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杜总
春季开学后, 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生们陆续返校。
在难得的春节假期，暂时没有学业压力的宁梦总算做到了日更三万，完结进度条向前拉进不少。但到了开学后，更新的速度又要放缓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她还是学生, 要上课的。
开年后, 华安很快和绿江走完了版权流程。等合同正式落定后，宁梦就提供了完整版细化大纲，算是给两位定下来的主演提前剧透，让她们也能站在上帝视角，去品味角色的一言一行。
柳薇那边压力很大, 虽然已经猜到“林嘉妤附身的李晞悦”野心很大, 但确认后期真的要演政斗戏，还是让她这个小白花女主专业户觉得又紧张又刺激。
其实她早就想转型了, 这部剧还真是转型得非常彻底，外表天真可爱，内里已经不是芝麻馅, 是墨水了。
至于景筠, 要让她去演活泼可爱的“李晞悦附身的林嘉妤”，对她本人也是挺大的突破——她在宿舍练习李晞悦的撒娇方式时, 实在过于刻意，凌安妮的鸡皮疙瘩差点掉一地。
没关系, 新人景筠扛得住打击，她越挫越勇，更加坚持勤学苦练。
她的外形很贴林嘉妤的人设, 但演员不可能一辈子演自己, 扮演“李晞悦”对她来说, 是还没踏入，就要走出的舒适圈。
既然踏上这条路，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她就一定要当最好的演员！
景筠：事业心熊熊燃烧中.jpg
影视化进程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不过让宁梦没想到的是，凌安妮不止买了影视化改编，还把广播剧、漫画和动画的版权一起拿下，打包买了。
要不是华安没有出版相关业务，版号又很难弄，可能凌安妮还真的要一条龙操作，来个版权大套餐。
宁梦星星眼：“哇，老板过年领了多少红包，要给我送钱？”
“是长期投资啦。”凌安妮摇摇手指，“我觉得这个ip肯定能火，还能把这个钱让给别人赚？”
“不止是这些，等咱们的剧集播出后，各种衍生周边也不能放过，到时还需要你这个原作者来宣传推广。”
好家伙，这也太有信心了！
宁梦非常感动，原来凌总这么看好她！
“是的。”凌安妮亲切地拍拍她的肩膀，“所以你还愣着干嘛，快去码字，早点写完早点搞出详细剧本咱们早点开拍赚钱啊！”
宁梦：QAQ
等宿舍全员到齐后，最晚回来但最爱组局的薛佳提出聚餐，这是宿舍在新年的第一顿饭诶。
其他人欣然同意，组团去了最近很火的网红火锅店，还排了半小时的队才进场。
在这无聊等待的半小时内，宁梦拿出平板加键盘码字，景筠在看剧本，凌安妮顺手翻一翻员工的日报周报，而薛佳……
薛佳一直在看路过的帅哥美女：“真是走出来才知道，原来外面好看的人那么多。”
凌安妮嗯了一声，算是附和。
其实严谨点说，是外面会化妆打扮的人很多。以她早就练就出的一双慧眼，基本上看谁都是自带卸妆术的效果了。
这家网红店有许多博主来这里拍照打卡，店家还推出了发布视频到xx平台，点赞数破多少就赠送相应菜品or代金券的优惠。如果达到最高点赞等级，免单额度完全够她们大吃一顿。
不用出钱？四个大学生顿时意动，她们最喜欢这种白嫖的事情了（bushi
于是，宁梦现场写文案，凌安妮负责拍摄加后期剪辑，景筠给火锅菜品设计摆盘，不到十分钟，一条质量超高的宣传推广视频就制作完成，发到了薛佳贡献的短视频账号上，点赞量轻松破了两千，仍在持续上涨中。
店家还没遇到宣传效果这么好的视频，老板特别高兴，不仅表示这餐随便点，都免单，还送了她们一千块的无门槛代金券，让她们以后常来。
凌安妮当然看出了店家的小心思——景筠大美女坐在那，别桌的视线就总往这看，还有人拿起手机悄悄拍照的。
景筠本就长得很漂亮，进组之后又和造型师学了不少针对性化妆技巧，哪怕只是随便收拾一下，都能发挥出美丽翻倍的效果。
薛佳感慨：“我们宿舍真是卧虎藏龙，有人特漂亮，有人特厉害，而我就不一样了。”
“我特能吃，今天有我在，我们给老板上一课！”
其他人：……
从她狂点十份肥牛毛肚虾滑的动作中，她们都看出来了。
火锅自由，好耶！
在她们吃火锅的三个小时里，陆续有十几个人上前搭讪，基本都是找景筠的。除了询问联系方式外，还有人问她有没有意向当主播，或者进娱乐圈拍戏的。
当然，也有人搭讪的对象是薛佳——问她想不想当吃播，她狂炫毛肚的吃相真的太香了……
薛佳肯定是通通婉拒。开玩笑，她要是想当主播，肯定优先抱安妮的大腿啊（。
景筠这边也是婉拒，但她遇到了一个比较难缠的星探，对方还自称是宏业传媒的人。
景筠：笑容逐渐消失.jpg
这不就是当初用非常严苛的合同，打算能骗一个是一个的无良公司吗？！
“不好意思，真的不考虑了。”景筠的语气瞬间变冷，“我已经签约了华安，没机会和贵司合作。”
星探皱眉，刚想问华安是哪个没听过名字的小作坊，却见对方态度极不耐烦，同桌其他女生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就知道肯定没戏，只能遗憾地转身离开。
“真晦气。”
等他走后，宁梦的脸瞬间垮下来，提起宏业都是咬牙切齿，“出来吃个饭还能遇到，烦死了。”
《碧梧传》被魔改之仇在她这里真的一辈子都过不去，尤其对方一开始根本没买版权，只是事到临头为了规避抄袭风险才补的！
景筠也忘不了险些被坑的风险，和宁梦同仇敌忾。凌安妮倒是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人的长相，又在手机上搜索一通，最终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哟，上过财经杂志的，宏业传媒的总裁都出门“微服私访”了？
看中景筠，也知道这是好苗子？可惜晚啦，景筠已经是华安的演员了。
另一边，身份确实如凌安妮所料的宏业总裁杜秋亮回到车内，还在品味那几个女生的表情。
不像是以为遇到的骗子的警惕，就是把明晃晃的厌恶写在脸上……奇怪了，宏业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路人提起它会是这种脸色？
身为总裁，杜总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忙，他刚从国外回来，已经很久没关注到下面的情况了。
从去年年末到今年年初，光是收拾顾洲的烂摊子就花费了他不少精力，很多属于公司的资源都被其他对手抢先瓜分，根本收不回来，可谓损失惨重。
华安……他想起来了。在一众对宏业发起围剿的公司中，这家公司没冲在最前面，却是咬人最凶，下手最狠的。
杜总不仅想起了华安，还想起了业内人见人夸的“小凌总”。
他忍不住磨了磨牙，站在对手的角度当然看她很不爽，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位手段了得，不服不行。
所以刚才那个看上去就很有灵气，很适合拍电影的女生，是被华安抢先签约的？可惜了。
错过了一个好苗子，杜总就想看看近期的新人挖掘情况，但最近几个新签约的，在他眼里都一般。
他和秘书说：“半年内有过意向，但最终没签的那些，也把材料调出来给我。”
不是谁都有发现好苗子的眼光，万一有漏网之鱼呢？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就在里面发现了景筠的资料和照片。
杜总再去看未签约原因记档，上面写的是“商谈合同问题时未当场签下，后续跟进时对方已签约华安”。
所以是和宏业谈过了，又被华安给截胡？
这就让杜总心情很不爽，负责签约这一块的员工是怎么想的，那肯定是华安开出更好的条件了，否则以那种小作坊规模，怎么可能和宏业抢人？
华安涨价，他们就不会涨吗？不愧是只能当关系户的蠢货，烂泥扶不上墙。
从顾洲的事情之后，宏业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真倒霉。
杜总想到什么，又拨通了影视部门莫总监的电话，询问对方韦冬冬那个剧本拍得怎么样了？
韦冬冬写出来的东西，质量肯定没话说，而且导演还是莫北初——知名大导年子良的女儿，那就更没问题了。宏业投资这部剧，是既能赚钱，又能赚人情，他特意交代过莫总监的。
然而让杜总万万没想到的是，韦冬冬竟然说不合作了？她们换了出品方？
而且又是华安！截胡了他们的演员还不够，连剧也被他们抢走了？
莫总监倒是把问题全推给韦冬冬和华安，但杜总要是不知道这里面绝对也有他的问题，那他就白混这么多年了。
他将莫总监痛骂一顿，但情况也无可挽回，《七中的故事》都开机两个多月，进程过一小半。他这个时候再说合作，韦冬冬和莫北初能理他才怪。
华安，怎么总是华安……
他想起方才离开时，那桌上还有一个女生，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细细回忆，只觉毛骨悚然。
有种诡异的直觉在杜总脑海中升起，那位，会不会就是小凌总？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就像在丛林里被猛兽盯上，后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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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总的担心其实有点多余。
顾洲的事情解决后，她和宏业传媒就没什么恩怨可言。截胡、抢资源等都是圈内常见手段，市场就这么大，向来是能者多得，如果对方因为这个而对她怀恨在心，未免气量太小。
她不会主动对宏业做什么，但要是他想针对华安，凌安妮也不害怕就是了。
她这周末去了一趟公司，来报名华安练习生招募计划的男孩女孩真的很多，他们熙熙攘攘穿过走廊时，给凌安妮的感觉像是艰难地穿过早高峰地铁。
在一众懵懂天真、精心梳洗后才过来的萌新中，背着吉他，有些落魄的宋星楚就显得格格不入。
他其实也没穷到需要睡桥洞的地步，身上的衣服还是很整洁的，就是发型乱糟糟，看着有几分狼狈。
谁能想到，几年前接广告都是六、七位数的当红爱豆，现在连理发的钱都舍不得？前几天凌安妮见到的他，都是由节目组的造型师随便弄弄，才显得精神点。
别人可能会问，那他红的时候就没把钱攒下来吗？
凌安妮知道是怎么回事，宋星楚的钱都投入到专辑制作中去了。但后来的结果也能预料，专辑制作时间过长，宋星楚的粉丝流失得非常严重，又因为没有宣发，专辑扑得一塌糊涂，还成了业内很多公司【不要搞专辑、这玩意只会赔钱】的实证案例。
他投入全部身家、用心制作的音乐，输给了抄袭拼接、旋律洗脑的网络神曲。
这就是残忍的内娱。
等宋星楚走进面试间时，他才发现原来那天给他递名片的不是普通员工，是华安实际上的老板。
凌安妮问他：“我听过你的歌，以你的实力，不需要再有任何考核，可以直接通过。”
“我比较担心的只有一点——宋星楚，你确认自己做好重新开始的准备了吗？”
重新开始啊……
没出道的练习生，都是在赌一个遥远的、不确定的未来。那些亮闪闪的光芒，掩盖了所有的幸存者偏差，给天真的年轻人编织一场美妙的梦境。
但做梦，总有醒来的一天。
宋星楚抬头，对上凌安妮的视线。她眼神中闪过的期待，让他仿佛回到第三季《星光闪闪》的总决赛现场，那时他在台上，与粉丝们视线交汇时，她们眼中的憧憬也是这样，亮晶晶的。
只可惜最终的结果让人绝望。
粉丝和他眼中的光芒，都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现在这束光，又重新燃起。
这或许是命运给他抛出的，最后一个机会。
宋星楚向她鞠躬——就像他曾在节目录制中，在镜头面前，给所有粉丝深深鞠躬。九十度的动作，格外标准和虔诚。
即使他都这么落魄了，超话里还有零星几个坚持打卡的粉丝，微博互动里仍有人对他念念不忘，私信里偶尔会收到温暖的鼓励……
“我愿意重新开始，非常感谢您能给我这个机会。”
不是谁都敢收下他的。
尽管他是无辜的受害者，但当年的换票事件，还是有几个北极熊视频的高层对他百般针对，轻易不肯放过。
凌安妮点点头，在他的档案上轻松打了个勾，就让他直接去练习生部门报到，有其他员工和他详谈。
轻轻一笔，她就修正了一位天才爱豆的命运轨迹。
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对于宋星楚而言，在无边黑夜里照进来的一束微光，却实在太过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