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大战相柳（四）
为了保护屈平和小茹，燕然自己已经完全没有时间去做什么闪避动作了，一团湿粘的淤泥从窗外的巨型嘴巴里喷出来，混杂着被刺穿的舌头上喷出的血水，涌进青龙五号的驾驶室，溅到燕然了左半边的身体上。
她本能地用衣袖抹去了脸上的泥点，就突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
“嗞——”
白色的气体从她的手臂上升腾而起，燕然发现这淤泥竟然是带有腐蚀性的，她金属质地的机械手臂上已经产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形和缺损。淤泥融化了手臂的外部支架，渗入了机械结构的缝隙里面，然后又一滴一滴地流淌下来，滴落到了她的左腿上面。
杂乱无序的刺激信号瞬间沿着电子神经传入到了她的大脑之中，燕然只觉得脑袋里涌入了一股滚烫的热流，仿佛要把头顶给撑爆。
“橘，橘子……”
她从驾驶室的天花板上摘下了一支榴弹手炮，忍着头痛，一边对窗外开火一边咬着牙说道：“把那个……那个……”
电子神经的受损，让燕然无法自如地控制身体，仅剩下右手和右腿可用的她，在逼仄的空间里艰难抵抗着来自外部的袭击，根本无法把话说清楚。
好在她
还有同伴。
飞行器呼啸而至，穿甲弹如暴雨般洒在相柳的身上，逼得这庞大的家伙向后退了几寸。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提示音响在了飞行器的屏幕上。
“橘子，别管这边，我帮你锁定目标，解决掉那个吹笛子的。”
说话的人是岑寅。
燕然得到了些许喘息之机，有些意外地看了岑寅一眼，那眼神中的意思就像在说：“大白鹅你可以啊，脑子不比我差。”
只不过，她现在根本说不出话来。
为了躲避来自敌人的火力，橘子尽可能将飞行器拉高，然后调转方向，在肉眼完全看不清目标的情况下，借助岑寅给出的信号向那个吹笛子的人靠拢过去。
……
同伴之中，只有橘子看到了吹笛人的模样。
那是一辆足有十几米长的卡车，后面拖挂着一座像箭塔一样的高大机械，那个吹笛子的人穿着一身白衣，站在机械高台的顶端，就像是古代战场上负责激发军心斗志的鼓吏。
只不过，这笛声的曲调实在是太过奇怪，不仅不能让人燃烧斗志，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橘子也已经察觉到了问题所在：从这个声音出现，那只九头巨蛇就挣脱了屈平的控制，甚
至还变得越发狂躁了；某种意义来说，那个吹笛子的人，其实正在“舞蛇”。
“要是青龙五号拖不住相柳，它就会回到沼泽里去，到时候，关姐他们就……”橘子红了眼，伪装色下的飞行器在她的操控中如同是一只带着毒刺的黄蜂，时不时俯冲而下，试图靠近那座高台。
“只要把这个家伙干掉……”
然而，地面上已经有数不清的炮口对准了这架轻巧的飞行器。
在那辆高台卡车的周围，全都是闻讯赶来支援的乞活团成员，只是粗略地一数，便有五六支小队——这大概是位于沼泽西侧的全部防卫力量了。乞活团并不团结，但这不会影响他们在有战斗发生的时候及时赶到，因为每一支小队的领头人此刻想的都是要趁乱捞点便宜。
除了卡车所在的那支队伍，其他人显然也是第一次知道相柳的存在，震惊之中的他们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向青龙五号贸然开火，只好将所有的火力都毫不吝惜地送给了橘子的飞行器。
“拼了！”
又一次极其冒险的低空俯冲后，飞行器的左翼被流弹擦中，一阵剧烈的抖动之中，橘子勉强维持住了平衡，飞行器喷着火舌、从吹笛
人的头顶掠了过去。但就在这一瞬间，她看清了
“这个人是假的！是全息投影！我们被骗了！”
……
子弹打穿了那个人影，却连半点血花都没崩出来，橘子狠狠一拳砸在中控台上。
为了攻击这个目标，她耽误了好多时间，而青龙五号那边的形势已经岌岌可危了。青龙五号的外装甲已经被淤泥腐蚀得不完整了，燕然单手控制着方向盘，在相柳尾巴的撞击中维持着战车的平衡，但她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抵挡来自窗外的攻击了。
源源不断的淤泥攻击，顺着破损的车窗渗透进来，燕然的左臂几乎已经报废，左腿也只能勉强支撑身体而已。
小茹拿出了一支不知什么来头的药剂，咬牙给屈平注射了下去，意识终于恢复了清醒的屈平很快弄清楚了状况，再一次强行激活了芯片。
而且是两块芯片同时运行。
在入侵相柳意识的同时，他还利用“梁渠”的功能开始煽风点火，让敌对的情绪在周围的敌人中悄然地蔓延开来。
这对他的大脑来说是一种不堪承受的重负，好不容易恢复了血色的脸再次陷入惨白，身体在小茹的搀扶下也变得摇摇欲坠，然
而，他仍然在坚持。
“你疯了！这样下去脑子会烧坏的！”
坐在旁边的岑寅，意识到屈平在干什么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劝阻了。
“什么？！”
燕然并不清楚身后的情况，听到这句话，她飞快地回头瞥了一眼——有座椅的遮挡，她看不见屈平的脸，却能够看到已经急出了眼泪的小茹，在条理有序却动作飞快地用各种器械往屈平的手臂上接。
小茹的确成长了不少，可这种冷静又焦急的状态，让燕然的心突然就悬起来了。
相柳的攻击有了短暂的停顿，那六颗脑袋彼此对视着，眼神迷茫，屈平就像是以它们的脑海为战场，与那个吹笛子的人进行着领地的争夺。
“滴！”
一声提示音响起，青龙五号的雷达上亮起了一个迅速移动的绿色光点，几乎只用了两三秒钟的时间，就闯进了代表着敌人的红色光点阵中；与此同时，岑寅眼前的屏幕上也出现了一个飞快变化着的第一视角画面。
他立刻明白过来：“橘子！注意雷达信号！那只隐身的豹子找到吹笛人的真实位置了，掩护它！”
“明白！”
受损的飞行器重新攀升高度，然后如同自由落体一般俯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