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等王夫人几人离去之后，玉嬷嬷一面命人清点王家与卫家一同送来的礼，一面与阿柚说着话。
“这毅勇侯府真的愈发的不像话了。”玉嬷嬷随手打开一个礼盒，里间放在一只白瓷瓶，通体无瑕疵，白洁如玉，上等瓷器，王家靠瓷器起的家，能有这等收藏倒是不意外。
玉嬷嬷让婢女将此记录在侧，又道：“从前老侯爷在的时候，白家在京都算得上一号人物。如今的白侯爷仕途上并太大上进，嫡子也是这般不知事，竟然与卫家闹得如此不堪。”
卫家清流，比不得毅勇侯府有爵位在身，但如今卫家当家人卫忠也不过五十余，已经是正三品高官。育有三子一女，长子和次子皆入朝为官，若说不幸的，暂且也就卫三娘子一人。不过，阿柚说卫三娘子是有福气之人，那定然不会错。在这样的家风之下，卫家又岂能让人小瞧了。
此事，恐怕还没完。
说到毅勇侯府，阿柚就不得不想到白婧薇。
“嬷嬷，白家娘子如何？”
若是赵峥对她真有心，他日恐怕娶白娘子为妃也是有可能。
现在卫家与毅勇侯府闹出这种事来，来日怕是生出事端来。
“白家二娘子，还是白家三娘子？”玉嬷嬷不知阿柚怎么突然有此一问，心中一提。
那件事王妃应该还不知。
玉嬷嬷说起白家有两位娘子，阿柚倒是想起了福宁郡主曾与她提过一嘴，白家三娘子似乎与殿下也有关系。
虽说当时殿下对她否认了，那日的事......
“我在福宁郡主口中曾听说白家三娘子与殿下”
玉嬷嬷暗道，果然王妃知晓了一些。
此事，说来当真有些晦气。
“王妃，不若我们先回立雪堂。”玉嬷嬷将册子递给一旁的婢女，再让人将秋颖叫来，便与阿柚回了立雪堂。
回去的路上，玉嬷嬷思索着如何讲述此事。瞒着倒是也没有多大的必要，眼前殿下与王妃的感情还算可以，要是因为这件事起了隔阂反而不划算。
只是王妃怎么突然问起白家娘子的事来。
“王妃，可是还听了旁人闲言碎语？”
福宁郡主是知道一些，但不知全貌。玉嬷嬷想着，一面为阿柚添了茶水。
阿柚坐在榻上，盘着腿，接过玉嬷嬷递给她的茶，喝了两口道：“这倒是没有。只是先前日子见到殿下与白家二娘子在走动。”
白家娘子?
玉嬷嬷蹙了眉，一位尚且待字闺中的娘子与殿下私下来往，毅勇侯府的家教还真的越来越好了。
“王妃，此事说来，哎”
赵峥是诅咒之子，不祥之人之前，他首先是北朝的皇长子，还是皇室唯一的皇子，他生母已逝，与现任皇后关系势同水火。没有子嗣的宫妃中脑子转得快的，自然已经惦记起了赵峥。
就算赵峥活不过二十二，那他留下的子嗣呢？
良妃不说她是反应最快的第一个，至少她是第一个付出行动的。
她说服太后，欲拿她白家之女试一试。
白家二娘子自小被养在外祖家中，并不在京都，白家能用来送到赵峥身边仅有刚过及笄之年的白家三娘子。
这位白家三娘子倒是没有拒绝，很配合良妃的行动。毕竟一旦成功了，不仅是良妃得利，她也会成为皇子妃，就连整个白家的爵位都得再往上提一提。
而将赵峥留宿宫中并非难事，他一年回到京都的日子十分短暂，对于太后说一声，想让他陪一陪的话，赵峥从不会拒绝。
就这样，一切都安排好了。
“娘娘甚至还给殿下下了药，在西殿内点了香。结果，当时若不是奴婢在殿外候着，及时阻拦了殿下，恐怕白家三娘子会当场丧命。至今白家三娘子脖子上还留着一道疤。因为此事，殿下与娘娘起了隔阂，几近三年都未回京，也未有书信送来。至于白家，此事良妃满得很深，除了她与白家三娘子外，没有人再知晓此事。”
阿柚听着眉头紧拧，都是为了子嗣。
给赵峥送来轻嫚是为诞下子嗣，设计白家三娘子与赵峥是为了子嗣，就连她嫁给赵峥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留下子嗣，那赵峥呢？
“王妃，此事说来殿下是无辜的。至于王妃先前问的关于白家二娘子的事，奴婢还真未听说。想来殿下对白家二娘子无意。”玉嬷嬷说完已经看到阿柚的脸色难堪至极，愤怒之情也显而易见。
这还是她一次见到阿柚这般生气。
“嬷嬷，让人帮我将钰阆师兄叫来，说有赚钱的路子给他。他若是不要，我会祖父直接将他丢出去。至于他想找的那位娘子，他这辈子做梦都别想找到。”阿柚胸口闷得慌，总得找些事才行。
“王妃”玉嬷嬷担忧道。
她不知阿柚是何意，但总觉得她是要对毅勇侯府做些什么。
眼下殿下并不在京都，行事得谨慎些才是。
“我无事。嬷嬷也不用担心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我只是有些需要同我师兄商议。”
白家上上下下都是这般人，难不成还能指望白家二娘子独善其身？
她靠近赵峥，恐怕也没安好心。
*
而被阿柚心疼着的赵峥此刻刚入中州城。
他给阿柚送去的那份书信，在他送出去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可后悔又能如何？
倘若北朝当真被他连累，他在明年必死，他将阿柚留在身边又有什么用？
事实似乎确实是如此，赵峥心下还是烦闷不已，连带着脸色更为难看。
跟随前往的蒋俊只当是赵峥因公事而烦闷，福林和裴松明心照不宣的对了眼。
殿下烦心的恐怕是因着王妃。
裴松明手搭在赵峥肩头拍了拍，“殿下，我都说了，走之前要与阿柚师父见上一面，你不听。现下才出门几日，你就恨不能马上回去了。”
“就你嘴多。”赵峥甩开赵峥的手，将手中的缰绳递给小二，先一步进了客栈。
邹启在中州梨县曾任县丞，后面调往京都木坞县任县令。邹家连一个寒门都算不上，三十九岁入朝为官，竟能在中州任职。此人既无过硬学识，朝中也无人脉。
这样的运气着实是好。
赵峥拿着登记着邹启生平的文书，这般平平无奇之人，到底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邹启所担任的职位放眼整个朝廷来说，实在不起眼。但这样的不起眼也足以做很多事，拐卖女子，杀人谋财。或者说想要利用他做事的人也足够便利。
若说邹启是凭借自己留任中州梨县，又转至京都木坞县，赵峥不信。
“现任梨县县令早已经换了人，不过这人，我正好识得。”裴槿之将另外一份文书交给赵峥，“此人是杨家旁支，入过国子监，是国子监学子中少有考明经科的人，为此他被不少人诟病。但他很年轻，上任梨县县令时不过三十，算算时间已有五年，明年应该就会有所调动了。”
“杨家。”赵峥摩挲着腰间墨玉。
杨家依靠杨氏嫁给永王，沾上了皇家；又依靠赵穗，得以在京都为人上人，受众人捧。
沾亲带故的杨家旁氏能捞到东西，倒是不意外。
“既然是杨家人，想必早已经做好了防备。明日你与蒋俊先一步前往梨县，我暗下查。”赵峥道。
赵峥名讳无人不知，但认识其本人的并不多。
*
这厢钰阆接到阿柚令人传来的消息，连棋都顾不得再下，与沈老爷子倒了一声歉意，急急忙忙奔向墨王府。
“你，你，你就说要我做什么？”钰阆连气都险些喘不过气来，大颗大颗的汗从额头上流至脖间，他抱着柱子，看向坐在窗台便的阿柚道。
阿柚趴在窗台上，看着气喘吁吁地钰阆，命人给他倒上一杯凉茶，“你想法子去趟毅勇侯府，为其看看风水。”
钰阆接过玉嬷嬷递来的水，一口喝了一个干净，示意还要，“好的，还是坏的？”
钰阆认识阿柚多年，对她还是能了解，别看她脸上还带着丝丝浅笑，这眉间怒意已经上了头。
这毅勇侯府也不知是哪里得罪她，竟然会被她惦记上。
“按实的，你只需要好好赚上一笔就成。”阿柚又不是耍阴招的人，只是实在看毅勇侯府不顺眼而已。
“你把我当江湖骗子了？”钰阆拿着杯子坐在廊下。
阿柚抬眼看了他一眼，“想知道你梦中娘子的下落吗？”
钰阆立刻闭了嘴。
“您能说说具体计划吗？”
阿柚看着钰阆谄媚的模样，白了他一眼，“你先看了风水再说，顺便用你那可怜的，零星懂得的半吊子算命给白家郎君看看。”
她去寻白家郎君一遭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怕引起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