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表妹堂妹 [三更]
在这个年代, 电视机可是稀罕物，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眼前这台十二寸电视机，四四方方, 产地是国外，一看就不便宜。
陈爱荷听完她的解释，只觉得这缘分很邪乎。
“那现在咋整？你知道钟家住哪儿不？”
姜柔不知道，所以也很愁。
“我明天打听一下吧, 争取把人找到。”
看着电视机，陈爱荷有一点点心动, 但随之想到无功不受禄, 这点心动立刻就消失了。
等姜德山和沈城东回来, 看到它, 也很无语。
沈城东沉默一瞬, 说：“明天我去打听吧。”他认识那么多司机, 总会有人知道钟家在哪儿住的。
姜柔听了, 说声“好”。
至于那台电视机，又被他们放进纸箱里，打算还给人家。
这天夜里, 陈爱荷忍不住问姜德山，“你说, 咱们把它买下来咋样？我看着是真稀罕。”
姜德山睡得正香，迷迷糊糊中回应道：“你稀罕的东西多了, 咋没见你去抢信用社呢？”
“啪”得一声，脆响。
姜德山被打得彻底精神了。
陈爱荷瞪向他, 没好气道：“我跟你说正经说话，你非跟我扯些不正经的，你是不是有病啊？”
清醒后的姜德山, 立即承认错误。“对不起，我错了，行不？咱们把这台电视机买下来，不管多少钱都买，总可以了吧？”
陈爱荷听了，这才满意睡觉。
几天之后，沈城东终于打听到钟家的地址，也打听到电视机的价格。
星期天，姜柔拿着钱和票，准备去还给人家。
好巧不巧，钟家和程夕都住在一个院儿，但彼此不熟。
程夕领她进大院儿，指着某处家属楼说：“他们家应该就在那里，你快去吧，回来后记得找我。”
姜柔冲她点点头，便朝那栋家属楼出发。
待她敲响房门，来开门的是钟母。钟母认出她，勉强扯出一抹笑，“你找我妈？”
“嗯，对。”
钟母挪动身子让她进屋，宽敞明亮的客厅里，老太太正在浇花，见她来了，放下水壶，笑呵呵地走出来，“你这孩子挺有本事，连我家住哪儿都能打听到。”
姜柔淡淡一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钱和票放到桌上，“钟奶奶，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妈很喜欢那台电视机，所以我就把它留下了，但电视机钱我一定要还给您。”
老人朝桌上看了一眼，没推说不要。
“既然你非要还给我，我就收下了，不过这个人情还在，将来如果遇到任何麻烦，可以随时找钟家帮忙。”
姜柔惊讶一瞬，说：“好。”
想着程夕还在等自己，她没久留。
*
再过几天是程夕的生日，她想请比较好的朋友们聚在一起吃顿饭。
姜柔也在受邀当中，在给她买礼物时为了难。
因为对方在物质方面什么都不缺，思来想去，姜柔决定亲手织条围巾送给她。
在供销社选好毛线，每晚，姜柔都会织很久。
沈城东看在眼里，坐到她身边，忍不住吃醋，“你从没送过我围巾。”
“等这条织完，我再给织一条，怎么样？”
沈城东想都没想，就摇头，“不用，晚上费眼睛，别因为织它把眼睛弄坏了。”
姜柔抬眸看他，心中一暖。
“嗯，我会注意的。”
经过几天的努力，在程夕生日当天，围巾终于织好了。
红彤彤的颜色，看起来很喜庆。
姜柔把它用纸包住，再放进挎包里，朝京市烤鸭店出发。
今天请客地点是烤鸭店，因为来过几次，她轻车熟路找到包间门，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程夕看到她笑着招手，“小柔，你过来坐，位置给你留好了。”
这一屋子人，除了林墨，姜柔一个人都不认识，她走到程夕身边，在其所指的位置坐下。
程夕有意把她拉进自己的圈子里，便向她依次介绍自己的朋友。
等全部介绍完毕，姜柔从挎包里拿出围巾送给她。
“这是你织的？你手可真巧！”程夕开心收下，并爱不释手地摸了摸。
这时，林墨出声问：“人差不多到齐了，现在上菜吗？”
程夕把围巾收好，朝餐桌打量一圈，绷着小脸儿说：“还是等等吧，叶琪还没到。”
她爸昨天有交代过，不许和叶琪交恶，哪怕叶琪那人很讨厌，看在姑姑和姑父的面子上，也要和她做个普通朋友。
十分钟过后，人还没来，眼见程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姜柔很好奇这个叶琪是谁？
又过五分钟，那人才姗姗来迟。
女孩个子不高，长相精致，不过周身散发着傲气。
她来到程夕面前，把礼物递出去，不情愿地说了句：“生日快乐。”
程夕勉强扯出一抹笑，让她随便找个地方坐，便让服务员上菜了。
吃饭期间门，气氛还算不错。姜柔对他们都不熟，就自己吃自己的，很少和别人聊天。
叶琪只吃了两口，便不吃了。其他人见状，没敢招惹她。
这一幕，看在姜柔眼里，她对这个叶琪就更加好奇了。
见她一直往叶琪那边看，程夕对她小声解释道：“那人是我姑父的侄女，性格傲得很，我看见她就烦，可惜我和她算半个亲戚，不得不走动。”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叶琪，突然开口道：“思易姐快订婚了，你打算送她什么礼物？”
这话明显是在问程夕，但程夕没打算说实话，“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
姑父就那一个女儿，疼爱至极，甚至招了上门女婿，那未来姐夫她见过，觉得他配不上美美的表姐。
一问一答，两人又无话。
叶琪实在呆不下去，随便找个借口赶紧溜了。
她的离开，让所有人同时松了口气。
等生日宴结束后，姜柔走出烤鸭店，沈城东早已等在那里，接她回家。
程夕见他来了，忍不住打趣道：“呦，三好丈夫又来了！真是让人羡慕～”
姜柔红着脸，和她说再见。
回去的路上，跟沈城东讲起在餐桌上的趣事。
提起叶琪，姜柔印象深刻，“那女孩一直板着脸，程夕看到她也板脸，特别逗。”
沈城东默默听着，没发表任何意见。
回到家，宝宝们已经吃完饭了，正在屋子里玩闹。
陈爱荷看到沈城东，说：“等你有空的时候，把桌角用纸壳包一下，俩孩子都大了，我实在害怕他们有磕绊。”
“好，我现在就弄。”
沈城东把挎包放到炕沿边，然后找出废纸壳把桌角挨个包上。
他的举动成功引来宝宝们的注意，芒果抱着球走过来，奶声奶气地叫“爸爸”。
豆包也走过来，蹲在他身边，认真看着，像是在学习该怎么包桌角？
*
时间门匆匆而过，转眼已是立冬。
到了天冷的季节，大家最爱猫冬不出屋。可姜家却热热闹闹，比过年人气还盛。
只因为整片胡同，只有她家有电视机看。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能看上电视机的家庭，那都不是一般家庭。
陈爱荷是个好客之人，又是大杂院里的管事人，每当家里来客人，她都会笑眯眯地接待，毫无怨言。
看着电视机里播报新闻的播音员，有人问陈爱荷，“小柔以后会不会上电视啊？她要上了电视机，那可是咱大杂院的荣光！”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觉得姜柔以后绝对有出息！
姜柔被夸到脸红，她没再继续看电视机，而是悄悄回了自己的家。
出门时她差点和安宁撞到一起，对方低着头说抱歉，“我急着看新闻，没注意路，真对不起。”
“没关系，我也有不对。”姜柔态度温和，又和她寒暄几句后便离开了大杂院。
安宁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心想:她连着急的样子都这么美，难怪唐策会喜欢……
另一边，姜柔在经过周奶奶的公用电话屋时，被老人家叫住了。
“周奶奶，您什么事？”
老人拄着拐杖，最近两天精神头不是很好。她让姜柔坐下，然后说道：“我前几天想找你妈商量点事，但是看她忙，这事就没提。最近记性又差，刚才突然想起来，就想着赶紧告诉你，你帮我回去转达一下。”
姜柔听了一脸茫然。
“您说，是什么事啊？”
周奶奶抿了抿嘴唇，语气平静，“我感觉自己活不久了，想让你妈帮我买身死人穿的衣服，还有帮我寻块墓地。”
她是这胡同里的孤寡老人，没有子女送终，就只能指望这些邻居帮忙了。
姜柔听到这番话，心里酸酸胀胀的，“您不会有事的，别想那么多，如果觉得身体不舒服，我明天带您去医院做个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