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胡闹了一场后，阿柚的怒意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甚，她恶狠狠地一脚踹在赵峥的小腿上。
不曾想，赵峥无事，倒是痛了她的脚。
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得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赵峥自知无理，忙好生安抚，揉着阿柚的脚，用尽他生平所听到过的甜言蜜语挨个同阿柚说了一遍。
奈何阿柚丝毫不给面子，因为他的哄，泪水就如决堤的河岸，如何都止不住。
赵峥叹了口气把人抱在怀中，轻声安抚着：“往后我也再也不说混账话了，可好？”
阿柚是越说越委屈，起初确实因着赵峥，慢慢又不免想到了自己。
若是赵峥当真死了，那她岂不就成了年轻的小寡妇？
“我不要做寡妇。”阿柚索性放声大哭。
赵峥心里泛起嘀咕，他招惹这位祖宗作甚？
到头来还不是自讨苦吃？
“我错了，我定会长命百岁，不会让阿柚做寡妇的。”赵峥哪敢再说那些话，就怕阿柚今日跟他没完。
“当真？”阿柚半信半疑。
她自打开始学推演命格之学，就没有她过不去的坎，更不用说在赵峥这里，她不敢马虎半分。
就如昨日的行刺，若非她一直惦记着赵峥，救援未必会去得那般及时。
来年二月的大祸，她不过是为想要提醒赵峥，此事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并非是在说她不能解开局势。
其会料想到，赵峥这般悲观，竟然直接说起让她守节一事。
心里嘀咕赵峥，又免不得对不知所踪的紫萧子有所抱怨。
“我何时骗过阿柚？”赵峥替她擦去眼角的泪。
倘若一日他真死了，只怕阿柚会在他尸首上踹上两脚泄愤，以报今日他撒谎之仇。
阿柚哼了一声，拾起一旁的衣服穿戴好。
赵峥本就对算命之学不信，若非因着说话的人是她，恐怕早已经将人轰了出去不说，还得把人打了一顿。
她也不要赵峥信，她要的是赵峥的态度。
只要赵峥没有放弃自己，一切都会有转变的机会。
墨玉印记变淡就是一个很好的征兆。
也许渡过年来的大祸，一切事都会过去。
“殿下的生辰在四月？”阿柚。
赵峥应了一声。
阿柚站起身来，回头瞥了眼坐在床上的人。
算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了，她怕人又要开始跟她犯浑了。
“晚上还要去一趟吗？”阿柚。
昨夜赵峥带着她并不方便行事，也只是看到长公主白日的黑发在晚间成了白发。
“嗯，你不用担心我。”赵峥把衣服穿好，跟着阿柚朝梳妆镜前走去。
阿柚正要唤人进来，赵峥已经把梳子拿了起来，“简单的梳一下就成了，今日就不要出去了。”
刺杀一事，并未让赵德停了此次秋猎，外头该有的依旧在举行着。
阿柚本还有几分兴趣，但在赵峥受伤之后，比起去外头，她更乐意两人待在凌华殿内。
待用了晚膳，两人如常就寝，守夜的只有秋颖。
“我走了，你先睡。”赵峥在她的额头上落了一个吻。
赵峥离去，阿柚也未有睡意，又不想惊醒秋颖，便发起了愣。
又不自觉地想到了钰阆的事，他来京都是师父引来的，那么师父的目的呢？
帮她？
阿柚摇头否定了这个答案。
师父与京都往来一直很密切，认识的人也远远超出她的意料之中。
但这些她并不在意。
可不知为何阿柚起了给紫萧子推演命格的想法。
“不行。”阿柚自言自语地翻了一个身。
思绪又飞到了陵阳长公主的事上。
阿柚自认为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但对于长公主一事，她不敢轻易下结论。
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的事。
长公主与衰老症一事定然是落不了干系的，而这中间方圆恐怕也出了不少力。
至于方圆的目的，阿柚想不到。
她与方圆最多只能说认识，并不熟悉，虽然两人曾一同生活过一段时日。
方圆的性子让她不太愿意多接触，对于衰老症用人血治病一事，她与师父紫萧子都秉持着不赞成的态度。
方圆却对此入了迷。
阿柚不得不猜测，方圆在搅动局势。
方丈去世时握在手中的玉佩，邹富贵手中的玉佩，目标显然是赵峥。
那么接下来呢？
刺杀没有成功，方圆会就此罢手吗？
思绪逐渐混乱，阿柚不知不觉睡了过来。
直至听到窗户推动的声响，她才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
赵峥携一身寒气入了寝殿，怕惊扰阿柚，特意换了一身衣裳，才入了帷幔。
“殿下。”阿柚揉着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可还顺利？”
阿柚说完，人又往床上倒了去。
赵峥正欲开口，发现她已经睡了。
他浅浅一笑，拉了另外一床被子盖子身上，与她同睡了过去。
事情明日再说也是来得及的。
......
翌日，太阳高升，阿柚也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看了眼将她搂在怀中的赵峥，往他身上的蹭了蹭。
赵峥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睛并未睁开，“醒了？”
阿柚打了一个哈欠，应了声，“如何？”
昨夜潜入长定殿很是顺利，与前一晚看到的并无太多区别，陵阳长公主仍旧是满头白发。
但赵峥等到了她从白发变成黑发的过程，甚至还看到了抛尸。
“殿下是说，方圆将人丢入了那方池水之中？”阿柚瞬时醒了神，惊道。
“那方池名为“天仙池”，长定殿曾是皇祖父宠爱的妃子所住，而池子也是皇祖父当时命人置下的。据说天仙池的水常年温热，是整个西山行宫唯一有着温泉水的地方。但也有人说，那不过是皇祖父为了让他宠爱的妃子欢喜，命人每日不间断的往天仙池中灌入温水。”赵峥。
说法不一，但其意思都是在表露先帝对这位妃子的宠爱。
“殿下要禀明皇上吗？”阿柚。
此事涉及到皇家，虽有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理，但实际上往往皇室犯错都是从轻处置，除非是皇位相争。
“我已经把方圆带走了，至于长公主那处，先等等吧。”
赵峥也不好说在事关长公主一事上，皇帝会如何处置。
皇室成员在上一次皇位相争之中所剩无几，如今还活着的仅两位，陵阳长公主是其一，再是一直候在藩地的永王，赵穗的生父。
皇帝不见得对这两位弟妹有多厚重的感情，可架不住皇帝对自己的名声的爱护。
“我想见见。”阿柚。
她有些事得问问。
赵峥所说的把人给带走了，确实是很字面上的意思。他把人给带回了凌华殿的小偏房中，由蒋俊和福林看守。
阿柚推开房门，方圆被五花大绑在房梁柱上，见到她来只是眉头扬了扬，并不感到意外。
“好久不见，师姐。”方圆先一步开口打了招呼，他神情轻松，若不是被绑着，还以为他在与阿柚叙旧。
“你离开师门多年，这声“师姐”我倒是担不起。”
方圆的要比阿柚年长不少，但因着阿柚入门早，故而方圆要称呼她一声“师姐”。
方圆讥笑一声：“也是，老头子一直不喜我，就连我妹妹他都不愿意出手相救，将我逐出师门很符合他的为人。”
阿柚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恨意。
以杀害旁人为代价救下自己的血亲，那旁人的亲人又该如何？
他们得受这无妄之灾吗？
“我只想知道邹富贵和玉娘的死是否与你有关系？”阿柚懒得与他去争辩，这人当年就顽固不化，如今又怎会有所改变？
“师姐找到我，不就猜到此事是我所为了，又何必来问我。不过，既然师姐问了，方圆恳请师姐帮我跟老头子带一句话，衰老症可以治，邹富贵和玉娘就是最好的例子。老头子自诩医术天下第一，但他没有救下我的阿妹，终归也是个废物。”方圆说着，神情愈发的痴狂，如魔怔了一般。
“长公主呢？”阿柚不被他搅乱心智。
方圆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我们能抓到你，自然手中已经有了不少的证据。只要让人看到长公主夜间宛如白发狂魔饮用人血，多余的话自然不用再说。”阿柚。
那日晚间阿柚所见方圆与长公主的关系亲密，两人的情分定然不浅，方圆不可能不在意。
果然方圆放了狂，满是怒意的看向阿柚，“殿下只是生了病，她没有做错任何事，一切都是我做的。”
“什么病？”阿柚问道。
方圆又闭了嘴。
“方圆，我的耐心有限。”阿柚神色淡淡，欲迈脚离去。
阿柚前来询问，为的是怕方圆的存在影响到了师门。
师门几乎不参与朝堂之事，游走在各处。
她的出现已经是个破例，这也是为何阿柚起初不愿相助赵峥最为重要的缘由。
她若是出事，难保不牵连师门。
“起初我也以为殿下是衰老症，我便自作主张给她开了这个方子，殿下的病确实好了，但自此殿下染上了饮血的习惯。时间一长，副作用也自然出来，晚间头发发白，时常也不能寐。”方圆说着似乎有些泄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