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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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鹏专门搜集高迩各科试卷，对照标准解析答案，惋惜不已，不能放任高迩人性，他找高迩谈过，他不配合，无论问什么问题，他只说一句话。
联系家长。
刘鹏满心无奈及疑惑，翻开报名手册，找到高迩写下的家长联系方式。
“喂！你好，请问是高迩爸爸吗？”
高庄被婴儿哭闹声吵得头疼，踹翻客厅的板凳，躲到卫生间接电话，语气当然很冲：“喂，你好，我是他老子，你找谁。”
“我是高迩班主任，想跟你聊聊孩子的学习，有时间吗，来一趟学校。”顺着听筒，刘鹏听到哭声，微弱的哭声。
高迩家生二胎了？所以高迩性情大变？
“哦，班主任啊。高迩怎么了？惹什么事了？”知道对方是班主任，高庄气弱，态度缓和，他没上过几年学，但骨子里带着对班主任的畏惧，哪怕现在他的身份并不是学生。
“没闯祸，就是学习态度不端正，考试会做的题目不好好做，故意选错误答案……你能不能来学校，咱们当面好好聊一聊，或者我去家访也行，你们什么时候方便。”
作为老师，刘鹏专心教学，从不过问学生父母的工作及职位，因此，也不知道高迩由奶奶照顾。
不像后来，有的老师恨不得扒光学生家底，了解学生家族所有人的工作职位。
高庄没缘由的心虚，气短：“班…班主任，我这会不在家，周末才能回去，周末您可以来家访，欢迎至极。”根本不敢说明家里真实情况。
家丑不可外扬。
压在刘鹏心里的一件事，解决了。
划掉纸条上原来的计划——联系高迩家长。
添加新项目——周六家访（高迩）
又跟高庄大概说说高迩课堂上的表现，挂断电话下班回家。
高庄刚放好手机，就听到尖锐的女声：“泡奶粉。”仓促又担心。
随意挖两勺奶粉扔进奶瓶，倒入开水，捏住瓶身，嘶~好烫，反射般撤回手，握住瓶盖，拿进卧室。
“谁给你打得电话？”女人怀抱婴儿转来走去，哄着抽泣的孩子，腾出一只手拿奶瓶。
高庄松手的瞬间，奶瓶掉在地上，啪嗒一声。
两人均是一愣。
女人不追究谁打来的电话，怒骂：“你想烫死我还是想烫死孩子？就知道你指望不住！家里什么活都帮不上忙，我能指望你什么？”
女人的歇斯底里，混杂着小孩无知的哭闹。
天旋地转，这不是他想象中的美好生活，面前狰狞的女人对高庄来说格外陌生，他好像从来不认识她。
幸好奶瓶没有摔碎，女人捡起来，一手拖住奶瓶，一手托抱孩子，去客厅泡奶粉。
“谁家爸爸是你这样的？连个奶粉都不会泡。”
“我儿子真可怜，爸爸不喜欢他，连奶粉都不给泡。”嘀咕着，忍不住拈酸吃醋：“肯定是给高迩冲奶粉冲多了，所以才不喜欢给我们宝宝泡奶粉。”
抱起儿子亲一口，啵啵稚□□香的小脸蛋。
“别给我儿子说那些。”高庄不乐意提起以前的生活。
“你敢做！还不让我说？没种的男人。”沙发上的女人才不理会他，继续说自己想说的。
“高迩一直是王娟带大的，我从来没冲过奶粉。”心里比较一番，得出结论：“带孩子这方面，你确实不如王娟。”
这句话像点燃炸弹的火星，女人瞬间爆炸，口不择言：“你去跟王娟过！有种你跟我离婚！谁不离婚谁不是男人！可惜王娟死了，你也只能跟她阴阳相隔，人活着的时候，你想着别人的，人死了，你倒是装起了深情，恶不恶心？”
高庄一点不想提起之前的事，更不想听别人说起，仅有的指甲盖大的良心会内疚不安。
啪~扇了女人一耳光：“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听到没？”气到手发抖。
拿起手机钱包，出了家门，没有跟沙发上捂脸愣神的人交代一句。
女人反倒没了之前的竭声嘶吼，默默流着泪，给孩子喂奶粉，留有印痕的脸涨得通红。
被气得。
高庄打家里电话：“妈，我一会回来，给我留饭。”
高奶奶淡淡一声“哦”，不多问，习惯儿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家当旅馆。
“你爸一会回来。”
高迩洗碗的手一顿，面无表情地说：“回就回。”继续清洗餐具。
高奶奶的心病一直存在，忍不住提点孙子：“别惹你爸……”生气。
高迩不想听奶奶唠叨无意义的话：“奶奶，我去上学了。”
高庄回到老家，高奶奶跟高迩没一个人给他好脸色，他自然不敢装大爷。
高奶奶看清了儿子的为人，做好饭之后，只给自己和孙子盛饭端菜，也不会特意告知高庄吃饭了，吃完饭高迩赶着上学，高奶奶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高庄孤零零一个人盛饭端菜，吃饭，洗碗。
想在沙发上坐一会儿，他走到沙发的哪一端，高奶奶故意将蜷着的腿伸开，占住沙发，不让他坐，哪怕有时腿不够长，高奶奶也会往目标地蠕动。
高迩心里乐开花，奶奶太可爱了。
幸好奶奶不再对高庄抱有期待，没有给他好脸色。
碍眼的人在眼前来回晃，高奶奶心烦：“你怎么还不走？打算常住?”
希望儿子好好过日子，高庄跟她对着干，希望高庄有了小老婆，也能关心高迩，念着高迩，希望高庄常住省城之后，能记得常常回来看看，结果呢？
结果希望落空，高庄不关心高迩，不回老家，哪怕回来也是一副不耐烦，仿佛他们欠他的、是他的累赘似的，竟然动手打孩子！
……
一次一次，高奶奶不再抱有任何期望，以后她就跟高迩相互依靠，她好好照顾孙子，看着他考大学，看着他娶妻生子，说不定她还能趁活着的的时候抱上重孙。
养儿防老，她是没希望了。
“嗯，我打算在家住几天。”
高奶奶出口呛他：“这不是你家，你的家在省城，别混淆了。再说了，家里没有你可以盖得被子。”
高庄一愣：“妈，我之前盖得被子呢？”
“哦！捐给流浪汉了。”当然是被藏起来了，新棉花弹的被子，舍不得给别人更舍不得扔掉。
眼不见心不烦。
高庄在商城买了一床被子，丝绵的，没有家里棉花被暖和，天又冷，仅仅一晚上冻感冒了。
高迩听到他擦鼻涕的声音，觉得奶奶该心疼了，该拿出厚被子给高庄。
结果…跌破眼镜，高奶奶不仅没有拿出厚被子，更没有提醒他买药，总之装作没看到他感冒了。
高庄在奶奶心里的地位，可以重估一遍，肯定又下降了。
奶奶以后只会向着他，不会向着高庄了。
想明白这一点，高迩竟然隐晦的乐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坏孩子，成了阴暗的人。
“你到底什么时候走？这次回来有什么事？需要你在这破破烂烂的屋里住这么久？”
高庄头晕眼花，一张纸一张纸的用来擦鼻涕，蔫头耷脑的没精神，瓮声瓮气的说：“高迩班主任来家访，我回来看看。”
“哟，这时候倒想起你是高迩的家长？打孩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还是说，你这家长的身份想当就当，想抛弃就抛弃？”高奶奶阴阳怪气，一点脸面都不给高庄留。
高迩埋头干自己的。
高奶奶跟高庄抬头看他，两人均看不出他是何种情绪，索性揭过话题。
高庄回家没有以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待遇，时不时被高奶奶回怼，过得不舒心，又不想回省城面对哭闹的婴儿、歇斯底里跟泼妇一般的女人。
两相比较，还是在老家好过，最起码都是能自理能说话的大人，没有人会不定时哭泣，能睡个安稳觉。
高迩周六不出门打球，呆在家里，稳如泰山等着刘鹏上门家访，与其他听到家访二字就会变脸的学生不同，他格外淡定，仿佛事不关己。
高奶奶压根不知道班主任为何来家访，以为老师来只是了解孩子生活状况，提前准备一箩筐的好话。
希望班主任不会区别对待高迩，她家孩子只是妈妈去世了，跟别的孩子比起来，不差什么。
想着想着，无意识忧虑，都怪高庄，好好的一个家被他作散了，还害的她孙子被人另眼相待。
过去踹他几脚。
又碎碎念：“要不宰只公鸡，让班主任感受到诚意。”吃了她的公鸡，班主任肯定不会用有色眼镜看待孙子。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高奶奶懂。
“高庄。你去买几条鱼！再买点牛奶水果。”老师走的时候带上。
高庄不在家，高迩又在房间忙活。
神不知鬼不觉，高奶奶手起刀落，可怜的公鸡一命呜呼。
“死得还算有点价值，希望班主任不会介意。”人家当老师的，啥好吃的没见过，但愿不会嫌弃饭菜简陋。
听到敲门声，高迩去开门。
恰好高奶奶声音从厨房传来：“高迩！去开门，你爸回来了。”
瞬时，高迩都想扭头回卧室，敲门声不停。
打开门，是班主任在门口站着。
身后站着小鸡仔似的孙佳伟。
孙佳伟暗道倒霉，出门没看黄历，碰到班主任家访，一会该不会改道去他家吧？
担心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