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值得吗？

“这也是我存疑的地方，”李傲群眉头紧皱，“按道理来说，御医也不可能全数被韩定邦买通，可是...”

“等等，你说是什么时候为韩定邦搭脉知道他有内力在身？”

“三月三宫宴，那天刺客猖狂，伤了不少上京显贵，我看到宫中御医忙不过来，就过去搭了一把手，刚好韩定邦手上挨了一刀，我去扶了他一把...”

说起当时他突然上前扶了韩定邦一个措手不及被韩定邦一下子推开的尴尬场景，李傲群还颇为不自然地干咳了两声，“医者本能，我就伸手搭上了他的脉，虽然时间不长，可是他体内的内力磅礴，根本不需要仔细探脉，一下子就号出来了。”

凌璋安静地听李傲群把事情经过回忆出来，不时地揽眉。

“江湖上有一种武功绝学，叫‘藏巧’。”

在凌璋说出了“藏巧”这个绝学的名字后，两人顿时豁然开朗。

凌璋继续缓声开口，“‘藏巧’，顾名思义，把身上的优势藏起来，不让旁人知晓。”

“虽说大祁向来重文轻武，武将少且不得重用，可是...并没有禁止文臣练武，相反的，文臣适当练习拳脚还可以强身健体，这是圣上所喜闻乐见的，那么...韩定邦向圣上隐藏了一身磅礴的内力，意欲何为？”

尽管凌璋说出了“意欲何为”几个字，可是他跟李傲群都心知肚明，当初的刺杀，跟韩定邦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他知道会有刺杀，所以他才没有封住自己的武功，因为他本质上还是怕死。

但是因为心虚，他总要弄点伤势出来。

只是他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把内力重新“藏”起来，就被李傲群搭了脉...

“不对。”

凌璋皱眉。

“太平静了。”

“什么太平静？”李傲群被凌璋这突如其来的审视目光看得心里直发毛。

“按道理说，韩定邦那老小子老奸巨猾，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年，你还是活得好好的...”

听到这里，李傲群再也忍不住了，打断道，“喂喂喂，你什么意思？我就不配活得好好的吗？”

“你先听我说完。”

凌璋横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按照韩定邦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你，如果说，他早在半年前开始怀疑你，你最好做好各种各样的准备，免得到时候怎么死了也不知道。”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道理。”

李傲群伸手摸了摸下巴的胡子，沉吟道，“当时那个尴尬的场景，除了我，还有好几位太医在场看着，如果当时他立刻对我动手，搞不好还容易暴露了他自己，可是时间间隔久了，别人就会把这个‘小细节’给忘记，这种时候如果来个山匪或者流寇因为寻仇或者逃亡错手把我‘干掉’了，可不就是‘顺理成章’了？”

“就是这么回事。”

凌璋点头。

李傲群“嘶”了一声，“我们如今这种随时被丢弃的弃子，即使是跟圣上言明如今的窘况...”

“从止儿被遣派到北疆开始，我就知道，他已经快要容不下舜王府了。”

仅仅只是因为他没有按照他的旨意娶他指婚的对象...

“值得吗？”

李傲群的一句“值得吗？”

使得两人的话题一下子从凝重的方向转到另一个更凝重的方向。

“这样的君主...”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出来。

可是凌璋已经明白了他想问什么。

这样的君主...

不仅对于舜王府的守护没有半分感激，仅凭个人喜好就轻易抹杀了舜王府这些年为守护大祁立下的汗马功劳...

真的值得舜王府以及舜王军再继续为他卖命吗？

自古武将最怕的猜忌。

一旦得了上位者的猜忌，下场绝对是死的窝囊....

头一次，凌璋在认真思考舜王府的未来。

眼角余光无意间瞥到了李傲群还在，他敛去了脸上的沉思状，“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李傲群也没有再逗留。

“既然如此，有事你再遣人来找我吧。”

李傲群离开后，凌璋打了一个响指。

一名蒙面黑衣人如同鬼魅一般在暗处现身。

“王爷？”

“遣两人暗中护着他。”

“是。”

黑衣人即将重新隐没之际，凌璋又开口了。

“慢着。”

“王爷？”

“再遣两人暗中留意柳柔的动静。”

“是。”

直到黑衣人完全离开。

凌璋的脸上才重新覆上一层阴霾。

李傲群离开舜王府以后。

没有立刻回去镇国公府。

而是下了马车，走在了熙攘的大街上。

一路上叫卖声不断。

其中一处人群的叫好声吸引了李傲群的注意。

只见在一个卖女儿家小玩意的摊位旁，一处小小的摊位被挤得水泄不通。

出于好奇，他也拨开了人群走到了摊位前。

“.....且知道，那些地痞流氓个个凶神恶煞，张三郎不过只是普通的练家子，只会一点拳脚，在行侠仗义以后，被逼到了死胡同...”

“原来是一个说书摊。”李傲群喃喃自语。

说是一个说书摊，其实也不过只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精神矍铄地坐在一张小马扎上，一柄乌黑油亮的折扇在他的手中如同有了生命一样，在他手腕翻飞的当口，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故事也是跌宕起伏。

“当走到了死胡同，一般人想的是什么？”

老人问在场听众。

有些听得入神的，脱口而出，“自然是与那些地痞流氓硬干一场。”

“不可不可，硬干只会两败俱伤。”老者慢条斯理地摇着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