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何烁领到奖状，激动得边跑边吼叫，双臂举高任由奖状在寒风中飘荡，过往行人凝视他疯狂。
“看！我拿到进步之星了！”
“妈！妈！”人未至声先到，瞧见王霞背影，兴高采烈的晃动奖状“妈，我拿到进步之星了，在全校师生面前领的奖，主任还夸我进步大，班主任也夸我了。”
王霞听到儿子高亢语调，猜到有好事发生，没想到会是拿奖了，捧着何烁脸蛋儿，使劲一挤，何烁嘴巴被迫撅起，“不愧是我儿子，你妈我当年可是拿过高中生三千米长跑冠军的。”儿子随了她。
何烁不乐意：“妈，我都是大孩子了，别挤脸蛋。”拿掉王霞双手，顺道揉一揉被挤得通红的皮肤。
“越长越丑了，只有当脸蛋被挤压缩成一团时才有小时候俊气模样。”
何烁不相信王霞胡扯：“我一直都很帅气。”
两张奖状叠在一起，卷成圆筒，何意回到家，王霞首先注意到她手心握着的东西。
“领奖了？什么奖？我看看。”有可能双喜临门，王霞迫不及待拿过何意手中的纸筒。
拆开一看，果然，女儿也有奖励，而且是两个。
一个三好学生的奖状，一个进步之星的奖状。
“我要把三张奖状都贴起来。”贴在墙上显眼的位置，最好让客人一进门就能看到孩子的奖状，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孩子很优秀很棒！
走来走去，比划来比划去，贴在哪里都觉得差点意思，不是最好的位置。
何意以为王霞要把奖状贴在家里墙上，看到她来回晃荡，自己好像没猜中王霞心思：“妈，你不会想把奖状贴在店里吧？”可千万别，会社死！
王霞眼神来回扫描，贴在哪里最好呢？
“就是要贴在店里，来来往往的客人都能欣赏到，贴家里多憋屈，只有咱们四个欣赏。”
何意抽走奖状：“妈，不要宣扬炫耀，要低调。”她绝不会让奖状贴在店里。
“妈，你不是说要闷声发大财吗？这回怎么要炫耀？一次两次考试成绩好，不代表我跟何烁能考上好高中甚至名牌大学，万一我们中考高考落榜，你多没面子，别人会在背地里议论。”
王霞听劝，却有点可惜，劝何意：“我相信你兄妹两都能考上好学校，无论高中还是大学，不要有太大压力，尽力就好，其他的交给老天。”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何烁摸着三好学生的奖状，一脸憧憬：“我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同样的奖状。”
对比之下，进步之星一点都不值得高兴。
何意理性给他分析：“初中是不可能了，高中或许还有机会，加油努力。”
何烁反应过来，下学期中考，三好学生奖状每学期只颁发一次，期末成绩出来之后颁奖。
何烁来自奖状碾压的忧伤只维持了三分钟，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满满的鬼画符。
“妈，我大概记了何意的检讨，念给你跟我爸听。”
何意能面无表情的让班里同学传阅检讨，能心无波澜在台上念检讨，却不好意思让爸妈知道她的检讨写了什么。
压制住何烁，抢他手中纸条，抢不到纸条，又去捂他嘴巴。
王霞跟何华笑眯眯看俩孩子闹腾。
今年能过个好年！
何意跟何烁每天两点一线跟随父母脚步来回跑，早晨去店里跑堂，抽空完成寒假作业，晚上一家人一起回家。
越靠近年关越冷，冷风嗖嗖往身上狂吹，摩托车破开严寒，尾部噼啪响声，是风被劈裂的声音。
腊月二十九，街上卖对联灯笼瓜子花生果糖的商贩随处可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堵住过往车道，面包车不停打喇叭，行人想让都没地方后退。
王霞不忍错过赚钱的绝好机会：“乡镇上的人今天肯定要来县里采购，他们吃过早饭出发，坐车到县上最快也得半小时，再转悠着买点年货，天黑时分才回家，有的人舍不得下馆子，咱家包子今天能大卖。”
何意理解王霞说的，也相信，因为王霞也觉得在下馆子不划算，既花钱又不实惠，有可能味道还不好，不如买点蔬菜肉类在家下厨，实惠经济且干净卫生。
从早忙到晚，何意腿发直，像是新安装的假肢，不灵活不受躯体控制。
最后一个包子卖完，王霞带着何意何烁兄妹两购买年货，何华守在店里做扫尾工作，擦桌子扫地拖地洗碗筷。
街上人少了，商贩还在，能多卖一点就多挣几十块钱。
王霞尝花生瓜子味道如何，接着跟摊主砍价，哪怕少一毛也是赚到；在卖对联灯笼摊位前，翻来翻去找合心意的对子，一副都没找到，索性买了红纸，回家让何华写，临走前挑了几个颜色正正红的灯笼。
讲价讲到最后，摊主口干舌燥，价格还没到王霞的心理价位，王霞说出最终价格：“卖不卖？不卖我就走了。”说着就要离开摊位。
王霞走出几步，没走远。
摊主心里骂娘，这女人砍价太狠，这一笔赚不了几块钱。
“哎~大姐，回来~！”
王霞得逞一笑，收敛表情，返回：“老板，都要过年了，能卖出一对是一对，我又没让你吃亏。”
都是做生意的，王霞心知肚明，虽然老板叫嚣着亏本了亏本了，实际上还有得赚。
过年前都是一锤子买卖，老板能坑几个算几个，绝不会心慈手软。
摊主装好灯笼，嘟囔：“真的亏了，你给的价比进价都低，可不敢告诉别人。”
何意听了老板最后的叮嘱，忍不住想笑。
每一个可不敢告诉别人的事情，最后都成了众所周知的秘密。
何烁跟何意负责提东西，王霞一路挑挑拣拣一路疯狂砍价，看得何意目瞪口呆。
她妈这辈子的口才都用来砍价了吧，有时候王霞报的价格，何意心里都过意不去，没想到，几番有效沟通之后，摊主妥协，尽管脸上挂着不高兴亏本了我是被迫的表情。
要跟王霞偷师学艺。
三人大包小包提着战利品往家走，何意走几米就要停下缓口气甩甩胳膊，太重了，净买了些压秤的物品。
王霞走在前头，放下手里的袋子，返回身帮何意提：“你还是活儿干少了。”
何意心里说不出的酸楚，她妈今年才35，本该是保养自己的年纪，却拥有一双干巴粗糙遍布裂痕的手心，眼尾的纹路日益加深。
上辈子见过的坐办公室的，哪一个35岁的女人不是妆容精致衣着讲究，定期做皮肤护理身体按摩……
想着想着眼泪花冒出来，不争气。
何意小跑追上王霞，拿走她手里的重物：“妈，我来。”
王霞注意到何意眼眶发红：“哭了？不会是因为因为提不动哭的吧？瞧你这点出息。”
何意猛地抱住王霞胳膊撒娇：“我就是没出息。”幸好买的东西抗摔，随手撒地上不会摔坏。
何华正在拖地，最后遍，地板擦得锃光瓦亮，能照出人影：“靠边走，别把地板踩脏。”
王霞走在最前面，何意跟着王霞的步子走，何烁走最后，只踩出来一串脚印。
何华：“不错不错，你们母子三参加踩脚印大赛，肯定能拿冠军。”
锁上卷帘门，赶着最后一束天光回家。
王霞指挥何意何烁测量门框高度宽度，然后裁剪红纸，何华去借毛笔跟墨汁。
每年村里会有老人写对联，不愁借不到毛笔。
老爷子把毛笔墨汁装好：“你家这会写对联？我家有多余的，给你几副？”
何华拒绝：“家里裁好了红纸，就等着我回家。”
王霞将不同尺寸的红纸分门别类放置，还做了标记，大门厨房卧室，写的对子都不一样，可得小心点，不能写错不能浪费。
何意拇指食指撑开，压住红纸，何华握住毛笔蘸上墨汁，挥毫泼墨。
何意再次见到爸爸写毛笔字，手法跟他本人一样大气潇洒，三两下写好了全部的对联。
何华贴大门上的对联，何意盯高度，左联右联要贴得一样高。
王霞跟何烁贴厨房的对联，王霞指挥，何烁站在凳子上贴。
贴好对联，准备晚餐。
今晚在自己家吃，三十晚上在爷爷家吃，二叔一家子跟爷爷奶奶住一起。
默认没有分家的二叔，给爷爷奶奶养老送终。
四口人齐上阵，一个小时后，客厅桌子上摆上青椒炒牛肉、红烧鱼、羊肉手抓，凉拌黄瓜、凉拌三丝。
五个菜，四口人，不多不少，刚刚好。
王霞不爱吃剩饭剩菜，每次做饭估摸着量，只少不多。
“好好吃，不许剩。”
吃到最后，每个盘子都剩一点点，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王霞气得想骂人。
“出去走两圈，回来接着吃，不许剩饭。”
何意：“妈，我吃不动了，不吃了。”
何烁也摇头，吃得太撑了，嗓子眼里都是红烧鱼的味道。
何华：“先放下，一会再吃，别把自己撑坏了。”挡住王霞筷子。
王霞：“我也不想吃，倒掉就浪费了。”
何华揉揉肚子：“一会我吃，保证吃完，不剩。”
王霞把盘子分了，何华面前两个盘子，其余人一人负责一盘：“必须吃完，谁吃不完谁洗碗。”
何意叹口气，她上辈子就是这么吃胖的。
揉揉肚子加油吃！