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厚道的祖宗

砚月微微叹息一声，脑海中突然忆起九长老曾经对她说的一句吐槽，“万年前的祖宗实在擅长为难后人，万年前无法解决的事，万年后就真的能很好解决吗……”

虽然她算是从万年前“穿越”而来的，但现在也觉得九长老的话真是精辟极了。

万年前，古悉兰与卡伦卡亚之间的战争是悉兰国走向衰亡的导火索，悉兰国虽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却无力处理遗留的祸端，但是未来的人类却会因这遗祸走向灭亡，悉兰人终会成为历史的罪人。

这般沉重的结局是骄傲的悉兰人内心无法接受的，于是，他们寄希望于被选中的“十四把兵器”来解决预言中的灭世灾祸，改变未来的走向。

一切出发点都很好，但不论是谁，背负着这异常沉重的责任，恐怕都要在心里默默问候万年前的祖宗一句，您可真是“厚道！”

毕竟，即使成功抹杀了恶灵，也难以保证人类不会觊觎那般强大的力量，人心向来难测，并不是没有道理，太过强大的力量终会引得人们争相夺取，以至于妄自尊大，迷失自我，最后自取灭亡。

困难的不是解决恶灵，而是难测的人心，悉兰国灭亡亦是同样的道理。

“我们先人的深谋远虑，当真是令人叹服！”九月原本以为砚月不会回答她的问题了，没想到冷不丁听到砚月幽幽的声音，这语气着实不像夸赞，倒像极了历经千帆，踏浪而归时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其中复杂意味可想而知。

“……”九月一时无言，偏头瞟了眼面无表情的砚月，见她拿出了一个小光球，轻轻一按，兀自飞了起来，扫描着墙壁上的文字。

见状，九月也利用分子重组手环变出了一个小小的监视器，将墙壁上的文字录了下来，虽然她自己看不懂，但可以拿回去给Q博士研究研究。

拿到了想要的信息，砚月便起身离开了，九月紧随其后。

在神殿内，看着仍在兀自激动的巴其达尔祭司，砚月俯身扶起她，轻声道：“该离开了。”

巴其达尔点点头，丝毫不反驳砚月的话，朝着地宫大门走去，只是口中依旧念念有词。

回到地表，夜色正渐渐褪去，零星的几颗星子缀在空中，陪伴着那隐隐若见的月亮。

砚月神思微动，撤走了残留在神殿内的异能。

“轰隆隆——”熟悉的山崩地裂般的声响再次出现，神殿上方的地面也开始震动，巴其达尔听到后，急切出声：“砚月殿下，这……”

砚月注视着她的神情，焦灼与疑惑交织，还带着隐隐的怒意，缓缓开口，语气微冷：“巴其达尔祭司，古悉兰已经灭亡了近一万年，有些东西继续存于世间，只会招来灾祸！”

“……”巴其达尔闻言身体微僵，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有些不对劲，自己怎么会如此激动？

重重叹息一声，“砚月殿下，是我想岔了。”

太阳神殿崩毁传来的声响逐渐减弱，最后消弭无声，地面轰然塌陷，出现一个数百米宽的大坑。

巴其达尔深深俯下身去，以头叩地，像是在拜别那传承万年的古悉兰神殿，又像是在谴责反省自己的妄念。

“奶奶，”远处，图米达和琉星、齐潇洒跑来，面色焦急，见她们安然无恙，方喘了口气，轻轻放下心中的忧虑，“这里发生了什么？地震了吗？”

巴其达尔面色慈爱地看着图米达，安慰道：“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

图米达扶着奶奶往回走，边走边说着昨晚村子里发生的事，并着重描述了琉星，齐潇洒他们的帮助，语气中有掩不住的欢喜，“奶奶，我也可以保护村子了，以后可以帮您分担一些啦！”

“你长大了，就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来保护村子了，奶奶老了，比不过你们年轻人喽！”

“奶奶才不老呢，奶奶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好，好！那奶奶就多活几年，好好陪着你……”

老人年迈而慈爱，少年少女终是长大，担起了大人的职责，一代又一代，生生不息，人类历史就这般一年又一年慢慢地延续下去。

几人回到村子，巴其达尔感谢了琉星与齐潇洒昨晚帮助村民早早躲入地道，热情款待了几日。

九月看着被热情女孩子包围的琉星与齐潇洒，心中燃起熊熊烈火，悲愤至极，决定扣他们一年的工资。

至于砚月，那日离开神殿后，她便告辞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巴其达尔对她的事情讳莫如深，不愿多说什么。

九月偶尔想起她，脑海中最先浮现的便是那晚祭坛上如神明般的少女，不可企及却又让人满怀希望充满勇气奔赴未知的旅途。

……

失乐园。

身穿红色风衣的血瞳男子伫立在窗前，神情冷冽，眼睛犹如万丈深渊，像是会把人溺死在那血色瞳孔中。

一位女子走过来，站在他身侧，手上托着一杯红酒，“路西法大人。”

“计划失败了呢……不过，她出现了。”他拿起酒杯，轻轻摇了摇，望着远处的大海，不知在想什么。

“大人会告诉砚月殿下您的计划吗？”那女子轻轻问道，似是早就知道那个“她”指的是砚月。

那男子许久没有回应，那位女子也安静等在一旁，终于，“小芝麻，去联系一下莫妮卡，让她前往祭司神殿一趟，以索伦族魔女的名义。”

“是。”小芝麻低头应下，转身便去联系莫妮卡，上一任魔女莫莉安的妹妹。

“砚月……”站在窗边的男子听着窗外海浪拍岸，海风微拂，微微垂下眼眸，口中呢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