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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流光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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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醺醉时,常分两种状态。

一种睡得死沉,一切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还有一种尚能听到声音,观察与思考力却是急转直下,与平日里南辕北辙,偶尔还会有一种“只要直抒胸臆天地任我行”的飘然错觉。

柳扶微目前就属于后边这个情况。

她自觉自己鼓足勇气,告诉殿下自己心中住着一个前世的阿飞。

是以,当听得司照问她“他是谁”时,首先蹿起念头的:咦?殿下果然有见识,竟然相信我的说法么?

她眯着眼,努力让自己表述得更清晰点:“她是我的过去、是我不愿意面对的前尘,我之所以会被拐去袖罗教……会经历这么多,成为教主,也是因为她……”

这句话真真是如实回答。

但在司照听来,是在说:我会成为教主,也是因为他。

刹那间,他瞳孔微缩。

他想起她不止一次同他抱怨过,她是因左殊同保护不当才被袖罗教抓去的。

所以,她心中那个赶不走的人,果然是……左殊同?

不愿意面对的前尘……

她……和左殊同有过前尘。

司照全身静止,声音也变得史无前例的宁静:“何时给你的情根?”

何时?

柳扶微哪里晓得风轻是哪年哪月将情根给得飞花?

她摇首:“不记得了。很久……很久以前吧。”

很久,以前。

也就是说,他们早在年少时……就已经定过情了。

喉咙仿佛被一块难以言说的东西堵塞,泛疼,几乎无法呼吸。

他抬指,将自己衣襟的系带微微松开。

“多久。”

醉意叠加上涌,舌头都有点不听使唤,她道:“都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一千年前?可能没有,少说、少说也得有一百年前了……”

句句属实,字字荒谬。

他盯着她,原本的琥珀色瞳仁,像是被夜的晦暗侵入,逐渐变黑。

“是么。”连敷衍的借口都懒得找了么。

戾气弥漫,正化作锐利的针尖刺向他最柔软的地方。

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

她说,她从小到大最爱慕的人就是他。

她也说,她根本没有将他当作是哥哥。

却在令焰出现时,毫不犹豫的跟左殊同走。

她住进他的家,睡在他的床上。

又以兄长为名。

原来她喜欢左殊同,甚至早在他之前,就已经取走了左殊同的情根。

他们,亲吻过对方。

理智如泡沫,一粒粒爆破。

只剩藏在心底最深、最重念头——

倘若都是谎言,那就弄假成真好了。

是她撒谎在先,是她利用他在先,他何必戳破。

他又何必苦苦掩饰自

己,一次次让自己在欲/火中挣扎。

身体渐渐压近。

心里还有别人的话……

也许,让她依赖自己还远远不够。

该让她疼,让她哭,让她畏惧,让她的身和心都再也不敢、并无法装下别人……

醉中的柳扶微浑然没有意识到危险,她不禁脱口道:“是啊,我一直觉得,前尘的我,根本就不算我,有时候又觉得,她还是我……我其实一直很害怕,我不敢面对那些事,更不敢告诉殿下……”

青筋爬上他的脖颈,他突然扣住她的下颚,指尖里透着忍耐:“为何今夜要说。”

她感受到温热的吐息在她唇间。

应是太困太倦了,几次试图想睁开眼都以失败告终。

她的沉默让空气更加窒息。

清隽温雅的脸,沾上她发间的香气,变得浓郁而混沌。

他的手指顺着精致的锁骨往下,薄薄的披衫被扯落,露出柔白圆润的肩头,触感细滑。

当指尖落在起伏的裹衣边沿时,他听到她道:“因为……是殿下啊。”

指节绷到微抖。

“世上只有殿下一个人信我,所以,我也想相信殿下……”

后半句弱成气音,她不再吱声了,呼吸变得均匀,是彻底睡着了。

那只攥着她胸襟手顿了许久,慢慢抽出来,随即攥成了拳头,因为过于用力,拳心渗出血。

一念菩提珠嗡嗡作响,其中一颗珠子,已现裂缝。

他紧紧闭眼睛,深深浅浅的呼吸。

再次睁开时,眸中总算恢复了一点点清明。

溃散的理智总算在极度的克制下,找回来了些许。

他眉眼沉静,心跳截然相反。

他望向她的睡颜,自言道:“司图南,你疯了。”

醉话,只言片语的醉话,未必是真。

也许她只是随意说说。

就像她方才说的,情根来自百年前,世上怎会有如此荒唐的事,自是假的。

可见,酒醉之言不足为信。

无论如何,不可失去理智。

想要知道什么,等她醒来再问就好。

如果是真的呢?

只此一个念头,眸中那股若隐若现的控制欲再度升腾。

司照将被褥迅速往她身上一盖,飞快离开床榻,仿佛担心再多留一瞬他就无法自持。

院外的卫岭匆匆踱来:“刚刚收到传书,大理寺那边……殿下?你、你这是怎么了?”

是见他毫无血色的面孔上,透出一股清冷之色,与方才来时截然不同。

就像是……抹了一层刀腥般的意味?

卫岭既是御前第一高手,对此自然十分敏感,他觉出司照不对,心莫名凉了半截:“殿下,可是那咒文……”

司照放下抚心口的手,沉着嗓音:“我……无事。你继续说,大理寺怎么了?”

卫岭道:“大理

寺在平康坊发现神灯,现下,左殊同已然赶去……我们要否前去?”

司照的长睫在听到“神灯”二字时倏地抬起,而在“左殊同”三字时定住。

“好。”

**

灵域内。

阿飞闭眸斜靠在命格树树干上。

忽尔感受到湖潭上一阵气流波动,她睁眼,一跃而下,踱到潭水边。

心潭间的迷雾散开些许,那些被封印了前尘往事的琉璃球正在颤动。

其中一颗颤得尤为厉害。

阿飞微微一怔,往前迈出一步。

这是……她的记忆……

不待她看清,但听“咔”一声裂响,那颗琉璃球忽如焰火腾起,在灵域的上空炸开。

**

琉璃球的记忆化作碎片,散落在心潭之中,升腾起金色的光。

柳扶微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教主、教主……”隐约听到有人在唤她。

掀开眼皮的时候,一道明亮的光映入眼帘。

斑斑点点的阳光自镂空的雕花窗桕耀入。

这是一间宽敞的木屋,她正于铜镜前,梳妆台上各色饰品,不是寻常的金钗珠宝,更多是由干花、象牙、动物皮毛之类所制。

“教主大人,我已同魔尊他们打听清楚了。听说这回要找你的那位流光神君乃是紫微帝星座下的仙官,主掌轮回道,就连阎王殿也得敬他三分,要不然,我们暂时搬教躲一阵子吧……”

她扭头,猝不及防看剧一个满脑袋长刺的少年搁她身旁站着,吓得她简直要当场尖叫。

然而身体的主人没有尖叫,甚至还有心情继续对镜梳妆:“就算是天界的神君,到了凡间也不可动用仙法,我怕他做甚?”

腔调却是从容不迫,甚至带着隐隐然笑意。

柳扶微看向镜子中星眸流波,媚笑如春的蓝衣少女,瞬间顿悟:是从前的……飞花?!

她这是又……又又做梦了?

所以这次梦到的是……她的前世——百年之前,飞花的前尘往事?

柳扶微一时激动难耐,又不免疑惑:等一等,飞花的记忆不是已经被封锁了么?

不是说,唯有将风轻的情根归还给现世的风轻才能恢复么?

为何突然之间,她会想起来这些呢?

醉梦之中,思绪难免迟缓。

柳扶微只能任凭着记忆继续探寻。

这位……这位满头头发飞如刺的刺猬精,在两百多年前,好像一度做过妖族之王,直到被飞花驯服才追随左右。

刺猬精嗐了一声:“飞花教主您可是连脉望都收入囊中、我等妖界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就连魔尊都拜倒在您的石榴裙……啊不对,是您的凛凛神威之下……要不然,我们此次召集魔尊他们共同对战流光神君?”

飞花握着眉笔,细细绘着柳眉:“你不会真以为魔尊会帮我们吧?叫来只会让他们坐收渔翁

之利的。”

柳扶微这才想起来了。

这应是两百年前的那一次。

她收脉望为主后成群妖之首,因动静太大惊动了天界。

脉望据说本是镇压在天庭的凶煞之物,不知为何流落尘世。天上的神仙得知此事,将她视为祸世主,断言她必定会以脉望祸乱人间。

即便如此,天界不可干涉凡间乃是铁律。

是以,他们只能令那位掌轮回的流光神君,以托梦的方式前来做说客——

倘若她愿意主动交出脉望,天庭愿既往不咎,饶她一死。

飞花当然不会将天界的铁律放在眼里。

她也不傻。

纵然脉望在手,到底羽翼未丰,同天上的神仙硬刚到底必定要吃大亏,所以,她起初装作无比配合的姿态接触这位流光神君。

这种神仙给她托梦心域的形式,全程只闻其声音而不见其人。

但她能感知到这尊大神并未非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相反态度还算彬彬有礼,有商有量。

看来没有妖界们传言的那么可怕。

她作无辜懵懂状:“神君大人,脉望它极为乖巧,从不伤人,我也只拿它为小妖们治伤,我和它相处的甚好,我真的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它有什么可怕之处啊。也许是你们多虑了。”

流光神君便回:“脉望遇灵吸灵,遇煞吸煞,现下收手,为时不晚。”

飞花得出结论:这岂不是拥有此物,无论灵气煞气都可为我所用?

她又假作顾虑重重:“可你们不知,此物认主,黏人异常。我若将它交给你们,它到时候它恨我将它抛弃,说不定就会心生报复,那我岂不是得遭到反噬?”

流光神君道:“脉望由蠹鱼所化,乃是天书书虫,我掌管天书,可将脉望收入其中。”

飞花会意。

这位流光神君就是既是掌管天书者,恰恰是我的克星。

念及于此,于梦中的柳扶微自己先吃了一惊——我观前尘的飞花,怎么会连她当时心中作何想法都了然于心?

“教主胸有成竹,必是想好对策了吧?”刺猬精小哥问。

飞花似笑非笑,将梳子上的一缕发丝轻轻一吹:“你说呢?”

刺猬精邪笑道:“属下明白了。教主您是想拿您新创的‘情丝绕’用在这位神君的身上,与他……巫山云雨吧?”

飞花毫不避讳,笑吟吟道:“魔尊也说过,同神仙行双修,对增进修行大有裨益,到时候岂不是任凭我摆布,由着我取尽他的仙力?”

刺猬精立即配合着做出一副被人轻薄的娇羞状:“教主你好坏……”又瞬间正色:“只怕天上的神仙也未必能够遵从,若是事后恼羞成怒,会不会……”

飞花拿青葱的手指涂抹唇脂,意味深长地笑了:“为仙者,本就不可擅自下凡,更别说与凡间的妖有任何私情……我只需夺走他的情根,他必受严惩,轻则享雷霆之刑,重则贬去仙籍,他成了凡人之后,又如何奈何得了我?”

***

飞花答应流光于姑射山下归还脉望。

那里地处偏僻,寸草不生,既无灵气也无煞气,纵然是神仙下凡也不会被凡人察觉。

飞花提早半日抵达,心中筹谋如何部署,如何将这位神君大人一举拿下。

正兀自思量,但见刺猬精嗷一声,手一比前方:“教、教、教主快看!”

前方破屋前出现一道金光忽闪,一个墨绿色衣裳的男子凭空出现,他身姿挺拔颀长,手中抱着一张七弦古琴。

虽只能远远瞥见一张侧脸,那一身出尘气质却是难掩。

一现身,便踱入那小小的破屋之中。

刺猬精一脸兴奋紧张又害怕,声音都抖起来了:“教主!那位,想必……就是流光神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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