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谁在鱼缸里1

寒宛拿着一支画笔在画板上比划的时候，画室的门被推开了。

她转过头，看见门口身形颀长的男人气定神闲姿态优雅。

“真会挑时间啊。”寒宛轻哼一声，意有所指。

时予城大步走过来：“我的上班时间是九点，九点从工作地点出来，九点零三到达出诊指定地点，有什么问题？”

“当然没问题，只不过时医生踩点来就踩点来，下次可别再让我干等一个小时。”

“我没看出来你是在等我，”时予城挑了挑眉，有些好笑道，“而且我也没让你来这么早。”

言外之意，是你自己的问题。

寒宛没有立刻否认他的说法。她从画板前站起来，往男人站着的位置迈了一大步，让两人本来的安全距离瞬间变得紧迫起来。

“你说得对，但是呢……”

寒宛稍微踮起脚，两个人的脸凑得很近，近到他们彼此都能看清对方双眼中的冷静与凉意。

“我也不是非要解决我的问题，但你已经将事情上报了，不是吗？”

时予城不说话，只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寒宛往后撤了撤，向他露出趣味的微笑。

“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哦，时医生。”

寒宛将他带到二楼的会客厅，倒了一杯咖啡放在男人面前，自己挑了旁边的沙发坐下来。

“直接进入正题吧。”时予城没看茶几上的咖啡，直接说道。

“嗯，简单来说……”

“等等，”时予城突然打断她，“你确定现在只有你一个人？”

“我确定啊。”

“我需要依据。”

这是明晃晃的找茬行为。寒宛在心里说道。

“我证明不了，”寒宛往沙发背上一靠，“你准备打道回府吗？如果没这个打算我建议你不要浪费时间，我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时予城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是吗。”

寒宛双手环胸懒懒地看着他。

啧，这人真是该死地好看。镜片后的眼睛清冷深邃，架着眼镜的鼻梁高挺，推眼镜的那只手也骨节分明。

——想画。

要是个哑巴就更好了。

“寒小姐在看什么？”时予城抬眼看过来。

寒宛不慌不忙地与他对视：“看你还要考虑多久。”

“……寒小姐的话，我当然信。”终于还是时予城主动结束了这场拉锯。

“那么由我先确定一下，”他从口袋里拿出病历本，摘下夹在胸前的圆珠笔，“根据昨天你的叙述，你怀疑自己被一个外来物种催眠并操控了，对方有试图利用你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嫌疑，对吗？”

“嗯哼。”

“你选择来心理咨询室，是因为他向你引荐了我的咨询所，但他不知道你的画室就在距离咨询室不到一百米的地方，而你却不记得附近有这样一栋建筑，所以怀疑自己是已经被催眠过的状态，是吗？”

“是的，没错。”

时予城沉吟：“昨天有些匆忙，回去我整理了一下，现在有几点需要和你确认。”

寒宛抬手：“请便。”

“他找上你的时候你是什么状态？”

还能是什么状态？寒宛诚恳地交代实情：“重生之后自杀了十一次的状态。”

时予城：“？”

见时予城眼神不太对劲，她想了想决定为自己找补：“不过我认为自杀十一次是他催眠后给我造成的错觉。”

一个人可能会有十一次自杀的冲动，但连续自杀十一次？她怎么可能还精神正常？

“重生……寒小姐上次没有提这件事，”时予城意味不明，“不得不说这个决定很精明，如果我知道，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处理了。”

这话听着可不太舒服。寒宛在心中冷哼，面上却浑不在意：“别想太多了，时医生。既然是高等文明，从未来的时间线提取一个人的精神到过去的时间线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你很会解释。”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寒宛摆出一副被冤枉的表情，“这是多么合理的推测啊？身为一个根正苗红的合法公民，我认为世界是不存在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的，如果有，那一定是我们的科技发展还没有开拓完全。”

寒宛义正言辞道。

时予城侧目看她，寒宛也满脸认真。

三秒后，两人同时转开脸。

明面上他们谁都信了，实际上谁爱信谁信。

寒宛轻咳一声：“还有吗？”

“你判断对方是生命体，而非所谓自报家门的‘系统’的原因，是他的情感过于丰富，是吗？”

“是的。”

“你怎么确定不是对方的科技过于发达？”

这人真讨厌啊。

寒宛再一次在心里感慨道。

他好像很喜欢用交谈对象说过的话反过来质问对方。

虽然对她不会造成威胁，但就是很不爽呢！

“因为在这个假设下有其他结果不成立，我找你来就是想细化这点。时医生还有问题吗？”

“现在没有了。”时予城划掉病历本上其余的几个问题，直接翻了新的一页。

“那么到我了。”寒宛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

“你对我诉状的可信程度抱有怀疑态度，目前依旧不能完全排除我本身患有癔症的可能性，但由于我能够臆想出你身份未公开的那部分不符合一般逻辑，以及曾经出现过不能说的某些案例……所以你将情况向上面报备，并提议将我列为观察对象，对吧？”

“基本正确。”时予城颔首。

“很好，我接下来还有几点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