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情况,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说到这里，张佗伸手抚了一下自己的胡子。
叹了一口气，“还真不好说。”
如果只是单纯的军医，肯定不可能会胆子这么大。
而舜王军病倒了大半，严重的更是一个脚都要跨进鬼门关了。
若这真的是人祸，那这些常年为大祁戍守的将士死得可真够冤了...
“所以张老你刚才在那帐中，其实就是试探。”
“很明显吗？”
“确实明显。”凌慕止点头，“不过...”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也不是没法补救。”
起码，张老还提出了要去找孟将军。
“如何补救？”
凌慕止看着张佗脱口而出的问话，嘴角缓缓勾起，“找孟将军。”
只要孟云昌跟着中了招...
只怕韩皇后想再做些什么事情，也不好这么明目张胆了。
...
夜幕降临。
孟云昌才刚回到帐中。
守卫就进来通禀了，“将军，张大夫刚才来寻您。”
“跟我们军队前来的张大夫？”
“是。”
孟云昌思忖片刻，“告诉他，我回帐了，让他过来。”
一刻钟后。
“将军。”
张佗佝偻着身子入了帐。
孟云昌放下手中兵书。
起身客气道。“张大夫不必多礼。”
军中资源比不上平日在府中。
即使是平时，孟云昌也是对那些救死扶伤的医者十分敬重，更不用说对待那些随军的军医了——
毕竟人有旦夕祸福，谁也不能保证下一刻自己会以什么样的状态出现在军医府面前。
“不知张大夫这么晚过来，所为何事呢？”
张佗同样谦卑地对孟云昌弯腰弓身，“确实有事，卑职认为，此次军中疫症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这是他跟“世子夫人”商讨以后最终决定要走的一步棋。
孟云昌不入局，后面的事情就会难以展开。
到时候别说去寻“舜王世子”了，只怕时间一久，连他们背后的人也会暴露出来。
“从今日踏入驻地的那一刻开始，卑职就发现了，这里的‘气’不一样，若是疫症，那么，这里弥漫的定是‘气死’缠绕着‘瘟病之气’，但是这里没有那种‘瘟病之气’，不但没有，而且，虽说微弱，可是卑职依然能感受到这驻地里被‘死气’掩盖的一缕‘生气’。
换言之，有些士兵的病恹恹并非身体从内腐败而引发，更大的可能是因为身体外邪入侵，而这种外邪，可能是‘一道气’，也可能是，一杯入口的水。”
孟云昌重新坐落在案几之后，面色沉冷地听张佗的分析。
修长的手指一深一浅地轻磕桌面。
因常年持刀握剑，他的指尖带有粗粝的薄茧。
“...事态紧急，卑职也顾不上到底于礼合不合，只想前来提醒将军，不要随便乱喝旁人递过来的水，有时候甚至连旁人的触碰都要避免...”
张佗的话音刚落，孟云昌敲击桌面的手微微顿了顿。
“触碰？”
张佗严肃地点头，“因为基本可以肯定如今的‘疫症’是人祸，只是目前的根源还在寻找中，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望将军能保密，切莫打草惊蛇。”
“张大夫打算如何去做？”
张佗眼眸慢慢半眯起，却也掩盖不住他眼底的失望。
“先寻到根源，卑职甚至认为，如今尚未中毒的几人都十分可疑。”
轻磕桌面的手再次微顿，随后孟云昌轻轻颔首，“本将军知道了。”
语气平淡，让人猜不透此时他心中所想。
然而帐内的氛围却是莫名的压抑。
张佗低垂眼眸没有再与孟云昌对视。
直到身前响起一句语气不变的“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以后，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直到张佗告退离开后。
孟云昌本来还云淡风轻的神色才慢慢变冷——
“还未开始与敌国打起来就先内讧...”
凌璋，知道吗？
...
另一头。
张佗才离开了孟云昌营帐的把守范围，连鬓边冷汗都还未来得及拭去，就被一颗小石子打中了前额。
小石子的力度控制得很好，虽然打在他的前额上，却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痛感...
“夫...咳咳，阿木，你在那里做什么？”
张佗本来想跟凌慕止汇报刚才在孟云昌帐中发生的事情，刚好遇到巡营。
他只好板起了脸，一脸严厉地看向凌慕止。
巡营士兵早就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正快步往这边走来。
两人这些天，也算是养成了默契，仅凭一个眼神就能大概知道彼此该做什么事。
凌慕止连忙赔笑上前，“师父，徒儿这不是初来乍到，想要四处走一走熟悉熟悉。”
说话间，几个巡营士兵已经走到了凌慕止与张佗面前。
“军营重地，岂能让你们像集市一样随便乱逛？”
这铠甲...
分明就是舜王军的士兵。
可是这随身的佩刀...
凌慕止眼神暗了暗，脸上依然还是那副无害的神色，“几位大哥通融一下，我们也是今日初来乍到，就想着熟悉熟悉环境到处走走，免得到时候不小心冲撞了其他弟兄就不好了，没想到，才刚没走多远，就...就...”
“今日初来乍到？”
为首的巡营士兵上下打量了一番凌慕止跟张佗，最后还是把眼神落在了凌慕止那张即使经过涂黑伪装依然眉目清秀的脸上。
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淫邪之色，在火光之下无所遁形。
即使他隐藏得很好，还是被凌慕止捕捉到了。
“军中的人那么多，你说是新来的就是新来的？如实交代，你如今住在哪里？”
那一丝淫邪之色不仅没有逃过凌慕止的眼睛，也没有逃过张佗的眼睛。
他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凌慕止身前，拱手道，“我们乃孟云昌孟将军带过来的军医跟药童，如今就住在新营区，若是几位不信，可以去新营区问问。”
新营区？
为首的那么士兵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嘴上却说道，“既是在新营区，念在你今日初犯，这次就算了，下次别犯到我手上。”
说完，他伸手一挥，带着巡营的几个士兵离开了。
凌慕止与张佗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凝重：情况，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