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诚即必杀
寒宛被邀请到了录音棚。
“寒小姐。”
高高瘦瘦穿着得体西服的男人先是礼节性递上了名片，然后微笑着要和她握手。
“非常感谢您为我们南青保管了乐谱，这是南青月末要发布的新曲，还没来得及备份，要是弄丢了就麻烦了哈哈。”
寒宛笑了笑，也伸出手，两人的手一触即分：“举手之劳。”
他隐藏得很好，但寒宛还是看见了他不着痕迹审视的目光，但她倒不怎么生气。
这人叫沈原，是季南青的经纪人，在她模糊的记忆里，这人是一个非常多疑又精于算计的角色。虽然在寒宛本人看来他这是过度的被迫害妄想症，但不得不说，他作为经纪人的业务能力很强，经纪人这个职位嘛，没有脑子是不怎么能胜任的，而沈原则是太有脑子了。
就比如刚才的那句话就说得相当有水平。
什么叫保管？怎么解释保管？
单纯的人听不出来，那也就对他们没有威胁；能想到这一层的聪明人则是会立即隐晦地做出澄清与保证，两种结局皆是皆大欢喜。要是碰上了心里有鬼的……那就更好办了。
寒宛觉得自己算是聪明人，但是她决定装傻。
开玩笑，我和你又没什么交情，就是碰巧捡了个乐谱，被你这么怀疑不生气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凭什么还得给你做出什么保证？又不是人人都对娱乐圈感兴趣。
寒宛突然想起意识刚刚觉醒的时候，闪过的那些谩骂和网暴讯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艺术圈好像也没好到哪去，好可怕哦。
沈原在听到寒宛的回答之后公式化的笑容就有些支持不住，他阅人无数，当然能看出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寒宛的态度摆明了是不想给这个面子。
“请问寒小姐在哪高就？”这样一想，他热络的态度骤降。
沈原意有所指：“这边地段挺偏，寒小姐特地来这附近，想必也是对音乐有所兴趣的人吧？要是有做音乐的打算，可以和我们南青讨论讨论。”
寒宛听了一乐，正要说什么，时星遥在她脑内窜了出来。
【这人怎么说话的？谁稀罕他那几张破乐谱似的！搁这阴阳怪气的挤兑谁呢？！】
没有记忆的寒宛比程序更懂精神世界这个事着实打击到了时星遥，他薅掉链接狂灌了两大瓶水才冷静下来，反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最后只能别扭地承认这个被研究所称为“寒神”的女人确实有点东西。
结果他一回来就看见寒宛被精神世界的一串数据给阴阳了？这个女人竟然还窝囊地杵在那？
【你看看你在干什么寒宛？你怎么不骂他？！拿出你怼时予城和杠——刚刚和我打赌的气势！】
“剧本宝贝为我打抱不平了？我好感动，爱你哟～”寒宛在脑内极速接话，“但其实我正打算说点什么你就冒出来了。”
时星遥拒绝相信这个解释。
【别和我狡辩！快怼他！】
真的只是没来得及张嘴的寒宛：好的呢。
于是寒宛四下扫了几眼，最后选择侧身靠在柜台上。
“虽然音乐也是艺术的一种，但干我们这一行的实在没有时间对一张音乐半成品感兴趣。同理，”寒宛摊开手，“毕竟如果他的制作人在创作尚未完成的时候就因为一些自身原因造成的风吹草动而疑神疑鬼，那么这个人从本质上就不会创造出有价值的成品，沈先生你觉得呢？”
说完她从风衣里拿出一张卡片半强迫地塞进沈原手里。
“这是我的名片，沈先生有合作可以来找我哦。”
好强的攻击性！时星遥叹为观止。
不过……
【为什么你在含沙射影地骂他，他就能这么生气啊？】时星遥看着沈原极力控制却还是遮盖不住扭曲的脸提出了疑惑。
寒宛轻笑一声：“沈原是S大音乐系毕业的优等生，在碰到季南青之后才转行做了经纪人的，我当初接的订单就是这首歌演唱会的海报设计。”
【所以……】
“是的，这首歌的制作人就是他本人。”
怪不得！
时星遥再次看向沈原，忍不住感同身受了一下。
这哪是含沙射影啊，这是直接骂到人家脸上去了！
【季南青呢？】
“去录音棚里面核对手稿了吧，”寒宛漫不经心地说，“我当初捡到的手稿可不止这几张。”
原来是这样！
时星遥掌握的只是剧情，那些落实到具体人物设定的细节需要靠他们自己的精神电波与设定共鸣来进行自动优化，最后将信息上传到精神海，而这一部分的集群信息他是没办法知道的。
所以真的就像寒宛认定的那样，剧情不会轻易被改变，他在最开始随口忽悠寒宛的话竟然是说中了真相吗？
另外，终于不止他一个被这个女人残害了！
再接再厉！
时星遥心里暗爽。
不能他一个人受气！这些数据和那些分离记忆的同事也别想好过！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被气到冒烟？
高兴！再看一眼！
时星遥想要再欣赏一会沈原的表情，结果不看不知道，沈原难看的表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狼看见猎物的那种绿油油的眼神。
他打了个寒噤。什么变态？？
“寒小姐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从事公关工作？”
寒宛：？
时星遥：？
“沈先生，我是职业画家。”寒宛提醒道。
“我可以开出两份工资，”沈原想也不想地说，“而且我们南青有自己的工作室，背景强大，不受资本舆论操控，公关的工作非常轻松，不需要时时刻刻都在岗位上，没事的时候你也可以做自己的工作。”
“不，我觉得——”
“我一直在寻找寒小姐这样言辞犀利刻薄的人，”沈原感慨道，“这正是我们整个团队都梦寐以求的公关啊。”
寒宛眼神诡异地盯着他，愣是没在对方真诚的脸上找到一丝反讽。
沈原是认真的。
“他是不是有毛病？”意识到这点的寒宛惊悚了。
这个人竟然有这么个开关？前世她怎么没发现？
【我哪知道？】时星遥努力憋着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精彩了！
他要把这段剪下来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