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直至宴席结束，阿柚都没能跟赵峥说上一句话。
“阿柚，你与皇兄吵架了？”福宁郡主顺着阿柚的目光看向已经随太监离去的赵峥，问道。
阿柚点了点头，又摇了头。她一时也说不上她与赵峥是怎么回事。
先前在木坞县时，赵峥也曾与她演亲密戏，今日她也当是如此。可赵峥生气了，这让她摸不清头脑。
“王妃安。”
阿柚正要随福宁郡主一同离去，白婧薇拦下了两人的去路，“福宁郡主安。”
阿柚知是先前打量她的姑娘，身份却不知。福宁郡主凑到阿柚耳边道：“毅勇侯府的嫡长女白婧薇。”阿柚点了点头。
“白娘子，有何事？”阿柚问道。
三个人说话间，已经迈出了安喜宫，与众人跟随在贵妃梁玉的身后去了御花园赏花。
“幼时妾曾有幸与王妃为同窗两年。王妃回京后，妾本该拜访。倒是因着家中事一来二去给耽误了，这才在今日贸然打搅王妃。还望王妃见谅。”白婧薇的声音似她的外貌，吴侬软语莫如此。
阿柚自然不识白婧薇，更不用说曾与白婧薇同窗一事。此事玉嬷嬷与沈太傅也不曾提及，阿柚只得应着头皮应对，“亏得白娘子还记得，毕竟已经时隔多年。”
沈月见九岁离开京都，那也就是说，沈月见与白婧薇在七岁时便已经相识。而今的沈月见已经十八，整整十年过去，这容貌早已经千变万化。
阿柚这般想来，心中那点不安已经全部消散，连带着脸上的笑意都要真诚几分。
“妾本不记得此事，还是昨日妾的父亲提起，妾这才知晓此事。”白婧薇陪着阿柚的左侧，配合着她的步伐。见福宁郡主看向她，她回以微微一笑。
阿柚点了点头，她心里还在惦记着赵峥的事，对于白婧薇这位“儿时好友”实在有些提不起兴趣来。
白婧薇又陪着聊着一会儿，找人的毅勇侯夫人将人招呼而去。
阿柚与福宁郡主都暗自松了口气，又对上眼笑了起来。
“福宁不喜她？”阿柚转而挽上福宁郡主的手。
福宁郡主摸了摸鼻子，凑到阿柚耳边小声道：“这位白娘子素日里傲气得很，甚少有能入她的眼。我与她的关系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阿柚颔首。
这位白娘子给人的感觉确实不太好，让人相处起来莫名的很累。
“而且，白婧薇的妹妹白杨莹曾与皇兄有过一段”福宁郡主说完此话，见阿柚看向她，她忙解释道：“阿柚不必多想，皇兄对她们白家姐妹没有一个感兴趣的，那是良妃自作主张的。当时闹得挺大的，若不是皇祖母出面，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的结束。”
每想起那件事，福宁郡主就对她那位皇兄心生畏惧。
阿柚眉头一扬，倒是没有想到还有这种事在其中。明明那时候赵峥说不认识白婧薇。
“你为何说殿下虽白家姐妹都没有兴趣？莫非这位白娘子也对殿下.....”
福宁郡主点了点头，“白婧薇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看得出她对皇兄的感情不一般的。每次皇兄回京，她都会想法子与皇兄碰面，但皇兄对她从不理会。”
这般说来，两人定然是相识的。那么赵峥的否认和气恼莫非是在于白婧薇。
赵峥曾与妹妹白杨莹闹过绯闻，使得这件事成了赵峥与白婧薇心中横跨不过去的一道坎坷。但白婧薇一直没有忘记赵峥，所以一直在想法子拉近与赵峥的距离。而今赵峥被迫与她成婚，两个人心里应该都不好受吧？
那刚才白婧薇与她上前打招呼，莫非是想看看作为赵峥王妃的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柚可别因为此事与皇兄生气。说提起此事，是想让阿柚对白婧薇稍稍提防些。”福宁郡主自幼生长在宫中，宫中的女人为了争宠，手段层出不穷。而她的皇兄赵峥，作为舅父唯一的子嗣，北朝唯一的皇子。纵然身负诅咒，但想要与他联姻的世家并非没有。
如今赵峥与沈府联姻，接管金吾卫，那他的侧妃之位自然会有人开始惦记。
若非福宁郡主喜欢阿柚这位皇嫂，这些话她断然不会提及。她没有父兄，皇祖母也年龄大了，有些事也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自然不会。”阿柚笑了笑。
她高兴还来不及，又如何会不高兴。先前她以为赵峥多少对轻嫚有情，现下看来这位白婧薇才是正主。若她能为两人好好制造机会，那她很快就能功成身退了。
阿柚一想，这心情大好。哪里还记得赵峥那点不愉快。
两人说话间，阿柚总觉得有视线落在她的身后，她转过头去，见那日在广善寺结缘的那对的婆媳站在一株红色的紫薇花后，视线时不时落在她的身上。
紫薇花开得正盛，百褶花瓣，绚丽而多姿。
可站在紫薇花旁的两人显然没有赏景的心情，似在确认阿柚是那日为她们看相之人之后，迈步走来。
“王妃娘娘安，福宁郡主安，妾竟然不知那日在广善寺的师父会是王妃娘娘。”身姿富态的王氏，携阿瑶向阿柚与福宁郡主行了礼。
王氏的嗓门大，她此话一出口，别说附近赏花的命妇们，就连不远处的贵妃梁玉都给惊动了。
只是暂时没有人走上前，似乎都在好奇王氏口中的相遇。
福宁郡主微微蹙眉，低声与阿柚说了一句，“阿柚你怎的招惹了这位王家夫人？”
“她不是挺好的吗？”阿柚捂着嘴，小声嘀咕道。她对自己看相的本事深信不疑。倘若那日不是看王氏两个面善，阿柚也不会主动上前。
阿柚转回头，朝着婆媳俩笑了笑，“不知王夫人有什么事？”
“那日王妃娘娘在广善寺前为妾的儿媳既看了面相，又看了手相，并说等妾的儿媳有了好消息，再付上那日的钱财。”王夫人说着从腰间的荷包中取出一锭银子，抓起阿柚的手，将银子交付在她的手上，“今日妾便把这钱财给了王妃娘娘。”
阿柚一听，喜上眉梢，“这么快吗？”
这才几日，两人就有了好消息，看来是把话说明白了。
“让王妃娘娘失望了，妾的儿媳并未有孕。只是妾觉得不该拖欠王妃娘娘的钱财，这才特意在此把钱给了王妃娘娘。”王夫人态度强势，似在逼迫阿柚接受。
阿柚皱起眉头。不解的看了眼手中的银两，再看向面上没有半点笑意的王氏，最后将目光转向站在王氏身后的阿瑶，她并无孕相，郁结之气愈发严重，唇角隐隐发黑。她运势已经逐渐脱离好运，道路已偏。
两人的话自然落入一旁吃瓜群众的耳中，一直对墨王夫妇表以看戏态度的世家夫人与诰命夫人更是将耳朵竖起，深怕错过一句话。
但也有人已经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这沈家女还真是在郦州小地方养大的，竟然在广善寺给人算命，真不怕丢了皇家的脸面吗？”
“就是，也不知沈太傅如何看待？”
言语间不乏讽刺。
“王夫人这话如何说？”阿柚又非好欺负的人，她笑意收起，脸上有了几分正经之色，“王夫人若是不信我的话，大可去寻旁人为你解忧，何必来此堵我。”
阿瑶拉住王氏的衣袖，柔声唤了一声，“阿娘。”
王氏拍了拍阿瑶的手，示意她安心，面向阿柚福了福身，继续道：“王妃娘娘教训得是。王妃娘娘与殿下年轻，又是初婚，自然不担忧子嗣问题。妾只是心疼自家儿媳才在此冒犯了王妃娘娘，还请王妃娘娘恕罪。”
王氏这话看似后退了一步，不再咄咄逼人。可赵峥若与阿柚是有情人成眷属，这话听了确实无碍。
偏偏两人是联姻，毫无感情基础，又偏偏赵峥有问题。
赵峥克亲，克近。
如此，身为赵峥枕边人的阿柚又如何不受此诅咒影响。
王氏的话已经是戳人脊梁骨了。
“王夫人”
梁玉呵斥道。
今日是她的生辰，她哪能见人在她的生辰宴上如此放肆。王氏不过一个诰命夫人，竟然敢对一品王妃如此无礼。
不过，这位沈氏确实有趣。
给人算命！？
王氏猛然回神，见梁玉沉着脸，拉着阿瑶一并跪下，“贵妃娘娘恕罪，是妾失言。”
她不过是气极了！
阿瑶是王氏阿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孩子，王氏待她如亲生。在阿瑶嫁给她的儿子王泽后，虽说小夫妻两人的感情十分要好，但一直未能有子嗣。
自那日从广善寺回去后，小夫妻就因子嗣一事大吵了一架，还因此分了居。直至今日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这让王氏见到阿柚如何能不生气，一气恼，人说话就容易不经过脑子。
赵峥是诅咒之子，可他更是皇嗣。她王氏只是臣妇，岂能议论皇子，将这种事拿到台面上来说。
这厢争吵还未落幕，长信宫中已经得到了消息。
太后扫袖大怒，杯盏碎了一地。
“让人将沈家女给哀家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