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赵峥所说的再等等，在轮番对方圆审问过后，他便向皇帝禀明了此事。
而皇帝赵德在可怕的冷静后，让赵峥直接带着人前往长定殿。
......
天仙池内，在五名官兵跳入水中搜查后，脸色苍白得可怕，甚至胆子小些的，已经在一旁开始狂呕，似乎是想将肝脏都要一并吐出来。
赵峥皱眉，看了眼旁边的方圆。
恐怕天仙池内的尸首比方圆说的还要来得多。
“捞上来。”
赵峥令下，数十名官兵接连下水。
在第二日天方亮，从池中打捞出来的尸首已经有近百具。
赵峥将此事禀明皇帝。
皇帝自然是大发雷霆，本想求个情的太后也在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闭上了嘴。
但事关皇家颜面，皇帝并未将事情真相如实昭告天下，而是给陵阳长公主身上冠了一个不敬君王的名头。
明康郡主刺杀赵峥等人一事，也被赵峥借此机会一并上呈。
一月后，陵阳长公主母亲两被贬为庶人，从皇家族谱上除名外，流放岭南，终生无召不得入京。
至于方圆，皇帝直接判了死刑。
好在皇帝没有因为方圆一事而牵扯到阿柚的师门，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但她也写了一封信交给钰阆，嘱咐他交到师父紫萧子的手中。
而杨家虽然洗清了刺杀亲王一案，但杨家犯下作奸犯科之罪无可逃避。
皇帝终未心慈手软，夺了杨家杨克等人的官职，其令不得入士，迁离京都，贬谪朗州。
就此赵穗在朝中多年的人脉彻底断了一个干净。
但皇帝对他并没有什么改变，一如既往召他入宫，冷落赵峥。
但赵峥却变得愈发的忙碌，时至年关，还在四处奔波。
数日未见到赵峥的阿柚忍不住嘀咕起来。
朝中能用之人甚多，偏偏抓着赵峥一人不放。
“娘子，可是想殿下了？”秋颖坐在榻边打着络子，看了眼闲散惫懒的阿柚。
屋外已经积了雪，屋内暖烘烘。
昨日还有乐子打雪仗的阿柚，眼下只愿躲在屋内取暖，不愿离开半步。就连卫三娘子等人请她，她都是连连拒绝。
春婵把剥好的橘子喂入阿柚的口中， “娘子如何能不想殿下？一个月内两人能好生待在一处的时间恐怕都不足一日。”
阿柚趴在榻上，双手撑着有些无心的翻看着话本，听着两人打趣她的话，她翻了个身，转向看着秋颖手中络子。
“没事，再过两日殿下定然就回来了。”
阿柚算是把皇帝看明白了，他是不喜欢赵峥，但比起让赵穗坐上那个位置，他还是更乐意赵峥。
所以才会愿意配合着将赵穗所有的势力一点点的拔除，为赵峥腾出位置来。
至于对赵穗。
皇帝的态度或许更像一位父亲对待儿子的态度，但他并不希望这位“儿子”能成才。
寒风萧萧，天阴沉得可怕，外头的雪越下越大。
春婵起身将室内的烛火点燃，“今日这天气瞧着怪吓人的，也不知玉嬷嬷回来可方便。”
墨王府的境遇早已经不似从前，又将至年关，往王府投递帖子的人愈发的多。
阿柚素来不喜，又有赵峥惯着，这些事甚少能招惹到她身上，多半是由玉嬷嬷处理，再把一些合适的交给阿柚过目。
不能前往参加宴席的，便着人送了一份礼去。
今日听着说是张家来了一份请帖，玉嬷嬷得去招呼一番。
听了春婵的话，阿柚站了起来，趿着鞋子走到门口，打开一个小缝隙。
寒气趁此机会灌入，鹅毛大雪随风飘荡。
阿柚看着雪中似乎有一个人熟悉的身影，等身影近了些，阿柚眉头舒展，嘴角忍不住上扬，径直将门打开，奔着大雪中的郎君而去。
春婵和秋颖想要阻拦已经等不及。
大雪纷飞中，赵峥看着向他跑来的阿柚不由得加快了步伐，看到她身着十分的单薄，眉头又忍不住紧皱起来，牵起她的手，快些入了屋内。
“怎么还跟着孩子似的，这般天气能穿成这样出去？”赵峥板着一张脸，斥责道。
阿柚没有半点害怕，接过秋颖披在她身上的披风，又捧着春婵给她的汤婆子，“我身上暖和得很，倒是殿下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着人通报一声。”
赵峥解开披风挂在披风上，入了里间把身上沾了寒气的衣服换掉，又在炭火旁烤了一会儿，才同阿柚一道在榻上坐在。
春婵和秋颖见状出了内室，候在外头等着主子的吩咐。
“事情办好，自然就回来了。”赵峥捏了捏她的脸，“往后可不能这样，要是冻着了，到时候有你难受的。”
阿柚自知有错，顺着赵峥的话应下，又问了些寻常的话，自然地枕在了他的腿上。
“听说皇上欲给文轩郡王赐婚张家嫡女。”
赵峥捡起丢在一旁的话本，随意翻看了两页：“我去给皇祖母请安的时候，听她老人家说了一嘴，似有其事。”
当然太后不可能仅提了这件事，子嗣的问题少不得又念叨，不过好在太后现下是断了要给他纳侧妃的想法。
“过两日宫中，皇祖母要是提到子嗣的事，你点头应下就成，旁的不需要多说。皇上那处，若是也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你也不要过心。”
赵峥还是得与阿柚提个醒。
.....
年节。
连日的阴沉天气终于散去，久违的太阳探出了头。
阿柚随赵峥趁着路上还不拥堵，早早入了宫向太后请安。
“阿柚来了。”
因着赵峥在朝中的地位稳步上升，在皇帝赵德处也得到了不少的认可，太后把这些功劳都当做阿柚为赵峥带来的，她看阿柚也越发的喜爱。
若是能尽快诞下一个子嗣，太后就更能放心了。
“皇祖母安。”
两人齐齐向太后请了安。
“坐吧，都是自家人，无需这些虚礼。”太后指了指一旁早已经准备好的座位，面目慈善。
阿柚与赵峥一并坐在。
“近日大雪，今日倒是难得的好天气。今日年节，晚上就不必出宫，留在宫中陪着哀家守岁吧。”
阿柚与太后离得近，拉着她的手拍了拍。
“昨日殿下便与妾身说要陪皇祖母守岁，府中就妾身与殿下两人，总归少了几分热闹。就怕皇祖母嫌弃。”阿柚笑着道。
“看着你们感情好，哀家也就放心了。”太后说着目光落在了阿柚的肚子上。
年节一过，再是四月便是赵峥生辰，万一阿柚不能为赵峥化劫，北朝该如何是好。
“福宁你陪着你皇嫂出去逛逛，御花园的梅花开得正好呢！”太后推了一把身旁的福宁郡主。
阿柚与福宁郡主互看了一眼，知太后有事要与赵峥说，便出了长信宫。
待两人离去，太后脸上的笑意化为了愁苦。
“阿峥，不是皇祖母说你，眼下别看朝中大臣们一个个都想巴结着你，实则谁不担心。你与阿柚既然有了真感情，生个孩子下来，无可非议。既能按了朝中大臣们的心，也能稳固北朝江山。何乐而不为呢？”
皇帝与赵峥关系不好，她知晓。
皇帝不信墨玉诅咒，她也知。
但万一呢？
只要出现一个万一，北朝就得完。
这是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的结局。
“皇祖母，若是我真的出了意外，阿柚该如何？她腹中的子嗣该如何？”赵峥沉了脸。
他知道这件事迟早会再一次拿出来。
若二月真如阿柚所言，是他命中大劫，那么这些现下巴结他的人，个个都有可能会成为杀了他的刽子手。
“阿柚并非沈家女，皇祖母应该比我更清楚。我要是出了事，阿柚不会善终。无论我是否真的是不祥之人。”
这一点赵峥早就看透了。
正因为看透了，所以他开始迫切的想要权利，迫切的想要陵阳长公主下台，想要赵穗的势力被瓦解。
之后局面会如何他不清楚，但至少现在没有人能再轻易可以动弹阿柚。
太后面上一惊，眉头紧皱，打量着赵峥，“你何时知道的？”
“从一开始。”赵峥对上太后质问的眸光，“皇祖母为我订下婚事，我自然是要将人查个底朝天。我人不在京都，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这么说，太后反倒是放心了。
“从前倒是哀家小瞧了你，原以为你没有任何野心。看来只是没有触碰到你的底线，哀家还真得谢谢阿柚。若不是她，恐怕哀家这位皇孙还在幽州那个破地方待着，不愿回京担起自己的责任。”太后不怒自威。
赵峥却跟没事人一样。
“皇祖母，若是能再多一个皇孙，只怕不会多看我一眼。”赵峥。
他信太后对他有情，但更多的是为了北朝，为了江山。
“啪~”
太后的耳光落在了赵峥脸上，“混账，哀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如此想哀家的？”
太后当真是气极了！
“皇祖母，今日我把话放在这里了。我死，我定会护下阿柚。我活，阿柚也只会是我唯一的妻。至于孩子，绝对不可能成为赌注。”
若非赵峥真不顾百姓，而是生下子嗣一事，显然是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