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哥谭的天空是一贯的阴沉，阴云漫布，雾气朦胧，隐隐约约被一层朦胧模糊的薄纱罩住，无法窥探本来面目。
水雾弥漫之地，透着寒凉刺骨的冷意。
阴森森的城市，正如常年住在这座城市里面的阴森森的人。
下作，堕落，藏在暗处干着不为人知的事情。
光明只属于富人区。
哥谭大部分的小巷内都是阴暗的，配合着哥谭极为阴沉的天气，见不着光，阴森诡异，昏沉可怕，方便最底层的人做一些“友好”的交易。
小巷内的打斗声格外的明显，仅仅是普通的斗殴抢劫，拳头隔着薄薄的一层衣物打击到软绵脆弱的身体，男人体力不支、无力支撑跌倒在地上“砰”的可怜的声音，身体全部贴紧了地面。
落魄而又凄凉。
玩家待在那个密闭黑暗的空间内，闭上了双眸，轻柔的放缓了呼吸，竭尽全力的用耳朵这个器官去感知外面的信息。
白嫩的耳垂被冻的僵红，稍稍开裂，细细的血丝充肿膨胀的格外明显。
“一，二，三……”
玩家在心中默念着数字，计算着那斗殴者打架后气焰高涨，昂首挺胸离开的距离。
记忆宫殿内构造想象着这一场面。
男，声音中气，沙砾，嗓门很粗，说话急躁火爆。
说着新奇的粗俗难听的骂人话语，扯着嗓门。
旁边还有一个浅浅的细细的呼吸声。
马丁靴踩在潮汕的石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这条寂静的小巷格外的刺耳尖锐，宛若用细针一下又一下不停歇的刺入心脏，剧烈的疼痛与急促的呼吸让整个身子不得不扭曲。
哥谭阴凉的气候对于一个婴儿稚嫩无能的体质实在不是太友善，玩家的眼皮耷拉着，愈来愈困，相信很快这个二周目就要结束了。
玩家肉乎乎白嫩嫩的两只小爪子在密闭的空间里随意的挥舞，想要通过疼痛来唤醒理智。
细嫩的手关节多了一片青紫，不过作用也愈来愈小。
通过在心中数秒，玩家可以清晰的知道自己在这寒凉密闭见不着光的空间，以一具婴儿的身躯已经待满了整整四个小时三十六分四十三秒了。
婴儿脆弱的手臂挥舞的动作弧度愈发的慢，恐怕再过一会儿便彻底无生息。
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玩家的白嫩的小手随意的用力的拍打着密闭的墙面，无力的发出细碎小小的声音。
脆弱娇嫩的手臂以飞蛾扑火的态度用力的挥向墙面时，不自觉在身上留下一些青紫的痕迹。
很疼，不过勉强又恢复了一些知觉神智，不至于沉沦于昏昏欲睡的诱惑之中。
同时还要分出一部分心力倾听外界的声音。
男人的脸贴着冰凉石板上，身体轻微颤动，衣服也随之发出窸窣的声响，手撑着身子逆着风“簌簌”的声节。
玩家澄澈干净的蓝色眸子睁开了，适时发出了“咿呀～”“咿呀～”的小奶音。
开局就出局的结果，只有一次，玩家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自我救赎的n种方式，如果想要自救，就必须找一个勉强合格的领养人。
婴儿的身体能够做到的事情太少太少，脆弱的生命不得已像菟丝花一般寄托着大树生存。
四小时三十六分四十三秒的时间，玩家不是没有尝试过其他办法，不是没有人路过这条小巷。
可是婴儿的“哇哇”的哭闹声并不能引起那些早已麻木空洞失去灵魂的哥谭人民的注意。
那些人甚至连简单的去探究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听到声响便快速的远离了这个小巷。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趋利避害，已成为常态。
绿色垃圾桶上压着的重量级垃圾，是一个顽皮的小孩踮起脚尖放置上去的。
纯粹的邪恶，天然的恶意。
从哥谭这座阴沉可怖城市生长的孩子，有一些从根子上就是烂的。
玩家依稀能够记得，透过小小的拥挤的垃圾桶，第一次见到光时的喜悦。
以雾霾一般阴沉的哥谭天空为背景，男孩双手撑着笨重的垃圾桶，脚半离地面，露出那只圆圆的脑袋，纯洁乖巧的脸庞对着他袒露一个甜甜的笑，亮晶晶的眼睛极为的不符合哥谭阴沉的气质。
玩家差点就产生了做个好人也不错的幻觉。
婴儿躺在搁置着恶臭黑色垃圾袋上面，洁白的双臂向着面前的孩童挥舞，不谙世事的笑容与这哥谭的天空格格不入。
这一幕像极了在马厩中生产的耶稣，好像是上帝派来拯救世人的圣婴。
男孩看到绿色垃圾桶内的小东西，恶念突起，皱着眉头，毫不犹豫的将盖子给盖上了，再用手上提着的黑色垃圾袋包裹着的垃圾将绿色垃圾桶给盖稳。
很自然，很顺理成章的一件事情。
垃圾桶里面装满了垃圾，自然就只能把垃圾放在垃圾桶的上面。
如果不是这个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摆布的婴儿是自己，玩家觉着自己可能会欣赏这个孩子，甚至有把他收作工具人1558号的冲动。
事实已经成为了定局，没有办法改变，就只能努力的抓取机会让自己活下来。
男孩离开的脚步声愈发模糊，应该是已经走远了。
玩家再次被困在密闭狭窄无法透出光亮的黑色空间里，阴冷入骨、湿寒的空气，让人暂时忘记了垃圾带来的恶臭的不愉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玩家的呼吸也愈发的轻，好像随时会消散。
直到一个熟悉有亲切感的打架斗殴的声音，和可怜虫的求饶声，被强硬的扔在地上，被踹，不会反抗，甚至不懂得如何反抗，软弱无能。
这是玩家最讨厌的那类型人。
不过冰冷的现实却逼得玩家不得不妥协。
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在这罪恶之都保持着一缕善念，仅存的良知。
玩家无力的挥舞着婴儿稚嫩瘦弱的手臂，小巧的嘴巴一张一扬，“咿呀咿呀”唤着人，用尽全力的舞动着脸部五官，做出那作呕的真诚纯净的笑容。
男人双手撑着垃圾桶站起来，玩家可以通过这双明亮澄澈的钴蓝色眸子清晰的看清楚他脸部的细微表情。
男人的脸部上有一大片面积的红肿青紫，看着就可怜极了，勉强拿出一只手撑着脑袋，摇头晃脑，一副迷茫悲哀的模样，明明心中悲凉到极致，却发出了玩家所欣赏的那尖锐刺耳的笑声。
玩家立马就意识到了这人是谁。
虽然样貌五官不尽相同，但那隐隐约约趋同的气质，又在告诉玩家这是同一个人。
在上一周目，系统将玩家传送离开之时，玩家恰巧听到了那个男人笑得猖狂，像一个疯子，好像死的不是他的儿子，掐死的只是一条简简单单的生命，类似自然界中最是渺小的蚂蚁。
玩家那张可爱秀气的婴儿脸上摆出来的笑容更加真诚了。
【再次见面。】
【你好呀，小丑先生。】
这一周目一定要彻底打入我方内部，达成小丑的目标，将“真挚”“善良”的“欢声笑语”传播向全世界。
那双浅浅的钴蓝色的眼眸含着无邪的笑意，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人，好像杰克就是他的全世界。
杰克·奈皮尔，一个哥谭的小人物，没有人重视，也没有人在意，哪怕是孤独的死在这肮脏的小巷之中。
人们也只会像感慨哥谭的天气一样 ，简单的感慨一句。
“哦 ，那条巷子又死人了。”
孩子的眼睛最是澄澈，其中以婴儿为最。
他们那一双干净的好似雨过天晴般无暇的眼眸，彻彻底底的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知道，没有被世俗染黑教坏，不会像其他坏孩子一般夺过杰克的东西，取笑逗弄。
存在感，对的，存在感！！！
无人在意，无人关心，无人关注，就好像在哥谭随风飘荡的幽灵，没有一个特定的锚点，随时会随风消散，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巷。
杰克略显无措，带着一层粗茧且再次破了皮的手，小心细致的将婴儿抱出这个恶臭的垃圾桶。
看着面前笑的干净剔透的孩子，杰克一时之间就忘记了家中破落的条件，自作主张的赋予了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名字。
“‘艾萨克’，从今以后你就叫‘艾萨克’了。”
兴奋的表情好像是初为人父的感觉，那双微暖渐青的眸子洋溢着笑意，好似得到了上帝赐予的最宝爱的礼物。
当杰克赋予这个孩子名字的时候，就决心将他收养了，无论何种情况都不会将他抛弃。
“Issac”这个英文名字代表的意思是欢笑，笑声，当第一次看到这个孩子纯粹真挚的笑容，杰克下意识的就想起了这个名……称。
“上天赐予他的欢笑”。
杰克宽厚的手掌轻柔的覆盖在艾萨克满是胶原蛋白稚气可爱的脸上，粗厚的茧对于婴儿娇嫩的皮肤是一种折磨，仅仅是轻轻的抚过，便揩出来一道淡淡的薄红。
“艾萨克！！！”
“艾萨克！！！”
沙哑沉闷带着独属于生活压迫厚重感的声音多了几分欢脱喜悦。
尾音略微上扬，连因为常年做着小丑笑靥而笑的僵持的脸，也多了几分真诚的喜悦，少了一些暗藏在渐青色眸子里的悲哀。
杰克的眼眸是微蓝偏青的，还承载着暖意与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
艾萨克莫名的对于小丑现在这样的眼眸不太满意，甚至是有些反胃恶心，这样的眼神让他想起了那段曾经的过往，那段饱含着他人期待的过往。
他别过脑袋侧对着人，不想去正视那双含着微薄希望的眸子。
小小的脑袋慢吞吞的挪动，一点点的将半张脸隐藏。
杰克这才发现他亲昵的举动弄痛了这个孩子，粗砺的手掌摩挲过，在婴儿稚嫩的皮肤留下一道划痕。
杰克僵持在原地，抱住孩子的手也僵硬着愣在半空中矗立。
脸上的五官乱飞，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格外的悲凉。
“啊哈哈哈哈哈……”
那可怖的笑声带着艾萨克熟稔的味道，艾萨克忍不住回转过头，亲昵的挥舞着白嫩的手臂表达自己最为热烈的喜爱。
他还是喜欢疯子。
他们明目张胆的坏，不会伪装成好人来欺骗伤害人。
哥谭极黑的阴沉的天空与艾萨克那张白皙细腻透着无辜的婴儿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杰克心颤了颤，所有人对于他不合时宜，无法控制的发笑都是不理解，甚至是以看一个疯子的态度看他。
唯有艾萨克愿意陪着他一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