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汽车掠过这所公寓发出的阵阵嗡鸣声，车尾的黑烟为这座城市凭空多添了几分阴暗。
“艾萨克，起来了。”
“该上学了。”
温润沉稳带着不容拒绝的暗哑。
艾萨克揉了揉眼睛，很不情愿的起身。他的灵魂已经是一个大人了，对于上学，只要想到要陪学校里那群只会咬指甲的小孩子玩，心理便会变得极其的抵触。
每一天早上起来上学，对于他来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折磨。
不过更难过的事情还在后头。
艾萨克的身子往被子里钻，脑袋悄咪咪的缩了进去，将整个人都藏进了被子里。
紧紧的闭着眼睛，装出一副“我很困，我还要再睡一会儿”的样子。
杰克只以为艾萨克又在耍小孩子脾气，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拢了拢被子，将艾萨克那颗小圆脑袋从被子中拯救出来。
“7：30必须起来，早餐给你放桌子上了。”
艾萨克蔫蔫的应了一声“好”，好像已经枯萎快要完全失去生命力的草。
早餐是简单朴素的三明治，煎蛋，烤肠还有一杯牛奶。(有气无力的强调)
艾萨克皱着眉头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物，果断的将牛奶杯摆的稍稍远了“一”些些，眼不见为净。
只要他看不见就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了。
艾萨克的眼珠子骨碌骨碌的转，打量着敌情，看看能否寻着一个机会将牛奶扔回冰箱里面。
不过杰克好像对于艾萨克的鬼精灵早已经习以为常了，那双温暖包容的蓝调眼瞳倒映着艾萨克的身影，让艾萨克无从下手。
艾萨克抿直唇瓣，眉骨轻蹙，漂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不远处装的满满的牛奶杯，身上的气息愈发的阴沉。
明明是饮料，味道一点也不甜(重音)，还有奇怪的口味(重音)。
而且他真的不是一个小孩子，才不需要喝牛奶这种东西呢。(尖叫、烦躁、摇脑袋)
艾萨克爬上凳子，拒绝了杰克想要抱他上桌的动作。
他已经是一个大人了，才不需要杰克的抱抱。
由于婴儿时期在那个冰凉恶臭的垃圾桶里待的有些久了，寒气入体，落下了病根。
哪怕是现在八岁了，艾萨克看上去依旧比其他同龄孩子矮上一截，瞧着不像是八岁的小孩子反而像是个五岁儿童。
杰克实在放心不下，特意去咨询了医生的建议。
按照了医生所提供的方法，想要帮艾萨克将以前缺失的营养，身体素质给补回来。
吃药，打针，锻炼，前几项进行的好好的，艾萨克也表现的极为乖巧配合，唯独在喝牛奶这一项机会时栽了跟头。
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各种斗智斗勇，偏偏艾萨克总有计可施。
无奈，杰克只得每天早起盯着艾萨克喝牛奶，希望这个能够改善一下艾萨克可怜的身高。
不过也因为这件小事，杰克原本浓密乌黑的头发头发掉了一大片。
现在杰克的那双温润的眸子认真的盯着艾萨克看，眼睛连带眨都不眨的，就这样凝视着人。
艾萨克的眼眸低垂，盯着面前的早餐，坚决不将一丝余光留给那杯牛奶。
八岁的小男孩，一身纯白色衬衫，搭配上黑白色英伦风背心，格子休闲裤，杏色马丁靴，简单清新的装扮，以一种乖巧严谨的坐姿坐在座位上。
浓黑细密的短发，钴蓝色的天真眼眸，清澈无邪，微厚的唇，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肉嘟嘟的，精致秀气的鼻骨，宛若上帝最杰出的作品。
男孩动作优雅矜贵，手持刀叉，轻轻的将一块面包切成小块，再用叉子叉入口中。
动作慢条斯理，井然有序，看着便赏心悦目极了。
一点不像这个生长于哥谭边缘糟糕地带恶劣环境中的孩子。
若说他是哪个富豪的私生子恐怕也是有人信的。
杰克静静的矗立，看着艾萨克优雅用餐的模样，却莫名的有些心酸怀疑了。
杰克偶尔对于自己收养艾萨克这个决定产生产生怀疑。
这个孩子天生就应该住在有着仆人管家的大别墅里，而不是沦落到这贫困脏乱的街边公寓。
他收养艾萨克是否是一件错误的事情，若是没有他收养，艾萨克或许能够被一个更好的人家收养，不用待在这随地都是废弃垃圾物且收留“垃圾”的地方。
艾萨克小小年纪便长得极为出众，依稀能看出未来长大后能够迷倒万千人的模样，五官精雕细琢，好似上帝不小心遗弃在人间的天使，很难想象他的父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杰克相信，只要艾萨克愿意，他能够打动任何一个收养人，摆脱现在这个破烂摊子。
艾萨克漫不经心的抬眼，饶有趣味的扫了一眼杰克现在的表情，嘴角悄然上扬。
再次恢复了活泼生气。
他不高兴，自然要有人比他心里更为难过。
哪怕杰克现在努力的在小孩子面前维持令人作呕的热情笑容的模样，不过脸上僵硬稍稍沉下来的表情还是暴露了真实心情。
那双微暖的蓝色眼眸泛着忧郁的星光。
艾萨克瞬间心情更加的愉悦治愈了。
杰克现在虚伪的笑脸，勉强有了小丑先生原先的几分气势，形似而神不似。
不过艾萨克相信快了，杰克马上就能变成他见过的小丑。
艾萨克心满意足的勾起半边唇角，手上动作优雅而不失速度的解决了三明治，煎蛋，还有烤肠。
可看到不远处的牛奶，原本还算愉悦的心情瞬间垮了下来，脸上一片死寂呆滞，像是一台已经死机了电脑。
世界上为什么有纯牛奶这种令人难以下咽的东西，一点味道都没有，比简简单单的自来水都要难喝。
味道奇怪不说，还必须要天天应付。
艾萨克垂下了脑袋，想要装死。
两只小虎牙互相的磨搓，悄悄的将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握紧成小拳头。
不过当对上杰克认真严肃的眼神，J他绝对是在威胁人。(尖叫！！！)
艾萨克撇了撇嘴，想要做出什么举动吸引杰克的注意力，将牛奶给倒掉或者藏起来。
说“有外星人”吸引杰克的注意力，再悄悄的把牛奶倒掉。
这简单的手段三岁的时候就已经用过了，杰克还揍了他脆弱的小屁股一顿。
找外援吗，拿出一些糖果贿赂小朋友，让他们在具体时间段叫他的名字，来一招声东击西。逼得杰克不得不先去应付门外的小朋友，放过艾萨克一马。
不过这手段已经用过太多次了，杰克已经习以为常，并且具有免疫性了，压根不会相信外面的小朋友是真的来喊他一起去上学。
大门已经锁上了，哪怕是艾萨克想要趁着有人叫提起书包就跑，速度也不可能那么快。
艾萨克撇了撇嘴，向来平静似汪洋大海的钴蓝色眼眸难得的闪过慌张，心里数着秒，不断的催促谩骂，希望杰克的老板卡维尔应该知道进退。
适时，座机铃声恰好响起。
清脆的铃声钻进艾萨克的耳朵内，格外的动听美妙。
随之而来的是杰克那个胖老板油腻的声音，以略微谨慎试探的态度。
还有杰克礼貌恭敬的回复声。
是时候了，溜！！！
艾萨克背起挂在墙上的幼稚弱智天蓝色书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了门，贼溜贼溜的向外冲刺，不给杰克反应过来追杀的机会。
小短腿再一次爆发了。
住在这条巷子里的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只能感慨一句，这孩子虽然长得稍矮小，不过生性活泼开朗。
(今天又是玩家胜利的一天，比个“V”。)
计划通表示:
这个卡维尔是玩家无意中抓到把柄的人。
谁叫杰克老是把持着大人恶臭的脸面，逼人做不想要做的事情。
艾萨克早就看不惯杰克现在积极生活的老实模样，他想要小丑先生。
他装出一副无辜小孩的模样向着大人们套着话，妄图找到杰克变成小丑的契机，给予这个男人致命一击。
宝石般纯粹剔透的眸子望着人的时候，很难让人生起警惕之心。
可艾萨克从来都不是一个乖孩子，哪怕装的乖巧，骨子里头全是叛逆。
艾萨克借着小小的身子，不引人注意力的身高，悄悄的潜入办公单位。
凭着不错的撬锁技术，偷偷的溜进了杰克老板卡维尔的办公室，所有东西秘密都不设防暴露在他眼前。
艾萨克大方的叠着腿，背靠椅面，随意的拿起一份用棕色外皮包裹着的文件翻阅。
脸上的表情愈发温和纯良了，可那双没有伪装的眼眸却不含一丝温度。
这些文件是卡维尔克扣掉政府给员工的社会福利补贴的证据，还有一些卡维尔以各种借口压榨员工应有工资的证据。
当家里发现第一只老鼠的时候，也就意味着这个家早已经被老鼠给占领了。
艾萨克利用自己不错的电脑技术黑进去查了一下小作坊的财目，突然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一大笔的从特殊网站购买特质烟的记录。
马戏团老板卡维尔因为和其他人酒会的时候接过一只烟，便染上了瘾，至此欠上了一大笔债务，不得不拿政府给的补贴福利来填自己的亏空，甚至通过剥削自己员工的血汗钱来填补那个可能永远也填不满的大洞。
艾萨克的手指微曲，烦躁的敲击着桌面。
钴蓝色眸子紧闭，秀气的眉骨蹙起。
明明只需要静静的等待J堕落，回到那黑暗面便好。
为什么心中莫名的不安心烦。
艾萨克摇了摇头，最终没有选择漠视旁观。
如果J必须成为小丑，也必须是他引诱哄骗导致，一个外人凭什么能够伤害欺负J。
……
学校是典型的哥特风建筑，尖尖的角，空灵高耸。
艾萨克满含怨念的和一些欢脱的小萝卜一齐踏进校门，校园内简单快乐的气息感觉格格不入。
不过想到那杯已经解决了的牛奶，艾萨克勉强心情好了一些，至少解决了其中一件麻烦事情。
艾萨克也搞不懂，有时候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J没有太多钱，却愿意花费大代价送他去上学读书，还有每日准备一杯牛奶。
在艾萨克看来，这是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真的不需要学数着十根手指头念叨着“一、二、三、四、五、六……”的简单加减法。
他和那些脑袋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小萝卜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
艾萨克与这群小萝卜在老师的组织下玩着“扮西蒙”游戏，连艾萨克都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听从领头的孩子的命令，跟着一起跳，直接输了比赛待在原地好好休息不好吗。
艾萨克额前的细碎黑发被汗珠所沾连，冷白色的脸红扑扑的，多了几分生气。
身体没有原先看起来的脆弱病弱小孩模样，不能做丁点剧烈运动。
不用说 ，一定是恶毒的J吩咐的，杰克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突发查勤。
出于对于艾萨克的担忧，满腔慈父心肠的杰克总是担心有小朋友因为艾萨克的身高而歧视他，孤立他，甚至反过来欺负他。
心里七上八下，总是放心不下艾萨克，总想着找一个时间点就去看看人。
一次偶然间去看顾自家孩子的时候，正好在上课时间，且那节课刚刚好是在体育课时间。
恰好所有孩子一起手牵着手，欢快的玩耍。只有艾萨克一个人孤独的坐在草坪上羡慕的看着那一副场景。
实际，艾萨克懒洋洋的盘坐在草坪上，半眯着眼眸，伸着懒腰，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只不过杰克的爹地滤镜太大，想象成了另一副场景，被欺负被孤立，只能孤独的抱住自己默默神伤，眯着眼眸强忍着泪意不让它流露出来。
多么倔强可怜的一个孩子啊。
无奈，为了应付杰克小心翼翼的碎碎念，艾萨克只得配合的进行这些小孩子才玩的游戏。
艾萨克拿出书包里的水瓶，轻轻的抿了一口。
激烈的运动了一会儿，难免口干舌燥。白色的奶渍遗留在了嘴角，艾萨克的蓝色眸子瞪的更加大更加圆润了。
“杰克！！！”
艾萨克的细白的手指攥紧了水瓶，如果不是小孩不算大的力道无法将这个水瓶给弄变形，艾萨克一定乐于尝试做这件事情。
原先俊俏好看的包子脸彻底狰狞起来，身上不断的向外辐射着恶意。
本想要将这水瓶给丢弃，不过考虑到家中贫困的境遇，勉强放弃了这个举动。
“算了！”
“反正就这些时候了。”
艾萨克眼神空洞的望向前方的位置，赫然是一个其他人看不到的蓝色进度条。
已经走了大部分的进度，就差一点点就要满了。
自从在这个世界被迫当做婴儿无趣的按部就班的活了八年，艾萨克就有察觉到一件事情，他那个血缘关系上的黑漆漆还幼稚的别着两只猫耳朵的父亲并没有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游戏简介上所说的对应的其他超级英雄与超级反派，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见着。
艾萨克清晰的意识到“这该死的系统不仅死机乱码了”，还将他传送错了时间点。
虽然不知道超级英雄和超级反派出现的具体时间段，不过参考那个浮夸骚包的红金颜色镶嵌的机甲怪，比起现在这个连打电话都用座机的时代，绝对提早了至少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