面子,嘴咧开了笑,同时两小肉手聚头一块向嘴边去。辛珊思拦下:“那你们聊,我先回了。”也不回头,起步往西边河道。

陆爻叫她:“后门开着呢。”

“我带久久再走会。”

谣云目送,看着这股恬静怡然,心逐渐火热。逃离坦州城…逃离客烈亦氏,她以后的生活是不是也如此美好?眼眶泛红,肯定是的。早上听着纳海跟那老头的对话,她就理解梦中的自己了。

自懂事,她就困顿地活着,始终弄不明白那个女人好不容易生下她,为何又不珍惜,还无情地糟践她?她挣扎过的,但她的生母一次一次将她扼杀。她终于如了一些人的愿,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可有一日,行尸走肉听说世上竟有人能算尽苍生,她深埋在心底的不甘慢慢抬起了头。

“陆爻…”

正捡铜钱的陆爻一下顿住手,敛起双目。

谣云道:“以后在外别再用破命尺给人算命了,抓紧离开坦州,不要回去风铃镇…”

陆爻诧异,仰首望向谣云。听见话的辛珊思也停下了足,她凝眉回首。

谣云轻吐口气:“昨日我回去,见到纳海拿着张纸在看,纸上画的正是那把你用来给我卜卦的尺子。一叶明睛观世,半尺破木量劫,命理清白,苍生何愁?”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陆爻都想学他叔爷那般破口大骂,捡了铜子站起:“算个你都算不明白,还算苍生?”

“这几句话是那纸上的留言。”谣云抬手牵马:“今早在马房,我撞见纳海跟个大耳垂白袍老头在一块,我带了几耳。破命尺是那老头要的,老头还说他几日前才收了个徒弟,徒弟父亲跟你师兄相熟…”

里头竟还有辛悦儿的事,辛珊思撇嘴。

“大耳垂白袍老头?”陆爻黑脸,声都冷了两分:“他是不是抱着把拂尘,白袍一尘不染特别干净?”

谣云点头:“是。”

“人瞧着挺仙?”

“是。”

“我知道是哪个老不死的了,迟然。”陆爻也想问候他师父了,敢情自个会死在中元,是因破命尺。怪不得那老家伙把破尺子传给他的时候,神情复杂,原是晓得破尺子不祥。不祥,也不告诉他一声,只说要谨慎用。

幸亏啊…幸亏过去十五年,他没拿破命尺当回事用得少,不然也活不到今年中元。

谣云不知那老头叫什么,再次言道:“趁他们还不知道你在坦州城,赶紧离开,别回风铃镇。”

“你这还有别的信儿吗?”陆爻抱拳,求求了。

谣云细想,三四息后补充道:“纳海有提到一句,说这东西真有西陵城说的那么神吗?”

西陵城?辛珊思轻眨了下眼,有意思了。黎大夫正怀疑月河图还在西陵城方家,陆爻好像还知道点知月河图藏着的秘密,西陵城这又说陆爻的破命尺神。

“不神,真的。”陆爻就差对天发誓,他拿着破命尺十七年了,就没见它神过。

谣云扬唇:“我信,你自己多小心。”连马镫都不踩,翻身上了马背,下望陆爻,“我走了。”

嗯一声,陆爻退后让开点路。

凝神看着他,谣云迟迟不动。

陆爻浅笑:“走吧。”

“这次我会听你的。”谣云伸手。

陆爻看了眼那只手,露了羞缅:“不太好吧,”但还是抬起了手握住了她的指尖轻轻一晃,“事事如意。”

“多谢您吉言。”谣云甩开他微凉的手,口气不善地说:“拿来。”

“什么拿来?”

“铜钱。”

铜钱本来就是他的。只望进那双瞳孔里只有他的眸子,陆爻还是乖乖地把左手里握着的三枚铜钱放到她掌心。

立马握紧,谣云感受着铜钱上的温热,看着他,坚定地道:“活着,后会有期。”

听懂话里的意思,陆爻收敛了笑意:“我尽量。”

双腿夹马腹,谣云回头望向不远处的娘俩:“再见。”这次远走,她会计划得更细致更周祥,绝不会像梦里那般被纳海找着。

“再见。”辛珊思有点欣赏这个姑娘了,看着她策马离开,转眼向还望着的陆爻。

陆爻深吸长吐一气,两眉耷拉下,返身正要说什么,就听拉门声,转头一看,哭丧道:“我真的是倒八代血霉了。”

一早没见珊思和久久了,黎上这会可没空理他,跨出门快步往走来的娘俩去。

人到了近前,黎久久还愣了下。辛珊思以为小东西见到爹爹会欢喜,不想人家小肉脸一沉,凶凶地啊了声。

黎上将她抱过亲了亲:“爹爹不见太久了是不是?”

辛珊思把闺女没把乱抓的右手放到黎上襟口:“事情忙好了?”

“去看了两块地儿,又着人跑了几家医馆抓了配制炽情和炽情解药要用到的药材。”小肥丫贴心口上,黎上腾出只手牵住肥丫她娘,回头望向正在拆幡的陆爻:“他怎么了?”

辛珊思挨近黎上,将刚发生的事细细讲述了遍,最后道:“他应该不会再在坦州城摆摊了。”

“别站路上嘀嘀咕咕了,回家说话。”陆爻将拆下的幡折一折,丢摇椅上,把竹竿放回后院,又出来搬了摇椅。

“破命尺?”黎上早看出那东西老旧,展开了,上面的文字更是透着古朴、神秘。有人会打它主意,合理。但客烈亦·谣云来偷偷报信,却是叫他有点意外。

陆爻给留了门,一家三口就没走河边绕了。

正院,风笑一边处理买回的药材一边跟陆老爷子说着种药材的事:“像这味…”拿了块树皮样的药,“不宜种在潮湿的地方,雨水一多药用上就要大减。”

“那还能卖得出钱吗?”陆耀祖坐小板凳上,帮忙捣药。

“品相太差了,就算能卖出去,那价肯定也低极。”风笑打开一包黑壳虫尸,挨个检查虫腹部,将母的全部挑出来。

听到脚步声,陆耀祖抬头望了眼:“谁得罪你了,脚那么重?”死小子没生意,偶尔垂头丧气一回,可不会发火。

陆爻没敢说,把摇椅放到正房檐下,扯了幡就往东厢去。蹲在西厢檐下吃面的尺剑,觉他八成是被人骂了。问吉三两银问凶三十两,真是比锅底灰还黑。

随后回来的辛珊思可不管,这关乎到大家的安危,必须得提前预警,三言两句将事说了。

未等尺剑反应过来,陆耀祖已经开始吼:“死小子你给老子出来,迟兮那老秃驴被你葬哪了,老子现在就去刨了他的坟,把他送给迟安那老鬼。”

“是迟然,”辛珊思纠正。

“什么迟然早然的,他就叫迟安。”陆耀祖药杵捣得咚咚的:“迟兮生下便遭遗弃,被一对成亲几年却无所出的夫妇捡回家。

六岁,拜了家附近的庙坛法师为师,习医道与相面。十九岁,他四十高龄的养母怀喜,诞下一子,养父欣喜若狂之余又生了疑惑。

原来那对夫妇当年之所以会捡回迟兮,是得了庙坛法师的指点。庙坛法师说,他们不会有亲生的子嗣。迟兮养父便去问了,庙坛法师还坚持自己当年没断错。两口子就是无子无女的命,但迟兮命中有手足。

因这,迟兮养父母对迟兮生了不少感激,给亲生的儿子取名迟安,希望小儿平平安安。

谁知迟安自小反骨,极不喜父母说他是迟兮招来的,几岁就厌极迟兮。迟兮未免兄弟关系恶化,便搬去了庙坛。直至养父母去世,他才离开,云游四海。迟然这名,是迟安后来改的。”

辛珊思不懂了:“迟安既厌极他兄长,怎还贪图他兄长的破命尺?”

“讨厌人不讨厌好东西。”尺剑有点可怜陆爻了。

陆爻走出东厢,来到正屋檐下,看了眼抱着闺女躺摇椅上摇啊摇的师侄,蹲到边上:“你上回不是问我月河图藏着什么吗…”

“我没问。”他也没兴趣知道。黎上轻抚着久久的背脊,想着一事。炽情的解药,实则也是毒。毒性能引发伤寒,没有解药,熬过了,毒也就解了。绯色拿到的炽情若跟六年前玉凌宫点花苞所用的配制不一样,那他可不可以毒攻毒?

“对对对,你没问,是我想告诉你。”陆爻也不蹲着了,一屁股坐地上:“月河图里藏着本天书…”

“无字天书吗?”辛珊思有点饿了,拿了颗桃出来洗洗。

陆爻痛苦:“你两口子能不能别打岔,容我把话说完?”不等回应,立马快嘴讲事,“老家伙讲他师父提过,破命尺和月河图都是出自三国武侯之妻英女手。月河图里藏了什么天书,什么后世千年浮沉尽在天书里。”

“这跟破命尺有什么关系?”辛珊思洗好桃,用指甲轻刮起桃皮。

“破命尺能找到天书在哪?”陆爻无力。

黎上蹙眉:“你不是说天书在月河图里吗?”

“是啊,一张图能有多大?”风笑不信什么天书之说,他只晓善恶到头终有报。抢尺子就抢尺子,害人命做啥?

陆爻欲哭无泪:“我哪知道,我都没见过月河图。”

“谁要那破尺子,你赶紧给他送过去。”陆耀祖气恨:“一辈子都被那老秃驴坑完了,咱不拿命给他守那破尺子。”

“我也想,但不行。”陆爻脑袋一垂:“师父将它传给我的时候,再三言明破命尺只能传给一心向善的人。”

陆耀祖都想用药杵捣开他脑袋看看里头装的啥:“老子说了千万遍让你成亲为老陆家传宗接代,你一句没听见。老秃驴放个屁,你都听得清清楚楚。”

陆爻抬起脑袋,瞅上他师侄媳妇:“要不…给你吧?”

辛珊思摇头:“我又不会算命。”

陆爻转脸,对上正看他的小胖丫头:“久久,你要吗?”伸手过去,“要就给师叔公点个头。”

黎上拍开他的手:“久久不要。”

“要不…”尺剑看陆爻被打红的手背,生了怜悯,举起拿着筷子的手:“我暂时给你收着,等过了中元再还你。这样,中元那日你人要是出事了,尺子也不会丢。”

“你可闭嘴吧。”陆爻跳起:“真要没命了,老子还管破命尺落谁手里?”

也是,尺剑放下手,端着空碗往厨房去。

桃子皮剥了,辛珊思咬了口桃,回屋搬张凳子出来,坐到摇椅边上,见黎大夫看来,把桃送去他嘴边:“谣云说纳海提到了西陵城。”

“是吗?”黎上就着她的咬口咬了一口,这么说他没怀疑错。月河图被劫,极可能就是西陵方家勾结东瀛人演的一场戏。

辛珊思戳了戳女儿的肉屁屁:“辛悦儿也厉害,竟拜到了迟兮弟弟门下。”

“你也说了,迟兮的弟弟。”迟然有多少本事,黎上不清楚,但却知道陆爻给人卜卦极少使用破命尺。见闺女滴溜溜地盯着他的嘴,干脆拉过珊思的手,让小人儿舔上一口。“学什么都要专注有恒心。尤其相术,除了耐性,还需过人的天赋。以辛悦儿的心性,你觉她读得了《易经》?”

小小的舌头触到桃子肉还被吓得缩了一下,接着舔…许是尝到味了,黎久久手来。

“舔两口就行了,别过分,不然没下回了。”辛珊思收回桃子,转过身背对父女两。

到嘴的桃飞了,黎久久大张着小肉手看向她爹。她爹把她摁回怀里,柔声安慰:“没事,等你长牙了会走了,爹带你去集上买。”

黎久久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小嘴下瘪,呜哇哭了起来。

“都是你给引的…”辛珊思大口吃桃,念起黎上:“等会她要是觉得奶没味,你来伺候。”

“决定了…”沉默了有一会的陆爻,突然大声:“我要金盆洗手。”

陆耀祖听到跟没听到一样,上回死小子说金盆洗手是五月五丢了二两三钱银子后。

盛了面回来的尺剑问:“洗完手,你指望什么养家糊口?”

陆爻看向在哄闺女的师侄:“我略通医术,可以去医馆里抓抓药给人看点小病。”

“一般人家小病可不会上医馆,搁家里熬一熬就好了。”尺剑喝了口面汤。

两眼上翻,陆爻好想死一死:“小尺子,真的,你哪哪都好。”

“我不给你养老送终。”尺剑撂下话,就往西厢走去。

“就是多长了张嘴。”陆爻发笑,看过院里几人,虽才相处短短几日,但他们每一个都鲜活得叫他羡慕,包括叔爷。不似他,表面活跃,内心却早已疲惫不堪。十五年前,他不该给自己起卦。没有起卦,就不会有后来十四年的不安,这样…许人生还多些精彩。

尺剑反驳:“我都是实事求是。”

陆爻走到青天下抬起手:“今日我陆爻于此起誓,此生不再为己起卦,若有违必遭厄运反噬。”

这个死小子!陆耀祖真想不给他留面,当众锤他一顿,都说过多少回了,别胡乱发誓,他怎么就不听?

“今天就晓明天会发生什么意外,这日子…”黎上品了品,摇头:“一点意思都没。”

“说得对极。”陆爻手背到后,沉目细思起以后。

接下来的日子,黎上白天都在前院炼药。尺剑找了两个小乞丐,一文钱一只老鼠,买了快五百只鼠。

辛珊思以为够了,不想没撑到月底尺剑又开始买鼠。听风笑说,炽情的毒太厉害了。五百只鼠,除了喂了解药的二十只,其他都死了。这不禁叫她有些担心冰寜。

而此刻,已过临齐快到鹰头山的薛冰寕,在路边的食摊用过饭,给水囊灌满水正想上路,就见一行蒙人骑着高头大马,将一辆拖着一副檀木棺的马车护在中间。

赶马车的青年,她还认识,诚南王蒙曜。

蒙曜消瘦了许多,为了车上的这副黑檀木棺,他们在洛河城耽误了六天。虽迟些回京,但到底安置好了乌莹。

薛冰寕震惊,棺里装的谁?竟能让诚南王亲自为其赶车。当看到被拖拽在后的一众蒙人,她不由吞咽。那个在东来镇口杀货郎的蒙人,也在其中。

今日的他,全没了威武、嚣张,松弛的皮挂在骨架上,进气少出气多,像是随时要倒。有女子不支,脚下绊了个跟头,拖拽着她的马没有丝毫慢下。

被拖出两三丈,那女子哭求:“诚南王…王爷,求求您放过我。您都认不出乌莹,我我…怎么会认出哪个是朱碧哪个是乌莹?我也有三四年没见她了,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这声音…虽然哑了,但薛冰寕确定脏得看不清面目的女子就是在东来镇口说“吵”的那位。原来他们也会落到这般,不禁叫人唏嘘。回头看了眼远去的棺木,背上行囊离开食摊。

一入七月,坦州城就连着阴了三四天,又闷又热。黎久久连尿布都不乐意垫,一垫就哭。不垫,那几套衣裤又撑不住。辛珊思干脆只给她穿个小肚兜,时刻留意着她的神色。一有凝重,立马抱了去屋外。

初四傍晚终于响起闷雷,半夜来雨,凉爽了。次日尺剑大门一开,就见个小乞丐跑来:“什么事?”

小乞丐将紧抓在手的盒子奉上:“那边那个姑娘让俺送…”望向河边,“咦,人呢?”

当然是走了,尺剑接了小木盒子。昨日城里沁风楼来了新花魁,主上就猜绯色这几日会送东西来。

“你可以走了。”

小乞丐犹不放心:“那俺可就拿她给的大钱去买馒头喽?”

“别一下全给花了,明天还要过。”尺剑也丢了两个铜子给他。

接住铜子,小乞儿觍着脸问:“您这还要耗子吗?”

“要。”尺剑露笑。死了快两千只老鼠,前个终于有两只撑下来了。虽然那两只昨天还是死了,但到底多活了一日。目送小乞儿走后,他将小木盒送去风叔那。

今日小风徐徐,一点不热。辛珊思决定带她姑娘出门走走,不跑远,就在宅子周边。关了好些日子的黎久久,高兴得一路咿咿呀呀。

娘俩从后门出,在清幽的后林街溜达了会,去往河边。河里不少鸭子在戏水,一白鹅驮着两小鹅混在里头尤为显眼。

正放松时,辛珊思察觉了一道目光,扭头看向南,一眼认出站在桥上的人,辛悦儿。

如今的辛悦儿退去了珠翠,挽起了道髻,着一身素白袍,右手抱拂尘。瞧着少了两分轻浮与骄躁,多了一些矜持,只眼底比往日更阴沉了。她转身缓缓下了桥,往那对母女走去。

辛珊思对辛悦儿会摸来玲珑街并不太意外。黎大夫玲珑街这处宅子,在官府有记档,知道的人不少。

她和黎大夫好上的事,江湖上已传开了。武林中,对她是否是辛珊思的猜测亦从未停止过。辛悦儿不聋不哑,会没听说?

一眼不眨地盯着,说实话辛悦儿不知这个阎晴是不是那个从她手里跑了的疯子,她努力地从其五官里找寻,可找什么自己又不甚清楚。

她对辛珊思的印象只停留在疯子、脏臭、内力高深,别的…没有了。不浓不淡的长眉、透着慵懒的瑞凤目、挺直的鼻梁骨…这个女人的脸上没有一点她爹的影子。

看着辛悦儿慢慢走近,辛珊思抓住女儿的小肉爪子,拇指轻摩着她嫩呼呼的手背。

辛悦儿驻足在两步外,盯着,从头到脚地将她审视,唇角微勾:“若非那块石碑出现,我以为你早死了。”

还想诈她?辛珊思嗤笑:“你是哪个?”

辛悦儿抬眼,望进那双平静的眸子:“你不想知道你娘被埋在哪吗?”

“我娘…”辛珊思冷不丁地上前。辛悦儿失色,忙后撤,只速度太慢,一脚才离地人就已被揣进了河里。嘭的一声,惊得一群鸭子嘎嘎叫扑棱翅膀飞速游走。

辛珊思冷眼看着在河里扑腾的素白袍子:“听不懂人话的东西,老娘都问你哪个了,你在这跟我阴阳怪气地这啊那的。咋地,当我好欺负?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是谁?”

辛悦儿会泅水,但水性一般,好容易稳住身,怒目仰望岸上的母女,还不甘心:“辛珊思,别跟我装,我知道是你。”

“素白袍子…”辛珊思佯作思索:“你跟迟安什么关系?”

迟安?辛悦儿懵了瞬息又呛到:“什么迟安,你别跟我说旁…”

“那迟然呢?”辛珊思戏谑地看向辛悦儿:“整天一身白袍子,抱着把拂尘,惯会装高深。你是那老不死的收的徒弟还是女婢?”

她不是辛珊思。辛悦儿现在确定了,辛珊思根本不可能认识她师父。

辛珊思脸一板:“我问你话呢。”

她是谁?辛悦儿心生了慌:“我…我师父…”

“原是师父啊…”辛珊思嗤笑,看着辛悦儿语带不屑:“我还以为迟兮那老秃驴已经够不会教弟子了,没想迟然更甚。谁给你的胆子来我跟前放肆?”

“我…”辛悦儿吞咽:“我认错…”

“是迟然吗?”辛珊思收敛了神色:“回去告诉那老鬼,白前拿我夫君当药人的账,不会就这么算了。白前的一身本事是迟兮教出来的,迟兮死了,兄债弟还,这账我会找他讨。” .w.com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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