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谁在鱼缸里2
会客厅的窗帘半遮半掩，阳光斜照进来，光与暗将里面两个人的空间一分为二。
“昨天下午他布置了一个任务，让我重复‘上一世’做过的事情，并非常重视时间上的标准。”寒宛用指甲轻轻敲着茶几，“我故意拖延了时间，但最后还是达成了那件事，他对此很惊讶。”
时予城思虑片刻：“我先假设他的情绪都是真实的，那么在他的理解中，我们这个世界的情节如果有什么改变，会不利于他接下来需要达成的目的。”
“没错。”寒宛赞同道。
“你为什么有把握肯定那件事一定会发生呢？”
“我没把握啊，”寒宛十分坦然，“所以当时我和他说的是——赌一赌。赢了算我的，输了他也不意外不是吗？”
时予城深以为然。
利用彼此间的信息差进行一场无损失的赌博实践，研究院的某些人就喜欢通过这样的方法来获取关键数据，运气好的时候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而我接下来要说的，是进一步肯定催眠这一观点，还有我昨天的推测的依据。”
寒宛说到这突然一顿。
“怎么了？”时予城暗暗警惕起来。难道是“他”回来了？
“咖啡你还喝不喝？不喝给我，”寒宛严肃地问，“我渴了。”
时予城：“……”
热咖啡并不解渴，但这个时候去接水会显得很不合时宜，寒宛为了保持自己的礼貌决定将就一下。
什么？你问抢客人的咖啡不会觉得不礼貌吗？
别人的或许会，但是眼前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见过几次面，但就是觉得不应该对时予城太礼貌，不然她会很不爽。
“我发现的我的记忆呈触发式激活状态。”寒宛放下杯子，正色道。
“触发式？”
寒宛做出解释：“简单来说就是我对‘上一世’的记忆大多非常模糊，只有接触到具体的地点，见到具体的人，我的记忆才会在脑海里逐渐浮现出来。”
时予城微微皱眉：“能保证这些记忆是真实的吗？”
“可以。”寒宛笃定道。
“理由？”
"因为这些记忆他都不知情。就在今天早上，我刚刚醒过来的时候，他连续询问了好几个我个人的经历相关，问完就称自己的系统还差几个补丁没有下载，然后直接下线了。”
寒宛把想说的交代完整个人放松下来，单手撑着头，笑意盈盈地说：“啊……对了！他问这些问题的时候语气听起来很疲惫哦。”
时予城大脑几经回转，整理出了寒宛向他传达的内容。
判断“他”是生命体而不是“系统”的依据：
一，对方的情绪过于丰富。如果是科技原因，不可能与寒宛本人出现如此明显的信息差；
二，所谓的“下载补丁”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借口，一大早就问候的疲态与后来突兀的消失也许是对方没有得到充足休息导致的。
结合昨天得到的信息，对方极大可能是一个年龄不大情感丰富、好奇心重且没什么“操控经验”的外来生命体。
至于数据库内存有限这个问题，寒宛没提，就算提了时予城也不可能当回事。
高等文明记个个人简历都能内存不足？骗谁呢！
“我明白了。”时予城已经完全接收到了寒宛要表达的全部意思。
但是……
“但是，”时予城慢条斯理地把笔和本都收起来，嘴角扬起了一丝令人讨厌的弧度，“在判断你的精神正常的情况下，我才能认同你的这些推论。”
寒宛：呵，狗男人。
她就知道和他沟通不可能这么顺利。
“所以问题又绕回去了？”
寒宛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还是那句话，我证明不了。时医生，你试图让一个人证明自己精神没问题的行为，就像昨天你向一名刚见面的心理疾病的病人直接索要病因一样好笑。”
“但你必须承认，这是不能回避的问题。”
“但专业的医生会找出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案。”寒宛火气刚准备上来，看到时予城那张脸又缓缓熄灭了。
漂亮的原生态艺术品都是有缺陷的，要包容……包容，嗯。
于是临时说服了自己的寒宛脸上又浮现起笑意：“时医生，你……专业吗？”
时予城连续两天被内涵也不恼，倒是因为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微妙变化挑了挑眉：“我并不擅长催眠，但我认识一个人，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催眠天才。”
“行，那就这么办吧，”寒宛点点头，站了起来，“等下次有时间我就联系你。”
这是要送客了？
时予城也站起来。
两人像来时那样一前一后下楼，到门口的时候时予城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嗯？”
“你是真的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吗？”昨天她说“暂且不提”，但当时他能感受到寒宛眼前闪过的阴霾，所以，是真的有吗？
寒宛意味不明地盯着他看。
这个艺术品的内核真是太令人不快了。
“关于这件事，”她皮笑肉不笑，“如果时医生愿意牺牲工作时间，来这里当我的模特，那到时候我很愿意回答，你意下如何？”
时予城看着她。
寒宛寸步不让。
最后，时予城推了推眼镜。
“既然寒小姐没有倾诉的意向，那我也不强求。一周之内我们再次联系，再见。”
“……”
一周之内再次联系？
寒宛轻哼一声。
时予城这话说得模糊不清，一周之内联系，为什么联系，谁来联系？
她可不相信这人是不小心没把话说明白，他就是故意给自己添堵。
真可惜，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偏偏长了张嘴呢？
寒宛撇着嘴，正准备回去继续她未完的画，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有条消息进来了。
【我让他联系你了。】
他？谁？
寒宛正打算回复，又一条短信弹出来。
【姐姐你好，我是时予城介绍过来解决你的催眠问题的，可以通过一下我的联系方式吗？】后面附上了自己社交平台的账号。
是时予城口中那个催眠天才？叫姐姐？年纪不大么……寒宛手指微动。
【好，怎么称呼？我给你个备注。】
【我叫时星原，是时予城的弟弟。】
嗯……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