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毅勇侯府的事不出五日，钰阆就给阿柚传来了好消息。
他却不知阿柚如何看透，拎着一盒金乳酥入了立雪堂。
“你是不是已经算到了，才会让我去给人家看风水的？”钰阆把金乳酥从窗户递给春婵，问道。
阿柚给他介绍的这笔生意，足足让他赚了一千两。
十两一盒的金乳酥他也舍得出手。
阿柚依靠在窗户旁看话本子看得正起劲，听到钰阆的话，瞥了他一眼，捡起金乳酥放入口中，“不过是凑了巧。”
凑巧毅勇侯府真的有问题，且问题不小。
生生的五条人命，毅勇侯府还真是狠心。
这番折腾下来，毅勇侯府不败落，少说也得脱一层皮。
钰阆又如何能相信阿柚的凑巧。
自那日离开墨王府，钰阆想了不少法子才得知毅勇侯府的白夫人一直信佛，信佛之人容易相信风水之说。
他以此为突破口。
三日前，钰阆等到了机会，在广善寺门前遇到了白夫人，不用几句话便已经让白夫人对他深信不疑。当场就要约第二日入毅勇侯府为其府上看看风水。
钰阆自是乐得。
入了这毅勇侯府，钰阆就发现了不对劲。以他所学在毅勇侯府勘查了一番，不用多时就在侯府后花园中的荷花池中找到了根源。
但钰阆未说，而是从人身上找问题。
用他半吊子的算命之术为白家郎君看了面相，此人不仅非良人，毅勇侯府的风水也多半败在此人手上。
为了能赚钱，话肯定是不能说全，也不能说得太过于直白。
风水之学可以事关一个家族的兴旺或衰败。
兴旺之话，人人都爱听。
衰败之势，却不见得有人乐意接受。
钰阆挑了些能说的，又挑了些可以暗示的。
看到金乳酥的份上，阿柚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那位卫家娘子是位有福气的人，但她印堂发黑，福气正在逐渐散去。我又观看卫夫人的面相，并未有任何问题。既然卫家没有问题，那有问题的就只有毅勇侯府。我借着给卫家三娘子算命的理由，顺便还问了她夫君，也就是白家郎君的八字。虽说强硬为人算命，我容易遭到反噬。但我心下还是不放心，便为白家郎君算了一卦。果然不出所料，他身负业障。”
贪色，又不愿意承担责任，一昧的逃避之下，竟然还将人给杀害丢进荷花池中养莲，这样的家业又怎会不衰败。
钰阆不得不服气了，以八字推算命格之术，他也跟着师叔紫萧子学了一段时间，仅仅只领悟到的最为基础的，但像阿柚这般能为人推演命格显然是不太可能。
“你不是说你家殿下对白家二娘子有心吗？你做了此事，若是被他知晓，岂会不跟你闹？”
发了酸的钰阆，又忍不住挑了事。
阿柚白了他一眼，死性不改。
“我已经给殿下去信了，若是他说要护下白家二娘子，我自会想法子。”
话是这么说，心下还是闷得很。
钰阆拍了拍身上的灰，他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了，随即转身出了墨王府。
一千两，足够让他在京都等到那人了。
*
有了邹启父子吸人血的事在先，毅勇侯府的事在京都倒是没能引起太大的风波，但到底涉及了五条人命，毅勇侯府被剥去爵位，白大人连贬三级，即日出京都。
只是大家颇为府中两位娘子感到可惜。
阿柚一直在等赵峥的回信，直至中秋佳节来临，赵峥也不见有任何消息传来。
她每日照常为赵峥推演，也没有太多的改变，唯有今日跳动得厉害。
“皇嫂，你不会是在想皇兄吧？”福宁郡主已经饮了一小杯果酒，不胜酒力的她脸上泛起红晕，胳膊撞了撞阿柚，看着她笑眯眯道。
阿柚笑着摇了头，心脏莫名抽痛了一下。
她记得上次痛已经是前年的事，因着什么事呢？
她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心脏却愈发的痛，痛得她皱眉头。
“皇嫂，你怎么了？”福宁郡主紧挨着阿柚而坐，自然是第一个看出她不对劲的人。
因着喝了酒，福宁郡主也没察觉到说话的声音比平日高上不少。
她的话音落下，周遭的人纷纷看了过来，连带着歌舞的声音都低了不少。
阿柚捂着胸口，后背一阵冷汗，耳朵想起嗡嗡声，旁人的说话的声音她已经听不清楚。
是她近日算卦的次数太多了吗？
可她也只是每日给赵峥算上一卦而已。
对，赵峥。
定然是他出事了。
*
中州，是夜。
赵峥骑马奔驰，福林护在左右，而身后是一大批黑衣人紧追不舍。
“福林，我们分头行动。”赵峥神色漠然，没有半点慌张。
福林应声，随即骑马朝着右边的丛林而去。
他们的踪迹已经被人发现，中州城恐怕没有能给他们救援的人，一切只能靠着自己。
赵峥俯着身子骑着马，速度越来远快，想要杀他的黑衣人又怎可能轻易放过。
这是一次最好的机会，杀了赵峥，皇室再无子嗣；杀了赵峥，诅咒之言自然消亡。
不管怎么算这都是一场划算的刺杀。
赵峥对中州并不熟悉，只能凭着感觉骑马飞奔在丛林之中，显然黑衣人是做足了准备，就像是在为他布了一个阵，将他圈住。
这个念头一起，赵峥便发现前往是一条死路。
......果然。
“殿下，若是跟我们回去，或许殿下还能有一条活路。”
可黑衣人的主子似乎不这么想，或者说他并不着急。
赵峥冷笑了一声，跟他们回去，方便被幕后之人利用吗？
“驾~”
他没有犹豫，骑着马纵身飞了下去。
就在他向下落去的那一刻，一支袖箭从手腕处飞了出来，严严实实地扎在峭壁之上。
头顶上的黑衣人想要拦已经拦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峥跳了崖。
“死要见人，活要见尸。”为首的发了话。
夜色是最好的保护伞，至少对于现在的赵峥来说。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声音消散，赵峥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借助着月光一点点的向上攀爬。
在赵峥攀爬上平地之时，一枚碎玉莫名从他腰间滚落，他想要伸手去抓它的时候，碎玉在银光之下碎裂，闪出最后一丝光亮。
“此玉不仅能让我找到殿下，也能为殿下逢凶化吉。”
阿柚的话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也就是说今夜是阿柚护下了他。
赵峥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那个傻子还给他来了信，说要不要她帮忙护下白家二娘子。
也不知她怎么想的，话都已经跟她说得那般明白了，她竟然还会误会。
一丝强烈想要回京的冲动，在此刻钻入赵峥的心。
中州可以收网了。
*
阿柚回过神来时，她人已经在长信宫中。
太医为她诊脉，玉嬷嬷一脸焦急之色，福宁郡主满是歉意，就连太后脸上也显露着几分担忧。
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劳烦太医了，我无事。”
阿柚话是如此说，但任何人看她的脸色都不会相信她的话。
苍白可怖，没有半点血色。
“王妃，平日里可有过心悸？”太医并未理会她的话，多少病人都说自己无事，他又岂能当真认为人无事。
阿柚摇了头，只麻烦玉嬷嬷给她倒一杯水来。
待喝了一杯水，她的面色逐渐正常起来。
太医也一时找不出缘由来，只得给阿柚开了几副养心神的药，并说每日会登门拜访，查看她的病情。
阿柚当然知晓她晕倒的原因所在，只是她不能说。
那日她赠送赵峥一块碎玉，能为人消灾挡难的缘由在于碎玉上有她的心头血。
她能心悸到晕厥，定然是赵峥出了大事。
眼下她能醒来，说明赵峥已经逢凶化吉。
可这个秘密又岂能随意同外人道，她又有几条命可以这般折腾。
太后听闻太医判断，松了口气。
只当是阿柚往日日子过得太苦，身子弱了些。
“哀家的皇孙还指望着你，你这身子也仔细的养着。”
阿柚连连称是，她已经在太后跟前学乖了。
等她休息一会儿，才在玉嬷嬷的陪同下离开长信宫。
檐廊之下，沈老爷子已经等候多时，见到阿柚出来，向太医道了谢，转向她走来。
“如何？”
在旁人眼中阿柚是沈老爷子唯一的孙女，在沈老爷子眼中阿柚纵然不是亲孙女，也是他疼爱的小辈。
阿柚摇了头，并未言语。
等马车出了宫，阿柚才道：“沈老爷子别着急，等会儿先听我把话说完。”
毅勇侯府的事沈老爷子已从钰阆口中知晓，若从前对阿柚的本事有怀疑，有不确信，大概在这件事上他已经信了一半。
“可是殿下出事了？”
阿柚点了头，“殿下应该是遇到了麻烦。不过，眼下麻烦已经解开，不日殿下就会回来了。”
她再一次为赵峥推算了命格，他的命格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沈老爷子摸着胡须点了点头。
对于阿柚如何知晓的，他并不过问。
像阿柚这种人，总归有她们的法子。
“太后可知晓？”
阿柚看向沈老爷子，犹豫再三才开了口，“此事并不适合娘娘知晓。”
沈老爷子没有反对，良久才道：“阿柚该为自己做适当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