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幻梦恍然
坐在马车里的砚月，一手支着额头，阖上眼，静静听着外面噪杂的人声，本能地在空白的脑海中搭建新的记忆逻辑。
马车行至祭司神殿外，这里有祭司神殿的护卫把守，外人不可靠近，任何人都不可驾车疾行，违者不论身份，必会受到祭司神殿的惩戒。
砚月起身下车，步行至神殿祭坛。
“见过公主殿下。”祭司神殿护卫长俯身行礼，恭迎皇室公主前来观礼。
砚月回礼，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到有人朗声叫她。
“砚月。”
砚月眸光微动，偏头就瞧见了一位血瞳男子，站在祭司神殿的殿门处，眸中盛满温和的笑意，眼神专注又从容不迫地注视着自己。
很是突兀地，砚月脑海中浮现出这个人的身份——玄月哥哥，心中无端升起几分雀跃，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出一道愉悦的弧度。
情不自禁的，砚月走向那人，脚步逐渐变快，最后走到玄月身边竟有些微喘。
急促的喘息让砚月思绪蓦地清明了些，这不是自己的情绪，这个人……
砚月微微放缓呼吸，平息了急促的微喘，才抬头看着玄月，眼眸晶亮唤了一声：“皇兄。”
玄月抬手抚了下砚月的发顶，很是温柔地说道：“怎么这么急？皇兄会在这里一直等着你，又不会离开。”
“不想让皇兄久等嘛，以后听皇兄的话，不会这般急了。”砚月眼眉弯弯，语气轻快，看起来很是开心。
“那就好，一起去祭坛。”
“嗯。”
祭司神殿的护卫看着皇室的皇子殿下与公主殿下并肩而行，两位同样清贵疏离的殿下，带着别人无法插足的默契，一同前往举行祭典的神殿祭坛。
一群护卫相互对视几眼，心照不宣地交换眼神，护卫长随手拍了拍手下的一个护卫，给了他一个眼神。
那护卫抱拳俯身，随后头也不回地向一个方向跑去。
那个方向，是大祭司所在的大殿。
“启禀大祭司，砚月殿下与玄月殿下已一同前往祭坛，不多时，就会抵达。”
大殿内的大祭司仰视观察着法阵中的星象变换，眼底一片凌然肃穆，良久叹了口气，该来的终是逃不过，砚月殿下，这就是你的妄念吗？
“通知下去，祭典就可以开始了。”
大祭司神色间有一丝愧疚不忍，但终是狠狠闭上眼，要斩断预言师强加在砚月身上的宿命，就不得不这样做！
砚月，浮生皆为虚幻，你只有彻底摒弃虚假的妄念，构建属于你自己的真实，才能彻底掌控全知全能的力量，唯有如此，才能救世，也能救你自己！
但愿，这般强行逼迫你悟得这个道理，不会变成揠苗助长的结局。
……
祭坛恢宏肃穆，四周耸立着四根黑曜石柱，高达百米，其上雕刻着神秘玄奥的星月图腾与印记，在阳光下闪着细碎冷冽的寒光。
祭司神殿的九位长老神色沉肃庄重，并排站立在祭坛上，等待着大祭司的到来。
在众人的视线汇聚之处，大祭司手握着大祭司一脉相传的银白与星蓝交织纠缠，规则缭绕的星月权杖，缓缓登上祭坛中央。
有九位长老随即面向大祭司，在祭坛周围站成一个圈，正对应着一轮满月。
“吉时到，悉兰族祭神大典，开始——”
祭坛旁的仪官高声昭告众人大典开始，乐角声随之想起，气势磅礴地穿过层层人海，遍及悉兰皇族每一寸土地，将神的福祉传递给每一个悉兰族人。
远处高高的楼台上，皇室和长老会分坐两侧，泾渭分明。
悉兰皇帝陛下坐于中央最高的位置上，俯视观看着这一场庆典，皇者威严沉沉压在所有人身上。
身侧前方的位置上，分别坐着玄月和砚月。
砚月专注地审视着祭坛上的那位大祭司，眼底晦暗不明。
“砚月。”皇帝陛下看着神情专注的女儿，带着一丝命令般的压迫，沉声道，“你是皇族公主，以后不要跟祭司殿走得太近。”
砚月微顿，失去记忆的感觉真是太糟心了，她现在真的很被动！
“父皇多虑了，砚月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皇帝陛下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是不易察觉的忧虑：“那便记住父皇的话，不要越界。”
“砚月记下了。”砚月垂眸，乖巧应下。
玄月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听着父皇与砚月说完话，悄悄看着砚月眨了眨眼，好似是兄妹之间常用的暗语。
砚月瞬间就明白了玄月想表达的意思——这都是做给长老会看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父皇不会真的罚你的。
砚月：“……”
真的…很被动啊！
砚月收回视线，浅浅饮了一口祭司神殿专供的灵祭酒。
酒液入口，砚月有些讶异，传闻这灵祭酒是由灵祭花酿制而成，灵祭花色泽浅淡如云，无甚花香，没想到这酒的味道倒是特别。
更让砚月没想到的是，这具身体这般易醉，连一口酒都受不了。
砚月一手撑着昏昏欲睡的脑子，强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重影交叠，很快白影覆盖一切，远处祭祀的声乐模糊遥远，似从天边传来。
砚月倒在了祭桌上，彻底人事不省。
玄月：“……”
妹妹莫不是忘记了自己沾酒就醉的体质了？
玄月看着砚月从喝了一口酒，到几分钟内醉过去的全过程，神色尴尬瞄了眼上座的父皇，见他神色无异，依旧肃穆注视着祭礼，轻轻松了口气，抬手将手边的披风披在了砚月身上。
随后正襟危坐，脸上的笑意彻底敛了去，神色间皆是一国皇子该有的威仪气度，引得长老会那边眼神充满威势的审视与打量。
其中一位长老颇为诚心地提醒道：“在祭典上喝醉，公主殿下这般不敬神明之举，怕是会引起民愤！”
玄月倏地转头看着说话的那位长老，血色眼眸像是淬了万年寒冰，语气轻缓压迫：“砚月素来受神明偏爱，想来民众会谅解的。”
只见那长老端起一杯酒，“是吗？那便祝愿玄月殿下口中的神明偏爱，可以维持得长久一些。”
玄月不动声色笑了笑，回敬一杯，随后端着该有的态度观看远处的祭典。
唯有皇帝陛下赞赏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微满意。
他对这个一手培养的未来皇族接班人一向很满意，不仅仅因为他的智谋与手段，更重要的是他是砚月的同胞兄长，至亲血脉，日后定会护好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