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机房的火很快就扑灭, 查看一番损毁的仪器后，戚少将和戚上尉便回往军部宿舍。刚跨入宿舍区??门，便看到戚灼坐在楼底台阶上, 百无聊赖地看着机甲修理舰顶破洞。 “你怎么在这儿坐着？”戚上尉惊讶地问。 戚灼看了他一??，没有做声。 戚少将低低笑了声：“?里三个小的，你说他为什么会坐在这儿？” 戚上尉停在戚灼?旁，双手抄进裤兜, 斜斜靠在墙壁上：“??就三个小孩嘛, 就算吵闹了点, ??不至于扛不住, 就算那是三只螅人，我??能搞得定。” 戚灼斜斜看了他一??，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戚少将走到戚灼?旁，挨着他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趁现在清静，我们就好好聊聊, 回?后应该就没有坐下来聊?的机会了。” “……小船两头尖尖，飘在蓝色海??……” 一阵小孩的歌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戚灼听到后神情微变, 戚少将给他解释：“星舰内开设的学校就挨着军部, 那些小孩子回到星舰后又在开始上课了。” 戚灼抬手捂住耳朵，痛苦地闭上??：“我现在不想听到这些声音。” 戚上尉背靠墙壁闭着??：“你??是太小，到了我这个??纪，就会知道这歌声是多么动听, 让人感觉到希望, 感觉到世界??是那么美好。” 戚灼冷脸看着他，戚少将低声道：“我??觉得我二十出头的时候最讨厌, 特别装，有些事都不敢?回忆。” 戚上尉睁开??，垂眸看着两人：“别以为我听不见啊，我??纪不??不小，正是耳聪目明的时候。” 他在戚灼的另一边坐下，三人都是同一坐姿，微微弓着背，双腿分开，两条小臂搁在膝盖上，??睛看着正前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戚上尉神情郑重起来：“我在螅人入侵那?没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但小戚灼在那?的星舰场里，遇到了戴着镣铐的戚灼。” “那名戚灼?时处在3554??4月27?至3554??8月7???间的时间段。”戚少将飞快地回答，见两人都盯着自己，又淡淡地解释：“我曾经在3554??4月27?被螅人抓走，戴上了镣铐，同??8月7?，季听从刑场把我救走，我们驾驶他藏在H37行星上空的星舰逃了回?，只有那段时间里我戴过镣铐。” “3554??……饭团不到一岁，那戚灼遇到的怪人戚灼，确定就是我遇到的季听在寻找的人。” “什么意思？”戚少将问。 “我来这里??前，在冰冻星捡到了3554??的季听……”戚上尉便将自己那一段经历仔细讲了出来，包括他和少??季听是怎么来到的这儿。 戚少将始终没有插言，戚灼??听得很认真，等戚上尉讲完整个经过后，戚少将?道：“我们不断在未来和过?交错穿梭——” “未来和过?交错穿梭？不是平行世界吗？”戚上尉皱着眉思索：“王钦曾经说过，只有平行世界里的我们?会是独立的个体，不然我们没有碰??的机会，??不可能具有各不相同的记忆。” “可要是我们?处的世界并不是你以为的世界呢？”戚少将突然意味深长地问了句。 “什么意思？”戚上尉异口同声地问。 “王钦以前就在进行这方??的研究，但他两??前……”戚少将声音暗哑了下?，停顿几秒后继续道：“白伽接过了他的工作，??有了很多发现，晚点让他来给你们详细说说。” “螅人已经占领了四??主星，却??在?人类进行围剿，这场战争的唯一目的就是清除人类。”戚少将手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腿：“有一次，他们突然?整个红枫系发送信号，进行了一场实时转播。就像……几??前在H37小行星转播要绞死我一样。” “绞死你？”戚灼坐直了?体。 戚少将点点头：“刚?提到的戴镣铐的戚灼，原本就是要执行绞刑。但这场转播比我那场血腥多了……你们听说过凌迟吗？” 戚灼摇摇头，戚上尉皱眉思索了下：“我听说过。” 戚少将没有?戚灼详细讲述，只道：“一共三十八个人，全是凌迟处死的，而且不是第一?就把人弄死。”他竖起了三根指头：“折磨了三?。” 不待两人回应，他又道：“你们可以想象到我们看转播时的愤怒，但后??取得那三十八个人的资料时，我们又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 戚少将停顿了两秒：“你们能猜出那三十八个人的来历吗？” “来历？”戚灼立即摇头：“我不知道。” 戚上尉却一脸若有所思：“凯旋二厂？” 戚少将点头：“?，那三十八个人曾经都在凯旋二厂工作过。?中受刑最重的两人，一名是凯旋二厂的总负责人江水肯，一名是他的合伙人陈云龙，??不知道那些螅人是怎么将他们都搜寻抓住的。” 戚上尉道：“王钦曾经说过，螅人可能是章鱼人，所以我?会猜到凯旋二厂。” 戚少将：“我们已经确定他们就是章鱼人，但没有活体章鱼人，所以??没法证明。” “有啊，有活的章鱼人。”戚上尉道。 戚少将露出个疑惑的神情，戚上尉便指了下戚灼：“他给我讲过他在凯旋二厂的经历，他那一段经历和我们不同，他在凯旋二厂遇到了一个章鱼人，活的。” “那你遇到的章鱼人?那儿了？”戚少将看向戚灼。 戚灼摇了下头：“我不知道，我后??又进入虫洞，离开了那个时空。” 戚上尉露出遗憾的神情，戚少将却道：“没事，现在证明螅人是不是章鱼人已经不重要了。不过王钦从假设螅人就是章鱼人这一点入手，提出了一个设想。” “什么设想？”戚上尉问。 戚少将目光沉沉地注视着戚上尉：“他觉得我们的世界出现了漏洞，而章鱼人和那个漏洞有关。” 他的声音突然放得很轻：“那力量让我们在时间中穿行，是在告诉我们时间漏洞的存在，??告诉了我们螅人的来历。” “那力量？什么力量？”戚上尉问道。 戚少将会回道：“依照目前我所知道的时间线紊乱事件，都是以戚灼和季听为中心，哪怕是小云穿过虫洞来到这里，??本???是和我们相关的。换句话讲，这不是偶然，??不是自然发生的概率性事件。既然如此，那么背后就一定会有一个操纵者，戚灼和季听是被他选中的人，??是这些事件里的主角。” 戚灼茫然地问：“操纵者是谁？他为什么选中的是我们？” “我不知道。如果这个假设??立，那操纵者的力量已经远超于这个世界的任何生物，应该是高于我们这个维度的生命。” “高于我们这个维度的生命，那是传说中的创世者吗？”戚灼被这些获知的信息所震撼，喃喃着抬头看向舰顶的破洞，从那里看见一小团创世枫的旖旎光芒。 戚少将的目光??落在那处，声音低低地道：“红枫系一直以来有个传说，是创世枫创立了我们这个世界。虽然这只是一个传说，但现在我是真的怀疑有所谓的创世者。他是超越维度的生命，可以让那些不可能的事情??为可能。他就像一名剪辑师，可以任意剪切时间的一段，??放进另一段时间里??。” “?实我一直不相信有创世者。”戚灼道。 戚上尉了然地点头：“我相信有超越维度的生命，但一直不相信有创世者。你看，我们俩这么坚定的信念，但到了戚少将这里就变了，说明王钦和白伽给他洗脑??功。” 两人都笑了起来，戚灼琢磨了下后，觉得戚少将说的有点道理，却又有些疑惑。 “既然那力量这么强??，这么无所不能，那他折腾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强??的力量??有力不能及的地方，所以有些事情只有借助别人?能办到。虽然不清楚他要我们做什么，但毋庸置疑，他选中的人便是戚灼和季听。” “那我们——” “戚少将！”宿舍楼外匆匆跑过来一名穿着白??褂的医疗兵。 “什么事？”戚少将问道。 医疗兵跑到近处，在看见戚上尉后，如同??前见到他们的那些人般怔愣住。 “两个都是我弟弟，所以和我长得像。”戚少将简短解释。 医疗兵回过神，见戚少将席地而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站着说话，有些无措地??要往地上蹲。 “你??要蹲下来和我们聊?吗？”戚少将问。 “哦哦，不不不。” 戚少将道：“不聊?就站着说，别磨蹭。” 医疗兵连忙从白??褂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瓶：“林医官说您要的药给您调制好了，让我给您送来。” “哦，这事啊，我都差点忘了。”戚少将伸手?接，戚上尉??睛都落在那药瓶上，但戚少将把贴着标签的那一??攥在掌心，很快便揣进了衣兜。 医疗兵送完药后便离开了，戚上尉没有见到药品标签上的字，便问道：“你生病了？” “不是，一点自制钙片，给饭团补钙的。”戚少将很自然地回答，并提步往楼梯上走：“?里??有三个小的，??不能在这儿呆太久，晚点我们??抽个时间继续说。” “好。” 三人上楼，走到?门口时，戚灼慢慢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戚上尉问。 戚灼没有做声，只从衣兜里掏出张卫生纸，自己扯了两小块捏??纸团，一左一右塞进了耳朵。 戚上尉啧啧道：“???都是带孩子过来的，??吵又能吵到哪儿?？最重要的是心态，明白？只要心怀爱意，那????的噪音都不会觉得吵闹，而是?籁。” 他边说边打开了门，那道密闭的金属门刚启开一条缝，摇滚歌手嘶哑的歌声便随着密集的鼓点传了出来，伴随着小孩的尖叫和??吼。 “……你的唇就是禁锢我的枷锁，你的吻将我死死锁在牢中……” “你的唇就是啦啦我的啦啦，你的吻啦啦啦啦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戚上尉??无表情地盯着屋内几秒后，又砰地关上了门。 “我们???散会儿步？”他语气真诚地看向?后两人。 “不?。心怀爱意的你可不能这样，那都是?籁。”戚灼冷笑着摇摇手指：“???都是带孩子过来的，??吵又能吵到哪儿?呢？” “给我点。”戚少将拿掉戚灼手里的卫生纸，自己??拧了两个团塞进耳朵，接着深深吸了口气，猛地拉开了房门。 “……你的笑就是致命的毒药……” “啊啊啊啊啊啊啊。” 屋内墙上挂着的播音器音量开得很??，??季听骑在饭团的金属小马上前后摇晃，双手扶着马头上的扶手，闭着??跟着歌手唱。 季听??在跟着音乐吼叫，饭团脱掉外套顶在头上，在沙发上跟着节奏蹦跳。无人搭理的狗蛋在地上左右翻滚，嘴里啊啊??叫，时不时伸出小手在空中抓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三人在门口站了几秒，戚上尉转头看向屋外，戚灼深呼吸几次后，脸色铁青地喊出一句：“安静——” 他声音出口便被淹没在尖叫和歌声里，戚少将不待他??喊，做了个稍安的手势便??步进屋。 戚少将把快要滚到沙发下???的狗蛋捞出来，重新搁回屋中央地板上，??转?走向门口，推着一??一小两名戚灼出门，吼道：“……不管……随他们……唱高兴……” 但他们??未走出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便骤然停止，只剩下饭团季听三个孩子的??叫。 “今?的唱歌时间结束。”??季听关掉了播放器，气喘吁吁地?门口三名戚灼道：“进来吧，别出?了。” “哥哥！”季听扭着屁股看向门口，又冲向戚灼，抱住他的腰，嘶哑着嗓子??笑：“哈哈哈哈，我们在唱歌，哈哈哈哈，我们唱得好好听哦。” “妈妈，父亲，父亲。”戚少将走到沙发旁，将嘴里胡乱喊着他的饭团抱起来，问道：“玩得开不开心？” “开心！”饭团满头??汗，双??却闪闪发光，又凑到戚少将耳边道：“我好喜欢小哥哥臭弟弟和舅舅哦。” 戚少将在他汗津津的脑门上抹了一把，又假装嫌弃：“这?是臭弟弟。” “我是臭哥哥，蛋蛋是臭弟弟。”饭团笑得??睛眯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狗蛋??躺在地上翻滚，戚上尉几步跨前将他从地上抱起来，伸手从连体衣后衣领摸进?，道：“满?都是汗，这要洗洗?行。” “你们饿了没有？要不先?食堂打饭？”戚少将问。 ??季听道：“刚?看到?里有栗薯饼，就一人吃了一个，现在不饿。” “行，那先洗澡，洗完??吃饭。” “有浴室吗？有没有浴室？把他们全部丢进?，丢进?！”戚灼铁青着脸喝道。 这层楼有公共浴室，戚少将带着三个小孩先出门，转头?另外的人道：“那个澡堂里有个??水池，小的可以玩水，我们泡在里??洗澡??很解乏。” “??水池里泡澡？”??季听一听这个就连忙摆手：“算了算了，我??是在?里洗淋浴。” 戚上尉和戚少将都?他了解至深，知道他有些轻微的洁癖，便留下他在?里冲淋浴，?他人全部?了澡堂。 约瑟夫超级星舰修建于螅人入侵前，原本是一架军用豪华舰，所以军官宿舍的设施??挺不错。公共澡堂里有个水池，管道连通着离军部宿舍不远的能源舱，在保持星舰内动力正常的同时，??顺便保持了这一池水的温度。 水池里热气缭绕，被剥得精光的季听和饭团坐在左边浅池里，三名戚灼则带着狗蛋在右边深池，一边泡澡一边说着话。 “啊啊。”狗蛋坐在戚少将胸膛上，将头顶搭着的热毛巾一把扯下来丢进水里，又冲着不远处的季听咯咯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蛋蛋，那边水太深了，爸爸不能给你捡毛巾啊。”季听语重心长地道：“你学习下饭团哥哥好不好？饭团就不会丢毛巾让我捡。” 靠在季听?旁的饭团立马直起?：“你要是丢了毛巾我??会?给你捡的。” “你好乖。”季听夸奖道。 饭团催促道：“小哥哥你快丢毛巾，我给你捡，你快丢一个。” 季听便取下搭在头上的热毛巾扔前?，毛巾扑通掉进了深水池。 “啊！”季听??没想到毛巾会扔那么远，饭团却开始往前走：“我?给你捡。” “站住！”一直看似在闭目养神的戚灼一声??喝，将饭团和季听吓了个激灵，“你们两个狗崽子只要敢往深水里蹚，谁跨进?我就掰折谁的腿！” “嘶……”戚上尉捞起狗蛋丢在水里的毛巾，盖在他的背上，嘴里道：“别那么躁狂，?小孩子要温和一点。”接着站起?，过?帮饭团捡毛巾：“戚上尉叔叔给你们捡。” 戚上尉捡起毛巾后却没有递给两名小孩，而是蹲在他们?前轻声问：“我好不好？” “好。”俩小孩都回道。 “那我好??是他俩好？” 戚上尉侧开?，让他们看见戚灼和戚少将。 “妈妈好。” “我哥哥好。” 戚上尉摇了摇头：“回答错误，拿不到毛巾，??回答一次。” 饭团依旧老实回答：“妈妈好。” 季听??珠子却转了转：“戚上尉叔叔好。” 戚上尉笑了起来，将毛巾递给了季听，季听接过后?狡黠地补充：“可是没有我哥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