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国公训女
只要一想到镇国公向来都是在上京贵族之中异类的存在，他硬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自己想跳上马车跟着李书音一起回去舜王府的冲动按捺下去。
也许是看出了凌慕止眼中的纠结。
又或许是担心久留会让李傲群看出端倪。
李书音洒脱大气的对李傲群拱手道，“时候不早，如无其他事情，晚辈就先行回去了，有机会递帖子亲自登门拜访父亲。”
因一时紧张，李书音看着李傲群那张脸，顺口叫出了“父亲”二字也不自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在听到“凌慕止”语气自然的叫出“父亲”二字时，前一刻还满脸假笑的李傲群，这会是真的笑得眼角鱼尾纹都可以夹死苍蝇，就差没有尾巴摇起来了。
“好...好，贤婿有心了，有空直接来就行，迟早都是一家人，递什么帖子这么见外？”
贤...贤婿？
还迟早都是一家人？
您老还真是一点都不见外。
李书音眉峰一跳，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称呼惹了祸。
以为是李傲群突如其来的热情是因为太过喜欢凌慕止所致。
毕竟上一世的时候，自己父亲就已经对凌慕止这个冤种女婿十分喜爱。
只因凌慕止对于医理药理方面十分有天赋，年纪轻轻，医术已经有了赶超他的势头...
李书音怔愣的神色落在李傲群眼里，就是在“受宠若惊”。
想到自家女儿的混账，生怕女婿会吓跑，李傲群脸上的慈爱神色又极深了几分，“对了，贤婿...”
“好了，差不多得了。”
眼看两人还有继续聊下去的趋势。
凌慕止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一口一个“贤婿”，听得他鸡皮疙瘩都要冒起来了。
只能学着李书音的神态语气，试图将毫不见外的某人“哄”回去。
好在，李傲群生怕自己女儿会在凌慕止面前“露馅”，在听出“李书音”语气不耐烦的时候，就改了口。
热情的跟“凌慕止”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就“放了”“凌慕止”回府。
...
天边泛起鱼肚白。
凤栖宫中。
彻夜未眠的韩皇后反手将案几上的描金黄釉百花争艳茶盏扫落在地。
姣好且保养得宜的面容写满了怒意。
茶盏的碎片旁，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的宫女正低垂着脑袋，战战兢兢道，“娘娘息怒。”
息怒？
她苦心谋划了数月的计划，除了损兵折将，什么目的都没有达到...
如何息怒？
心中纵有不忿。
可是想到扶广帝可能随时会遣人前来，她还是缓缓阖上眼眸，试图将心底那喷薄而出的怒意压下。
好一会，她的神色才恢复往日端庄沉稳，看向那不敢抬眸的宫女，缓声道，“孟将军是否已离宫？”
“回皇后娘娘的话，昨日抓拿的刺客活口全数自尽，皇上大怒，御林军统领以及孟将军都受到了牵连，如今，只怕已经在全上京奔走排查一切与此次刺杀有关的可疑人物了...”
听着宫女的禀报，韩皇后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意再次“腾”地升起。
隐在袖中的拳头紧攥，用力之大，连涂满蔻丹的指甲被折断了一根都不知道。
她阖眼深呼吸了几下，直至感觉自己不会再想发火，才重新叹了口气，语气平淡道，“下去吧。”
宫人如获大赦，连忙退下。
大殿之内，仅剩韩皇后一人。
她终于还是没控制好心头磅礴的怒意，攥拳狠狠的打在了手边的檀木雕花高脚茶几上。
一步错，步步错。
从李书音开始乖顺接旨的那一刻开始，整个计划就被打乱了。
连带她的安排全都做了废。
更可笑的是...
施家的那个蠢货，竟然还在因为李书音的激将之法耿耿于怀...
....
镇国公府。
“李书音”在丫鬟的指导下“跪”在祠堂的蒲团之上，双手捏着耳垂，一副“悉听尊便”的大义凛然模样。
自在宫中打听的小厮回来后。
李傲群再也为装不下去了，拿着藤条，就差手指没有戳向女儿的脑门了。
“臭丫头，老子不指望你能好好学习礼节礼数，可是最基本的闺秀仪态你总得有吧。
平时你是谁都说不过，昨晚你是谁都说不过，倒是威风得很。”
天晓得，他为了让女儿以后不被夫家嫌弃，做了多少努力，花了多少银子，买了多少人脉。
不为别的，只为女儿能做自己的同时，亦在上京一众贵女之中可以昂首挺胸做人...
本来他还在担心女儿会在遇到刺客的时候按捺不住动武。
因此才会在离宫的时候命小厮在宫门等着宫中内侍递出消息。
没想到带回来的消息不是女儿动武，而是女儿跟别人呛声。
他的女儿，他是最了解的了，让她跟人像泼妇一样对骂，还不如直接让她跟别人打一架...
相比于李傲群的“生动”神态，“李书音”“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显得格外安静...
凌慕止之前倒是知道镇国公是个真性情的人，但是没想到镇国公人前人后对女儿的态度反差这么大。
以往他还是凌慕止的时候，他与镇国公顶天了算是互相认识彼此的脸。
现在却要窝囊的在这里挨他训，就...
很憋屈。
虽说，按照他对李书音的了解，肯定会十分不服气的跟李傲群反驳...
可是...
李书音嘴笨啊，一旦他开口，最笨肯定会挨骂的更惨，要是嘴皮子太灵活，以镇国公对女儿的重视，肯定也会起疑心。
万一因为一时冲动让镇国公看出什么端倪就不好了...
还是乖乖闭嘴吧...
这么一想，凌慕止干脆皱着眉头紧闭双眼做出了一副“我很听话”的模样，任由李傲群把天说破，他也不吭一声...
李傲群训女足足训了大半个时辰。
凌慕止“跪”在列祖列宗面前“思过”足足思了大半个时辰，中途有两次，他还差点瞌睡过去了。
许是这一次看到“女儿”实在听话，李傲群在看到“她”的“认错态度良好”的情况下，才头疼的将“她”放回了住处。
站起来的时候，凌慕止腿都蹲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