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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第 162 章 天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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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皇帝说话, 谢尧臣、宋寻月、仪贵妃三人都转头看了过去。

谢尧臣目光落在弯腰逗孩子的皇帝身上,眉心微蹙,经年不见, 父皇老了很多, 面上也已出现疲惫之色,精气神远不如前。

仪贵妃强自止住了泪,目光也落在谢泽身上,一脸喜欢的看着他, 不住望他。

仪贵妃着实没忍住,转头对宋寻月低声道:“和老三小时候长得可真像。”

宋寻月虽然没见过谢尧臣小时候长什么样, 但不提小时候, 便是现在,父子二人那也是相当的像。若按仪贵妃的话来看,看现在谢泽的模样,基本就能知道谢尧臣幼时是什么模样?

谢泽看着皇帝, 低头看了看皇帝伸来面前的手, 又抬头看向皇帝,只需看皇帝神情, 便知皇帝很喜欢他。谢泽面上满是好奇, 谢尧臣正准备提点他, 却见谢泽歪着脑袋问道:“你就是我的阿翁吗?”

皇帝闻言笑开, 哄道:“是啊, 朕便是你的阿翁。”

谢泽闻言笑开,露出一排小白牙, 继续问道:“就是像李知府家的哥哥说的那样,会比爹爹娘亲还疼金金的阿翁吗?”

皇帝闻言微怔,旁人家的祖父, 大多数确实会比爹娘更宠孙儿,但他是皇帝,国事繁忙,从前老大老二的孩子们,除了被带进宫拜见他的时候,他鲜少能像寻常人家的祖父一般,安然享受天伦之乐。

皇帝望着谢泽眼里格外期待的神色,皇帝心微动。他明白,谢泽这孩子从出生开始,就跟着他爹娘在民间,他心间所思所想,包括现在对阿翁的期待,也是与寻常人家无异。

稚子眼神澄净,他怎好叫孩子失望?

念及此,皇帝冲谢泽笑开,声音都温柔了不少,缓着语气哄道:“对,朕便是会比爹爹娘娘还疼你的阿翁。”

谢泽闻言,立时展颜笑开,直接越过皇帝的手,张开手臂扑进了皇帝怀里,吊住皇帝脖子,欢喜道:“阿翁。”

皇帝没想到这孩子这么不认生,愣了一下,着实惊喜,随后收回手,捧住谢泽小小的后背,朗声笑道:“好!好!泽儿乖,乖。”

说着,皇帝试图想抱一下谢泽,结果提了一下,没提动,只好半蹲在谢泽身边,伸手抱抱,叹道:“才四岁半的小娃娃,怎就抱不动了?真是老了啊……”

宋寻月在一旁笑道:“谢泽个头随他爹,比同龄孩子高些,所以才会重。”眼下之意,皇帝不老。

皇帝闻言,笑着看看宋寻月,仪贵妃见皇帝已同孩子说完话,终于可以轮到自己,在谢泽身边蹲下,抱住孩子的小身子,哄道:“泽儿见过阿翁了,那祖母呢?泽儿喜不喜欢祖母?”

谢泽转头看向仪贵妃,小脸上抚上一层红晕,看着仪贵妃喃喃道:“祖母真好看……”

仪贵妃样貌确实出众,如今也才四十出头,再兼保养的好,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半点痕迹。又是一身贵妃的打扮,雍容华贵,甚是夺眼。

仪贵妃一下被谢泽夸得脸都不知往哪儿搁,只好笑笑道:“祖母都老了……”

谢泽闻言,小眉毛一挑,认真反驳道:“祖母不老!祖母很好看!”

被自己孙儿夸好看,仪贵妃实在是不好意思极了,但还是被逗的笑的合不拢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皇帝松开谢泽站起身,牵住他的小手,对谢尧臣和宋寻月道:“走,进殿,进殿说话。”

说罢,牵着谢泽便往勤政殿走去,谢泽见此转头,伸手牵住了祖母的手,夹在皇帝和仪贵妃中间,往勤政殿走去,全没看自己爹娘。

谢尧臣和宋寻月相视一眼,都明白自家儿子的毛病,他素来很懂怎么叫别人喜欢自己。

夫妻二人跟上,谢尧臣走去皇帝身边,宋寻月则走去了仪贵妃身边。

皇帝转头看看谢尧臣,神色流过一丝关心,但又很快恢复平静,状似无意道:“怎么感觉比从前高了?”

谢尧臣笑道:“走的时候才十八,如今都二十四了,许是这几年又长了些。”

皇帝唇边含笑,点头“嗯”了一声,听着父子二人的交谈,仪贵妃转头看向宋寻月,目测打量几眼,笑道:“你也长了。”

宋寻月低眉笑:“长没长个没发觉,比从前胖了倒是真的。”

仪贵妃笑道:“现在这样正好,从前太瘦!”

皇帝接着向谢尧臣问道:“泽儿小名叫金金?”

“嗯,金金。”谢尧臣点头。

皇帝看了他一眼,话里有话道:“你俩这小名取得倒是直白。”

谢尧臣笑道:“就是希望他一生平安顺遂,衣食无忧。”

说话间,五人跨进了勤政殿的大门,谢泽抬头看了眼勤政殿,又转头看了看殿门,忽地拽拽皇帝的手,对皇帝道:“阿翁,你这房子金金来过。”

谢尧臣和宋寻月闻言挑眉,面露奇色,他何曾来过?

皇帝却蓦然想起当初那条入梦的金龙,可不就是从殿门处游入勤政殿的吗?

他当初那个梦,除了他和司天监,谁也不知,皇帝立时心动,忙止步,俯首问道:“金金何时来过?”

谢泽想了想,眼露些许着急,抿唇道:“金金也不记得了。但是金金来的时候,那张椅子上有人在睡觉。”

说着,谢泽指向一侧书房的椅子,皇帝顺着谢泽的小手看去,立时一怔,谢泽口中描绘的场景,可不就是五年前他在书房小憩,梦见金龙进殿的那个下午吗?

皇帝不由握紧了谢泽的手,面上喜色浓郁,没跑了!这孩子就是上天赐给他的宝贝!他可一定要好生培养!

而就在这时,一旁谢尧臣低眉看着儿子,笑道:“你连京城都没来过,何曾见过阿翁的勤政殿?”

一旁仪贵妃却道:“这可说不准,我也有过几次这般的经历,明明是个没去过的地方,或者是个未经历过的场景,但是到了那一刻后,便会觉得很熟悉,思来想去,像是梦里见过一般。”

宋寻月跟着点头道:“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谢尧臣闻言恍然“哦”了一声,跟着道:“若是这般情形的话,那我也经历过。”

唯皇帝对他们三人的话置若罔闻,俯首看着谢泽,腰也弓着,拉着谢泽的手继续往里走,对他哄道:“金金就是来过,上次金金来的时候,阿翁也见着金金了。”

谢尧臣闻言愣了一瞬,随后失笑,他从前怎不知,他父皇居然这么会哄小孩。

谢泽得了阿翁的认可,甚是高兴,两手吊住皇帝的手,连连道:“是吧?阿翁见着了吧?金金就说来过。”

说话间,一行人进了勤政殿后殿,此处是皇帝往日休息用膳的地方。皇帝抱了孙子在一张圆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对谢尧臣和宋寻月道:“你们到的时间极好,正是晌午,一道用膳吧。你们母妃,几个月前就开始给你们选菜谱,想叫你们一回来,便能吃上地道的京味。”

说着,皇帝朝福禄使了个眼色,福禄忙去传膳。

皇帝示意众人围桌坐下,坐好后,谢尧臣看向谢泽,提醒道:“金金,你给阿翁和祖母选的礼物呢?”

“哦!”谢泽似是想起什么,立时从皇帝怀里窜下来,跑到一旁的寄春、栀香、星儿等人跟前。她们三人,每人手里捧着好几个匣子,见小世子过来,半蹲俯身。

谢泽先拿起一个匣子,回到皇帝和仪贵妃中间,看了看桌子发现够不着,就放在了眼前的椅子上,然后将匣子打开,里头是两个同中原风格完全不同的酒袋子。

谢泽分别拿起两个酒袋子,塞进皇帝和仪贵妃手里,说道:“这是孙儿在临潢府,给阿翁和祖母买的马奶酒。爹爹和娘亲说金金还不能喝酒,但是可以以茶代酒,敬阿翁和祖母。”

皇帝和仪贵妃接过孙子递来的马奶酒,一会看看谢泽,一会又看看酒袋子,满脸的好奇和喜欢,皇帝哄道:“哦!这是马奶酒啊,是金金大老远给阿翁和祖母带来的吗?”

谢泽两只小手攀着桌子边缘,高兴点头,随后似是想起什么,跟皇帝告状道:“爹娘带我去买酒的那天,我正好有点肚子不舒服,买完爹娘就让我现在车里和奶娘呆着,他和娘亲再去买点别的东西。我就乖乖的等着,可等了好半天,爹娘都不回来,我就只好叫辰安领着我去找爹娘,阿翁,祖母,你们猜爹娘在干什么?”

谢尧臣和宋寻月眼露好奇,不由相视一眼,谢尧臣凑到她耳边问道:“那天我俩干嘛了?”

宋寻月道:“我也有点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谢泽接着对皇帝道:“我和辰安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在一家店里吃烤全羊,上头红彤彤的,全是辣椒,闻着可香了。”

谢尧臣:“……”

宋寻月:“……”

皇帝和仪贵妃看着谢泽忿忿不平的小表情,立时笑开,皇帝摸着谢泽的后脑勺,陪着生气道:“哦!你爹娘居然丢下你自己去偷吃?那等一会儿上菜,金金喜欢吃的,都不给爹娘吃,好不好?”

谢泽闻言笑开,转头得意的看向谢尧臣和宋寻月,全然是一副找着靠山了的嚣张模样。

谢尧臣无奈道:“不是不给你吃,你那几日有些着凉,晨起还闹肚子,再吃辣的只会更严重。”

皇帝闻言嫌弃道:“啧,那你和儿媳也可以不吃,还躲起来吃,躲起来吃还被儿子发现,白叫孩子搀着。”

谢尧臣冲皇帝讨好笑笑,道:“那这不是难得去一趟,不尝尝多可惜。”

皇帝嫌弃摇摇头,哄着谢泽道:“无妨,以后想吃什么就和阿翁说,宫里御膳房,什么地方的菜都能做。”

谢泽闻言重重点头:“嗯!”面上满是喜色。

谢泽复又跑去寄春跟前,又拿了个新匣子过来,福禄适时上前,将方才的空匣子取走,谢泽打开匣子,一样样的给皇帝和仪贵妃拿,边拿还边说来历,夹杂这好些他们一家三口在外游历的趣事。

从临潢府开始,一路上买到的东西,没有再寄回京城,而是他们自己带着,所以东西很多,再加上谢泽童言有趣,不消片刻,屋里已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一家三口带的东西太多,饭菜上桌时,都没来及说完,谢泽只好先行吃饭。谢泽肚子小,吃了几口就饱了,许是知道阿翁和祖母喜欢自己,还能在爹娘跟前护着自己,便有些放肆,自己吃饱后,就在桌子边来回窜,一会给阿翁夹菜,一会给祖母夹菜,一会又给自己爹娘夹菜,但委实太小,够不着桌子,又拿不稳筷子,好几回菜汤子溅在自己身上。

直到谢泽把一片菜叶甩到谢尧臣袖子上,谢尧臣忽地沉脸,冷声唤道:“谢泽。”

一听爹爹叫了全名,谢泽立时后背一凉,小跑着回了自己位置上,复又装着低头吃饭,脸都快埋进碗里,一声不吭。一旁的太监上前,帮谢尧臣清理了袖口。

皇帝和仪贵妃齐齐笑开,心间只觉奇妙,他们的儿子也会管儿子了。皇帝对谢尧臣道:“用完膳再去更衣吧。”

谢尧臣应下,接着吃饭。

宋寻月时不时看看谢泽,见他此时乖得不得了,不由抿唇笑。有个只要不笑,看着就挺唬人的夫君挺好的,这么些年,他俩都没骂过谢泽,只需谢尧臣沉脸,谢泽立马就会乖下来。

吃罢饭,谢泽觑了觑爹爹的神色,见爹爹已然面含笑意和阿翁说起话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便继续跑去跟寄春他们拿匣子,一样样的给阿翁和祖母送礼物。

送礼物期间,几个大人便借着孩子的话,聊起谢尧臣和宋寻月游历期间的趣闻,皇帝和仪贵妃问题也多,这一下午,一家人坐在一起,和乐融融,勤政殿里时不时便会响起一片朗笑。

福禄等一众勤政殿的太监、宫女,在一旁伺候着,听着心情也极好,唇边都不自觉挂上笑意。福禄不由向自己徒弟感慨道:“多少年了,没听见过这勤政殿里有这般的笑声。”

福禄徒弟亦笑道:“可不吗?打进宫至今,今儿还是头回感觉勤政殿有了温情,像普通人家。”

福禄叹道:“哎呀……自当初太子被废,陆陆续续至今,这皇城里便没安生过,陛下的心情也未真正的好过,尤其是前阵子,二殿下同九殿下离世,对陛下当真打击极大。若如今这场景,能一直延续下去,该多好啊?”

福禄徒弟道:“许是会的,毕竟三大王不曾参与朝政。”

福禄想着这些年的变故,唏嘘道:“但愿吧。”

谢尧臣和宋寻月一家三口,陪着皇帝和仪贵妃整整一个下午,这一下午,一家人似将这些年欠下未说的话,全给补上了。

一直到傍晚时分,这才准备告辞回府,夫妻二人本打算出宫后,先带儿子去城里玩一圈,毕竟进宫前承诺了他,但皇帝却弯腰伸手扶住了谢泽的后背,向他问道:“今晚金金留在宫里,跟阿翁祖母睡,好不好啊?”

谢泽听罢,有些犹豫,毕竟心里还惦记着京城,皇帝见此,哄道:“皇宫里还有御花园,御花园里有孔雀,御马司里,有照夜玉狮子,宫里还有精致的点心,西域进宫的玩具。”

谢泽听罢,立时便被皇帝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全将来时所见的京城跑去脑后,转头对谢尧臣和宋寻月道:“爹爹娘亲,金金今晚能不能留在宫里?明日你们来接我,我们再去京城里玩,成不成?”

宋寻月闻言面露担忧,对皇帝和仪贵妃道:“这孩子玩儿的时候没什么,但若是夜里睡觉,见不着爹娘,怕是会闹,会不会吵到父皇和母妃?”惹了陛下生气可不好。

皇帝道:“无妨,朕同你母妃想来哄得住。”

谢尧臣想了想,对谢泽道:“你留下可以,但你可想好,一旦宫门下钥,你便是想出都出不来,只能等明日爹爹来接你。你若要留下,就得乖乖听阿翁和祖母的话,夜里不可闹着找爹娘,可能做到?”

谢泽仰着小脸,盯着谢尧臣看了会,随后重重点头道:“嗯!金金做得到!”

宋寻月见此,便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留下了伺候谢泽的奶娘和婢女,对皇帝和仪贵妃道:“那今晚,可得辛苦父皇和母妃了。”

皇帝和仪贵妃怎会觉得辛苦?巴不得谢泽多在宫里留几天,仪贵妃笑着道:“辛苦什么?高兴还来不及。若他夜里闹,我便带他回荣仪宫,不吵陛下就是。”

皇帝的勤政殿是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只要谢泽不哭闹,谢尧臣和宋寻月便没什么不放心的,同皇帝和仪贵妃行礼后,便扔下儿子,手牵手走了。

刚出勤政殿,谢尧臣便伸手将宋寻月揽进了怀里,耸了耸肩道:“今晚落得自在!”

宋寻月失笑,凑近前问道:“咱俩出宫去松鹤楼喝两杯?”

谢尧臣冲她一笑,挑眉道:“好!”

自从生了谢泽,谢尧臣已是很久没有这般搂着宋寻月走过路,今日不仅能搂着走走,晚上还能抱着睡,着实难得!等回王府,就把胜年院的耳室收拾出来,最近就准备哄着谢泽自己睡去,都快五岁了,再和爹娘睡不像话。

夫妻二人难得松快,一路行步带风的出了宫。

他们一走,皇帝吩咐勤政殿的太监,去库房里找外邦进贡的那些稀罕玩意,随后便和仪贵妃一道,带着谢泽去了御花园。

在御花园玩到天黑,一道又回了勤政殿,正好外邦进贡那些玩意儿都找了出来,祖孙三人脱了鞋在榻上,陪着谢泽玩了起来,期间欢声笑语不断。

外邦进贡的那些东西,并非都是玩具,但于谢泽而言,新奇在没见过上,照样摆弄的不亦乐乎,直到谢泽见到一个类似木筒状的东西,好奇拿了起来,向皇帝问道:“阿翁,这是什么?” .w.co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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